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可我也不想隐藏我的占有……

楚梨幾度想躲避, 又深吸了幾口氣耐下性子。

平心而論,她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那段并不能稱之為“愛情”的感情裏, 她亦是保持了忠誠。

這些天來,陸承澤發了寥寥信息,陸元明夫婦始終從未聯系她。

盡管陸元明跟楚良翰是舊識故交,也抵不住楚家出事。

楚梨坐在那,突然坦然了些。

侍應生推來了餐車,精致的料理,鵝肝經過炙烤,在燈光下泛着星點油光。

楚梨沒胃口極了。

“臉色怎麽這麽差?”

薄臣野皺眉,隔着桌子都看到了楚梨的臉色不佳, 他微微向前傾身, 擡手摸了摸楚梨的額頭。

額頭有些涼。

“我沒事。”

楚梨勉強撐起笑容。

“不舒服告訴我, ”薄臣野讓侍應生給她換了一杯溫牛奶, 他為她切好餐食,然後推到她的面前, “我是你的丈夫。”

楚梨應一聲,也不該讓不遠處的那兩人影響到心情。

但事情顯然不如楚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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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剛叉起一塊牛排——

“薄總, 好巧, 你也在這。”

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 楚梨的動作僵硬了一瞬,然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苦咖啡的前調,後來蔓延出一股白麝香的淺淺味道。

娴靜成熟, 性感溫柔。

薄臣野擡頭掃一眼,見楚梨插着盤裏的牛排吃的有些慢。

他很自然地将一道檸檬甜點推到了楚梨的面前,“先吃這個, 回去再讓林嫂做。”

沈意微站在一旁,薄臣野似乎根本沒看到自己,他的目光都落在楚梨身上。

她應該是尴尬的,但都被她掩飾下去。

幾分鐘過去,薄臣野才撩起視線看了她一眼,語氣清冷,“有事?”

“……”沈意微笑笑,“沒事呀,就是難得見到薄總在外吃飯,這位小姐是?”

楚梨用小勺挖着檸檬派,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擴開,這會卻只剩下酸與苦停在舌尖。

她這會明白了。

沈意微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們都見了幾次,怎麽會不知道她是誰?

楚梨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

“我太太。”薄臣野擱下餐叉,随意往椅子上一靠,臉上的笑意并不達眼底,赤|裸裸的逐客令。

“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意微身上那股香水味在鼻息間散開,楚梨有些不舒服,她從一開始就覺得沈意微沒那麽單純,她雖然總是客客氣氣的,在旁人面前都溫和有禮,但是楚梨總覺得,沈意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種被人敵視的錯覺。

不等薄臣野應聲,楚梨先站起了身體,然後詢問侍應生洗手間在哪裏。

侍應生引着楚梨過去。

楚梨還特意看了一眼,陸承澤不在,那一桌的餐食也還沒上,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

或許是吧?

上次陸承澤跟薄臣野之間的不愉快,陸承澤從來都不是個找事兒的人,楚梨也算是了解他。

或許是因為陸元明的嚴格教育,陸承澤更多些怯懦。

他猶豫不決,怯懦又敏感。

洗手間的位置就在走廊的盡頭,面前精致的洗手臺,右側才是女士洗手間的門。

楚梨想來這裏透口氣。

洗手間很大,也很寂靜,隐約可以聽到鋼琴的聲音。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漆黑。

一縷夜風吹來,涼意十足。

楚梨心口的沉重終于退了些。

她估摸着時間,薄臣野對人很冷淡,興許沈意微說幾句碰了壁就走了。

她正準備轉身回去,卻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

陸承澤站在那裏,表情不辨,卻能夠看出來他臉色不太好。

像是那種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頹靡。

楚梨呼吸又一次不暢快起來,她想從旁邊繞過,陸承澤卻拉住了她的袖口。

楚梨的衣服是個半長袖,淺紫色的一字領,喇叭袖,她的手垂下來的時候,袖口也垂下來。

“小梨。”

他的聲音有點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楚梨抿抿唇,想從旁邊繞道走。

“我們能不能聊聊?”

陸承澤見她要走,拉着她袖口的手沒松開,卻萬分的小心翼翼。

楚梨擡起眼,陸承澤的眼底有些痛苦,有些祈求,很可憐。

她不是一個心硬的人,可是她也沒有那樣心軟。

“別這樣。”

楚梨想說些什麽,可是到底又怕自己說的話太尖銳,讓陸承澤無法接受。

她不想為他增加什麽痛苦。

“你真的嫁給薄臣野了嗎?”

陸承澤安靜了片刻,他的聲音克制,卻怎麽都藏不住那種隐忍的痛苦。

他問的小心謹慎,讓人心裏覺得有些難受。

楚梨想到那張隐婚協議。

不直接回答也好。

“我該走了。”

楚梨掙了一下,陸承澤終于慢慢地放開了攥着她袖口的手。

楚梨不敢去看陸承澤的眼睛,隔着一個細細的金絲框的眼鏡,他眼神裏的小心很赤|裸。

還有着痛苦,一點期盼——期盼楚梨說沒有。

“小梨,你能不能別走……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想你走,如果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你知道,我能改。”

在楚梨想擡步離開的時候,陸承澤的聲音有些微微地顫抖。

細微,卻清晰。

楚梨心口刺痛,不是因為他。

而是因為他這樣小心到極致的感情,讓人從心底覺得難過。

“我以為這麽多天,我們只是冷戰,你不開心,我不敢去吵你,我怕你覺得煩,小梨,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只是冷戰好不好?”

陸承澤動了動,他站在楚梨的面前,眼神真摯清透,那抹渴盼湧上來,卻像一根軟刺,讓楚梨怎麽避都避不開。

“陸承澤,”楚梨看着他的眼睛,她克制下那抹刺痛,她說,“別這麽卑微,你是陸承澤。”

陸承澤呆站在原地。

他緩緩轉過身,看着楚梨離開的背影,眼底的痛苦幾近崩潰。

楚梨走回去,也沒什麽胃口了,薄臣野察覺到了楚梨的異常,也沒多問什麽。

侍應生來結賬。

薄臣野也沒怎麽開口。

楚梨覺得很悶,卻又裝作沒事的樣子找話題,“這裏還不錯。”

“是麽。”薄臣野應一聲,“可你沒吃多少。”

楚梨無言。

薄臣野起身。

他身上的氣場有些不同,似是有些冷意,楚梨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薄臣野是否看到了剛才洗手間門口的那一幕,薄臣野走在前面,楚梨跟在後面。

侍應生幫他們按了電梯。

純玻璃的電梯緩緩升上來。

楚梨猶豫了幾分,伸出了手,拉住了薄臣野的手掌。

薄臣野的手僵硬了一瞬,并沒有給出回應。

楚梨慢慢地握住他的手,心口惴惴。

明明沒做什麽不對的事情,可是楚梨心裏卻有些微微的不安。

電梯門關上,頂樓的景色極好,下面的景致璀璨至極。

“你是不是生氣了?”

楚梨沉默了一瞬,問他。

“生氣什麽?”

薄臣野轉眸看她,濃墨似的眼神挑一抹笑意,像是漫不經心。

楚梨抿了抿唇。

“沒……”

他好像确實心情不好的樣子。

楚梨又不擅長說什麽,她只好閉口不言。

薄臣野側眸看向楚梨,她低垂着目光,視線落在腳下。

他的手指輕輕收攏,握住了楚梨的手心。

“我沒有跟他說什麽。”

電梯開始緩緩下墜。

楚梨低垂着睫毛,她輕輕說了一句。

“……”

薄臣野沒說話。

楚梨猶豫了一會,轉過臉看向薄臣野,他的側顏線條流暢,卻多一種森冷。

這會,她心裏更覺得不太對……薄臣野的占有欲,怎麽會突然沉默?

“真沒有。”

楚梨又小聲說了一句。

薄臣野這回總有了些反應,他擡起目光看着楚梨,她一張素白的小臉在電梯燈下顯得有些紅潤,又或者是因為的感冒還沒痊愈,聲音也軟綿綿的。

“沒聽見,”薄臣野淺淺啓口,“過來說。”

楚梨天真以為是自己聲音小,她往他那邊走了兩步。

“真的沒有……唔……”

下一秒,一只溫熱的手攬在了她的腰上,那熾熱的溫度熨帖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絲絲的熱意從那裏蔓延。

薄臣野将她攬在懷中,楚梨被他帶到懷中,下意識地踮起了腳。

她只穿了一雙平底的運動鞋,薄臣野只需要微微低頭,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吻住她。

楚梨動了一下,薄臣野的吻卻更深,她放棄,人被他攬在懷中,不得已地依靠在他的懷中。

薄臣野的吻很深,霸道地占有她的呼吸。

純玻璃的電梯在下墜,光影明明滅滅。

靜谧微小的聲音。

楚梨被他攬在懷中,他胸膛的熱度絲絲縷縷的透過她薄薄的衣料。

外面的景色一閃即逝。

薄臣野松開唇,卻依舊湊近她,他的氣息暧昧不已,淡淡的專屬他的味道充盈着她的鼻腔。

他的鼻梁抵着她的臉,她清晰地聽到他不平穩的呼吸聲。

薄臣野懲罰似的咬了下她的唇,細微的痛意卻似觸電,酥麻入心。

“我可沒辦法假裝不在意,”薄臣野的氣息在她的呼吸中糾纏,他的聲音低沉,手攬着她的腰,“可我也不想隐藏我的占有欲。”

聲音磁性,如雨珠撞進潭水,泛起層層漣漪。

楚梨的耳畔發癢。

“可怎麽辦,你還要不要走?”

薄臣野的唇細碎地吻過楚梨的耳畔,她的腰肢纖細,不盈一握,攬在懷中時,讓他多了些心猿意馬。

楚梨不敢說話。

他是個獵人,專勾惹誘捕她。

“嗯?”

見楚梨不語,薄臣野又壞意地問一聲,大掌在她的腰間摩挲,這樣細微地觸碰,卻更讓人臉紅心跳。

“叮——”

電梯門打開。

外面的人想進來,一擡眼看到裏面的場景,紛紛朝另一個電梯走。

薄臣野身高腿長,只閑散地靠在電梯壁上,楚梨被他攬在懷中。

淡紫色短短露臍針織衫,休閑的寬松牛仔長褲。

她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肢,瑩白纖細,皮膚嬌|嫩,那男人的手輕撫過,好似一用力,就留下紅印。

讓人難以挪目。

真是清純萬分。

另一部電梯也緩緩落下。

沈意微站在陸承澤的身旁,兩部電梯幾乎同時下落。

陸承澤有些呆滞地看着那邊。

沈意微看過去的時候——

那旁的電梯裏,二人相擁而吻,纏綿悱恻。

他們這裏看到了全程。

沈意微是第一次看到陸承澤這樣的眼神與表情。

痛苦,震驚,難以接受。

他的胸膛微微地起伏,像是在隐忍着極大地痛。

沈意微往他那邊靠了靠,她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沒什麽,”陸承澤收回目光,面露抱歉,“這幾天公司有些事情,沒休息好,不在狀态。”

“是嗎?”沈意微淡淡笑了笑,“正好這幾天我還有時間,要不我帶你去一個度假山莊休息休息?”

“不用了,”陸承澤強撐起一抹笑意,“你最近還要拍戲,好好調整調整狀态。”

被他拒絕,沈意微也沒惱,她只是淡淡一笑。

陸承澤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往旁邊看去。

沈意微似乎有些難忍這樣的沉默。

她說,“她都已經結婚了。”

你這樣小心翼翼的喜歡,還有什麽意義?

楚梨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是嗎,”陸承澤淡淡地說,“她沒有承認。”

“非要承認嗎?我看見了她的結婚證。”

沈意微語氣仍然平靜,“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坦誠地承認。”

“但我對她很坦誠。”

“……”

沈意微垂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攏蹙起來,做好的指甲戳着手心,卻不感到疼痛。

“陸承澤,你別老這樣,”沈意微的眼睛看着跳動的數字,已經到10樓,他們之間還能多待幾秒,她慢慢說,“別老這樣,只能看見她一個人。”

陸承澤沒搭腔。

電梯門打開。

沈意微從包包裏拿出了墨鏡帶上,她停頓了一秒,側臉看向陸承澤。

陸承澤的目光依舊是落寞,那種可憐的脆弱,像是一碰就碎裂的薄冰。

沈意微覺得像有一片薄薄的刀片,不重不輕地劃過心底某處。

陸承澤,你別老這樣。

別老這樣只能看見她一個人。

她根本不曾喜歡過你,一絲一毫都沒有過。

別這麽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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