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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在一堆公主裙裏找出一條褲子和T恤,舒沐沒退房沒收拾行李,抓起錢包和護照就進了酒店一樓大廳內的一家精品店。
刷卡買了結實的牛皮背包,防水自動手表,又挑了雙涉溪鞋。借着試衣間換好後,鏡中出現了一個利落纖細的少女。往來男士紛紛朝這邊看,多麽完美的一個人,柔弱中帶着絲野性,讓人想要征服她,然後藏在懷裏好好保護着。
毫不在意那些炙熱的眼神,舒沐走出旋轉門招來出租車,直奔肯尼迪國際機場。
“喂,哥哥。”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中止會議的聲音,接着一道清冽的嗓音溫和的問着:“沐沐,怎麽想起給哥哥打電話了。在美國玩的開心麽,那邊的菜吃得慣麽?”
聽到獨屬于哥哥的溫柔問候,舒沐眼淚快要掉下來。真的回來了,如今她還好好的,還能再見到哥哥。
“哥,我很好。”
“聲音怎麽變了,是不是不習慣,那就回家吧。小提琴在國內也一樣練,得不得獎沒關系。”
舒沐強行穩住自己的情緒:“我沒事,只是想哥哥了。”
那頭的聲音果然更溫柔,舒沐重新組織了一遍打好的腹稿,下了出租車,往角落裏走幾步,見四下無人才敢開口。
“哥,你聽我說。”
小公主怎麽了,遠在中國的寧非心裏一突:“沐沐說,我聽着呢。”
強行壓抑住心中的悲傷,望着前面的機場,聖誕老人的頭像随處都是,免稅店裏擺上了聖誕樹,一派歡樂的節日氣氛。
“今天是12月23日,用不了多久,整個世界就會發生日食。這次日食過後,有好多人會變成喪屍。”
寧非本能的不信:“愚人節還沒到呢,沐沐想回來就回來,哥哥派專機去接你。”
舒沐急了:“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已經買好機票了。這是真的,你和爸爸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好,回去我就讓王叔多買點水和面,屯滿咱們家地下室。”
“恩,哥哥你千萬要注意,我不想你和爸爸出事。要過安檢了,再過大半天我就能到家。”
放下電話,舒沐長舒一口氣。她知道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放在誰身上都很難接受。哥哥向來與她感情好,這才依着她的性子來。
不過想起父兄在中央的地位,上輩子沒有任何準備,他們也能過得很好,這輩子也不用她多擔心。
一切,還是等她回家之後再說吧。
**
安檢、登機,一小時後,回國的飛機終于按時起航。要了一杯熱牛奶,她準備享用午餐。拆開錫箔紙封着的餐盒,一般人聞着令人食指大動的牛肉和米飯,此刻卻極不受身體的待見。
勉強吃了一口,她險些吐出來。飛速的合上蓋子,誘人的香味總算不再逸散出來。将座位調到合适的高度,她無奈的啜飲着牛奶。
雙眸微垂,看着抓住牛奶的那條纖細的胳膊。怕是連袋大米都提不動吧,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身體都被父兄養刁了,非大廚精細烹饪的膳食,她一口都用不下去。即使勉強吞下,也會原封不動的吐出來。她還記得前世,末世爆發後她饑腸辘辘,幾乎要餓死。
**
舒沐是重生的,現實中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父親寧勳英上将是北京軍區司令員,哥哥寧非年輕有為,十六歲起就開始執行軍中特別任務。四年中他完成任務五十餘次,無一失誤,年僅二十就爬上了少校的位置,是共和國軍界最為閃亮的新星。
寧家男兒要奮鬥,女兒生下來就是享福的。作為父兄最寵愛的人,她只需要貌美如花,享受最頂尖的生活就好。
至于未來,從咿呀學語開始,父親就将她抱在膝上,一再灌輸着歪理:“沐沐,雖然你跟着媽媽姓舒,但永遠是我們寧家最寵愛的寶貝。爸爸和哥哥足夠照顧你安穩一輩子,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寧家詩禮傳家,雖然萬般寵溺,但她并不驕橫跋扈。相反什麽都不缺,她性格反而有些與世無争。本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直到前世聖誕夜,街上瘋狂慶祝的大部分人突然變成了吃人的怪物,他們臉色青黑眼睛發紅,撕扯着同胞的血肉放進嘴裏。
當時她在酒店,立刻跑回總統套房。通信中斷好幾天,正當她快要餓死時,幾個警察将她接出去。再然後,一架專機将她接回了北京。
父親請來最頂尖的心理治療師,哥哥全程陪着她,沒半個月她就緩了過來。盡管是末世,但父兄地位擺在那,寧家依舊什麽都不缺。
而且她的哥哥,是基地最為強大的異能者之一,而且是罕見的雷系異能。父親對外宣稱是普通人,可在家卻沒瞞着她,他也是高級的火系異能者。
足夠的實力下,別墅內仍舊一派溫馨。在哥哥的建議下,她每天空閑時間讀書拉琴養花。她本就喜靜,不常出門,所以生活同末世前沒什麽兩樣。
直到兩年後,形勢越來越嚴峻。各大基地領導人進京,商議所有基地統一起來,一起對抗喪屍。在慶祝宴會上,她見到了新選出來的領導班子。
父兄仍舊身居高位,只是新班子的女領導,對她不是太友善。她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也沒多做計較。
只是後來,這個叫王丹的年輕女人勢力越來越大。這些政事她不懂,只是宴會上偶爾看到幾大基地中的一些實權人物,都與她關系暧昧。直到有一天,她無聊在小區裏轉悠,突然被迷暈了。
等再度醒來,她被剝光了衣服綁在籠子裏,周圍駕着攝像機。前後上下二十六只籠子全是喪屍,喪屍四肢被粗藤固定着。
王丹手上拿着遙控器,當她松開時,喪屍朝她撲上來撕咬着。按下按鈕,喪屍四肢被拉緊,無法動彈。
惡作劇般,王丹一下下的摁動着開關。就這樣,喪屍啃一口,再不甘願的退回去。面部被麻痹,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忍受着極致的痛苦,一點點的看着身體被吞食掉。
每次她想昏過去,都會被劇痛扯醒。不知道過了多久,中間換了好幾波熟悉的基地領導人,那些平日親切對她說話的人,此刻全是一臉漠然,他們圍在王丹周圍,費盡心思的讨好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她感覺呼吸越來越微弱,這場酷刑結束了。
等再度醒來,她就在紐約的酒店裏。好久她才記起來,自己是來拜訪紐約著名小提琴大師的。可事到如今,她卻再也沒了學琴的興趣。
抱緊雙腿,縮在被子裏她渾身發冷。她知道那麽真實的疼痛感,絕對不會是一場夢。失去意識前那一幕,成為了囚禁她的噩夢,讓她無法思考。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她才稍微恢複了理智,然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訂機票回家。
上輩子為了把她從美國救回去,父兄耗費了巨大的代價。重來一次,她要先改變這件事。至于剩下的一切,等見到家人之後再慢慢商量。
**
牛奶早已喝完,頭等艙內溫度适宜,舒沐卻出了一身冷汗。
那種尖銳的痛苦如影随形,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王丹對她有那麽大的恨意。
想起她得意的眼神,嚣張痛快的大笑。那模樣,似乎與她有殺父之仇奪夫之恨,一朝大仇得報後肆意無比。
但是她确定重生前十八年的人生中,她從沒有惹到過這個女人。
“女士,您需要什麽?”
空乘甜美的聲音傳來,舒沐本能的搖頭拒絕。
搖搖手中的空杯子,她想起末世頭幾天在酒店中的饑餓感。今天是23號,幸福日子沒幾個小時了。
“再給我一杯牛奶。”
空乘有些疑惑,這麽精致富貴的小女孩,怎麽會露出成人的哀愁。不過這不是她能管得,露出八顆牙的職業微笑,她專業的加固了一層紙杯,将七分滿的牛奶放在座位上。
“謝謝。”
舒沐雙手捧着杯子,溫熱的感覺傳來,她長舒一口氣。
打開剛剛扣上的飯盒,她夾起一筷子米飯放進嘴裏。米粒有些大,飯太硬而且一點都不香,同她先前用過的任何一餐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可她還是忍住胃中翻上來的酸水咽下去,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她再也不想忍受。
而且臨死前,父兄越來越忙碌的背影,還是印證了些事實。如果寧家還在鼎盛時期,她絕對不會被如此輕易的抓住。
如今重來一遭,她要學着适應嶄新的世界。雖然父兄保護她綽綽有餘,但他們是一家人,她不想再過前世米蟲的日子。
沒有異能,體格也不強壯,那她可以學會洗衣做飯,照顧他們的生活。而這一切,就從今天的粗茶淡飯開始吧。
想到這,她夾起肉,壓抑住敏感的味蕾,強迫自己大口吞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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