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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蕭琅進來,姽婳稍微收斂了些,只拿一雙含淚的眼看着他:相公,我肚子疼
蕭琅心裏有些厭煩,但是看着她那肚子,也只能心平氣和在床邊坐下:好生休息吧,大夫都說不會小産了,弄得這般沸沸揚揚地幹什麽?
姽婳臉色微微一僵,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咬牙道:都是庸醫,我疼成這樣,竟然都不好好保我的孩子。說什麽只是動了胎氣,萬一要是早産了呢?
那也不用找這麽多人來。蕭琅面無表情地道:鬧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難免臉上不好看。
姽婳本就覺得委屈,結果蕭琅還這般不幫着她,當下心裏就更惱了:什麽叫臉上不好看?你現在倒是嫌棄起我的出身來了?我為你辛辛苦苦懷孕七八個月,還要看着你擡其他姨娘進來,你現在反過來嫌棄我?
聲音有些歇斯底裏,聽得人就更是煩躁,蕭琅終于是忍不住站起來,冷淡地道:你好生休息吧。
蕭琅!姽婳氣結,一使力從床上爬起來,抓着蕭琅的袖子道:你又要去哪個狐貍精那裏?我都這樣了,你還舍不得陪我?
還想着能趁這事咬淩驚鴻一口,順便讓蕭琅多心疼自己,增進夫妻的感情。但是到底是哪裏不對了呢?曾經都肯因為她而抛棄妻子的男人,現在為何就對她這樣冷淡?
姽婳眼睛紅着,死死抓着蕭琅的衣袖不肯放。
蕭琅心裏愈加煩悶,伸手就将自己袖子扯回來,冷冷地道:你別忘記了,你當初也是個狐貍精。
提起以前的事情,蕭琅心裏就很是不痛快。他是後悔了,後悔怎麽就撿了魚目丢了珍珠,從前不曾好好珍惜驚鴻,倒娶了這麽個驕縱任性的青樓女子回來。
但是,現在後悔還有用麽?
姽婳不甘心地再抓住蕭琅的衣袖,跪在床上尖聲道:我是狐貍精,到底也還是懷着你的孩子,你若是今天就這麽走了,大不了就一屍兩命!
外頭的冬雪聽見聲音,想進來又不敢進來,心裏實在忍不住嘆息。姽婳簡直是扶不起的阿鬥,分明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本錢,偏生每次都用最笨的方法去留住男人,這樣的女人,當真不是個好主子。
蕭琅聽見這話臉就沉了下去,冷哼一聲看着她道:一屍兩命便一屍兩命,我還可以再娶再生。
姽婳氣得渾身直抖,眼裏的眼淚直掉:蕭琅你這畜生!
她一定是得報應了,這樣狠心又無情的男人,她争來幹什麽?早該卷了他的財物早些跑了!
這麽一說她才想起,她這會兒跟他争辯個什麽?只要有錢
姽婳像是突然想明白了,正想松開蕭琅的袖子,擡頭跟他道歉,但是話早已經落進蕭琅耳裏。堂堂尚書郎,當朝少有的年輕有為者,一貫受人追捧,哪裏容得下一個女人來罵他?
蕭琅當即便再次摔開姽婳的手。
你這潑婦!
力道沒控制好,到底是用得大了些。姽婳一個沒跪穩,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啊!這次當真是痛得叫了出來。
姽婳臉色煞白,蕭琅也吓了一跳,連忙将她拉起來抱回床上。
夫人!冬雪也連忙跑進來,往姽婳身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見紅了!
我的孩子!姽婳痛呼了一聲,額頭上全是冷汗。蕭琅兩三步跨出去,大喊了一聲:大夫!
蕭家又吵嚷了起來,哭聲、尖叫聲和佛堂的誦經聲混成一團。
驚鴻坐在院子裏和花錦吃茶,太陽落山了,晚霞格外地好看。
還沒原諒大哥麽?驚鴻和花錦聊着天,看着她的肚子道:總歸是跑不掉的了,僵着幹什麽?
花錦哼哼了兩聲,咬着酥餅道:男人總是占便宜的,女人總是要傷心的,憑什麽?誰規定的懷了孩子就不能和離?大不了我生下來就走。
驚鴻聽得邊笑邊搖頭:你啊,一貫是嘴巴上厲害。當真要你丢下自己的骨肉離開,你還不一把火燒了沈家?
花錦撇撇嘴,眼圈毫無預兆地紅了些: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麽偏是我要被辜負?
被抛棄的被背叛的都是女人吃虧,女人出牆男人還能休妻,男人出牆呢?卻沒有休夫一說,何其不公!
驚鴻笑着安慰她,院子裏風景也好,兩人沒什麽拘束,時光惬意。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都與他們無關。
二夫人,有您的東西。家奴突然進來,将一個盒子給了剪畫。
剪畫轉交給驚鴻,驚鴻接過來,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普通的木盒子,倒像是哪裏随意撿的。驚鴻慢慢打開,就見裏頭是一支木簪和一封信。
木簪是木質倒是少見,不知道是什麽木頭,雕成了梅花的形狀,很是別致好看,但是細細一看卻有些粗糙。驚鴻疑惑地看了一會兒,打開那紙信。
青雲教绾頭上髻,梅花教作髻中香。
字體飄逸,落款相公二字更是寫得筆筆生花。驚鴻莫名地紅了臉,輕咳一聲,在花錦好奇的目光裏将那簪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再看了一眼那信。
一個月以來的頭一次家書,竟然就只寫這麽一句話。驚鴻咬咬牙,一邊臉紅一邊想,等他回來一定要好生說說他,這樣浪費紙張是不對的,好歹多寫兩句,說說他那邊如何了,也要叫她安心哪!
二叔送的吧?瞧着驚鴻那神色,花錦戲谑地道:你這是什麽時候情根深種了?
驚鴻傻笑,将頭上的金簪取下來,換上這木梅花:不知什麽時候,就好像離不開這個人了。大概是緣分到了,自然就喜歡上了吧。
花錦長長地出了口氣,由衷地道:你運氣已經夠好了,既然跟二叔相愛了,就好好珍惜着,別再跟以前一樣傻了。
驚鴻點頭,将信紙折好放進懷裏,臉上紅霞未消。
夫人,出事兒了。折枝一路小跑進來,臉上卻是帶着笑:到底還是出事兒了。
怎麽?花錦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看着折枝:打聽到什麽了?
那家的尚書大人親手将那夫人推得早産了。折枝眨眨眼,禀道:沒一會兒就生了呢,還挺順利,只可惜啊
稍稍一頓,折枝看向驚鴻道:只可惜了是個女孩兒。
驚鴻挑眉,花錦直接笑了出來:這可真是作孽,不是說那蕭老夫人找了許多道士算命,都說懷的是兒子,蕭老夫人才這麽爽快地将尚書夫人之位給了那妖蛾子的麽?
誰說不是呢。折枝哼道:這下可都傻了,蕭老夫人想要的是孫子,可不是孫女。
男尊女卑之風刮遍大宋的每一個角落,生了男孩的女人怎麽都要高上一截,而生了女兒的,怎麽都對婆家交代不過去。因為這個,有時候驚鴻也慶幸自己沒懷上。
當當初被捧得多高,現在就該摔得有多慘。折枝搖頭道:那位現在的日子怕是難過喽。這也是自作孽,老天幫着二夫人收拾了小人了。
驚鴻摸着頭上的木簪,微笑道:別人家的事情,現在與我沒什麽關系了。她生男生女,也都是蕭家該操心的。
旁邊的丫鬟聽着,都想贊嘆一句二夫人果然是心胸寬廣,不計前嫌。
我只用幸災樂禍就好了。驚鴻接着就笑眯眯地補了一句,嗆得花錦一口茶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咳咳咳。
你小心些。驚鴻嗔怪她一聲,随後正了神色,支着下巴道:我真不是什麽良善的人,半分不會同情姽婳。但是落井下石我還是不做了,禮也不必往蕭家送,讓他們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停了停,她又伸手摸了摸木簪。
我等相公回來就好了。
蕭家鬧得天翻地覆,蕭老夫人一封休書就将姽婳連同她剛出生的女兒一起送去了冷宅。姽婳哭鬧不已,蕭琅不聞不問,一時間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蕭琅薄幸之名傳遍天下,有女之家都道:嫁女莫嫁蕭家郎。
姽婳在坐月子,蕭家還是給了兩個下人過去伺候,但是錦衣玉食是絕對不給了,只留了一筆遣散費。姽婳養了幾天就掙紮着下床,抱着自己的女兒去蕭家門口哭,引着好多人看熱鬧。
蕭琅你這負心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狠心至此!姽婳披散着頭發,臉色蒼白得跟鬼一樣,坐在蕭府門口歇斯底裏地喊:我哪裏對不起你,要你狠心休了我?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都是來看好戲的。當初趾高氣揚趕走人家正室夫人的人,現在也終于是被抛棄了。所以還是說,善惡終有報啊。
路上人太多,沒人注意到一輛轎子停在了人群之外,轎裏的人拿着一盤瓜子,一邊吃一邊朝旁邊的孩子努嘴道:你看,我就說這裏會很熱鬧,來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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