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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便不要忍着。沈墨将東西放在桌上,頗為輕松地道:明日總歸不上朝,身為夫君,為夫為夫人分憂一二如何?
驚鴻翻了個身,好奇地看他拿了什麽來,卻見桌上擺着兩壇子紅泥封的酒,隐隐的有酒香飄出來。
将軍要同妾身喝酒麽?驚鴻眨眨眼,苦笑道:妾身不太會。
沈墨輕輕對她勾了勾手,驚鴻起身,乖乖地走過去坐下,看沈墨拍開封泥倒了酒在茶杯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不會逼你喝。沈墨輕笑,将杯子放在驚鴻面前,而後道:你心裏有事,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總歸我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驚鴻怔了怔,随即笑了。的确不是外人啊,他們現在是最親密的夫妻,雖然有假,但是驚鴻覺得,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沈墨都是不會嫌棄她的。
面對這個人,驚鴻全身心的戒備都卸了下來,只是被沈墨看得不好意思,順手端起酒喝了一口。
嗆辣的感覺讓她瞬間紅了臉,忍不住吐舌,拿手直扇:好辣。
沈墨點頭,跟着也喝了點:辣後便是餘香,酒一貫是個好東西,就跟日子一樣,先苦後甜反而是好的。
他這麽一說,驚鴻側頭感受了一番,果然嘴裏有酒的醇香,令人回味。又喝一口,只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可是,先苦後甜真的是好的嗎?驚鴻情緒上來,鼻子通紅地看着沈墨道:我以為嫁給他,已經是苦後的甜了,哪裏知道之後還有苦,還有苦,還有好多的苦。
沈墨挑眉,不動聲色地往驚鴻的杯子裏添了酒。驚鴻心裏想着事,嘴裏慢慢說着,也就沒注意端的是什麽,麻木地喝着。
小時候他經常和許多的人玩兒,我就站在旁邊看着。他總是玩累了才會到我身邊來。但是我很開心,就像我身邊是他可以休息的安心的地方一樣。驚鴻絮絮叨叨地說着,眼睛越來越紅。
我以為他以後會與其他人在一起,但是離開京城之後那麽多年,他突然騎了馬來提親,說要娶我。我當時多高興啊,一宿沒睡,掐着自己問是不是真的。
嫁給他,他沒有以前風流,只抱着我說他累了,還是同我在一起最為舒心。我以為這輩子就要這麽過去了。
眼神黯淡下去,驚鴻吸吸鼻子,一口又将杯子裏的酒喝完,堵着嘴嘀咕道:男人的話果然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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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安靜地聽她說,心裏稍微有些不悅,不過換成誰,自己的夫人在自己面前為其他人傷心難過,怕是都會不悅的。沈墨自顧自地解釋了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給驚鴻倒酒。
蕭琅是個混蛋!要我信他,要我原諒他,最後卻還是抛棄了我。驚鴻突然把空杯往桌上用力一拍,吓了沈墨一跳。
這樣的男人就該丢去河裏喂魚!
一聲咆哮,沈墨輕笑了許久,看着驚鴻的眼神,勾着唇優雅地笑了。
她醉了。
驚鴻,我這樣的男人,該丢去河裏喂魚嗎?伸手将她的身子轉過來,沈墨含笑看着她的雙眼問。
驚鴻眼裏一片茫然,酒勁兒上來,眼前只覺得有些晃。不過她還是看得清沈墨那張好看的臉,忍不住就伸手上去摸摸:你長得比蕭琅還好看。
沈墨滿意地點頭,不錯,還知道他比較好看。微涼的手在他臉上輕輕撫着,倒是讓他覺得心裏一跳。
你比他溫柔,比他忠貞,也比他好看。驚鴻恍惚了半天,喃喃地道:為什麽你不是他呢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沈墨抿唇,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人,捏着她的手腕道:這樣想是不對的。
驚鴻好奇地看着他,身子搖搖晃晃,只能讓他抓着才坐得穩。
驚鴻,你應該想的是,上天讓你遇見了更好的我,你便應該慢慢忘記過去,然後相信,我不會負你。
沈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但是這些話說得很自然,一貫沉寂的心,不知怎麽就溫熱了起來。
眼前的女子呆呆傻傻,眼裏還含着淚。但是他看着,突然就覺得很想好好憐惜她。
第一眼看見,他不過是覺得有趣,第二次是驚訝,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現在,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他卻已經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是他該護着的。
如今她是他的妻,那麽他便會保她不受風雨,不颠沛流離,不屈人之下,不平白委屈。這些似乎都是他該做的。即便不是真夫妻,他也想給她撐起半邊天,任她自由自在,任她逍遙安樂。
然而這些沈墨是不會說給驚鴻聽的,他現在只是想聽聽,在驚鴻的心裏,他是怎麽樣的人?
怎麽忘記驚鴻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可愛,扁扁嘴可憐兮兮地道:看見他還是會想起以前,還是會難受。
那以後我們出去,便讓一個人先去探路,不走有他的地方。沈墨一臉嚴肅地道。
撲哧。驚鴻笑了,拉着沈墨的袖子道:你真好,第一次看見,就覺得你是個俠士,心腸太好了。
俠士?沈墨哭笑不得,想起當初驚鴻喊他大俠,忍不住就捏捏她的臉。
她以為他當真是心腸好麽?換個人站在青樓外面巴巴看着,他也許就不會過去幫忙。不過是那天時候剛好,人也剛好罷了。
但是你驚鴻遲疑地看了沈墨一眼,呆呆地道:你這麽好,怎麽會想到選我呢?總覺得不是真的你太聰明了,我要比以前更小心,生怕被你推進什麽坑裏。
推進什麽坑裏?沈墨又氣又笑,搖頭道:前面沒有坑,你放心跟我走。
驚鴻笑得傻兮兮的,卻放開了沈墨的袖子,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床上走:還是我我自己走吧。你們
都靠不住。
踢了鞋,驚鴻往床上一滾,就和被子纏做了一團。沈墨嘆了口氣,走過去将人撈起來:你衣裳還沒換。
酒意沖腦,驚鴻什麽也聽不見了。沈墨揉了揉太陽穴,嘀咕道:是不是喝太多了,下次應該少一點。
他想聽見的話還都沒聽見呢。
衣裳纏着畢竟難受,沈墨便替驚鴻将外裙解了,然後将她好好地塞進被子裏。天色不早,他也便躺上去,與驚鴻隔着一段距離入睡。
但是,喝醉了的人畢竟是不老實的,沈墨剛閉上眼睛,旁邊的人就帶着酒香蹭了他滿懷。
驚鴻?沈墨微微詫異,低頭看了看她。驚鴻卻睡得很好,臉上帶着些許紅暈,膚白如玉,烏發微散,唇上好像還沾着酒似的,微微發亮。
心裏有一絲躁動,沈墨嘆了口氣,将人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替她撚好被子。
可是沒一會兒,驚鴻又靠過去了,還巴砸着嘴喃喃地道:舒服。
她舒服,他可不舒服。沈墨黑了臉,伸手捏着驚鴻的肩膀,卻發現手裏的人真是瘦小,肩上怕是就剩那細細的骨架子了。看她吃飯也不是很少,肉都長哪裏去了?
驚鴻睡得什麽也不知道,只覺得熱,又抱着個冰涼的東西,舒服地蹭來蹭去。可是沒一會兒那冰涼的東西竟然慢慢也變熱了,于是她很嫌棄地推開了,自己卷着繼續睡。
沈墨咬牙看了一眼外間放着的屏風,想着要不要還是搬過來擋上比較好。
但是看着旁邊這人無邪的睡姿,安靜的面容,沈墨嘆了口氣,還是側着身就這麽睡了。
驚鴻第二天是在沈墨懷裏醒來的,喝醉了酒,頭痛得很,好半天才看清周圍的事物。
面前的沈墨還在睡,只是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都要皺成了川字。
低頭看看自己,驚鴻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是抱着他的,雙手環着他的腰,還可以感受到他緊窄的腰腹。
臉上騰地一下就紅了,驚鴻連忙松手,往床裏面退了退,仔細回想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了?
醒了?沈墨被這動作擾醒,睜開充滿血絲的眼睛,涼飕飕地看着驚鴻。
驚鴻尴尬地笑了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昨天
昨天你醉了。沈墨笑了笑,還是同平時一樣溫柔,但是驚鴻看着,怎麽都覺得他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昨晚沒睡麽?好憔悴。驚鴻眨眨眼,好奇地問。
睡得着個鬼!沈墨再好的風度也想掐死驚鴻,昨晚她一會兒又滾過來抱着他,抱得他渾身發熱了又嫌棄地推開,等他好不容易平靜了要睡着了,就又滾過來抱着。
要不是看在她喝醉了的份上,沈墨是一定想拿繩子把她綁起來的。
沒事,你先起吧,我再睡會兒。沈墨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終于很安心地睡了。
驚鴻起身穿了衣裳,梳洗完畢,回頭看了一眼。沈墨閉着眼,眉如劍,鼻如峰,讓人看着就忍不住畫下來。這個人這麽睡着,任是誰看了都舍不得打擾。
但是,外面的人看不見,也就有那麽個不懂事的,咋咋呼呼地就跑進來道: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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