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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不知道最後那三十多人的下場如何了,因為沈墨早早地帶她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路越過山崗到了下面的小鎮,她都沒有再看見那群人。
石琮帶着兩百餘人,彙合之後便不用再擔心安全的問題。沈墨一邊喂她喝粥一邊問:你這一臉興奮的表情是作何?
驚鴻笑嘻嘻地道:我想起了以前,你抓流匪的那一次。那一次也是我感覺死定了,你突然出來救了我。
沈墨一愣,接着将湯匙放在碗裏,認真地道:夫人不說,為夫都快忘記了,夫人曾經智鬥流匪,堪比男兒,實在讓為夫佩服。
驚鴻臉紅了,想起自己當初不要命地往流匪身上撞,将人撞出去老遠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哪個女人能彪悍成這個樣子啊?這不是光榮的事兒,傳出去人家還會覺得她粗魯的。
但是沈墨明顯開心了,念起這件事,出去放個碗的時間裏就轉口跟石琮說:石琮,我忘記說了,驚鴻身邊不用放那麽多人,她打得過流匪。
驚鴻目瞪口呆,人就在門口說話,她想聽不見都難啊!結果就是一擡頭就遇上了石琮驚愕加崇拜的眼神,他甚至還抱拳朝她行禮:失敬了,夫人!
驚鴻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墨。
沈墨整個人好像都放松了,一點愧疚也沒有地過來抱着她,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這樣沒什麽不好,一邊替她更衣打算接着趕路。
下午上路的時候,驚鴻在馬車裏呆着,就聽見外面的士兵在小聲議論。
聽聞将軍夫人能制服流匪?
對啊對啊,聽說能以一擋三,真是女中豪傑呢!
也就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沈将軍!
驚鴻揉了揉額頭,她覺得頭疼。流言果真是最不靠譜的東西,她已經由一個勉強撞退了流匪一步的女子,變成了能一個打三個的巾帼英雄了。
估計再過兩天,大家就要說她能打一只吊睛白額虎,還能自己扛下山。
石琮本來是讓十個人在她身邊護着的,沈墨那樣說了,也就當真減少了人,只三個人守着她。驚鴻倒是不在乎這個,反正沈墨在她的旁邊,應該也沒有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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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的過程比較艱苦枯燥,好在沈墨時常陪伴着她,一路上雖然辛苦,她的傷倒也是漸漸好了。
終于到了陝北的時候,天氣正熱,石城裏跟被火烤着一樣,人站在外頭都會難受。驚鴻被安排住在一個小院子裏,沈墨輕裝陪在她身邊,跟她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霍亂損失了三員大将,肯定是更想殺了我的。沈墨輕聲道:無論是戰場之上還是戰場之下,都有危險。而夫人你,很不幸的就離我這個危險最近。
驚鴻正襟危坐,一副好學生聽夫子教育的模樣:我能做些什麽?
夫人什麽都不用做。沈墨說着,眼裏有些愧疚:只記得無論何時都相信我就好。
這麽一段日子相處下來,驚鴻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習慣了沈墨,習慣了他的氣息,他的身體,他的溫柔。雖然不知道心裏對他是不是愛上了,但是這種習慣足以讓她全身心地信任他。
于是驚鴻很認真地點了頭。
沈墨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瓣,低笑道:那下午我便去軍營了,你要在這裏等着。怕不怕?
驚鴻心裏一跳:我一個人在這裏麽?
嗯。
好吧。驚鴻動了動自己的腿,現在想小跑一下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她恢複得比想象的要快。
女人在戰場上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沈墨帶她一起離開,可以說是為了掩人耳目,除了據說很厲害的霍亂,其餘人沒有知道沈墨上戰場了的。但是來到這裏,女人就沒什麽用了,反而是累贅。
可是,她不一樣,一路都被沈墨奉為手中至寶的她不一樣。
驚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沈墨将她一個人留下,她便當真是做好了覺悟的。萬一出了什麽事,沈墨沒來得及救她,那麽她要想法子用袖子裏的匕首殺個敵人。若是殺不了什麽敵人,那也至少在被折磨之前先殺掉自己。
匕首是沈墨給驚鴻防身用的,是他經常用的那一把。沈墨現在拿着老太君給的劍,據說那是老一輩征戰沙場用過的東西,直到現在老太君才拿出來給沈墨。
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出去,驚鴻就乖乖坐在屋子裏等着,喝喝茶,看看外面院子裏的花。她身邊只有三個人,站得跟松樹一樣直,一動也不動。
夫人,該用點心了。院子外面有人喊了一聲,驚鴻渾身都抖了抖,有些不安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旁邊有人動了,替她去開門,接過那人手裏的點心便再次将門關上。驚鴻正伸着頭想看是什麽點心,那人就直接連盤子一起丢進了花壇。
屬下三人會保護夫人的安全。那個士兵回來,嚴肅地道:請夫人放心。
驚鴻尴尬地笑着點了點頭,不過外面來人也就這麽一次,直到晚上沈墨回來,院子裏也都再沒來過人。
沈墨問了三個護衛情況,聽見點心的事情,看了那花壇一眼道:他還是這麽謹慎。
驚鴻支着下巴道:想探探我身邊的護衛情況如何,下一次就直接動手抓人去威脅你了吧?
沈墨笑着看着她:夫人跟為夫在一起久了,當真也變得聰明了。
撇撇嘴,驚鴻洩氣地道:原來我當真是餌啊。
夫人放心,不會有絲毫危險的。沈墨接過下人打來的水,替她擦了擦身子,而後抱她上床去:今天累了,早些睡吧,明日倒是可以看看好戲。
驚鴻雖然嬉笑着,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剛滾上床,順勢就咬了沈墨一口。
嘶沈墨眼眸顏色深了深,看着驚鴻挑眉:夫人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勾引為夫,似乎不太好。
驚鴻嘴角抽了抽,轉身過去背對着他睡。然而沈墨輕輕将他抱在懷裏,嘆息了一聲道:都說了要相信我。
蕭琅還這麽說呢。驚鴻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是有些惱。
沈墨聽見了,身子一僵,用力将驚鴻轉過來,黑着臉看着她道:你還拿他跟我比?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不管喜歡與否,都是存在的。驚鴻幹笑了兩聲,道:他是瓦,你是玉,的确不能比,我就是随口一說,你不要當真。
沈墨的臉色沒有一點好轉,看着驚鴻裝死地閉上眼睛,咬咬牙恨不得将這人撕了裝進肚子裏。
不能急,沈墨,對她不能急。
他在心裏這樣默念了許久,終于平穩了氣息,擁着驚鴻安靜地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屋子裏多了個丫鬟,幫驚鴻換了衣裳,梳了發髻。驚鴻迷迷糊糊地對着鏡子一看,覺得這裝扮怎麽和個丫鬟一樣啊?
那丫鬟給她打扮好了,就将自己的發髻拆了,衣裳也換成她的,爬上床去繼續躺着。
偷梁換柱?驚鴻眨眨眼,看着那丫鬟,再看看沈墨。
莫要打擾夫人休息,将東西放下就跟我出來。沈墨眨眨眼,嘴裏說的話很嚴肅,臉上卻帶了笑。
驚鴻回過神,連忙跟上沈墨,低頭走在他後面:奴婢知道了。
一路出去,沈墨直接上馬,後頭石琮倒是摔傷了,一瘸一拐地上了後面的馬車,驚鴻也跟着被塞上了馬車裏。
将軍看起來,當真是喜歡您得緊。石琮一邊解開纏在腿上的白布,一邊看着驚鴻笑道:為了您,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真是難得。從前我還說将軍那樣子,如何能與夫人和睦。現在看見你們這樣,屬下也就放心了。
驚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石琮道: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無妨,他不怕麻煩,相反,有事情讓他做,他反而不會無聊。石琮跟着沈墨這麽多年,自然也是了解他的:他原來冷漠慣了,一方面是因為年少将軍,不冷漠不足以威懾下屬。另一方面是将軍父母早逝,他性子就是如此。
驚鴻看着石琮,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憨厚老實,什麽也不瞞着她地開口就一直說。
但是自從婚後,将軍整個人都有些少年的樣子了,多半是夫人的功勞。現在他時常會笑,但是威嚴仍在,這樣的将軍,更讨人喜歡。
石琮說着就看了驚鴻一眼,由衷地道:一開始聽聞将軍娶了個棄婦,我也是驚愕的。但是現在我算是明白了,身份地位,門當戶對都是次要的,能遇見那麽一個人,打開他的心門,知他愛他懂他,那才是良緣。
心裏重重地一震,驚鴻看着石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良緣麽?她這樣的人,其實也是可以陪在沈墨身邊的?她所有的顧慮其實都沒有必要,只要她知他愛他懂他麽?
驚鴻陷入了才沉思,開始認真思考自己與沈墨之間,到底該走哪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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