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遇見
程西有時候會想起那些日子。
其實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陳明明的威逼利誘。
程西今年終于被導師放回家過年了,而過年總是伴随着各種聚會,高中同學聚會安排在正月初五。
原本對于程西來說,這也不算件事,畢竟高中畢業後的同學聚會程西可是一次都沒有參加過。陳明明每年都為此而氣得要和程西絕交。但是今年陳明明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小道消息,說是這一次聚會和以前不一樣。
聚會不就都那樣?
程西還是不願意答應她一起去。
可是當看到站在門口脫鞋的陳明明的時候,程西簡直驚呆了,當初就不應該告訴她自己房子的密碼。
“你這還追上門了?”程西從卧室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不是你信息都不回我嘛。”陳明明脫了鞋放下包,搶過程西手裏的水喝了一口“我也是沒有辦法。你真不去啊?”
“不去”
“哎喲,我的好西西,你就陪我去嘛,每年我都一個人參加,可孤單了。”陳明明一邊說一邊抱着程西的胳膊左右搖晃,就差沒挂在程西身上了。
“你還孤單啊?”
孤單這詞從陳明明嘴裏蹦出來程西可是一點都不信,從小她就整一個社交達人,就沒有她不認識的人,辦不下來的事。程西覺得,陳明明選擇去當老師簡直是埋沒了她這一身的才華。
“有了你,聚會才更有意思。”陳明明松開程西的手轉身到廚房找吃的,轉了一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酸奶,撕開蓋子。“你真不知道啊,随青,楊靖安他們也去。”
程西剛坐下的身子僵了一瞬,陳明明沒有察覺,繼續說“你要是這次真不陪我去,我可真太難過了。”
長大了,這一次沒有說絕交。
程西沒有回答,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這樣吧,這次你陪我去,你放假這段時間的飯我包了!”
“好。”
程西答應得這樣快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陳明明的飯。甚至程西自己也懷疑,能和陳明明成為好朋友是不是因為觊觎她做的一手好菜。這和陳小姐社交達人的人設一點也不相稱。也是,陳明明本身就是各種矛盾的綜合體。
程西本科畢業就從家裏搬出來了,現在這兩室一廳是用自己上大學期間賺的錢付的首付。房子不大,程西回到這裏的時間也不多,只偶爾放了假回家見父母時住一住,剩下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北城學校給她分配的小公寓裏。
這一回是她近幾年能待在雅市最長的一段時間,畢業論文出現了瓶頸,導師讓她待在家裏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去。
說什麽想想,程西知道是導師看自己讀博這段時間太拼命了,想讓自己放松放松。
确實是太拼了。
陳明明離開後,程西慢慢想着,明天除夕,回家吃個飯。正月初五聚完會,好像就沒什麽安排了。随後拿起手機,開始浏覽國內旅游線路。10分鐘不到,機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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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下午五點,程西驅車前往父母家。
“媽,我回來了。”
和程西那清冷的兩室一廳一對比,父母家充滿了過年的氣氛。弟弟程東窩在沙發上打游戲,媽媽在廚房忙活。
程西上前踢了一腳正在打游戲的弟弟,“爸呢?”
“樓下溜達呢,哎,你別動我啊,我要輸了都。”程西放下包,打算去廚房給媽媽打打下手。但是很快就被趕了出來。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些不用你弄,去,客廳看看電視。”媽媽一邊拎着菜刀一邊推嚷着。
程西就這麽坐在客廳看了一個小時電視。
好一會兒,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程東,打電話給你爸,喊他回來吃飯了。”
程西看了眼還在奮戰的弟弟,拿起手機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年夜飯吃得很平靜,這幾年父母已經不再催程西找男朋友了,也不敢給她介紹。催婚這件事倒是輪到了比程西小4歲的程東。程東現在管理着家裏的小制作工廠,說是管,其實也就日常巡視。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女朋友也沒有。
程西父母家不住在城市中心,管得不嚴,小區外還可以放煙花。吃完飯一家人便下樓看煙花。
煙花不斷在天空中綻放,程西心裏想:真好看,小時候也是這樣看煙花,手裏拿着仙女棒蹦蹦跳跳。
程西今年27歲,長到了小時候自己羨慕的年紀。27歲結婚,28歲生孩子是那時候自己許的願望,如今看來,很難實現了。
“唉?程東他媽,這是你家程西?認不出來了啊,真是女大十八變。”專心看煙花的程西耳邊聽到了有阿姨和媽媽交談的聲音,便回過頭去。
“王阿姨,好久不見啊,您一點沒變呢,還是那麽年輕。”這話說得讓王阿姨笑開了花。
“哎!還是小姑娘會說話。還記得我家那臭小子嗎?以前和你一起上學來着。”王阿姨一邊說着一邊挽上程西的手,“我家臭小子可比不上你,,把我愁死了都,就在市公安局幹了那麽幾年,也沒幹出個什麽名堂,女朋友也沒有一個…”
王阿姨還在不停的抱怨兒子,程西則在艱難的回憶着,王阿姨家的兒子是誰來着?
謝辰陽?
是了,放學了不回家組團在小區籃球場打球,每天晚上被王阿姨罵上樓的男孩子。
“謝辰陽現在在公安局工作?這工作不是挺好的嗎?”程西問。
“好是好,可哪裏比得上你啊,畢了業你可就是博士了。你媽天天跟我面前說,可把我羨慕死了。”王阿姨眼睛仿佛長在了程西身上,盯得程西渾身不自在。“我看你這姑娘可是越看越好看,跟阿姨說說,有男朋友沒有?”
程西眼看事情往不利的方向發展,忙打個哈哈,找了借口就溜回了家。
父母不敢過問她的感情生活,多的是七大姑八大姨關心。明明27歲也不是很着急的年齡,一回到家這個年齡仿佛就十惡不赦了。
程西本身長的高挑,五官端正,說話時總是帶着笑容,一看就是那種白白淨淨的鄰家乖女孩。加上她從小就知道念書,27年下來,身上都透露着一股墨香,恬靜高雅。
這些年來,喜歡自己的男孩子也不是沒有,但是程西都一一拒了,也沒有在發展的暧昧對象。陳明明都說程西像是個尼姑一樣,在修行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程西有時候自己也懷疑,莫非真是自己眼光太高了?要不怎麽這麽多年,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
過了除夕,程西就徹底沒有事情可以做了。臨近博士畢業,導師專門叮囑自己不要再接那麽多心理咨詢,僅剩的周五晚上一個,周六早上一個也因為過年的原因延期。
人一旦閑下來,就無所适從,總想找點事做。
因此,從初一到初四,程西每天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追了幾部美劇。剩下的時間就一直在家裏學習做甜點,禍害廚房。
初四這天,終于搗鼓出一個像模像樣的蛋糕,程西美滋滋的拍了照片發給陳明明。
陳明明回複的很快。“馬上到!”
大約二十分鐘後,程西就聽見自家門開鎖的聲音。
程西無視陳明明那仿佛回自己家一樣的身影,把蛋糕從冰箱裏拿出來。“怎麽樣?看起來不錯吧?”
“讓本大廚瞧瞧看。”陳明明打量了一下,“不錯不錯,看不出來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西西居然還能做出蛋糕來。”
“你少貧了,嘗嘗看吧。”程西轉身去拿叉子。又想起陳明明答應自己的飯,便說:“你答應我的飯呢?這幾天你人影都沒見一個。”
“等一下,等一下,先拍照。”陳明明說着就拉程西和蛋糕拍了合照,“我過完年不是忙嘛,先欠着,我的好西西。”
“這一次先放過你,你記得有空過來做飯啊。”程西心底還是非常感謝陳明明的,程西不在,這間房子多虧了陳明明偶爾過來打理。
說實話,忽略陳明明那一言難盡的表情,程西是相當滿意自己的作品的。
吃完蛋糕,陳明明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擺弄她的手機。過了一會,和正在追美劇的程西說:“你可別忘了明天晚上的聚會,記得穿好看點,給我長點臉。”
程西對此不置可否,聚會她沒忘,長臉倒不必了。
“唉西西你看你看,我這條朋友圈八十多個贊了。”陳明明跳下沙發,把手機怼到程西臉上。手機畫面上是剛剛倆人和蛋糕的合照,顯示八十多個贊,評論大多是“這個美女誰啊?”“求介紹”“蛋糕看起來不錯”“陳老師手藝不錯”之類。
“這幫孫子,平時發我美照也沒見這麽多贊。”陳明明獨自氣憤着,“還是我們西西有魅力。”
程西默默打開朋友圈,找到那條動态,點了個贊并評論“味道确實不錯。”陳明明坐了一會便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明晚的聚會。
客廳又恢複了安靜。
程西坐在沙發上,想象着明天可能出現的場景。這麽多年,楊靖安,你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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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市的冬天不冷,氣溫剛剛好。程西挑了一件白色短裙,配一件長呢子外套。
程西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像是平常的裝扮,又比以往多出了一點什麽,精心搭配的耳環,精致的妝容,恰到好處的配色。
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嗎?
電話響了,是陳明明。“西西,你來接我呀。我們一起去。”
“行。”
程西有車,代步車,沒花多少錢。程西能力優秀,很得導師青睐,拿了證之後自己就開始獨立接咨詢,偶爾接一下外面的工作,加上讀研究生之間的補貼,養活自己不是問題。
程西駕車停在陳明明家小區地庫。作為一名獨立的女教師,陳明明依舊住在父母家。對此,陳明明認為自己永遠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即使嫁了人也依然可以賴在家裏。每個人都要每個人不同的活法。
一上車,陳明明就停不下她那聒噪的小嘴,叭啦叭啦地輸出,将程西從頭誇到尾。
聚會安排在一個五星級酒店,陳明明說是班長自己掏腰包,這些年他做生意掙了點錢。
倆人到的時候尚早,只有班長和幾位同學。互相問候過後程西就不再發言了,只看着陳明明社交,偶爾示意表示贊同和附和。
楊靖安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陳明明旁邊的程西,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看着身邊和別人說話的女孩子,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無暇的皮膚,長發輕攏,短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遺世而獨立。
程西聽到門口的動靜,便轉過頭去,和楊靖安望向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倆人都有一些別扭,急忙分開視線。
這時陳明明、班長也注意到來進來的楊靖安、随青、謝辰陽三人。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各種寒暄和客套。
人陸陸續續到了差不多,聚會正式開始。
班長致辭,說了一番回憶懷念和展望未來。氣氛漸入高潮,推杯換盞之間,誰誰誰結婚了,誰誰誰又生二胎了,誰誰誰當領導了,非常熱鬧。
話題不知怎麽的就到了程西這裏,班長說:“聽說程西現在是A大的博士啊,這可了不得了。高中你一直就是我們班的第一名,現在都讀到博士了,來,我敬你一杯。”
程西推脫不過,喝了這一杯。又聽到班長說:“以前我就覺得你倆有事,你,就是你,楊靖安,”說着指了指和程西隔了一個位置的楊靖安。“要不是當時顧忌兄弟情誼,程西這會和我孩子都有了。”
衆人大笑。
程西不明白班長是什麽意思,但是也不好問,稍微轉頭看了一眼楊靖安,他今天喝得最多,熟的不熟的都和他喝一杯,這會兒眼睛有點迷離。他悠悠看着班長,不說話。
這男人,簡直了,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模樣,經過歲月的浸染越發幹淨歷練。
他不說話,程西也不知道怎麽回應。
倒是坐對面的謝辰陽聽着兄弟被調侃,忍不住了,“班長你別胡說,他們之間有什麽我還不知道?程西肯定選我也不會選他這個木頭樁子。”
班長錯愕:“這裏面還有你的事?”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人倆清清白白,可沒我什麽事。”謝辰陽連忙解釋。
班長繼續說:“可惜我前兩年娶了老婆,不然今天肯定是要把程西追到手的哈哈哈哈。”
看來是喝多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陳明明聽着便抱住了旁邊的程西,腦袋擱程西肩膀上,親昵的說:“西西是我的,你們都別想染指。”話題哈哈而過,便轉去了其他地方。
後來又有幾名程西想不起來名字的同學過來碰杯,程西都喝了。
來都來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喝一點。
就是沒意思的很。
除了進門那一眼,後來,楊靖安都沒有看過程西,就連話題在他們倆人身上,他也沒有看她。
無趣。
趁着沒人注意,程西偷偷溜到了陽臺吹風。
今晚腦子确實有點不清醒。
不一會兒,程西聽到陽臺門推拉的聲音,是楊靖安。
呵,這會倒是巧。
“打擾你了?”這是今晚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九年來她第一次聽到他對她說的話。
“沒有,你随意。”程西說。
也許确實是喝多了,這會兒楊靖安閉起了眼睛,背靠着欄杆,手捏了捏眉心,頭往後仰,便沒了動作。
程西靜靜打量着,确實和記憶中的少年不一樣了。現在的楊靖安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胡子剃得幹淨,鼻子高挺,眼睛淩厲有神。脖子上的喉結上下移動,分外誘人。脫了外套下只剩襯衫,隐約可見腹肌,腿修長而筆直。程西記得,高中時候他在班上就屬于高個子了,現在感覺又高了不少。
以前程西一直都是乖乖女模樣,很多事情其實不太懂。那時候楊靖安每天放了學會和謝辰陽到小區裏打籃球。兩三個少年,拿着籃球,有說有笑的經過程西。樓上學習累了的女孩走到窗戶旁,也可以看到明朗的少年。為什麽同行的男孩子裏就只能看的到楊靖安呢?
楊靖安很聰明,或者說很有靈性,可惜學習成績一直不太行。用現在的詞來說,那時候的楊靖安長了一張渣男臉吧,是女孩子喜歡的臉。
席間知道楊靖安退伍後當了一名人民警察,具體在哪個科不清楚,目前單身狀态。程西想了想,鼓起勇氣說:“你……”
話剛開口就被裏面的随青打斷了,“靖安,你快進來,到你喝了。”
“馬上來。”楊靖安應了一聲,轉過身來,“你剛要說什麽?” 他聽到了,明明是幾不可聞的聲音。
“沒什麽,喊你呢,你快去吧。”程西低頭淡淡說。
“嗯。”
楊靖安走了。
程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比往常快一點。
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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