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不是每句對不起都可以換……

上午的時候景澄給她打過電話, 但那個時候楚梨去洗澡沒聽見，洗完澡後才給她回了個微信。

林景澄的助理下午的時候給她打電話提醒了一遍。

她們大概是晚上八點落地, 楚梨六點半就準備出門。

為了見朋友，楚梨還特意換了一條裙子，哪知道鎖門的時候，卻聽見對面的那扇門的開門聲。

楚梨轉身走的時候，卻看到了男人颀長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身後。

楚梨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薄臣野是站在她對門。

走廊上鋪着柔軟的地毯，走在上面沒什麽聲音，這條通道有些狹窄，楚梨與他的距離很近, 近到可以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氣息, 似乎有淡淡的煙草味。

楚梨愣了。

想問他怎麽住在對面, 張了張嘴, 到底還是一句話沒說。

他住哪，管她什麽事。

她進電梯, 他也進電梯。

楚梨從大廳出來，手腕卻被他攥住。

“你放開我！”她想抽回手, 他卻不放。

“我送你。”

“不用！”

她聲音大了些, 公寓大廳的保安往這看了一眼。

楚梨不喜歡引人注目, 她又別開視線，低聲說了一句，“我有事要出門，你別跟着我。”

“機場是麽, 順路。”

他攥着她的手腕，眼神有幾分發暗，想到了下午的時候聽到她打電話, 要去機場接人。

接誰他不知道。

但他想到了應宴之前說的那句話——

“我給你透露幾句，人家楚小姐現在在國內也小有些名氣，我幫你買畫的時候，可有幾個人一直在跟我搶價，也不是我說，現在富二代就喜歡這種，看着又純又嫩，人還冷淡有氣質……啧，危險了啊薄總。”

這三年裏，他有在暗中地關注她的生活。

像個偷-窺-狂。

可楚梨也好像同他置氣，鐵了心不想讓他知道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微博很久不用，只偶爾發一些畫作。

朋友圈更是幹淨。

但他卻記得有一次楚梨深夜發過一條視頻動态，是在一個酒吧，旁邊坐着個男人，那男人看着也花哨，視頻是一晃而過，那男人手上戴了不少戒指，身上穿的也時尚潮流，跟個花孔雀似的。

這個身影在楚梨的朋友圈動态中還出現過幾次，有時是楚梨跟他的合照，有時候是楚梨跟他一起吃飯。

他對他的這三年，其實并沒有多少的了解。

而這個事實，讓他心中不安。

今天她說去接人，更讓薄臣野心裏的不安被放大。

她的朋友，也就只有林景澄和江茵，可那個花孔雀男人，薄臣野不知道他是誰。

而楚梨似乎跟他關系不錯，這讓薄臣野的不安更甚。

他根本沒有放手的意思，楚梨被他拉着去了付費停車區，保時捷就停在一個招眼的地方，他給她開了車門，楚梨卻不坐進去。

“怎麽？”

他單手扶着車門，也不讓。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沒關系。”楚梨看他一眼，一字字說完，才坐進車裏。

他在電梯裏對她說對不起。

她有片刻的心軟，但幸運工作人員及時出現。

她一點都不想再做個沒底線的人，他低頭示好，她就要立刻原諒。

這段感情，是她單方面坦誠——她不能接受。

薄臣野繞到另一側開門上車。

他這回路上沒說什麽，只是車中的空氣好尴尬，薄臣野似乎也難忍這樣的沉默，他随手開了音樂——

一道深情的男音在唱着。

那是一道英文歌，楚梨單曲循環過很久。

X Ambassadors的聲線磁性。

“如果你愛我，別逃走。

就抱緊我。

搖搖欲墜的我，只想墜入你懷中。”

記得三年前，就在那陣子出事後林景澄給她假的時候，楚梨沒事可做，就在家宅着看電影。

楚梨最愛看的電影還是戀戀筆記本，薄臣野那段時間總是粘着她，非要陪她一起看。

除了那部戀戀筆記本，楚梨還最喜歡另一部山姆克拉夫林和龍媽艾米麗克拉克主演的Me before you。

可惜這部最終的結局是be，楚梨每次看都會落淚。

unsteady，就是裏面的插曲。

電影的末尾，是男主角威爾的告白信。

信裏有一句話說——

“你早已征服我的心，克拉克，從你第一天走進我家開始，你甜美的微笑和一身可笑的服裝，還有哪些不好笑的笑話，還有你總是無法隐藏，你的所有情緒感覺。”

她甚至記得那天是淩晨，她睡不着，拉着薄臣野又看了一遍這電影。

結束時，正是淩晨四點。

薄臣野似乎有些累了，卻仍然撐着陪她一起。

這是楚梨第三遍看，她這回沒哭。

她仰頭靠在他懷中問他，“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

他思考了片刻，“你穿着一個熊貓頭卡通裝，摘下頭套的時候，頭發濕透了。”

“哈哈哈你怎麽都不問我那天幹什麽去了？”

“沒問，我只覺得那天你狼狽的樣子也很好看。”他攬她在床上，淩晨的雲中島格外的安靜，她睡前将窗戶開了道縫隙，四點時外面的天空隐約有些破曉，風湧進來，有青草的芳香味道。

她下意識往薄臣野的懷中湊了湊。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心，好像自言自語，他輕笑一聲，“是很久前就對你動心了，你還真像克拉克。”

“哪有……那天我是給朋友過生日去了……等以後你過生日，我也穿這套熊貓頭服裝給你跳那個butterfly……”

薄臣野攬着她，他似乎想到了那個場景，他笑意更深。

那還是個六月的盛夏，楚良翰在傍晚六點鐘時将他帶回楚家，路上對他介紹了許多，說他有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兒，比較內向，現在估計在家寫作業。

結果推開門，家裏空無一人。

半小時後，外面的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防盜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楚良翰口中那個文靜內斂的女兒穿着黑白的熊貓人卡通裝，她豪放地摘下頭套，半長的頭發濕透了，一縷縷地貼在臉上。

她好像很開心，嫩生生的臉頰白裏透紅，她笑的幹淨明媚，對他伸出一只熊貓手，聲音清脆好聽，“你好啊，我叫楚梨。”

回憶侵襲來，楚梨坐在椅子上，覺得心口悶痛，她一言不發，偶爾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倫敦有些塞車，保時捷被堵在路中央，挪動的艱難。

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

她下了車就去看大廳的形成屏幕，景澄的航班已經在準備變成了到達。

薄臣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在接機大廳的沙發上随意坐下。

楚梨幹脆站在接機口。

“梨梨我們到啦，在取行李！”

景澄給她發了微信。

楚梨拍了張照片發過去，說自己在接機口了。

楚梨抱着手機看，借着屏幕的反光，她看到薄臣野接了個電話，緊接着站起身來，這樣楚梨倒是放心了一些……她還不想讓好友們看到他。

但是心裏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們兩個現在，像兩條平行線。

怎麽走到了現在，像個未解的問題，但答案，她心裏明白，跟他們兩個人都有關系。

沒一會，接機口通道裏面傳來一陣說笑的聲音，緊接着楚梨就看到了林景澄和江茵走在前面，李曜和謝俊瑜随後。

“小梨！”

林景澄先看見了她，拉着江茵跑來抱她。

楚梨也笑着抱住她們，“你們吃飯沒啊？”

“吃了，飛機餐，我現在太困了，等會我們直接回酒店，要不然你跟我們去住酒店吧？明天一早咱們出去玩。”

林景澄打了個哈欠。

“不了我今天還是回去了，我把你們送過去好了。”

“等會。”林景澄拉住她，往後面去看，“你等會，舒陽秋也來了，他提前找好了司機，你讓他送你過去，哦對……舒陽秋怎麽回事來着？”

“行李少了一個，還在跟機場工作人員溝通呢。”

江茵接上話。

“行，那我等等舒陽秋。”

“我等會點外賣，等你倆。”

“好。”

楚梨笑笑，讓林景澄她們先去酒店。

她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就看到舒大少爺兩手空空出來，古馳的花襯衫和淺色的休閑外套，手上還帶着閃瞎人眼的戒指，像極了一只花孔雀。

“你行李呢？”楚梨問他。

“航空公司給我弄錯了，明天送到酒店，”舒陽秋嫌棄地看她一眼，“你臉色怎麽這麽差，你不會來了之後一直沒吃飯吧？”

“是啊，等你請客呢。”

楚梨跟他往外走，舒陽秋一把将她拉回來，然後一臉壞笑問，“今晚你有空嗎，我聽說倫敦有一家酒吧很好玩，你能不能陪我去？”

“你是小孩？”楚梨的襯衫袖子被他拉住，她抽回來，“剛下飛機，你好好休息吧。”

“不是25歲以下買酒都要檢查ID嗎，我今年才二十，你買了，我偷偷喝。”舒陽秋笑嘻嘻地來拉楚梨的袖子，“梨梨姐，你這麽好心，舍不得拒絕我吧？”

“你才二十，少喝點酒吧，你在國外上學也這樣？”

“對啊，蹭朋友ID。”

舒陽秋笑得無辜，楚梨白了他一眼。

明明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奶狗臉，私生活卻亂的很。

女朋友幾天一換，學業也不怎麽操心，楚梨只聽景澄提起過幾句，說舒陽秋也算是她家某個親戚的孩子，夫妻倆非常有錢，但對孩子疏于管教，養了一身壞毛病，也不怎麽上進。

但舒陽秋人不壞，年紀輕輕，也倒是會做生意，舒家夫婦給了他一個畫廊，他經營的也不錯。

舒陽秋早就找好了接車，他不知道從哪弄了一輛限量版的超跑，異常紳士地讓楚梨去副駕駛。

舒陽秋非常興奮，超跑在倫敦的夜間轟鳴，賺足了別人的視線。

“沒限速就好了，我帶你體驗一把漂移。”

楚梨一言不發，這炫耀的口吻一聽還是個小孩。

不知道是車裏的香薰味道還是舒陽秋過爛的開車技術，她竟然有些頭暈。

一個紅燈，她落下車窗，車子正停在中國城，周圍的燈光全亮，人潮湧動。

後面傳來另一道跑車的聲音，楚梨随意看了一眼，卻覺得呼吸一滞。

黑色的保時捷從旁邊停下，流暢的線條，暗光泛着一股危險。

車窗半落，男人的側顏線條緊繃，下颔至脖頸沒在黑暗中，他視線往楚梨這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卻讓楚梨察覺一股危險。

他的副駕駛上還有一個人，楚梨倒是認出來了——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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