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一次眼淚

在戰争中失去愛人或者親人的不是只有塞缪爾一個,他的心情所有人都理解,但是私自離開軍隊這種行為,就不值得其他人理解同情了。所以雖然現在是特殊時期,每一份戰鬥力都極端重要,但正因為是這種時候,紀律和權威才更加重要,且需要被嚴格維護。所以塞缪爾在趕回軍隊後,就被當中抽了五鞭——這可不是電視小說中動辄幾十鞭下來,人也能依舊活動亂跳的假貨。也不是用于拷打重在痛苦的鞭子,這是行刑用的。

鴨蛋粗的鞭子,上邊還帶着倒鈎毛刺,抽上去連皮帶肉都能扯下來,一鞭見血、兩鞭肉綻、三鞭四鞭可見骨頭,稍微體弱的人五鞭子足夠被打死了。

不過這已經算是特殊照顧了,畢竟塞缪爾的行為和逃兵無異,如果真正按照軍紀執行,等待着他的只有被吊死一條路了。

行刑結束,有人上來把塞缪爾的胳膊暫時搭建的刑臺上接下來——那實際上就是一個簡陋的十字架,可塞缪爾的雙手恢複自由後,他卻仍及抓着架子不下來,正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時候,塞缪爾指了指被押在一邊等待行刑的埃裏克。

“他是我的随從,遵從我的命令行事,錯在我不在他,他的懲罰也由我來擔。”

“大人!”埃裏克驚叫出聲,掙紮着就要跑出去,但他被捆得結實無比,兩個士兵又把他死死壓制着,又怎麽跑得出去?

“塞缪爾,五鞭對對聖騎士來講還在承受範圍之內,你也依然能夠戰鬥,再加上五鞭可就不一定了。”

“我堅持。”

“好吧。”

十鞭過後,說塞缪爾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有點誇張,但确實是鮮血淋漓到恐怖的地步。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埃裏克一得自由就立刻沖了上去,和其他人一起把塞缪爾攙了下來。

“大人,抱歉。”

“不用,我不是為了你。”塞缪爾甩開了包括埃裏克在內其他所有人想要幫助他的手,“我只是忽然發現在找不到快樂的時候,用一種疼壓制另外一種疼是最好的方法。”

那天哈德羅還是為他找來了祭司治療,這在現在對于聖騎士來說也算是奢侈了。

“不用在我身上浪費。”當時埃裏克已經幫塞缪爾包紮好了,不過血很快滲出了繃帶,看上去包紮并沒起到什麽作用。

“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費。”哈德羅看着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無奈的嘆氣,“可是我不想讓你死在馬背上。”

“我沒事!我……”塞缪爾仍舊倔強的拒絕着治療,甚至想站起來推開祭司,結果被哈德羅幹脆利索的在後腦上砍了一下子,頓時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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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重新醒來的時候,背上火辣辣的疼已經減弱了許多,失血的眩暈和身體的冰冷也沒有那麽嚴重了,但是他并沒覺得高興,實際上沒有那些身體的不适,他确實感覺更加難受了。

“醒了?任性的小鬼。”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塞缪爾下意識的扭頭,哈德羅拿着一張殘破的地圖,坐在旁邊看着他。塞缪爾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這關很多人都要過去的,塞缪爾。”哈德羅嘆息一聲,又把手放在了塞缪爾的頭上,還揉了兩下,“手感不錯。”

“你是怎麽過去的那一關?”

“因為我有菲娜,有我的責任和義務,不過這一關不行。”

“可我只有他。”塞缪爾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可你是個聖騎士,你還有聖神,還有未來。你還很年輕——不像我們只是外表,不要把死去的當成一切,你還會遇到其他人的。”又揉了塞缪爾的腦袋兩下,哈德羅離開了他的小帳篷。

在他走後,塞缪爾仍舊維持着那個趴着的姿勢,其實哈德羅說的也沒錯。他人生的目标不就是尋找感情嗎?而朱利安活着的時候還總是說,感情不能只投注在一個人身上。現在他死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發生,他們之間将不再有談論感情的可能,那樣的話,就重新再找一個或幾個人尋找感情不就好了?

想到這,或許是趴着的時間有些長,塞缪爾感覺有些發悶和刺痛,他坐了起來,皺着眉捂着并沒有受傷的胸口,再想想之前莫名其妙的替埃裏克受罰,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大人,吃些東西吧。”這時候埃裏克正好掀開帳篷走了進來,他端着一個木碗,裏邊放着白色的面糊狀食物——緊急撤退加上中途遇伏,他們的糧食沒多少了,就算是聖騎士也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吃這種面糊。

塞缪爾接過,三口兩口把這些一點味道也沒用,還總是粘在口腔和喉嚨裏的東西咽下去。

“那天幹什麽要跟着我走?”

“我擔心您。”

塞缪爾看着埃裏克,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曾經總喜歡抱着他,因為那讓他有一種快樂的感覺,就像兒時抱着毛茸茸的大狗。他撩了一下埃裏克的頭發,看着那棱角分明的臉,還有那雙充滿擔憂的綠眼睛:“埃裏克。”

“是?大人?”塞缪爾忽然抱住了他,就像他們還在克羅利恩大陸游歷時,塞缪爾經常做的那樣,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抱住他的肩頭,讓後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塞缪爾原本想重溫那種抱着狗狗的快樂,但或許是他太久沒有對埃裏克這麽做了,他在他身上已經找不到那種感覺了。可塞缪爾仍舊不想放手,因為透過薄薄的衣裳透過的體溫,讓他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心感——不是像朱利安那樣的冰冷,他懷裏抱着的是一個活人,不是朱利安的活人!

“為什麽他會死了?”塞缪爾張口,他發覺自己的嗓音有些奇怪,而且眼睛有些難受。可塞缪爾依舊沒動,他幹脆閉上眼将額頭貼在埃裏克的脖子上,他的眼睛越來越熱,可從他眼睛裏流出的液體卻是冰的,濕了埃裏克的衣領,也濕了塞缪爾的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咳!那啥,塞缪爾現在還沒對其他人有感情,他對埃裏克這麽做,只是在痛苦之下下意識的尋找依靠和發洩。其實就算當時在場的是別人,他也會抱上去哭的,畢竟現在的塞缪爾在感情上仍舊只是一個無措的孩子……

話說==人家是親媽……米有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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