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深山老林向來是藏人的好地方,不過織月畢竟是孕婦,她又是個弱女子,霍亂這樣一個人帶着她們,能走多遠?
驚鴻四處看着,努力記下地形,但是走了一會兒就感覺分不清方向了,四周都是樹,也沒什麽醒目的東西。
然而霍亂走得很順暢,七拐八拐地帶着她們來到了一個小木屋前頭。那木屋應該是獵戶偶爾進山打獵的時候休息的地方,外頭還有個火堆,旁邊放着些柴火。屋子裏面有草席,勉強還能休息。
霍亂将織月放下,皺眉看着她問:肚子疼?
織月臉色不好看,卻搖了搖頭。她一度覺得今天這孩子是保不住了的,但是也不知道霍亂給她喂了什麽,一直隐隐作痛的肚子突然就平靜了。
霍亂将驚鴻放到一邊,大概是知道她跑不出去,淡淡地道:這地方路很複雜,很多人被困死在裏面過。将軍夫人若是不想橫屍荒野,便幫我看着織月,等我回來。
驚鴻看了看四周,很識時務地點頭:好。
霍亂大概是要去找吃的,驚鴻看看織月,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們都餓了,想跑也沒力氣。
将軍會來救您的。織月看着霍亂走遠了,才輕聲道:夫人不用害怕。
她沒怎麽害怕,反正命就這樣了,是生是死,害怕也沒用啊。驚鴻眨眨眼,看着織月道:你要跟他回去生活麽?
織月一愣,卻是笑了一聲,垂着眸子道:回去?回哪裏去?我是大宋人,那人是殺了我爹娘和我全村子人的兇手,夫人以為,我還能好好和他回去麽?
驚鴻張了張嘴,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這個孩子織月伸手捂着肚子,眼裏有些哀傷:不該有的,有了也不該長存。我與他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驚鴻皺眉,織月臉上的表情有些讓她心驚。她是不能想象一個女子若是愛上不共戴天的仇人會是怎樣,但是旁觀着,總覺得無比悲涼。
靜坐了許久,霍亂終于回來了,手裏提着兩只兔子一只野雞,看了織月和驚鴻一眼,坐下來麻利地開始收拾。木屋裏有些調料,他翻找出來用了,架火烤了雞和兔子,然後好心地分了驚鴻小半只雞,再将另半只拿匕首将肉割下,一塊一塊地喂給織月。
織月身子有些僵硬,張嘴吃着,手捏得緊緊的。
霍亂面無表情,什麽也沒說,喂完就自己吃,而後收拾了一番,就将織月安頓在了木屋裏。
元帥打算一直藏在這裏?驚鴻坐在火堆邊,問霍亂。
過一晚,明日便出去,有人接應。霍亂拿樹枝撥弄着火堆,順帶古怪地看驚鴻一眼:你被我挾持着,好像也太輕松了些。
地上一堆雞骨頭,幹幹淨淨的,肉渣子都沒留在上頭。
驚鴻幹笑兩聲,道:反正你暫時不會殺我,那麽沉重幹什麽?吃飽了好歹死的時候做個飽死鬼。
你覺得我會殺了你?霍亂挑眉。
驚鴻認真地想了想,道:你對殺我沒興趣,對殺我夫君的興趣更大一些。但是你要用我來殺他,我會先死,這是已經說過的了。
哦?霍亂輕笑一聲:那你為何不現在就死了,還省了沈墨找你的力氣。
那可不行!驚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在他有可能平安救回我的情況下,我要是自己先死了,不是太過分了麽?我還想同他白頭到老呢,要是一個人先走了,漫漫餘生,是不是也太虧欠他了?
霍亂哼了一聲:你就是怕死。
驚鴻嬉皮笑臉地道:誰不怕死啊,能好好活着為什麽要死?除非是活不下去了。
霍亂又哼了哼,戳着火堆不再說話。
天慢慢黑了,驚鴻其實很困,可是看樣子她是注定要在這裏和這尊魔神坐一晚上了,勉強撐着身子,驚鴻打了個呵欠,剛想擡頭看看月亮,就突然聽見一聲煙花升起之聲在身後炸開。
驚鴻吓了一跳,睡意全無。旁邊的霍亂臉色一僵,慢慢扭頭看過去。
織月站在木屋的門口,手裏還拿着半截木筒,仰頭看着天上如流星一般的煙花,似乎笑了笑。
紅色的煙花,只是一瞬間在天上炸開,卻在這一片寂靜的山林之中格外顯眼。
霍亂的眼神變了,起身幾步走到織月面前,揮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織月!驚鴻吓了一跳,連忙過去。織月被打得跌在了地上,臉上還帶着笑。
無論你給我多少次機會,我都還是會背叛你,你又何必呢?輕輕說了這句話,織月轉頭望向一邊。嘈雜的踩踏聲紛沓而至,她是算好了追兵已經靠近了山林,才會放剛才的信號。現在就算霍亂想跑,也是跑不了多遠的。
霍亂眼睛血紅,拳頭緊緊捏着,森冷地道:我還以為,你的心至少是肉做的。
寧願自己做魚餌也要引他進別人的圈套,明明可以跟他一起離開了,卻要在這個時候背叛他。好個織月,他當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會
元帥真是好魄力。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驚鴻心裏一跳,下意識地就要朝着那聲音跑。
一把匕首橫在了她面前,上頭還帶着點兒雞肉的油。驚鴻不敢動了,只看着前面沈墨從黑暗裏出來,沉着一張臉看向這邊。
将軍也是養得人好。霍亂語帶譏諷,也不知是嘲笑別人還是嘲笑自己:一個個都死心塌地的,擰都擰不過來。
沈墨呼吸有些急促,一路追過來,半點停歇都沒有,找到現在才找到這裏。
看着驚鴻,他好歹放下些心,她沒事就好。但是随即沈墨也有些生氣,好端端的,她非卷入這種事情做什麽?将自己置身險境很好玩麽?
放了驚鴻吧,我也放你和織月走。沈墨身後的人也都跟了過來,将木屋團團圍住。霍亂只有一個人,就算逆天也不可能跑得出去。
霍亂嗤笑一聲,指着織月道:我還要她做什麽?讓她再放一次信號,叫你來抓我?
織月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驚鴻看着,她的身子似乎微微抖了抖。
沈墨抿唇,點頭道:那麽放你一人也可,元帥是聰明人,該不會覺得拿自己的性命換一個女子的性命,是值得的吧?
霍亂哼了一聲,帶着驚鴻後退道:你們讓開吧,我帶着将軍夫人到外頭,自然就放了她。也還請将軍信守承諾,放在下安全離開。
沈墨點頭,周圍的人跟着都退到他身後。霍亂頓了頓,似乎想再回頭看織月一眼,但是心裏的惱恨終究讓他頭也不回地帶着驚鴻往外走。
木屋過去是一條路,很曲折,只能一人通行。沈墨遠遠地跟着他,到了路口才停下。
霍某如今犯下的失誤,以後再也不會犯了。霍亂慢慢放開驚鴻,朝沈墨那邊一推:後會有期。
驚鴻脫離了控制,便往沈墨身邊跑。霍亂轉身便使了輕功往小路上跑去。沈墨眼眸一沉,伸手拿過旁邊護衛手裏的弓箭,搭弓引箭,瞄準了那跑得極快的人影。
驚鴻睜大了眼睛,一瞬間很想去攔住他。說好的放人安全離開,怎麽能在背後放冷箭?
然而沈墨沒給她機會,出手極快,霍亂還沒跑出十五步,箭已經飛了過去。
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霍亂皺眉回頭看了一眼。
有人飛快地擋在了沈墨前面,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像只是送霍亂一程,平靜地看着他離開。
霍亂看着織月,眼裏有恨意,別過頭去飛快地離開了。
箭從背後穿進了心口,織月一聲痛呼也沒有,安靜極了,若不是驚鴻從背後可以看見她的血染紅了衣裳,根本不會覺得她是中箭了。
織月!驚呼一聲,驚鴻手有些抖,跌跌撞撞朝她跑過去,扶着她的身子。
織月額上有汗,表情卻格外地開心,看着驚鴻,身子慢慢軟下去,笑着道:終于結束了,他走了。
驚鴻睜大了眼睛,心裏像是被巨大的石頭壓着,怎麽也喘不過氣。織月呼吸越來越急,身子陡然一僵,然後便徹底軟了下去。
織月?嗓子有些啞,幾乎要說不出話,驚鴻伸手摸摸她的脈搏,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向沈墨。
沈墨皺眉,他沒有想過織月會突然沖出來,不過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應該是對的吧。
愛極恨極,一生無解,唯死而已。
周圍安靜得可怕,驚鴻就這麽呆愣地抱着織月的屍體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霍亂走了,他甚至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織月也走了,她說結束了。
驚鴻突然覺得全身發涼,忍不住就顫抖起來。
回去吧。沈墨走過來,想伸手将她拉起來。
驚鴻一揮手,打開了沈墨的手,跌跌撞撞地想将織月抱起來,渾身卻沒力氣。
驚鴻。沈墨微微沉了眸子。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