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一……

這裏只是一個書房,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楚梨的目光四下掃了一圈,這個房間空空蕩蕩,櫃子都沒有。

薄臣野走到了書房門前。

手搭在金屬的門把手上,他僅僅是猶豫了一瞬,還是果斷地打開。

陸承澤一直在門口站着。

他在薄臣野的辦公室等了一整天,薄臣野擺明壓根不想見他。

他動用關系查了下,偶然得知了雲中島于年前被一神秘人拍賣到手。

陸承澤的直覺就是這裏。

果不其然。

饒是陸承澤做好了心理準備,乍一看到站在書房內的男人,他的呼吸還是停了一秒。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澀。

輪廓利落,眼神銳利。

他身上那種強勢而危險的氣息,一點都找不見當年的影子。

陸承澤有一瞬間的愣滞,他仍然清晰地記得當年的新聞上出現的那張照片——

那時的薄臣野還是陳嘉硯。

他的臉上帶傷,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透,眉眼疏冷,目光發狠,即便是面對無數的相機鏡頭,他眼神裏的狠光絲毫不減。

那個時候陸承澤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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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就好。

這三年來,他好像消失匿跡,讓陸承澤終于放下心來。

有人說,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出了國,又怎怎樣?

不過也就是背着污點在國外茍活着。

而現今,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陸承澤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嚨間。

薄臣野邁步,沒看到楚梨,卻看到了書桌底下撸出來的一截裙角。

他勾了勾唇角,故意伸出腳,将她的裙角踢回去。

楚梨蹲在辦公桌下面,心跳的很亂。

陸承澤站在書房中,薄臣野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他的雙腿交疊起來,悠閑自得。

甚至還從桌上倒了一杯威士忌,淺琥珀色的液體在方口淺杯中搖曳着璀璨的光。

陸承澤不知道他是怎麽從一個孤兒搖身一變成了薄家財團的繼承人,但是陸承澤看向他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裏毫無溫度,冷的刺骨。

“你別回來招惹楚梨。”

陸承澤沉默了半響,語氣平靜地說。

與其說是說,不如說是警告。

只是陸承澤在薄臣野的面前,一點氣勢都沒有。

薄臣野只是坐在那,他身上的危險與冷冽,讓人心底發顫。

“怎麽,陸總只是跟楚小姐訂個婚,真以為她是你的?”薄臣野冷笑一聲,他搖了搖杯子,“我就是蓄意招惹她,陸總有意見?”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是每一句都像是一根根的刺,讓陸承澤繃緊的神經幾乎成了一條線。

陸承澤盯着他,一字一字說,“我不會讓你欺負楚梨。”

楚梨躲在辦公桌下,陸承澤說的所有話都砸在她的心上。

“跑來跟我宣戰?”

薄臣野盯着他看,如同聽見了什麽笑話。

陸承澤不語,薄臣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雙手垂在身側,拳頭捏緊,一看就是在忍耐着什麽。

陸承澤的家教極好,他這麽二十多年,連跟人大聲說話都沒有。

沒用的男人。

薄臣野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坐在那張椅子上,慢悠悠地說,“你拿什麽跟我搶?我需要跟你搶麽?楚梨永遠都會選擇我,我跟她……共住在一個屋檐下,幾年?”

他似乎是在考慮,目光落在陸承澤的臉上,果然看出了一抹忍耐的痛苦,他薄唇張合,目光挑釁,慢慢地繼續說,“啊,楚梨喜歡我喜歡了五年,陸承澤,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你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你說,楚梨現在是不是還對我有感情?”薄臣野站起身來,他将酒杯擱在桌上,眉眼含笑,“陸總,又要失敗了。”

失敗者。

楚梨喜歡了他五年。

陸承澤痛苦的回憶喚起。

他想到高中的時候,楚梨放學後等在學校的後門處,他走上前,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家,而當另一抹身影從學校裏走出來的時候,楚梨小跑着追過去……

那句“小梨,能不能送你回家”就這樣淹沒在喉嚨中。

他猶記得,那個少年看過來的時候,只是無意的一瞥,眼神清冷,淡漠……

楚梨現在還對這個男人有沒有感情?

這些年,楚梨的性格大變,她從沒有一天真心地笑過。

會不會……她的心裏還有他?

陸承澤忍耐的憤怒有些繃不住,他上前一步,攥住了薄臣野的襯衫領口,但薄臣野比他高了一些,他攥着他的領口,他依舊不彎腰,不低頭。

那雙清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像嘲諷。

“我不管你是陳嘉硯還是薄臣野,別碰她。”

陸承澤的聲音如同從喉嚨中逼出來,他仍克制着理智和情緒。

薄臣野懶懶笑了,“松手。”

“你聽見沒有?”陸承澤不松手,攥着他領口的手收緊。

薄臣野最後的耐心耗盡,他唇角的笑意冷凝,然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屈膝,狠狠地踹在了陸承澤的下腹。

“砰——”

陸承澤絲毫沒有預料,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兩步,要不是扶住了沙發,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下腹的劇烈疼痛讓陸承澤有些招架不住,他扶着小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陸承澤,誰準你這麽跟我說話?”

薄臣野像是一只被觸怒的狼,他活動了下手腕,單手攥住陸承澤的領口,繼續刺激着他,“你不爽又有什麽辦法?為了一個跟過我的女人?”

“你住口——”

“只要我想,楚梨永遠都是我的。”薄臣野湊近了他,“所以,以後識相滾遠點,看在陸元明的面子上,我今天放過你。”

“薄臣野!”陸承澤到底沒跟人起過什麽争執,他剛伸出手,胳膊就被薄臣野利落地反擰,他的臉被迫貼在茶幾上。

“想死,別在我家死,”薄臣野居高臨下,“我嫌髒。”

……

楚梨躲在書桌下面,用力地用手捂住嘴,她沒有出去,她怕陸承澤在這裏看到她,會更加崩潰,也怕自己會忍不住說什麽激怒了薄臣野。

她坐在地上,蜷縮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裏。

房間裏歸于了安靜。

陸承澤是被周丞拖出去的,他被拖下去的時候,還能聽得到他痛苦的喊叫。

薄臣野捏了捏手,擡起腳步朝着書桌走去。

人半天沒起來。

薄臣野蹲下身,卻見楚梨眼眶發紅,捂着嘴,睫毛濡濕,一滴滴的淚滾下來。

薄臣野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凝結起來。

“想哭,等他死了好好哭,”薄臣野半蹲着,他捏起楚梨的下巴,拇指楷過她臉上的淚痕,“只要我還活着,別妄想為別的男人流淚。”

楚梨擡起眼,終于覺得他陌生起來,是她對他還有一點曾經的濾鏡,她以為還是像以前那樣,她的解釋,他總會聽。

他也總舍不得傷害她。

而面前這個男人,是薄臣野。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楚梨攥住了他的手,“薄臣野,別傷害別人。”

他的唇抿緊,冷冷地看着她。

“對不起。”

“什麽?”

“對不起,從那天開始,我以為是陳嘉硯回來了,對不起,”楚梨深吸了口氣,直視着他的眼睛,“我不會永遠是你的。”

薄臣野捏着她的下巴的手收緊,痛楚從下巴蔓延開來,楚梨依舊強忍着,絲毫不肯喊痛。

“為了陸承澤?”薄臣野譏笑,“什麽時候,我成了棒打鴛鴦?”

楚梨咬住唇,任由他怎麽說,她這個時候解釋,也如同抹黑。

“說話!”

“這是我欠你的。”

薄臣野盯着她——

沒有逼你要欠我。

他要的,是要她順從地呆在他身邊。

她一聲不吭,睫毛上的淚痕也不擦去。

二人對峙了半天。

薄臣野終于冷笑出聲,他伸出手将楚梨從桌子下面扯出來,楚梨生怕他會對自己動粗,她往後掙紮。

人被扯了出來。

薄臣野猛地回過身,楚梨臉上的驚恐來不及掩飾下去。

那恐懼,刺痛他的神經。

薄臣野一把将楚梨扯進懷裏。

他的胸膛堅硬,混合着點點的酒味與煙味,她在地上坐了那會,手腳冰冷,薄臣野的懷中溫度很熱。

楚梨掙了一下,薄臣野卻早有預料,将她的腦袋扣在懷中。

“放開我。”

“不放。”

楚梨一側頭,不假思索,照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薄臣野卻一動不動,連縮都沒縮一下。

她用力咬,如同發洩着什麽。

他一動不動,任由她咬。

楚梨的眼淚又流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哭什麽,哭的事情太多了,陸承澤,還有他。

事情走到了這種地步。

“要到什麽時候?”楚梨嗓子啞了。

“這輩子別想了。”

“為什麽?”

“楚梨,是你先招惹我的。”

薄臣野聲音平靜,他擁着她,不肯放手,“所以永遠都是我的。”

給出去的心,怎麽能收回來?

就算這些年對她有恨,有厭惡、有憤怒,就那一顆心,在她那裏。

就算是恨她,她也專屬于他。

楚梨苦笑,這是什麽邏輯……

她知道他固執,可沒想過,固執已經在這麽多年裏,變成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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