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八行

渠亦寧也在拆禮物, 說實話她對相格沒抱什麽期待, 這種高嶺之花能懂什麽驚喜就奇怪了。

果不其然, 盒子裏面的禮物讓她覺得十分心累。

《S市各區縣一模試題合集》，還是三本裝，語數英集合版。

渠亦寧簡直想罵人。

白瞎了這麽好看的幾個字。

她把小紙條妥帖地收進了抽屜裏, 本來想把三本試題扔掉的, 猶豫了好久還是沒舍得，幹脆放到了書架上, 準備等明年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做。

第二天渠亦寧都沒給相格好臉色看。

雖然能收到禮物已經很意外了, 但是這份禮物實在是讓她覺得很奔潰啊。

直到元旦晚會那天, 最終彩排的時候, 渠亦寧才開始主動跟相格說話，沒想到相格卻拿起了喬, 回答都是“嗯嗯啊啊”的, 總之都是單字簡短音符。

渠亦寧已經換上了小禮服，畫了舞臺妝，眉目之間的精致味道就顯得更加清晰。

她眉毛一挑，扯住了相格的西裝袖子，“老哥, 我哪裏惹到你啦？”

她還那麽用心地給他準備了禮物。

相格為了上臺也被要求化了一點點的淡妝, 不過他底子太好了, 稍微地打扮了一下就又男神了一個梯度，搞得渠亦寧都不想直視他，怕自己開始質疑自己的外貌。

正好的最終彩排的時間, 後臺亂七八糟的，化妝的化妝，背稿的背稿，總之就是吵吵鬧鬧的，萬芝剛才來最後給她确定了一下站位之後，這時候人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估計是在舞臺那邊。

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渠亦寧幹脆拖着相格離開的後臺，推門進了旁邊的中央調控室。

舞臺是為了晚會特地搭出來的，就搭在操場上，後臺和調控室都被安排在了側面的小樓裏，走過去也就二十來步路，可以算是很方便了。

Advertisement

這個房間本來是地理實驗室，現在被接滿了各種各樣的電子設備，旁邊還有全舞臺各個角度的監控器，一會兒萬芝就會在這個房間裏主持大局，有什麽突發狀況她都會用耳麥通知前面的主持人，然後緊急解決。

現在這裏還是空無一人的，上一遍彩排不是完整彩排，也沒放音樂，但是電腦屏幕上已經打開了今晚要用的音頻文件。

渠亦寧反手鎖上了門，拉了個凳子坐下。

“來說一說啊。”

“說什麽？”

“說說為啥你送了我三本考卷還開始對我愛答不理啦？”

這話實在是有點搞笑，渠亦寧差點自己笑場，千辛萬苦地忍住了，把已經溢出口的笑意給憋了回去。

她得有點氣勢。

雖然沒有質問的身份，但是她可是大魔王，就算是面對非自己的男友，也得有大魔王的氣勢啊。

渠亦寧深吸了一口氣。

相格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心理活動，抱着胸靠着門上，低着頭想了一會兒。

渠亦寧也不說話，就默默地看着他。

最後還是相格先開了口。

“我的牙齒不好看嗎？”

“……啥？”

相格其實也想了好幾天。

渠亦寧這個人素來不走常人的路線，想法也比較奇特，但是聖誕禮物送電動牙刷……未免有些奇特過了頭。

他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她覺得自己的牙齒有什麽缺陷，所以特地送來暗示他的？

為此相格還特地照了一會兒鏡子。

渠亦寧很白，但是他在男生裏也算是比較白的了，難道就是因為對比，她才覺得他的牙齒不夠白？

相格價值千金的大腦想不明白。

渠亦寧也被驚呆了。

但是她想了一會兒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她的禮物引起了相當大的誤會。

果然這些男生不能理解女生細膩的內心。

她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波。

“就因為這個你才不理我的啊。”渠亦寧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本來就高，還穿了高跟鞋，稍微擡一點頭就能毫不費力地看着相格的眼睛。

相格沒有轉開目光，但是也沒有回答。

渠亦寧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胳膊，“這是給你的暗示好不好，你可真是個木頭！”

“？？？”

渠亦寧無語地嘆了口氣，正打算細說，手機就響了起來。

元旦晚會，學校特許大家帶手機。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是萬芝的電話。

“寶貝兒你和大神跑哪兒去啦？彩排要開始了！”萬芝的語速超級快，噼裏啪啦就是一頓念叨，完全不給渠亦寧插嘴的機會，“快點過來！大家都準備好了！有什麽事也等跨了年再幹！”

說完，又風風火火地挂了電話。

渠亦寧：“……”

到底誰才是女流氓？

相格也聽到了萬芝的咆哮，伸手打開了門，“走吧？”

“嗯。”渠亦寧扭了扭脖子，“等你發言結束之後再說。”

時間還多着呢，沒必要趕在這一小會兒裏。

她想到相格知道真相後的微妙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後臺的時候，萬芝已經在原地發飙了，“做不了就早說！那時候排節目的時候滿口答應了，現在跟我說做不了？……”

渠亦寧大概也聽出似乎是節目出現了什麽問題，她不知道情況，不便于說話，就坐到旁邊去等着。

萬芝生了一會兒氣，看着時間确實快要不夠了，才拍了拍手，指揮所有人開始準備彩排。

渠亦寧已經把自己那幾句話背得滾瓜爛熟了，只要跟着萬芝說的走位，站一下位置，然後調整一下語速就算是完成。

相格也差不多，他沒什麽好改的，本來就是“請”他來發言的，還是校領導的要求，沒人敢讓他做什麽。

就算是他全程面無表情，萬芝都忍住了拿話筒砸他腦袋的沖動。

沒關系，反正顏值能撐起來這個表情就行了。

萬導演自我安慰了一番。

等到彩排結束，渠亦寧也沒發現哪個節目出了問題，自然為好友放了心。

S中的元旦晚會是對外開放的，家長和朋友都可以來參觀，所以到天黑下來的時候，操場上已經密密麻麻站了一大堆人了。

因為這次活動完全是高一辦的，另外幾個主持人也都是高一的學生。

和一派泰然自若的渠亦寧比起來，他們看起來就要緊張得多，明明是大冬天的，更衣室裏的空調也不怎麽管用，居然有好幾個人緊張得出了汗。

相比之下，渠亦寧和相格就顯得非常有大家風範。

相格是面無表情，渠亦寧是毫不在意。

她完全不在乎出醜或者怎麽樣，現在外面的這些人，她這輩子可能也就這麽一次擦肩而過的機會了，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們對她的看法。

可以說整個學校，她只在乎那麽幾個人。

相格，萬芝。

徐以彥和李俊也可以勉強算上，畢竟也能稱一聲朋友。

也可能是心态的原因，等幾個主持人一起站上臺的時候，渠亦寧立馬就成為了最亮眼的那個。

她長得好看，氣質又特別，表情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頓時吸引了很多的關注。

相格就在舞臺的斜旁邊，默默地看着她。

連他都不得不承認，渠亦寧這個姑娘，不管別的怎麽樣，長相是真的……

萬裏挑一。

等渠亦寧念出“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大衆男神、超級學霸相格……”的時候，相格不再盯着她看，而是垂下了眼睑，面無表情地走上了舞臺。

相格的發言主題是校領導定的，叫“為什麽我們要在S中學習”，反正就是想要他借着自己的成績，大力地誇獎一下學校。

相格本人非常讨厭這種作秀，再加上之前萬芝還偷偷地找了他，然後兩人一拍即合，把主題改成了“即使是在S中，我們的人生也能由自己主宰”。

聽起來沒什麽特別出格的，但是相格下臺之後，萬芝說的“驚喜”才真正開始。

渠亦寧穿着小禮服，坐在舞臺下面的第一排。

天氣非常冷，她又是露胳膊又是露小腿的，就算是身體健壯也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相格就在這個時候換好了衣服，坐到了她旁邊。

看到相格捂得嚴嚴實實的冬季校服，渠亦寧非常不平，“為什麽我還有兩三句話了，還要在這裏挨凍？”

相格瞟了她一眼，把剛才拎在手裏的西裝扔在她身上。

“因為你傻。”

渠亦寧立馬披上了他的衣服。

“我都想不明白我為啥會坐在這裏看晚會。”這種大好的時間，就應該出去浪一晚上啊，“唉，格格，都是為了你啊，要不是為了瞻仰你的風姿……”

“停。”相格揮了揮手，“為什麽送電動牙刷？”

“……”

這和渠亦寧想象的可不太一樣。

她應該是妖豔動人地站在他面前，用無敵的美貌秒殺這個呆子，完成自己的心願。

而不是現在這樣，套着寬大的西裝，一副要凍暈過去的、楚楚可憐的模樣。

渠亦寧抿了抿嘴唇。

“嗯？”

“我告訴你也行，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相格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什麽條件？”

“你先答應啊！反正不是讓你做我男朋友這種條件，放心吧。”

“……說吧。”

渠亦寧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