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練武

“有南公子相伴,婉童自是開心。”好像好久都沒有這樣散過心,即使在雪山門學武的時候與師傅相談甚歡,可是慕容千羽也常常在那裏,總是會讓婉童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婉童墨色的瞳仁澄澈透明,裏面似乎有着不被亂世紛擾所沾染的潔淨之水。

“哈哈……”宮寒辰爽朗的笑着,似乎如陽光般明媚的姑娘無論在哪裏,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快樂。

婉童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已在宮寒辰的心裏深深的紮根。

當燦爛的陽光慢慢變成溫和的暖陽,兩人已到了丞相府中。

“小姐你回來啦!”腳跟還未站穩的兩人,便聽到了雲小有些激動的聲音。

“哈?”婉童看着雲小嘻嘻地笑着。

宮寒辰自是覺得婉童和這個小丫頭雲小可愛至極。

“南公子請坐。”婉童溫婉有禮,與宮寒辰落座與庭院中的石桌旁。

當雲小不解地看着二人,小姐都出去一天啦,才回來還要和這個人待在這裏,他給小姐下了什麽迷魂湯……

“雲小,小小?你愣着幹嘛呢?”婉童已經叫了雲小很多聲。

“啊…沒幹嘛!我去沏茶…!”雲小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宮寒辰,便走來了。

而婉童并沒有被這個潇灑的公子下了什麽迷魂湯,只是出于禮貌,再加上宮寒辰今日在自己的事情上處處都出手相幫。

待雲小将茶壺與杯盞拿過,清茶的味道伴随着花香,婉童将茶倒進鎏金邊鑲嵌的杯盞中:“南公子,請喝茶。”

接過杯盞,宮寒辰的指尖與婉童的指尖觸碰的一瞬間,他那雙充滿血性的雙眼突然變得溫柔的很,有了一汪潭水一般。

在宮寒辰與婉童回了丞相府之後,慕楓便跟在兩人之後也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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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慕容千羽,如山峰般的眉毛下輪廓深刻的眼中,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威嚴。

“王爺。”慕楓走到慕容千羽身前,回憶着這一日婉童與宮寒辰在忘憂湖畔發生的種種,細細道來。

不管是黑衣人試圖行刺婉童被宮寒辰救下,還是婉童顯些落水,亦是花舟游行,上岸遇登徒子……慕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字字句句都使慕容千羽聽得清清楚楚,而待他說完,慕容千羽臉上的冷峻依舊,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一句“去吧”就将慕楓打發走了。

闊別了婉童,宮寒辰便離開了丞相府。

回到住處之後,打開窗子,深邃的眸子注視着遠處的風景。浮雲悠悠,被宮寒辰收進眼底。

而後,便将他的手下叫來,一個叫一度的南鐵蒙國将士,宮寒辰的随身侍衛。

“公子。”出門在外,宮寒辰的手下便稱他為公子。

“一度,今日我與婉童姑娘同游于忘憂湖畔,卻遇人跟蹤。”宮寒辰現在還一遍一遍回想着那個突然出現的黑影,在腦海裏不斷将和那影相似身形的人刷新一遍。

可他游歷四方,有過那麽多好友,也有着那麽多對手,江湖之中若是說想窺看他的人太多了,一時也想不出。

“公子放心,一度這就去查。”一度沒有多餘的話,南鐵蒙國的将士眼中似乎都帶着血性。

一度走後,獨自一人在房中的宮寒辰,坐在圓桌一旁,而桌上擺的正是天宇國獨有的美酒,陳年佳釀。

天宇國京都最好的住處,莫過于這煙雨閣了吧。圓桌是銀灰色的理石打造而成,即使不受陽光的照射都會泛着天然的理石光澤;桌上的杯盞全都像府邸的器具一般,深灰色中隐藏着絲絲墨綠色的紋路,鎏金邊鑲嵌于周圍,光滑的內壁似乎有一粒塵土都能看得清。圓桌的顏色與杯盞的顏色相呼應,甚是好看。

坐在桌旁的人用左手撫住右手的袖子,深處右手纖長的手指,行為舉止優雅不已,這最起碼是一個好天下美酒的人對每一杯酒的态度,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接着,再将那陳年佳釀倒入這鎏金邊鑲嵌的深灰色杯盞之中,頓時酒香四溢。将被盞貼近唇邊,品味其中的酒醇香,對宮寒辰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自從那個內心清澈而純淨的姑娘走入宮寒辰的世界之後,每當他拿起手中的酒想要細細品嘗的時候,每每第一個便會想到她。

一口清酒咽下,宮寒辰仿佛一瞬間忘記了這世間的紛擾,手中的酒杯停頓在了半空中。

童童,你在丞相府,可有想我?

宮寒辰走後,婉童便随雲小一起去了集市,又去後山采了母親最愛的迎春,回到府中将迎春花放進瓷瓶,拿到母親房間一同請安。

這個時候,已近黃昏了。

天邊的雲像是被潑了墨一般,将半邊天染成了橘紅色。

“娘親!孩兒來給娘親請安了。”婉童笑着走進母親的房間。

“童兒。”林氏慈祥的笑着,看着這個風塵仆仆從外面趕來,人比花嬌,她最寵愛女兒。

“娘親,這是您最喜歡的迎春花,我剛從後山采回來,還香着呢。”說罷,婉童将那插花的瓷瓶放到了桌上,黃黃的花朵錦簇,讓看了的人耳目一新。

“放那裏就好。”林氏指了指窗前的花瓶,手中的動作卻不停歇。

而這時的林氏,手裏拿着針線,還有一個像是小孩子的鞋一般的東西。

“娘親,您在做什麽?”婉童用一根手指輕輕戳着那毛茸茸的線球,好可愛啊。

林氏擡起頭看着婉童,祥和的眉目眯起,嚴肅地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好人嫁了。”手上的線又短了一點:“這是母親為你的孩子做的鞋子,你看着毛茸茸的多舒服。”

“啊?”婉童無奈,別說自己還沒想好嫁誰,就連出嫁這個事情都還沒有想過,母親這麽早就将我孩子的鞋做好了?可我也還是個孩子啊!

而母親方才說的那句“該找個好人嫁了”,曾幾何時,母親也說過同樣的那話,而那時的自己,非慕容千羽不可,怎麽都不肯放手,卻是被那人無視,而丞相府最終……唉,不想了不想了!婉童打斷了自己的思路,總之,現在自己是不會嫁人的!

“娘親,婉童還想多陪陪娘親的,您就不要想我出嫁的事情了!”婉童像個調皮的孩子,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将母親手中的線團與針拿下。

林氏拗不過婉童,就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她。

夜晚的月爬上樹梢,倒影在庭院裏的池中,眼看還有幾日便到十五,月兒越來越圓,光芒也越發的皎白。

與家人一同吃過了晚飯,婉童便回了房間。

“呼!”一下子倒在床榻上,婉童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歇歇了!”

躺在床上的婉童望着頭頂的床簾,細想着這一天當中發生的事情。

與南公子花舟賞蓮上岸之後,登徒子怎麽那麽正好就在岸上等自己?婉童回憶着當時登徒子眼神與話語,明明确是調戲,但怎麽總覺得哪裏不對呢?

難道,登徒子早有預謀?可他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在忘憂湖畔呢……

婉童的睫毛似乎有點向下拉,揉了揉眼睛,便想,今天如果不是南公子,恐怕自己又要名聲掃地了。

沒過多久,婉童想着想着,就閉上了眼睛。

庭院中有晚風輕吹着池中水潺潺的聲音,而閨閣內,有婉童微弱的鼻息聲……

晨光擱淺,雞鳴幾啼。

平日裏的婉童起早慣了,今日也不例外。

伸了個懶腰,婉童活力滿滿的下了床,推開了房門。

“嗯,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一會兒可以去找師傅學武了!”

梳妝,換衣,請安,喝茶……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婉童便與雲小去了雪山門。

而同樣習慣了早早起床那個擁有俊美容貌的男子。

慕容千羽咂了一口早茶之後,便開始在庭院中練武。

手臂與手肘的力度很大,緊握的拳頭橫空打在空氣中,将旁邊的花葉震的彎下了腰。

深邃的眼眸上如刀削般的眉峰輕輕動了一動,慕容千羽的表情此刻竟有些許的不自然。他想到了每次師傅讓他與魏婉童練手的時候她犀利的眼神,再也不似從前那樣楚楚可憐。

“慕楓。”停下手,慕容千羽伫立在庭院裏看着天邊還沒有覆蓋了整個天際的陽光,本王怎麽又想起那個女人了。

“王爺。”慕楓同樣也是不茍言笑。

慕容千羽清了清嗓:“昨日那魏婉童……”

說到一半,停住了口。

慕楓擡頭,不解地看着慕容千羽,王爺說婉童姑娘?昨日已經将她在忘憂湖畔發生的一切都已告訴王爺了呀,雖然當時王爺沒有什麽反應,今日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慕容千羽往屋中走去,對還在庭院的微風中迷茫着的慕楓說道:“去雪山門。”

“是!”

門扉打開,慕容千羽的嘴角好似勾起了一絲誰也看不清的的邪魅的弧度,看着趙焱與婉童,他其實早就猜到,她會在這兒了。

“師傅,您看這樣對不對啊?”婉童學着師傅的模樣,每一個動作練的認認真真。

“右手要用力,左手……”趙焱為婉童講解動作,而還沒說完,便聽到了慕容千羽的聲音。

“師傅。”聲音低沉,散發着天宇國舉國無雙的三王爺的魅力。

趙焱的眼睛眯起,笑呵呵道:“千羽今日看來有空,與婉童徒兒練手,正巧為師可以歇歇。”

而一旁的婉童好似沒看見慕容千羽一般,依舊沒有看他一眼,并且還依舊練着方才的招式,完全不理會趙焱剛才對兩人的暗示。

慕容千羽見魏婉童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也沒有主動往上湊的習慣。

“慕楓。”慕容千羽将外披遞給慕楓,走到離婉童不遠的地方練武。

趙焱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啊……”拿起了茶杯喝了幾口,也不再慫恿二人。

看着慕容千羽走過來的婉童,靈澈的瞳仁中不知在想着什麽古靈精怪的東西,突然将身子轉過去,背對着慕容千羽。

而他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也如清晨在庭院內練武一般,氣息平穩一如往常。只是,好像多了一絲在庭院裏沒有的感覺呢。

婉童的認真已經足以讓她忘掉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當她覺得方才的招式已經練的差不多了,準備複習一下之前的動作時,将右腿擡得高高的,以至于慢慢貼近右耳朵。

可能是左腳沒有站穩,而右腿的力度有些不夠,婉童的身子好像向下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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