12 chapter12
遲烨闌很快就到了事故現場,草草看了幾眼就忍不住扶額嘆氣。
身邊的一個小哥戰戰兢兢,這點小事兒都沒辦好,教授一定生氣了,可是說起來又挺冤枉。這真的不關他們的事,明明是穆小姐不小心摁到了哪裏的按鈕,他們還沒來得及伸手,穆小姐就不見了,不然,他們幾個大男人,也不至于連個小姑娘都拽不出來。
就在小哥鼓足了勇氣,生平第一次為工作上的失誤找借口的時候,遲烨闌擺了擺手,無奈地說道:“帶上探測設備和急救用品,去找別的入口。”既然是隐蔽的地下室,不管用來做什麽,也絕不會出口入口建在一起,何況這邊的入口已經被毀了。
遲烨闌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最近東部謠言四起,關于許多錢的實驗室,據說就在這附近,如果他在此地停留太久,動靜太大,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到時候尋人還是尋物,十張嘴都說不清楚,別說營救穆岩,他們很可能不得不連夜趕回東部實驗室。
穆岩是被耳邊的喋喋不休吵醒的。一睜開眼,看到頭頂白色的能源燈管,和右手邊的椅子,瞬間舒了一口氣,還活着,真好。
仔細看了一眼,椅子上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像很久沒人住了,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長時間,也沒人找過來,可能這裏真的沒人居住。
“你醒了?快點起來,這裏有吃的,你去看看過期了沒有。”細細小小的聲音突然又叫了起來,帶着一股子歡欣雀躍的味道。
有人?穆岩驚乍地立刻跳了起來,也顧不上腦袋鼓起了一個大包,疼得厲害,連忙四下裏尋找聲音的來源。
“別找了,我還在你的身體裏面呢。”細小軟糯的聲音又一次叫了起來,隐隐帶着些微悶悶不樂的口氣。
穆岩僵住,結結巴巴開口:“在、在、在哪個部位?”
“脖子後面,右邊。”
穆岩立刻身後去摸,果然在頸椎偏右三指多點的地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像是感應到穆岩的手指似的,那個東西雀躍地在皮下跳了跳,貼近穆岩的指腹。
“你是——”想到這個會說話的小東西目前還在自己的身體裏面,穆岩把在舌尖繞了幾圈的“什麽怪物”給吞咽了回去,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覺了,當初看文的時候,這就是一本不倫不類的科幻言情,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玄幻的事物。
“我是智能人,今天剛剛有了意識。”聲音聽上去格外歡快,“多虧了你,我才能誕生。這樣說起來,你是我的母親呢。”
“智能人?”穆岩有些恍惚,難道她開始轉運了?不然,這麽高大上的存在怎麽會到了她哪裏?
原文中,種馬的确在某一次九死一生的歷險之後,機緣巧合聽說世界的某個角落誕生了這樣的東西,但卻沒人真的見過。而且那時候穆岩已經死了,屍骨都不知道被抛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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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想那麽多了,先去找東西吃吧,你已經昏睡了十五個小時了,不吃東西一會兒怎麽幹活兒?”細小軟綿的聲音又一次喊了起來,帶着幾分焦急,不等穆岩發問,就主動解釋道,“我對這裏好像有印象,我也記不清了,那應該是我還沒有意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覺得到,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也許,我們曾經來過這裏呢。”
“我們?可是我一點都沒覺得熟悉啊。”穆岩走到牆角的櫃子,打開來,果真有幾包密封的餅幹,看了下日期,還能吃,于是拆開來,咬了一口,嘟囔着反駁道。
小小的聲音并沒有受到影響,依舊雀躍不已:“因為之前你腦子總是糊胡塗塗的嘛。”
穆岩嘴角一撇,不樂意了:“我腦子正常的很!”
“我知道我知道,在被感染之前你的智商絕對數得上前十,要不然我也不會被塞進你的大腦皮層。那個制造我的人應該也是希望我能進化出智慧來的吧?不過看你這樣子,他應該早就不在了。”
穆岩木呆呆地聽着,嘴裏機械地嚼着餅幹,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消化一下。
小智能人以為她想起了之前風光的日子,再對比現在的凄慘,接受無能,于是也不再說話,靜靜地等待着她平靜下來。
過了幾分鐘,穆岩終于有了表情,将最後一片餅幹塞進嘴裏,咽下去,說道:“我說,取個名字吧,要不然我們也不好稱呼彼此。我叫穆岩,你呢?你打算給自己取個什麽名字?”好歹也是個智能人,取名字這種事就不用自己代勞了吧?
小智能人認真想了幾秒鐘:“叫我穆卓吧,卓越的卓。你是我母親,我就用你的姓。”
穆岩也沒在意,啃完了餅幹就繞着屋子開始轉悠。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椅子和一張一平米左右的書桌。穆岩站在自己蘇醒的位置敲了敲牆面,沒有任何反應,又在周圍一寸一寸地摸過去,也沒找到類似按鈕的東西。穆岩嘆了口氣,擡起頭,難不成自己是從房頂上掉進來的?也不像啊,這種高度,啪叽一聲摔下來的話,肯定會很疼,何況她腦袋先着地的,很有可能一命嗚呼了。
但是現在她只感覺到了後腦勺撞在椅子腿上被磕出了一個大包,脹脹地疼,剛剛緩了一會兒,也已經不怎麽痛了。
穆岩一邊尋思着,無意識地走到書桌旁邊,随手拉開一個抽屜,看到了一本黑色的日記本,突然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穆岩伸手去拿日記本,卻發現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微微顫抖起來,嗓子裏也癢癢的,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随時都能哭出來似的。
這是一本普通的日記本,很厚,很古老的新聞紙,依舊散發着淡淡的木漿香氣。很難想象,這個時代居然還有人用這種古老的東西。
穆岩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手打開了日記本,扉頁上貼着一張很舊的老照片,是一對父女,父親是個儒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格外年輕,溫柔淺笑,女兒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紮着雙馬尾,青春活潑,笑得眉眼彎彎,眉目之間像極了父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穆卓“呀”了一聲:“這是你少女時期的樣子啊?除了臉圓了點,跟現在的你也沒什麽差別呢。”
穆岩勉強笑了笑,沒有作聲。伸出手指摩挲着照片,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翻了頁。
第一頁右上角的日期欄裏赫然寫着“2971年3月21日”,是七年前。
“喬喬被感染的第10天,我終于見到了她。連續高燒一周,有三天超過了40攝氏度,部分中樞神經已經被高燒摧毀,我的喬喬再也不是最聰明的孩子了,然後,他們同意我把喬喬帶回家了。”
這幾行字是用鋼筆寫的,看得出來,寫下這些東西的人很用心,一筆一劃都格外認真,穆岩看着,仿佛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這裏,身心疲憊地記錄下這些東西,莫名地,眼睛裏突然湧滿了淚水。
字跡的下方,板板正正地貼着幾張化驗單,穆岩對這些不太懂,是穆卓一一告訴她,哪張是血液化驗單,哪張是尿液化驗單,還有一些細胞變化的曲線圖,最下方,則是以醫生的口吻,記錄的“喬喬”的病情症狀以及一天24小時的變化情況。
穆岩又往後翻了幾頁,都是這樣的格式,不同的是,從第二頁開始,前面幾行字寫的,都是父親的回憶錄,從女兒出生以來,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睜開眼睛……所有值得紀念的點點滴滴,都被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來。
看了十來頁之後,穆岩就看不下去了了,“啪”地一聲合上本子,擡起頭來深深呼出一口氣,又低下頭去細細摩挲着手裏的日記本,直接翻到最後幾頁去看,絮絮叨叨的幾句話已經能看出父親的身體變得極為糟糕,神智也時有迷糊,卻依舊憂心着自從被感染後就沒有再醒來的女兒。
日記的最後一頁,父親已經明确察覺到了自己時日無多,在研制藥物的過程中不小心被病毒入侵,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藥石無救。于是給女兒準備了足夠多的營養藥劑,将家政機器人的芯片重新換了,以後只負責給女兒換藥劑。筆跡在記錄當日病情的最後一項時戛然而止。
穆岩呆呆地站在那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淚如泉湧,好一會兒才不舍地輕輕放在一邊,去翻看抽屜裏是否還有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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