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是非題（二）

“大梅子，要不你帶着一丁去看看，別是開了天眼，要不怎麽能看到不幹淨的東西。”邊老太太臉色不是很好看，要說不怕那是假的，尤其是老人，都信這個，而且公婆在世時，她可沒有像大兒媳婦那麽盡心。

“等回去我就找人給一丁看看。”樂媽皺着眉，上炕把樂一丁扯離窗戶，戳了兒子一下。

意外的邊老爺子穿上鞋跑了出去，手裏拿着大掃帚沖着剛剛樂一丁指的位置揮去，樂一丁打了個冷顫，不管外面是不是真有那啥，就邊老爺子的行為就是樂一丁不能接受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那人肯定是邊老爺子的長輩，長輩對晚輩絕對不會有惡意的，除非這家人都不是孝順的。樂一丁又打了個冷顫，這可把樂媽吓壞了，別是真的撞到什麽了，“爸這是做什麽！”樂媽不樂意的吼了一聲，似乎把邊老爺子吼回了神，把掃帚扔到地上，慌張的把門關得很嚴。

樂一丁看着外公的行為，心裏有些難過，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人，若是不親眼看到，他真的不相信。樂一丁低着頭坐在媽媽的身邊，媽媽現在看起來還是很孝順的，要不要搬走離這裏遠些，和這樣的親戚沒啥來往會不會好些，他，不喜歡邊家的人。

“媽，我先帶一丁回去了，邊誠的婚事，我看着先拖着吧！要麽等着蓋房子，要不是不等，就算了。”邊梅感覺到兒子的不安，她也覺得爸的行為有些不對。

“吃了飯再走吧！我去叫翠蓮去殺只雞炖了，給一丁補補。”邊老太太還是很喜歡樂一丁的，兒女們就只有邊梅有孩子，邊豔剛懷上，等生下來還有一段日子，老人疼孩子，都是隔輩親。對邊誠的事，邊老太太沒有應，在她心裏還是偏些小兒子的，不過也不能當着女兒的面講，她也怕女兒在鬧到對方家裏去，這事邊梅是幹得出的。

“不了，今天婆婆給一丁做魚，昨兒小叔子去撈回來的。”樂媽也不太想在娘家呆着了，一想到娘家，樂媽就覺得煩，婆家那邊卻沒有煩心的事，都很和睦，她嫁進樂家這麽多年，妯娌間就沒紅過臉，她的脾氣什麽樣，自己清楚，可就是沒吵過，連大聲音說話都沒有過。

“一丁要不要留在姥姥這兒住兩天？”邊老太太也想孫子，哪怕是個外孫子。“你也不多占着些，你小嬸生個丫頭片子，我看你婆婆也沒對你多好。”邊老太太說完瞪了女兒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丁喜歡小妹妹嗎？”

“喜歡，奶奶也喜歡，媽媽也喜歡，大家都喜歡。”樂一丁特鄙視邊老太太的想法的，生女孩子就要活受罪？她不也生了兩個女孩子，怎麽着以後還不給女兒？樂一丁對姥姥的印象又低了一些，轉頭看向樂媽，他可真怕媽媽受了姥姥的影響，也這麽認為，到時準打架。好好的一個家就得被破壞了。越想心裏越不滿，怎麽姥姥就不做點兒好的，真是攪家不嫌。

“媽，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現在提倡男女平等。”樂媽讀過幾天書，思想可不是邊老太太那些，而且她也沒覺得婆婆哪裏做得不對，婆婆家就兩個兒子，公平着呢，一碗水端平，誰也不會有意見，真若是傾斜了，家裏絕對不會安穩，就像是娘家……

“你這孩子，媽還不是為了你好，樂家雖然不是大戶，可是也有幾畝地，你婆婆家不還添了大件，那麽大歲數了，買臺彩色電視有什麽用，你給他們老樂家留了後，怎麽不說把錢給你分點。”邊老太太瞪了女兒好幾眼。

“電視是小嬸給奶奶買的，姥姥想要看電視怎麽不讓小舅媽給您買？彩色電視可好看了。”樂一丁一臉的天真，他可是記得上輩子媽說過，娶妻要娶賢，姥姥絕對不是賢妻，難怪剛剛姥姥聽說他見到“人”後，語氣都不一樣了，肯定是虧心事做太多了。

“你小舅媽娘家哪裏有錢，一丁讓爸爸給姥姥買好不好？”邊老太太心思多着，她也羨慕親家家裏有電視，在農村誰家添了個什麽物件都是大事，互相都比得厲害。

“不好，我們家窮，我家還欠小叔錢，姥姥給一丁點兒錢吧！一丁想幫爸爸還錢。”樂一丁跑下炕抱着姥姥的手臂，“媽媽好久沒給買糖吃了。”是沒買糖，因為正在換牙，媽媽不讓他吃糖，連甜水都不給他喝，不過在吃的上卻沒少了樂一丁的。

“一丁怎麽不找你奶奶要。”邊老太太心裏不滿了，沒想到從小崽子口裏聽到要錢的話，邊老太太覺得外孫子太有心眼了。

“奶奶要吃藥啊！姥姥和姥爺沒有病。”樂一丁說得一本正經，卻惹得樂媽在心裏犯嘀咕，兒子啥時這麽能說了。“媽，我和樂濤合計着也包魚塘，還差些錢，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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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我說你婆婆就不能少吃點藥，她那破病還治什麽治……”邊老太太想都沒想的否了，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別家的女兒都往娘家拿，可她女兒倒好，勁想着往外倒騰。

“媽。”樂媽不滿的叫了一句，“行了，我帶一丁走，你們家的事，我也不管了，愛怎麽着就怎麽着。”樂媽拉着兒子就往外走，心裏乏苦，婆婆身體不好，常年要用藥盯着，就這樣聽說他們家要包魚塘還偷偷的拿出三千塊，她親媽呢，反倒盡說些有的沒的，不幫忙還拖後腿。樂媽也清楚自己媽是個什麽樣的性子，邊誠的事，她一直沒有接茬，就知道她還得鬧騰，只能盼着大哥能硬氣些，小弟的脾氣最随父母，都是自私的人。

兩人走到門口，王翠蓮走出來，往樂一丁的兜裏塞了個包，王翠蓮雖怕小姑子，卻也知小姑子是個耿直的人，剛剛她幫着他們說話，王翠蓮心裏有數，嫁進邊家十年，二老是什麽性子的人，她能不清楚嗎？今天這事是過去了，不過分家的事，也是早晚的，她合計着不行，他們倆口子也手搬遠點，就怕邊強不同意，到時還是要靠邊梅幫忙的。

樂一丁忙對大舅媽道謝，他以為大舅媽往他兜裏裝的是糖，也就沒打開看。他就沒見過這樣的老倆口，開始對姥姥的好感是急劇下降，怎麽有這樣的老太太，不明事理。樂一丁坐在橫梁上，越想越生氣，他以後不去姥姥家了，太糟心。

“一丁，今天的事，回去後可不能跟你爸講，你爸脾氣大着。”樂媽越想娘家媽說的話，心裏就越難過，可還是要囑咐兒子幾句，別回頭兒子順口說出去，她沒那個想法，而且婆婆對她很不錯。

樂一丁輕應了一聲，情緒不高，有些不解就邊家一家，雖然他沒見過阿姨，可是能養出大舅那種性格，媽媽這樣的，還真的是不太正常，不是應該都像小舅那種特自私的嗎？想想就覺得不舒服，樂一丁怕媽媽會被姥姥說動心去和小嬸争，其實小嬸對他不錯，而且在他看來，人在做天在看，不然，他也不會有機會再活一次。

一路回到家裏，樂媽連口水都沒喝，帶着樂一丁去了婆婆家，樂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清雜草，順便摘兩個西紅柿，“老大家的，從娘家回來了？你弟弟的婚事定在哪天了？”

“奶奶，我想吃西紅柿。”樂一丁不想學舌，拿着放在地上的盒鑽進架子邊，去接西紅柿，“奶奶，西紅柿都紅了。”

“再不吃就熟透了，去壓些水洗洗再吃。”樂老太太摸了摸孫子的頭，樂一丁有點兒別扭，在心裏做着自我安慰，他現在是小孩，是剛剛讀二年級的小孩子，老人摸小孩子的頭沒有什麽不對，這事絕對是正常的，可是心裏想着正常，但還是覺得別扭，樂一丁忙端着盆去洗西紅柿，樂老太太看着好笑。

“沒定下來，那邊吵着要房子，沒房子就要東屋，我帶一丁去時，邊誠正和大嫂在院子裏鬧着要分家。”樂媽想想就生氣，“我不分青紅皂白的給了大嫂一巴掌，還以為是大嫂使性子，後來鬧明白後，覺得挺對不起大嫂的。”樂媽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性子得改改，你嫂子那人，其實挺孝順的，就是嘴巴不老實，要是你嫂子沒理，你大哥能不攔着。”樂老太太開始的時候并不同意邊梅進門，就因為邊家老兩口的名聲不太好，可是兒子樂意，她也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邊梅跟他們家人不太一樣，才松了口，“大孫子，你那哪裏是洗西紅柿，你那叫西紅柿涮水。”老太太看着樂一丁把西紅柿在水裏涮涮就拿出來，往嘴裏送，頓時笑了起來，“來，奶奶給你洗。”

“媽，我去接小丹過來。”樂媽看着兒子，想到小叔子家的孩子，便開口講了一句，還沒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媽，咱村誰看‘外科’準？一丁能看見……”樂媽本想說不幹淨的東西，可是想想樂一丁看到的絕對的是自家的親人，只能頓住，她可不像她媽，那麽直接的能說出口。

聽到兒媳婦這麽講，樂老太太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立刻本村有名的會看“外科”的人告訴兒媳婦，“一丁別是上次撞了頭撞的，就說得去醫院看看。”目送兒媳婦離開，樂老太太轉頭看着孫子小心翼翼的吃西紅柿。

樂一丁聽着奶奶和媽媽說的話，吓了一跳，她們不會真的看出什麽吧！“奶奶，外科是什麽？”外科大夫嗎？

“就是看些鬼啊神啊的，你怎麽就看到不應該看的東西，上次就不應該饒了老李家的小子，害你摔到頭，還好沒變笨。”樂老太太心疼，“都說看到不應該看的人命都薄，我可憐的大孫子。”

……樂一丁大汗，他要不要告訴奶奶他是騙人的，想了想還是算了，等下那個看外科的人來，他就說什麽都看不到了。“奶奶。”樂一丁靠在奶奶身邊撒嬌。“我去看小丹來沒來。”樂一丁往大門口跑，扯着脖子向兩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