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chapter59

範易藍出門的時候,司婉陽總算是察覺到了他突然的異常,連忙追問：“你要做什麽？”

“向方少表達我們的誠意。”範易藍在門口停下腳步，扭頭看着她,笑容依舊。

“你要怎麽做？”司婉陽突然前所未有地警惕起來,又有一瞬間的恍惚,如果連身邊的人都不能相信了,她以後還能怎麽辦？

範易藍也微愣：“小姐這是不相信我了？”

“對不起，是我想多了。”司婉陽很快清醒過來，真誠地表示歉意，“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這方面的經驗和人脈,你比我更熟絡。”

範易藍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笑意晏晏：“遲教授需要一樣東西，方少爺肯定很需要這個東西去跟遲教授做交易，正巧我們手裏有，暫時也用不上，不妨拿來做個人情。”

“什麽東西？”司婉陽仔細想了想現今持有的貴重物品，卻了無頭緒。

“內應。”範易藍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有些滲人，“小姐留在諸葛先生身邊的內應。”

司婉陽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來，緩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過去，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失望：“遲烨闌許諾你什麽好處了？藥劑？還是異能隐患的處理？”

範易藍的笑容隐去，定定地看着司婉陽，突然嘆了一口氣，也沉下臉：“既然小姐并不信任屬下，何不從新人營裏重新挑選？”

司婉陽不說話，其實心裏的疑惑已經去了一半，但是隔閡既已形成，想必也無法輕易消除。而且，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眼前這個人，他跟在自己身邊也大約有十年了吧？起初的時候一直都是默默無聞，從來都沒人注意過他，但是突然有一天，就金光閃耀，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了。

司婉陽疑慮重重，直視着範易藍坦然的臉，倒也說不出什麽更過分的話來，提拔新人的事情當然要提上日程，但是目前的事情還是得由範易藍去做。

“可以動用一個，其他的，必須不能暴露。”她真怕，有一天要跟諸葛明群兵戎相見，所以很早之前，就戰戰兢兢地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範易藍應聲，臨出門的時候又惡意地加了一句：“那些人全是由我安排進去的，如果不是由我出面，他們什麽情報也不會洩露出來。小姐如果不信任諸葛先生的話，趁早另作打算，或者安排新的人進去。”

說完，走出來帶上門，随即就聽到玻璃杯碎地的聲音。

範易藍淡定自如地回了自己房間，通訊器上顯示着五個被阻斷的信號，揚了揚唇角，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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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通訊器上出現的臉赫然是羅東平。

“還沒，被懷疑了而已。”範易藍微笑，“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不會限制我的行為，她大概要确認我是否背叛，所以自由度上反而會更大。你呢？遲烨闌的态度如何？”

羅東平也笑：“很謹慎。沒辦法，遲夫人前兩天剛生了個男嬰，這種關鍵時刻，我要真敢說些亂七八糟的，他再想研究我，也會先把我剁成肉醬。”

範易藍微微驚訝：“生了？！居然藏得這麽嚴實！時間上推論的話，剛到邱臨就懷孕了吧？打過幾次交道，居然完全沒有看出來。”

羅東平沒有否認：“就算是在大宅裏，我也很少能見到遲夫人。”

範易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又問：“你呢？從那之後真的沒有再發生過反應？而且順利進階了？”

“我不知道是因為進階了，能夠容納更多的能量了，所以能量暴動的副作用才消失了，還是因為先解決了異能的暴動，才順利進階，但是，這幾個月的确很平穩。”

範易藍沉默，好一會兒才又追問：“我呢？你确定嗎？”

羅東平頓時哭笑不得：“這我怎麽能夠确定？我當時也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的，就算失敗了也沒損失，本來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你呢？”

範易藍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眼眸裏的暴躁，突然下定了決心：“最多，也就三個月吧。一個月後，我去找你。”能量的暴動從一周前變得格外活躍，本來他還以為一年之內不會有問題的，但是突然之間，就發現自己只剩三個月的生命了，說不定，這三個月都不會順利。

羅東平“嗯”了一聲，切斷了騰訊，站在原地，低垂着眸子，久久未動。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突然多了一絲決絕。

遲烨闌坐在床邊，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穆岩身側的小家夥兒，單從外表來看，除了瘦弱一些，跟其他的嬰兒也沒什麽區別，——如果不考慮這孩子只在母親獨自離呆了五個月的話。雖然在出生之前，遲烨闌就已經意識到這孩子一定是個天生的異能者，而且很可能在異能方面有特別出色的技巧，但是，精神系異能者，這個驚喜略微過頭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遲烨闌的目光過于驚悚，小孩子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嘤嘤地哭了起來。

穆岩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咂了下嘴，轉身想要繼續睡，卻又想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手忙腳亂地換了個姿勢，努力将啼哭的小嬰兒抱進懷裏。

“我來。”遲烨闌有一瞬間的無措，立刻反應過來，站了起來，輕手輕腳地抱着襁褓裏揮舞着小爪子嗷嗷嚎叫的小寶貝。

“是不是餓了？還是尿了？”穆岩的睡意頓時消散，擔憂地看着兒子在遲烨闌懷裏掙紮。

遲烨闌探進手摸了摸襁褓的裏側，頓時僵住，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又濕又黏。我去拿新的過來。”然後把小孩子放在床邊的搖籃裏，急匆匆地大步走了。

穆岩強忍着笑意，伸出手指戳了戳啼哭聲漸止的小寶貝：“真壞。”遲烨闌可是有潔癖的人哪，一手抓了一把屎尿，兩天之內肯定連飯都不吃了。

嬰兒“嗚嗚”地撒嬌了兩聲，，依舊閉着眼睛，咂吧着小嘴。

穆岩伸過手，解開小孩子身上已經濕透的襁褓。終于擺脫了束縛的小嬰兒頓時活躍起來，努力地舒展着短小纖細的四肢，喵嗚喵嗚地叫喚了兩聲。

遲烨闌拿着幹淨的尿布和小被子走了進來，看到母子相處甚歡的場景，也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快步走過去，再看到搖籃裏需要換洗的尿布時，臉色又尴尬起來。

穆岩也不再為難他，伸過手：“我來吧。”

“不用。”遲烨闌将她強行摁在床上，“動作太大了傷口會好的很慢。”然後又轉過身，一臉就要就義的表情，屏住呼吸，快速抽出髒掉的尿布，同時用柔軟的布條把小孩子的屁股擦幹淨，迅速換上了新的尿布，這才舒了一口氣，耐心地裹起了小被子。

小孩子又掙紮起來，顯然對束縛了他自由行動的行為表示極大的不滿。

遲烨闌倒也極為耐心地、一絲不茍地将小被子裹好，然後才放回穆岩身邊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穆岩表示心疼：“哎呀，別捏了，本來就就沒丁點肉。”順帶着又想起了吃飯的問題，“喂點奶吧，小孩子吃得少餓得快。”

遲烨闌點點頭，去廚房拿了早就準備好的溫牛奶，遞過去：“你來。”看穆岩滿臉的渴望，就知道她一定很渴望喂自家兒子，遲烨闌也就好心地不戳穿了。

“哎？醒了？”

穆岩剛放下奶瓶，穆卓就蹭蹭跑了進來，爬到床上去看小嬰兒，然後不滿地撇撇嘴：“怎麽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呀？”

穆岩倒是沒怎麽擔心：“不急，可能還不适應吧，過幾天再看看。”

穆卓眨巴着大眼睛：“他的眼睛沒問題的呀，一定是懶吧？”

正說着，小嬰兒又哼唧了兩聲，再去看，卻發現已經睡着了。

穆卓啧啧咂舌：“真是懶，這麽一會兒又睡了。吃了睡睡了吃，我就沒有見過這麽懶的孩子！”

穆岩無語：“你見過幾個嬰兒？不要拿人類的小嬰兒跟你作比較，人類都是需要睡覺的，小嬰兒一天睡20個小時都不為過。”

“啊？這麽久？”穆卓呆了一下，“怪不得大多數人都那麽笨，時間都用來睡覺了，肯定學不到更多知識啊。”

“……”穆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好在穆卓也不是單純為了看看小嬰兒醒着的樣子才跑來的，很快就跟遲烨闌說起了正事：“那個羅東平，說是一定要跟你說件事情。”

遲烨闌擡了擡眼皮，握了握穆岩的手：“我先去實驗室了，有事就喊我。”

穆岩點頭，笑了笑：“我沒事了，你放心去忙就行。”

遲烨闌又将目光轉向穆卓，後者立刻舉手示意：“我晚上再過去，替你的班。”因為最近要照顧穆岩，實驗室那邊很多事情遲烨闌都不能親歷而為，但是助手們的工作量也不小，只好把穆卓給揪了過去。遲烨闌不在的時候，就由穆卓替班，好歹教了他将近一年的理論了，也是時候付諸于實踐了。

小孩子睡着了，穆岩也沒什麽樂趣了，就跟穆卓在到哪裏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又按耐不住關心起最近的進展：“那個羅東平要做什麽？”

“有求于我們呗。”穆卓漫不經心地回答，“似乎是能量暴動，壓抑不了。”

穆岩驚訝：“他不是已經進階了嗎？還暴動？難不成要成高階了？”

“不是他，是他關系很親近的人。”穆卓換了個姿勢，打開了計算機，準備玩游戲，“我聽到他通訊了，那個人叫‘範易藍’還是什麽的。”

穆岩推了推他：“玩游戲離遠點，對小孩子不好。——範易藍？”穆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司婉陽的第一副官嗎？”

穆卓微愣，随即也回想起了一些印象：“哦，對哦，是他！遲烨闌應該會有印象吧？”

穆岩白他一眼：“人肯定沒忘，但是他知道羅東平求助是為了這個人麽？不過倒也不用太擔心，那個範易藍挺精的，而且聽說為人挺單薄的，只講利益不講人情，要求助于我們，肯定會給點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