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美娥拉了凳子出來叫人坐,都是隔壁鄰居,葉喜喜也沒有拒絕。
葉佳佳見着葉喜喜,伸手就把自己口袋裏的瓜子都抓給她。
“妹妹吃瓜子,妹妹吃瓜子。”
她笑得一臉開心。
葉喜喜被硬塞了一手的瓜子,皺了一下眉,問她:“你哪裏來的瓜子,別人扔掉的東西你不要撿知道嗎?吃了會肚子疼的。”
葉佳佳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哦……”
李美娥趕緊道:“這是我家的瓜子,不是你姐撿的,喜喜你放心吃。”
葉喜喜說了一句“不用了”,不過那眼睛還是又看了過去,她的鼻子輕嗅了幾下,瓜子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似是長了鈎子似的勾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拿了一顆塞進嘴裏。
新收上來的向日葵瓜子,用家裏的鐵鍋一炒,格外地香。
她的眼神裏頓時露出愉悅的神色,手上再沒停。
李美娥來了精神,拉着葉喜喜說這說那,這姑娘一般也就嗯一聲,說得不多。
幾番話說下來,江寶珠能感覺到葉佳對葉家姐妹的不喜歡,話也變少了,偶爾幾句都是抓着她問手套的鈎法,仿佛一門心思都在這手套上。
沒一會兒,有人來喊李美娥借鞋面樣,趁着過年閑的幾天,抽空把家裏人的鞋子都做了。
鞋面樣是拿來做千層底鞋子的,用香煙殼子剪了形狀,下次做的時候,就比着樣子剪鞋面布。鞋子做出來穿得舒不舒服,全看這樣好不好。
李美娥的鞋子做得好,平時也被人吹捧習慣了,一聽就再坐不住,拿了鞋面樣就走,邊走邊還聽到她和人說自家這些的鞋底布漿得有多好。
“總算出去了。”
葉佳先長出了一口氣,她媽坐在這裏說個沒完,她聽得耳朵裏都起繭了。
江寶珠她們都笑了,這話就是她們不好說,她們也聽得快坐不住了。
剩下幾個姑娘,雖然沒有熱絡地聊起來,但是氣氛也比剛才好多了。
說起來葉佳這姑娘還是個軟性子的,雖然看着不太喜歡葉喜喜姐妹倆,但是真說話間,倒也沒有表現出來。
“喜喜,你的頭發怎麽編的,看着怎麽和我們的都不一樣?”
江曉花一點也藏不住事,這會直接問了出來。
葉喜喜嗑着瓜子,拿了個簸箕過來,将殼都丢在裏面。
“我也是随便弄的,你要喜歡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她大概比着動作,教江曉花怎麽編辮子。
江寶珠在旁邊聽着,與她剛才看樣子猜測的辦法倒沒什麽出入。
葉家姐妹也沒坐多久就走了。
葉佳在人走後,才哼了一聲,“我媽就想着以後讓弟弟娶葉喜喜,不能給彩禮錢,還能把她家那幾畝地都占過來,也不想想葉喜喜能答應嗎?她可聰明着呢!”
江曉花吃了一驚:“葉喜喜不是比你弟大嗎?”
“也就三歲,女大三還抱金磚呢。”
江曉花和江寶珠互看了一眼,都有點說不出話來。這葉喜喜她們雖然沒怎麽接觸,但就剛才那一會兒,她們看着這姑娘可是有點嬌氣,就是她們的眼神都隐隐含着看不上的意味,讓她和葉佳那個又黑又醜的弟弟結婚,估計人家是看不上的。
葉佳又道:“不過我媽估計也是想多了,隔壁那對夫妻傻是傻,但有時候也聰明着呢,看當時給孩子報戶口名字還知道偷我們家的呢,不然也就是取個小貓小狗這樣的名字,嫁女兒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葉佳還有個姐姐叫葉喜,看隔壁,一個葉佳佳,一個葉喜喜,再明顯不過。
葉佳還因為名字這事惡心了好久。
正說着,路口鬧哄哄的拐進來幾個人,直奔路旁第二戶人家。
“哎,江寶珠!”
那幾人裏突然有人沖着這邊喊了一聲。
江寶珠她們齊齊擡頭看了過去,那幾人已經拐了方向朝她們這裏走過來。
幾個年紀不大的青年,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江寶珠還與他挺熟悉。
宋偉銘,江寶珠的初中同學,兩人坐前後桌,上學那會兒還挺熟悉。
“你們剛從外面回來啊?”
江寶珠等人走近了,與宋偉銘打了個招呼。
宋偉銘點頭:“是啊,剛去朋友家裏玩,現在要來我家打牌,你們來嗎?”
“你們玩吧,我也不會。”
江寶珠搖頭,拒絕了對方。
話說到這兒,宋偉銘也要走了,與他一道的有四五個小青年,其中有人突然吹了聲口哨,流裏流氣地開口:“不就是一起玩個牌,你們這麽保守幹什麽?都什麽年代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啊。”
他說完,其他幾人立即哈哈笑了起來。
江寶珠看向宋偉銘,表情也就冷淡了下來。
這一下宋偉銘才終于感覺到有點不對了,已經上了臉的笑意一下子轉化成尴尬。
“別閑聊了,都幾點了,我們趕緊去打牌,她們幾個姑娘又不會,一起玩也沒什麽勁。”
那幾人推推搡搡,這才去了宋偉銘家。
等到人沒影了,江曉花忍不住皺眉:“那個宋偉銘平時感覺還好,他那些朋友怎麽這麽讨厭。”
葉佳道:“宋偉銘平時朋友挺多的,可能就是偶爾一起玩的人。”
江曉花道:“和這種人一起玩,別被帶壞了才好。”
三個人一直坐到太陽西斜,冬天天黑得早,也就四點來鐘,江寶珠和江曉花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回家。
葉佳還在糾結她那一團鈎得又不對的花樣,嘴上送了兩句,頭也來不及擡。
江寶珠和江曉花兩人,一人提了一個口袋,并肩走着。
“這一下午,我眼睛都看花了,肩膀都硬了,鈎手套真是太麻煩了,不如織的簡單……嗯,不過就是鈎出來的花色漂亮,織不出來那效果。”江曉花邊走邊抱怨。
“讓你做做停停,你就不停,現在難受了你也該受着。”
“寶珠,你的心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硬了,你都不寶貝我了!”
“……”江寶珠做了個要吐的表情。
兩人正要打鬧,路邊的稻柴垛後邊突然就撲出一條狗來。
汪汪汪嗚!
對着兩人猛叫喚。
“啊啊啊!”
江曉花離那狗近,被吓得直撲到江寶珠身上。
江寶珠也吓了一跳,趕緊拉住人:“你別動,也別跑,越跑這狗越追你。”
話是如此,但是江曉花真害怕,拉着江寶珠的手都在發抖,那狗叫一聲,她就抖一抖。
江寶珠也害怕,不過怕也沒用,她的眼睛四下裏看去,準備找個磚頭什麽的。
沒等她找到東西,一個人突然從旁邊拎着把掃帚過來,将兩人擋在身後,那掃帚一下打在狗腦袋上,已經叫瘋了的狗“嗚嗚”了兩聲,夾着尾巴逃走了。
“你們沒事吧?這狗兇,會咬人,你們有沒有被咬傷?”
宋游拿着掃帚回頭問他們。
江寶珠将掉在地上的口袋撿了起來,看了一下自己又看向江曉花,問她:“你還好嗎,有沒有被咬到?”
江曉花定了定神,搖頭:“我也沒事,它沒咬到我。”
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在抖。
兩人都有點驚魂未定,江寶珠比江曉花稍微好一點,她對宋游搖頭:“我們沒事,謝謝你。”
也不敢再在這裏多待下去,生怕那條狗又從哪個角落裏竄出來。
兩個姑娘跑得飛快。
宋游拿着掃帚找了一圈,沒有看再看到那條狗,也準備轉身回去。
就在剛才江寶珠站的那塊地方,有一只花色的小手套掉在那裏。
看大小不是大人帶的,應該是七八歲的小孩子的。
宋游撿了起來,看了一下江寶珠她們離開的去路,這會兒人早就走出一段距離了,他總不能追上去。
想了想,他就把手套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準備明天路過江家的時候再還回去。
江曉花被吓得臉色發白,她拉着江寶珠走得飛快,一直到離開那個路口一段距離,她才真正緩過神來。
“吓死我了,那只狗太兇了!下次問問葉佳,那只狗是誰家的,那只狗要是一直在那裏,那我可不敢再去她家了。”
村裏狗多,但這麽兇的一般都是栓了繩的,不然咬了人,狗主人也得賠錢給人打針。
喘了幾口氣,江曉花說:“沒想到宋游人還真的挺好的,剛才要不是他,我可能真的要被狗咬了。”
江寶珠頓時笑了:“你對他的看法改的還真挺快。”
江曉花緩過神終于也有心情說笑了:“不是你先說他人挺好的嘛?”
江寶珠不承認:“我可沒說,我只說傳來傳去的閑話不好全信,人好不好要自己去看。”
路上還有其他人來往,對面突然有人從田裏拐出來,迎面走來,兩人突然默契地閉了嘴。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和宋游有五六分相像,江寶珠她們認得這是宋游的大哥宋飛,他旁邊跟着一起走的那個女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宋游的大嫂葉雙文。
說起這對夫妻,當時也是整個村裏的一件大熱鬧。
宋飛是個老實人,就是傳說中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那種,父母死的早,拖着個弟弟,家裏三天兩頭窮的揭不起鍋,靠着同社的鄰居和大隊裏接濟着長大,自然也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一直拖到30來歲,突然就娶了個漂亮姑娘葉雙文。
直叫人跌破眼鏡,也不知道這老實男人突然開了什麽竅,走了什麽好運。
而葉雙方帶了個女兒一起嫁進宋家這事,在其他人看來完全不重,雖然是二婚頭,但人家可是城裏姑娘,就宋飛這樣的光棍青年,完全配不上人家。
作者有話要說: 葉喜喜:我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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