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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訂了國航直飛的機票,從紐約到北京最快也得超過13個小時。

在強行吞下牛肉和米飯後,舒沐的身體直接起了反應。胃內一陣翻江倒海,她捂住嘴直奔洗手間。

“嘔……”

令人作嘔的剩飯合着胃液傾瀉而出,狹小的空間內立刻充斥着一股酸腐的味道。摁下沖洗鍵摘掉镯子,她捧起水一遍遍的漱着口。

擡頭望着鏡中的自己,白皙的皮膚幾近透明,小巧的瓜子臉上一雙杏眼占了幾乎二分之一。鼻梁如歐美人般挺直,大小确如東方人般小巧,粉嫩的櫻桃小嘴只有小拇指兩截手指長。

她突然想起了北京家中的餐具,她的那套一直是定做的,碗筷勺子還有刀叉,都要比父兄用的小一號。當時她嘟着嘴不樂意,爸爸摸摸她的頭,告訴她太大的勺子嘴巴裏放不開。

而在那場噩夢中,王丹也是從下颚到眉心,先一刀劃花了她的臉,然後給她注射了面部肌肉麻醉劑。

托着下巴,她眉頭蹙起。為什麽她會這樣做,如果想要糧食槍或者權利,綁架自己威脅父兄是最好的選擇。她只是基地內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殺了她末世也不會結束。

**

舒沐雖然為人單純與世無争,但她并不傻。生在寧家,她從小就接受最頂尖的教育。雖然父兄說過,學不學随便她高興,但他們請來的家教,無一不是各方面的專家。

她自小性子乖巧,學習起來也認真專注。一些事她都明白,只是寧家地位擺在那,父兄本事無比強大,無論什麽事早就給她準備好了,絲毫不用她操心。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家世放眼全球也屬于一流,她是一個幸運兒。所以她格外感恩,只能加倍乖巧不給父兄多添困擾。

盡管如此,寧家還是有很多社會關系的。每當那些人叔叔伯伯來拜訪時,他們帶來的孩子偶爾會露出特別的眼神。而且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們會孤立她。一次兩次她不明白,多了她也就知道,那是一種嫉妒。

難道王丹也是因為嫉妒?

舒沐百思不得其解,王丹的權利已經可以和父兄平起平坐了,她羨慕她一個米蟲路人甲做什麽?

搖搖頭,洗手間外面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低頭看下腕表,她已經進來十分鐘了。前面只有這一個洗手間,頭等艙都坐滿了。她占用這麽長時間,一定給其它乘客帶來了困擾。

最後抹了把臉,抽出紙巾擦幹淨,她旋開門邁步出去。

帶着歉意,她揚起嘴角看向門口的人。來人很高,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臉。

一接觸到那雙眼睛,她有一瞬間的愣神。男人有一雙加勒比海盜中傑克船長那樣的眼睛,黑白分明中帶着絲玩世不恭。此刻那雙眼睛也正俯視着她,嘴角勾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請。”

舒沐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男人向前方伸出的手。

這是要讓她先行,理解到男人的善意,舒沐微微點頭。在路過男人身體時,她加快了速度,幾步溜回自己的座位。

**

看着兔子似從他身邊蹦過去的小女孩,唐天衡搖搖頭,他有那麽可怕麽?

明明拉斯維加斯的辣妹愛他愛到瘋狂。

那些女人,身上有着深深的腐朽氣息。她們愛肌肉愛毒品,更愛印着華盛頓頭像的美元。

從登機起他就注意到了前排座位上的小女孩,她微嘟着嘴,似乎有什麽煩心事。雖然一身運動裝,但那身仿佛一碰就破的肌膚,一看就是不常運動沒吃過任何苦頭的。

下意識地,他追随着女孩來到洗手間外。剛才擦身的那一刻,他聞到了一股牛奶的味道。

果然是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不過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純淨氣息還是讓人覺得舒服。如果養這麽一只鎮宅,他回去一定能抱着睡個好覺。

搖搖頭,他摒棄了這個念頭。當今這個浮華的世界,能把孩子養得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家,一定不會普通。這架航班的目的地是北京,那裏的一些人他倒不至于怕,但惹上就是大麻煩。

**

餐盒已經被收走了,桌上放着她還沒開封的餐包。拿起雜志,想起剛剛路過時男人身上獨特的氣味。那不是香水的味道,不過倒是與哥哥出任務回來時有幾分相像,但又不完全相同。

閉上眼睛,她默默的想着哥哥和爸爸。

上輩子最後,王丹雖然手段陰狠。但她也有數,她是失血過多致死的,前後不會超過一天。

加上重生後的這一天,她只有兩天沒見父兄。但她卻感覺,跟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她想念爸爸慈祥的笑容溫暖的懷抱,哥哥時不時的刮鼻子。

那帶有男子獨特氣味的手指拂過鼻尖,然後捏捏她的腮寵溺的說道:“沐沐小時候胖乎乎的,捏着多舒服,不許挑食,要多喝牛奶多吃肉。”

指尖帶着點陽光的味道,又有男人身上獨有的……

恩,就是這個味道。鼻子動動再吸一下,這股味道怎麽越來越濃。

睜開眼,她看到方才洗手間遇到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前。眼中有些疑惑,可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坐直身子露出笑容。

“這是你的?”

男人寬大的掌心拖着一只镯子,與她的一模一樣。舒沐下意識地摸摸手腕,果然上面的東西不見了。她有一絲懊悔,家人不在身邊,她果然什麽都做不好。

就連洗臉時摘下的玉镯,也能忘在洗手間。這可是父親交給她的,是寧家的傳家寶,連哥哥都沒有。

“謝謝你。”

舒沐接過來帶上,羊脂白玉手镯幾乎與手腕的肌膚融為一體,不仔細辨認看不出來。寧家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帶別的出去太紮眼,從小她只習慣帶這一只。

唐天衡心中的遺憾更濃,多精致的小丫頭,禮儀恰到好處。

而且單單聽到她那甜甜的又不嬌柔造作的聲音,他的心就能平靜許多。如果帶回去鎮宅,一定會很棒。

不過這只镯子卻讓他壓抑住了自己的想法。去年在東南亞的黑市拍賣會上,他見過成色比這稍差一籌的羊脂白玉镯子,當時他耗費了1億美金才标下來。

能讓一個小女孩随手帶出這種镯子的人家,怕是比他原先估計的還要富貴。等到了北京,他打聽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椅子上的舒沐小心的往裏面挪了挪,這男人怎麽了,看她的眼神跟吃了她似得。

難道她做了什麽,惹得他生氣了?

他幫她找回了镯子,只一句謝謝似乎太輕了。但她也拿不出別的什麽來,這可怎麽辦?

女孩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唐天衡更是滿意。多麽單純而誘人的小丫頭,比上帝身邊的安琪兒還要純潔,咬上一口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一句謝謝就夠了?”

舒沐臉色一僵,果然是這樣。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不過他也确實是個好人,沒私自昧下她的镯子。

“那,你想怎麽辦?你要錢麽,我身上只有卡。我有很多零用錢的,可以開支票給你。”

男人搖搖頭:“我不缺錢。”

“那你直接說,只要我能辦到的都可以。只有我一個人哦,不關我家人的事。”

舒沐是不想父兄被人訛詐,以寧家的地位,一個承諾太重了。而此舉更是證實了唐天衡的猜測,小丫頭的家人果然不一般,而且她還挺機靈的。正因為這樣,他才越來越想把她抓在手心裏。

“下次遇到的時候,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只是我?”

“只是你。”

“好,一言為定。”

舒沐伸出右手,與男人擊掌為誓。兩人的談話很小聲,但還是引得頭等艙其他乘客側目。

“記住你說過的話。”

斬釘截鐵的撂下這一句,唐天衡擡下剛剛擊掌的左手,後退一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舒沐長舒一口氣,握緊拳頭,這是她第一次試圖自己承擔責任。這感覺,似乎有件事裝在了心裏,有點沉重又有點滿滿當當。幸福與痛苦并存,好特別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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