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我喜歡他,他是一個很好……

楚梨今天在劇組時很開心, 江茵打趣,“你今天中彩票了?”

“沒, 準備帶薄臣野回去見家長了,”楚梨笑說,“是挺開心的。”

“你爸媽知道了嗎?”江茵問她。

“還沒,”楚梨搖搖頭,神色落寞一瞬,但她仍笑着,“我爸媽又不是什麽老封建頑固,但是可能接受起來會慢一些……”

“加油!”江茵給她打氣。

“謝謝。”

這時外面傳來了說笑聲,今天劇組的拍攝就結束了。

楚梨收拾了東西出去, 今天的化妝間是臨時搭建在外面的, 她出來的時候, 正好看到有工作人員搬運着一些雕塑出來。

其中就有那個巨大的鳳凰。

鳳凰的模型栩栩如生, 上色很漂亮。

薄臣野當時還嗤笑說是大鵝。

某些記憶鮮活着。

楚梨笑笑,從片場出去時就看到了那裏停着一輛黑色的熟悉的車子。

她小跑着過去, 拉開門後,後座卻空無一人。

是周丞開車。

“他人呢?”楚梨疑惑一瞬。

“薄總說讓您先過去, 他等等到, ”周丞說, “可能是還有工作沒忙完。”

“好。”楚梨失落了一幾秒,但仍然是安心下來。

薄臣野總不會騙她。

這樣想,楚梨便沒那麽緊張,但想到怎麽跟父母開口介紹……

楚梨的手心沁出些潮意。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 打開了微信的界面,看到二人的聊天仍停留在前些天時——

她用薄臣野的手機給自己發了那張在民政局的照片。

她想了想,給他打字, “我等你。”

以往薄臣野總是第一時間回複她的消息,但這次沒有。

下午五六點算是臨江市的晚高峰,車子在路上行駛地慢,手機震動了幾次,她原以為是薄臣野回複了消息。

打開,卻是劇組發來的照片。

她心裏有點緊張起來,反複看了幾次手機,沒等到他的回複。

“他今天很忙嗎?”

楚梨有些忍不住,便問向周丞。

“應該是吧?英國那邊出了些事情,最近一段時間一直不太平。”

楚梨靜默,自己對他工作上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

四十多分鐘後,車子終于停在了小區外。

這會小區外面正熱鬧,家長接了放學回來的孩子,外面的餐館熱熱鬧鬧,還有一些小吃攤也開始營業。

楚梨最想他的時候,就是人潮喧鬧與萬家燈火亮起的時候。

而現在,她想,她終于要與他一起了。

楚梨在樓下等了一會,期間看了幾次手機,那條微信一直沒有回複。

她其實想給他打電話的,又擔心是他在開會。

于是看了會時間,18:03。

不算早,也不算晚。

“太太,您先上去吧。”

周丞一直将車子停在小區外面,看楚梨也站在小區門口,他不禁探頭說了句。

現在已經五月底了,天氣仍熱着。

“好。”

楚梨往遠處看了看,也遠遠不見熟悉的車子,正好這個時候爸爸打來了電話,問她到了沒。

楚梨只好先上樓,還沒等從包裏掏出鑰匙,房門就被打開。

她擡眼一看,媽媽圍着圍裙,一手拿着鍋鏟,看她進來還不忘說一聲,“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楚梨尴尬笑笑,進門換鞋。

餐桌上已經放着晚飯了,四菜一湯,其中還有媽媽特意做的菌菇雞湯。

濃濃的香味四溢。

爸爸在客廳看書,看楚梨進來,摘了眼鏡,“喲,我閨女回來了。”

楚梨過去坐下,總覺得今天家裏氣氛有那麽一絲奇怪。

“你們吵架了?”楚梨過去坐下,小聲問爸爸。

“想什麽呢?我敢惹你媽?”爸爸也是一臉茫然。

楚梨往廚房那邊看,媽媽正在盛菜,除了剛才進門那一句話,她什麽都沒說。

“吃飯了。”

最後一道菜端上桌,陶靜姍轟着楚梨去洗手。

“我男朋友還沒來呢,”楚梨嬉笑撒嬌,“等會吃嘛。”

陶靜姍沒看她,直接去廚房拿碗筷。

三雙筷子,三只勺子。

楚梨在廚房門口,腳步有點頓住。

“媽?”她聲音有點發幹,站在廚房門口看。

“洗手吃飯。”

陶靜姍很平靜地放下碗筷,又一次重複一遍。

“我男朋友還沒來。”她慢慢張嘴說。

陶靜姍沒理她,楚良翰見氣氛有些奇怪,他開玩笑說,“不是等會吃嗎?小梨她男朋友還沒來呢。”

楚梨就這麽看着媽媽,陶靜姍也看着她。

然後陶靜姍一字一字說,“他不會來了。”

“為什麽?”

楚梨呼吸一滞,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不合适。”

陶靜姍沒看她,她在餐桌前坐下。

楚良翰還不知道哪兒的事,他伸手去拉陶靜姍,“怎麽回事?”

“楚良翰,女兒的什麽事你都能管,這事沒商量,”陶靜姍态度堅決,“不可能!”

楚良翰不明所以——

這兩天他還在等着閨女把男朋友領回來,心裏更多是欣慰和擔憂。

欣慰的是,這是楚梨交的第一個男朋友。

擔憂的是,他怕女兒還沒走出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楚良翰不希望女兒為了“走出來”而走出來。

“你知道什麽了?”楚良翰低聲問陶靜姍,“怎麽就不可能了?”

“為什麽?”

楚梨站在那,又問一句,但這回問的時候,眼眶卻酸楚,陶靜姍繃着臉,很久沒見過她這樣嚴肅的表情。

堅決的,不可商量的。

陶靜姍這回擡起臉來看着楚梨,她是個法醫,從容冷靜,職業原因,她沒什麽過多的時間打理自己的頭發,于是一直是一頭短發,現在短發也夾雜點白絲,她很少用護膚品,沒時間,又怕那些東西有味道,總怕有味道影響自己的嗅覺。

臉色也有些暗沉,有着這個年紀的疲态。

可她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到讓楚梨有些無所遁形。

陶靜姍說,“我不能看我女兒被毀了兩次。”

“跟他分清楚,你們不可能,”陶靜姍繼續說,“你可以嫁給任何人,但他不行。”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行?”楚梨走到餐桌前,頭一次用這樣急切的語氣去問她。

“他對你的傷害不夠大嗎?”陶靜姍也揚高了聲音,“三年前你抑郁症怎麽來的?”

楚梨眼淚掉下來,她站在那,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知道如何啓口。

她不是懦弱,她是不知道怎樣去否定這個事實。

“好了好了,你媽這兩天都沒休息好。”楚良翰過來當和事老,他心裏大概有了猜測,想到這幾天陶靜姍翻來覆去起夜,好幾天都睡不好,他原以為是工作上的事……

楚良翰又去看妻子,“你少說幾句。”

陶靜姍沒再說話。

楚良翰推着楚梨回房間,讓楚梨冷靜冷靜,別跟媽媽置氣。

“你媽這幾天都沒休息好,昨天半夜還在打電話忙工作,一宿沒睡了……”楚良翰低聲跟女兒說,“這事等冷靜冷靜,你跟我好好說說。”

楚梨卻不淡定了。

她聽到這句半夜還在打電話,腳步頓在原地。

她扶着門框回頭問,“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給他打電話了?”

“是又怎樣?”陶靜姍“啪”一聲放下筷子,“你還準備跟我算賬是不是?”

楚梨眼淚沒崩住,她什麽都不知道,早上時發現了薄臣野的反常,偏偏猜不到是因為這個。

淩晨她醒來的時候還聽見薄臣野再打電話。

可能頭幾個确實是工作上的電話,後面那通電話,他靜默了好久。

楚梨是起來喝水,她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就見他目光低垂着,不知道再想什麽。

她還特意地沒進去打擾他。

楚良翰看楚梨哭了,趕緊讓楚梨回房間先冷靜冷靜。

房間不太隔音。

楚良翰出去勸陶靜姍,別說那麽多過分的話。

“我憑什麽不說?你沒責任嗎?當年那人不是你帶回來的嗎?你是醫生還是菩薩啊?!”

“好了好了,你別在女兒身邊說這些……”

“我們是工作忙,可這不代表我不愛我的女兒,我怎麽能眼睜睜看她又跟那人在一起?我不同意,楚良翰,你少勸我!”

她第一次聽到陶靜姍這麽激烈的反對,爸爸在門外勸,媽媽在外面高聲說着,這是她家二十三年來爆發的第一場戰争。

楚梨捂着嘴不敢哭出聲。

手機振動起來,她以為是薄臣野發來的信息,她不敢去看。

手機屏幕又亮起來,是周丞發來的短信。

周丞只發來一個短小的代碼。

陶靜姍跟楚良翰在外面吵了起來,但大多都是楚良翰在勸着,陶靜姍發了火。

“砰”一聲巨響,不知道外面撞翻了什麽,下一秒,楚梨房間的門被推開。

陶靜姍把一個大盒子摔在她床上,她抓出一些紙扔在楚梨臉上。

無數個藥盒也滾出來。

“楚梨,你給我好好看看,這些年醫生給你開了多少藥?你吃過幾次?你抑郁的時候媽媽心都快痛死了,”陶靜姍的聲音都發抖,“你以為只有你痛苦嗎?媽媽不痛苦嗎?!”

他走的那三年。

楚梨以為都是自己那被媒體曲解的證詞傷害了他,傷害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對人的信任。

陶靜姍怕楚梨受刺激,請了假在家看着楚梨。

寸步不離的。

楚梨的手機也被沒收,家門都出不去。

她看見過幾次陶靜姍去扔垃圾,将陳嘉硯所有的東西打包,丢出去。

他東西好少,在她家住了那幾年,除了他的課本,竟然只有一些換洗的衣服。

陶靜姍請假請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楚梨哭過也鬧過,但陶靜姍由着她哭鬧。

哭累了,陶靜姍帶她去見謝俊瑜。

陶靜姍和楚良翰都是學醫的,起初他們以為女兒不可能得抑郁症,這種病對他們來說,“很簡單、只是不開心而已”。

直到有天陶靜姍起夜時發現——

淩晨三點,楚梨沒睡,她趴在床上失聲痛哭,陶靜姍守在門外,看着楚梨哭了一整夜,早上七點,她又像沒事一樣,冷淡的起床,去上學。

陶靜姍以為只不過是一段不好的回憶。

也直到那天楚梨的導師給她打電話,說建議楚梨休學一年。

“她的狀态很差,抑郁很嚴重,上個星期我們學校辦了運動會,她在寝室吃了藥,被同學送去醫院了。”

這麽大的事,陶靜姍為什麽不知道?

因為楚梨壓根不想讓她知道,她只在那天寫了一篇簡短地備忘錄。

——陳嘉硯,對不起。

年少時,珍貴的并不是某個人,而是那個人在恰好的時間出現,留下一段最彌足珍貴的回憶。

她曾經那麽慶幸,自己讓他重新相信有“希望”會出現,可最後,打破的希望的那人,又偏偏是她。

這三年楚梨過的很難,陶靜姍和楚良翰看在眼裏,他們再三的确保楚梨不會傷害自己。

“小梨,爸媽就你這一個女兒,”那年在醫院裏,陶靜姍也紅着眼說,“你要是死了,媽媽也死了算了。”

後來陶靜姍沒再關着她,聽從了謝俊瑜的建議——

“別讓她太繃着,讓她跟自己同齡的朋友多接觸,你們越盯着,越容易出事。”

楚梨回了學校,她那時狀态很糟糕,可誰都不敢提,只當她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是真真切切地徹夜難眠,總在半夜時驚醒,上課時也會突如其來地無聲落淚。

她總做一個夢。

夢裏他身上還有血,問她,是不是你做的?

跟她說,我只是想保護你。

醒來後,她去打他的電話,是空號,他沒什麽朋友,連個可以聯系的人都沒有。

陳嘉硯這個名字消失了三年,這個名字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她正常嗎?正常。她可以去上課,可以與同學說話,可以認真完成作業。

可她眼睛是空的,沒什麽笑容,人也變了,更沉默寡言。

“你的人生還有那麽多年,你還有七十年,八十年,為什麽非要吊在一個錯的人身上?”陶靜姍哭着質問她,“你是不是以為我和你爸爸過的也很容易?我們時時刻刻都擔心你想不開,可我們都不敢問!”

“我想起來我小學的時候養的那只狗,叫lucky,”楚梨的視線模糊,她聲音發顫,“那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說養狗會耽誤我學習,然後把狗送走了。我才養了它半年。”

“……”

“我求着你別送走,你和爸爸都忙工作,你們經常不回家,我害怕自己在家,lucky每天晚上都陪着我,可你還是把它送走了。”

“……”

“你說陳嘉硯讓我早戀了,可你不知道,媽媽,那時候我好迷茫啊,你經常告訴我你同事的孩子考了什麽重點大學,我好平凡,我怎麽努力都沒用,我成績下滑了,老師要叫家長,你和爸爸都沒時間來,我好為你們驕傲,可你們真的沒有在乎過我要什麽。”

楚梨腦子空白了,那麽多的事情,委屈爆發開的時候,竟然不知道從哪裏先說起。

“可你不知道,在我最不知道我要做什麽的時候,是他在鼓勵我,他告訴我我可以成為我,成為一個勇敢的人,他說我考什麽大學都無所謂,他希望我快樂,那年我們家停電停了三天,我快考試了,是他帶我去網吧寫作業,他給我買飯讓我吃,他知道我很想進步,他去做了兼職幫我請家教,可你知道了,你只責怪他帶我去那種地方,責怪說你們幫他不是為了讓他打工的。”

“……”

“還有我高三那年的英語競賽,去帝都,我吃壞了肚子,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們說我嬌氣,讓我忍一忍就好了,他在臨江大學準備一場考試,他買了當天的票來給我送藥送飯,我們比賽的地方好偏啊,住的地方都沒有,他在我們樓下坐了一夜,第二天帶我去醫院……”

“這些你都知道嗎?你憑什麽不讓我跟他在一起?”

哭到最後,楚梨的嗓子都啞了,她胸膛起伏着,眼睛哭得發紅,“媽,你還要我繼續說嗎?”

楚梨哭完,擱在旁邊的手機又震動一下。

周丞的短信亮起來,【還有一小時。】

CA8911。

CA8911。

先前她沒反應過來這串號碼是什麽。

還有一小時……

是航班號。

楚梨胡亂地抹了抹淚,抓起了手機就要往外跑。

“你給我攔住她——”

陶靜姍見她突然起來,就要堵在門口不讓她走。

楚梨大概瘋了。

她往旁邊看,窗戶開着,夜風吹進來。

“媽,你攔我,我今天跳下去算了。”

“楚梨,你敢!”陶靜姍沖過來就要拉她。

楚梨卻幹脆利落地脫了鞋爬上飄窗,她把窗戶“嘩啦”一下打開。

窗戶沒封窗,三樓,晚風很大,嘩啦啦地吹,吹得楚梨的裙擺瘋狂地飄。

“媽,我本來就沒求你今天立刻同意,”楚梨抹淚,“我只是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機會,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喜歡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為了一個男人以死相逼?”

陶靜姍也紅了眼,她根本聽不進去楚梨的話。

可她也是個法醫,跟着警察追兇的時候也見過有些決絕的犯人,在最後一刻自盡身亡。

他們眼裏是絕望,是沒有什麽可失去的絕望。

楚梨的眼神發空,也有着那類似的絕望。

陶靜姍不敢沖過去将她拉下來。

“行了行了……”楚良翰拉住陶靜姍,像大夢初醒,“女兒的事情你少插手管了……”

“楚良翰,你少在這扮好人!”

“好了好了你冷靜點!”

楚良翰是個男人,他拉着陶靜姍出去,還給楚梨使了個眼神。

陶靜姍不敵楚良翰的力氣,被人扯着拉出卧室。

楚梨抹淚爬下來,她穿着拖鞋拿上手機就往外跑。

“楚梨,你給我回來——”陶靜姍高聲叫罵,“楚良翰,你也瘋了是不是!”

楚梨什麽都沒管,周丞的車子仍停在小區外,楚梨哭得眼眶發紅,她拉開車門坐進去,急忙忙地問他,“他怎麽會突然走了……是不是我媽又跟他說了什麽……”

“不是。”

周丞啓動了車子,抄最近的路去機場,“我也是剛才打了秘書處的電話才知道薄總剛才去了機場,機票是今早定的。”

“……”

今早。

今早……

楚梨臉色發白。

周丞将車子開得特別快,車子裏的GPS多次提示已超速。

出去去看手機,那條微信從沒被回複,界面停留在那一刻。

他發了一張結婚照,她對他說,我等你。

她打電話,提示已關機。

換了周丞的手機撥,仍是關機。

神經緊繃着,像時刻都會斷掉。

從市中心到機場本來需要一個小時,周丞硬生生壓縮到了四十五分鐘。

還有十五分鐘。

楚梨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機場大廳,來來往往的人,拖着行李箱。

她跑去看機場的屏幕,CA8911正在安檢。

楚梨擡起腳步往安檢處跑。

安檢那裏排着長長的隊伍,游客們将随身的行李與物品安檢,然後走過通道去值機大廳。

“薄臣野——”

她想擠進去,但是保安不許。

她四處看,沒看到他的身影。

“薄臣野——”

八個安檢口,都排着長長的隊伍。

她跑過去看,看到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身影挺拔,她以為那是他,跑過去後,發現不是。

“薄臣野——”

她聲音發抖了,三年前就那樣消失過一次,三年後還要再這樣不告而別一次嗎?

楚梨來回地尋,怎麽都沒看到他。

——楚梨,你不是別人,我給你的愛也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就應該這樣被抛下嗎?

安檢的隊伍一點點消失。

她沒看到薄臣野。

她的力氣像被抽空了,她扶着欄杆弓着腰,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

心上像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将最初的傷口撕開。

楚梨擡着頭往值機大廳看,模糊的淚光中,她看到有一道身影走過去。

深色的外套,深色的襯衫整潔幹淨,他漂亮性感的手腕,手中拿着一本護照與随身的行李箱。

他的身影只是路過,手指上一枚戒指泛着一絲淺淺的光。

楚梨想看清那人,可那身影轉瞬即逝了,她想往裏面跑去看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走了。

保安攔住她,不讓她進去。

楚梨像被抽空了力氣,她的身影虛軟,保安扶着她讓她去椅子上坐下休息。

楚梨把臉埋進膝蓋,終于繃不住大哭出來。

年少時,她最怕黑。

後來她不怕黑了,怕的是薄臣野就這樣連道別都沒有的離開。

這是會糾纏她很久很久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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