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親親

晚上睡得也不好。素弦翻來覆去地一直在想, 慕南風為什麽會那麽做呢……

分明看起來受控的是他,可是那種姿勢,臣服感太強烈了。慕南風在“臣服”他嗎。

可他是砧板上的肉, 剁肉的刀怎麽會向他臣服。

在雲車裏, 素弦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差點落下時,被人輕輕扶住。

他迷迷糊糊地擡頭看慕南風, 慕南風也在看着他。那眼神讓素弦很安心。

“師尊再睡會。待會弟子大比,你還得上去指點指點。”慕南風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兩指貼上給素弦揉着頭側, 素弦被伺候得舒服極了, 迷迷瞪瞪地靠在他身上。

“怎麽指點……”他嘟囔着。他自己都還是個半罐子, 還指點別人呢,好丢人。

慕南風看他不願意睡,便把他扶正了些, 讓人靠在自己身前, 為他按摩解乏:“多是些築基弟子,師尊上去站站他們就撐不住了。有幾個金丹期的,修的功法都在這裏。”

素弦靠在他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了解大比的弟子。跟原本的素弦仙尊比起來,這些弟子的修為都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素弦一眼就能看出破綻,便漸漸又犯了困,胡思亂想。

他輕輕道:“和你年紀相仿的有不少……”

“嗯,論理弟子也該去的。”慕南風笑了笑。笑聲溫柔,素弦愣是從裏面聽出了不在意。

也是,人家是男主呢。這些本來都是該死在他手底下的炮灰。

“你別去欺負人。”素弦訓他。

慕南風寵他,也就應了:“謹遵師尊教誨。”

素弦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 撐着身子轉過頭,不悅地看他。可慕南風走神了。

慕南風還沒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走過神呢……素弦不開心,又不肯像個忸怩的小姑娘一樣敲他一下提醒,便歪着頭看他,等慕南風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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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風回過神時,便見他家師尊眼角微微泛着紅,有些委屈地瞪他。他忍俊不禁,知道他師尊平時就是個外強中幹的紙老虎,毫無敬畏之心地揉搓了素弦兩把,道:“徒兒剛才在想一件事,說出來師尊怕是會生氣,還是不說了。”

素弦:“你還是說。”不然指不定在心裏憋出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

慕南風:“我在想……如果我想在弟子大比上親你,你會願意嗎?”

素弦吓得腳下一滑,蹭蹭蹭滑着跌到了地上。

·

玄幽宗的弟子大比排面挺大,規矩也多,他們休息的地方見不着別的長老與弟子。素弦和慕南風到時,梅毓看他精神不好,讓他又睡了小半日。慕南風有分寸,不會此時弄他,素弦便安心打盹。

從千名符合條件的弟子裏,一輪輪選拔,等到了決賽,已經過了一整年。今天也不是決出頭名的時候,根本沒必要讓他們現在過來嘛。

他醒來時已是下午,慕南風給他穿好衣裳,飄逸潇灑的白衣仙尊便無情地出去了,放慕南風在後面跟着。

梅毓在大比裏算個閑人,品着茶看弟子比鬥。見他來了便笑他:“又鬧脾氣?”

素弦坐在他旁側,慕南風提醒他:“師尊,你的位置在那邊。”

素弦不理他。慕南風便退後半步,不再言語。

素弦對梅毓道:“不怪我。”

“此話怎講?”

素弦抿了抿唇,沉默良久:“他想當衆親我。”

他當然拒絕了,但還是很在意。

梅毓手裏的茶盞顫了三顫。

素弦覺得,剛才有一個瞬間,他大師兄想把茶澆在慕南風頭上。

那杯茶最終還是沒浪費。梅毓一邊品着茶,一邊明裏暗裏地敲打了慕南風半個時辰,讓他別逼素弦太緊。

慕南風一直應着是。

素弦聽不懂他們兩個在交代些什麽,只覺得坐立不安。半個時辰後,他終于忍不住朝梅毓告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慕南風護着他離開,和梅毓對視了一眼,看見了梅毓眼中壓抑不住的擔心。

他轉過頭,輕輕道:“師尊。”

素弦只想着快些逃離大師兄,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嗯。”

可他等了好久,也沒等到慕南風的下文。他忍不住回頭看,卻見慕南風又有些走神。

慕南風最後道:“我不會害你。”

素弦:“……啊?”

他驚得微微張開了嘴。

慕南風及時擁他坐下,用自己的身影,護住了素弦仙尊岌岌可危的清冷。

·

所有上前讨教的弟子,在素弦手裏加起來沒能撐過一刻鐘。

梅毓不忍直視。這是什麽指點?這是給他們玄幽宗的青英蒙上心理陰影。

他沒出手阻止。素弦越兇越好,越讓人不敢看輕了他。前些年素弦假稱閉關,閉門不出,修真界總傳他修為盡失成了廢人……如今,謠言該煙消雲散了。

素弦一襲白衣,立于場地之中,宛如一只遺世獨立的仙鶴。若是沒有眼角那抹緋紅,便更像了。

他挽了個劍花,淡淡地問:“還有嗎?”

場上場下鴉雀無聲。

直到臺下傳來一個弟子的聲音:“弟子仰慕仙尊多時,今日得仙尊指教,猶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于修行一道大有感悟。不知仙尊日後可有閑暇,對弟子的感悟加以指點?”

那弟子一出聲,臺下的弟子便忙不疊地跟上,俱是言辭懇切,仿佛素弦不指點他們,他們便要以頭搶地,不肯活于世。

素弦有點懵。

是他打得不夠狠,還是他不夠兇,怎麽還有人上趕着找打的?

慕南風在臺下站着,盯緊了第一個出聲的弟子,輕呵了聲,眼底醞釀着幽暗。

他忽然發覺臺上的人朝他投來視線。

他擡起頭,仙尊已垂眸收了劍,正朝他而來。

“本尊只教自己的徒弟,你們找自己的師尊去。”

素弦氣死了。

清淨峰時不時來幾個人,就夠慕南風找借口玩他了。這些人要是黏上來,指不定慕南風會想出什麽花來弄哭他。

慕南風心底的幽暗,陡然平息了。

他迎上去,用身子遮住弟子們的視線。那些人發覺他是方才素弦話裏的“徒弟”,視線或熱切或羨慕,有的帶着敵意與鄙夷,都盡數落在他身上。

但他們越不平、越刻毒,慕南風只會越從容。

素弦傳音道:“別牽我手。”

不讓親,就能牽了嗎?慕南風壞透了。

慕南風握得更緊,張嘴說着瞎話:“徒兒只是緊張,才扯着師尊衣角。”

他直接說了出來,弟子們全都聽了個清楚,看着兩人交疊的手。衣袖交疊着,随着行走蹭動,兩人交握的手若隐若現。有弟子懷疑他們在牽着手,可看不清,不能确定,更不敢當着素弦的面說什麽。

只是素弦與慕南風關系過于親密的流言從此便發酵了。傳了幾輪,便繪聲繪色,仿佛連兩人如何行房中之事,都有人親眼看見了。

·

“今日參與大比的弟子之中,有魔修潛入,想必師兄已經知曉,不知按兵不動有何深意。”素弦在清淨峰的寝殿,給梅毓傳音,“我将有問題的弟子姓字報給你……”

他窩在慕南風懷裏,一點點說,忽然擡頭看了一下慕南風:“有遺漏嗎?”

慕南風看着他,笑着搖了搖頭:“多了一個。”

他報出了一個名字。

素弦愣了一下:“最先起哄的那個?”

下午頭一個說要他指導的,那個弟子沒有問題。最開始起哄,導致弟子跟風的,身上卻有魔氣。

“師尊會怪我嗎?”他輕輕捏住素弦的下巴,強迫他微微仰起頭。

素弦:“不會。你放開,我要傳音……”

“可我想親你。”慕南風的指尖輕輕點上他的唇,劃着唇珠,逼得唇瓣殷紅。

“聲音會錄進去的……”素弦嘗試掙紮,可慕南風的目光像只巨爪,他逃不掉了。他于是鼓起了勇氣,輕輕,再輕輕地湊近了,在慕南風唇上蹭了一下。

素弦偷看着慕南風。

他從來沒主動親過慕南風呢,他不信慕南風能處之泰然。

果然,慕南風的動作頓了一瞬,眸光陡然變了。被他盯着,就像是在野獸的爪下。

“偷偷跟你說……”素弦趁着他還沒發作,又輕輕在他唇上蹭了一下,“你說想當衆親我,我有點開心的。”

“那你……”為什麽不同意?

素弦微微垂眸,當做沒聽懂他的言下之意。他按住慕南風的肩膀,周身強撐出淡然的氣勢,理直氣壯地問:“不是要親我嗎,怎麽沒動靜了?你再不親,我就……”

素弦剩下的話,湮滅在濕漉漉的唇舌相接中。

他要窒息了。慕南風抱着他呢,在親他呢……在使壞呢。

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這一吻裏了。屬于另一人的氣息濕熱,一點一點侵蝕他柔軟的部分。他撐不住手,腿在顫了,慕南風也在輕顫,慕南風好熱……他要溺死了。

慕南風不知何時已撤開。素弦忘了合上口,口舌仍酥麻着,連帶着思緒遲鈍。

慕南風的氣息包裹住他,濕熱的氣息撒在他耳邊,帶着蠱惑,激起陣陣戰栗:“師尊……繼續嗎。後日你的身子就要發作了,想直接在徒兒身上待到那天嗎?”

作者有話要說:if線——收到奇怪傳音的師伯:人在家中坐狗糧天上來?

(正文的傳音符被妥♂善處理了吼)

·

這篇剩的內容不多了,最近梳理梳理思路,隔日更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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