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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雙文原本也只是個村裏姑娘,說起來與宋飛一樣,是個苦命人,十來歲的時候父親去挑河泥掉進河裏淹死了,她媽一個女人帶着她還有兩個弟弟,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
正好那時村裏有下鄉的知青,不知怎麽的,一來二去她媽就和其中一個男人好上了,那男人比葉雙文她媽還小上幾歲,大家都覺得不靠譜,但架不住人家真結了婚,男人回城的時候還把葉雙文她媽和幾個孩子一起帶走了。
驚掉了所有人下巴。
村裏人都說葉雙文她媽有本事,幾個兒女也跟着享福。
葉雙文在城裏上了學,一直讀到高中,本來有着大好的前途,只是她在高中那會兒和男同學談戀愛,大了肚子,之後這學就不能上了,她媽和繼父沒有辦法,只能給她準備婚事,她就這麽結了婚。
那男同學繼續上學,葉雙文只能在家裏顧着孩子,大家年紀都還小,日子還沒有過得長,矛盾便累積的越來越多。
結了婚葉雙文就不能住在自己家裏,住去了婆家,她和孩子都要吃喝拉撒,男人自己還在上學,根本沒有收入,無論做點什麽事情都要問公公婆婆要錢。
葉雙文那婆婆也不是好相處的,對葉雙文看着百般不喜歡。
兒子好好一個高中生,以後還要考大學的,竟然娶了這麽一個姑娘回來,上學就知道和男同學談戀愛,搞大了肚子,能是什麽正經人?
高中沒讀完,也就是個初中畢業生,要工作沒個工作,不過生了個丫頭片子,天天讓人伺候着吃喝,還在那裏叫苦叫累。
這樣的兒媳越看越想丢,等到葉雙文那丈夫同學真考上了大學,那男人一句離婚,幹脆走了人,那婆婆更是連着孩子一起把她趕了出來。
葉雙文回去繼父家,自然也沒有好日子過,誰家大姑娘帶個孩子回來,父母能沒話的?
何況家裏還有她的其她幾個兄弟,本來家裏就已經住不開了。
繼父和葉雙文她媽沖去婆家大鬧了一場,葉雙文那婆婆更過分,竟說那孩子不是她兒子的,把葉雙文的名氣都攪臭了,最後這事還是不了了之。
葉雙文她媽氣得不行,只是也沒臉再把女兒留在身邊,找再嫁的對象一時之間也沒有合适的,好不容易有願意娶的,葉雙文還看不上人家,鬧到最後也沒成。
一氣之下,葉雙文就被她媽趕回了鄉下的外婆家,在鄉下的日子可不好過,吃穿住都不如城裏,過了些日子葉雙文也被打擊得差不多了,想要回城裏,嫁誰她都答應。
這時有人給介紹了宋飛,她媽來見了人一面也沒多說啥就答應了。葉雙文開始不願意,還想鬧,她媽卻是鐵了心,說她要不答應就斷了她生活費,葉雙文這才不敢了。
再者宋飛她也見了,一看人賣相好,話少,性子也特別老實,嫁過去後沒公公婆婆的事情,也不是一點不可取。
她就答應嫁了。
最多以後她可以帶着男人孩子一起回城裏,再讓她繼父給宋飛找份工作,安頓下來,也不比城裏人差。
結果,結了婚後發現宋家窮得只有三間破房子不說,還有個弟弟養在家裏,宋飛那脾氣說好聽了是老實,實則就是木讷無趣,與她說不到一塊兒去,與人交際也不行,指望他去适應城裏的生活,還不如指望她以後女兒嫁個女婿給她養老。
而且住在村裏,是終也不像城裏舒服,她再不願意幹活,也得下地。
葉雙文就後悔了。
只是這次她再怎麽鬧,她媽和繼父都沒有理會,她跑回娘家連大門也沒給放進去。
葉雙文帶着個孩子無處可去,最後不得不又回了村裏将就将日子過了下來。
只是她再看向自家男人,和那個杵在家裏的小叔子就是百般不順眼。
就家裏這三間破房子,也是要兄弟兩個人對半分的。
葉雙文越想心氣越不順,想着發的想将小叔子趕出門去。
村裏關于宋游那一半的閑話,基本都是出自于葉雙文之口。
江寶珠和江曉花與這對夫妻錯身而過時,葉雙文正指着宋飛罵。
“你死人啊,天這麽冷,前幾天讓你用稻草把白菜蓋起來,你就不把我的話聽進去,你看看現在白菜都凍爛了,沒有一顆能吃的。”
“哪個女人嫁給你都是倒黴,吃肉肉沒有,吃魚魚沒有,現在吃顆白菜也沒有,你怎麽不把我們娘兩個餓死算了?”
宋飛只顧着埋頭走路,縮着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江寶珠和江曉花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一直走出老遠,兩人才回頭看了一眼那對夫妻。
“呼,宋游他大嫂好可怕,罵人好兇啊。”
江寶珠深有同感。
到了家門前,江寶珠和江曉花兩人分開各自回家。
王友妹她們已經回來了,江寶珠走進屋裏就聽到她媽在河邊,與人隔着河扯着嗓子說閑話,仔細聽,大概是在說江大富那個石女媳婦的事。
江寶珠進了房間,将手裏的口袋放下,又去竈間看了一眼,鍋是涼的,飯還沒燒。
挂在牆上的淘米簍子沒在那裏,估計是她媽拿去在河邊淘米。
江寶珠就先洗了鍋子,差不多到了水進去,帶着飯粒的洗鍋水倒進了另一個鍋子裏,一般家裏的竈都是雙竈,裏邊那鍋燒飯,連帶另一口鍋也會有溫度,這會兒把做菜整理下來的菜葉子,紅薯皮全部丢外面的鍋裏,等到飯煮熟後,這一鍋也溫熱了,正好把這些湯湯水水拿來拌豬食喂豬。
王友妹進來的時候,江寶珠已經将竈燒熱了。
母女兩人也有默契,王友妹将米下鍋,把之前削好的紅薯直接扔進鍋裏,又端了兩個前幾頓吃剩下冷掉的菜,拿了蒸架上鍋。
做完這些,她也沒有和江寶珠說話,直接轉身出去了。
這是還在生她的氣,也有可能是在徐家受了氣。
江寶珠也沒有要去問的意思。
她解開一捆稻草,抽出一把繞一個草結,不一會兒就積了七八個,竈膛裏的草結燃盡了,江寶珠又用火鉗夾了一個新的進去。
一個接一個,竈膛裏的火苗一直保持着旺盛。
在冬天燒飯,其實是一件享受的事情,竈裏的火把人烤得暖洋洋的。
“嗯,哥哥等等我!”
“你別跟着我們,你自己去玩,不要和我們一起。”
噠噠的腳步聲跑進,兩個小姑娘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江寶珠一擡頭,看到她大哥家的兒子女兒,還有二哥家的女兒,三個小孩前後跑了進來。
大哥江光民有兩個小孩兒,大的兒子十歲,女兒也七歲了,二哥江光龍結婚幾年,只生了一個女兒,聽她說過幾次,應該是想再要個男孩兒,但是二嫂這幾年一直也沒有再懷孕,這似乎也成了她們夫妻心頭的一件大事,特別最近都在傳,以後只能生一個,要計劃生育,二哥就更急了,對這個女兒連帶着也并不怎麽喜歡。
三個小孩一進竈間,直奔碗筷廚,櫥櫃門一開往裏找吃的。
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了,王友妹早把吃的都藏了起來,這會兒自然什麽也沒有找到。
“姑姑,我肚子餓,有沒有吃的?”
江弘直接過來找江寶珠伸手要。
江寶珠剛才已經看過了,家裏确實沒有吃的。
“你再等會兒,已經在燒飯了,馬上就能吃晚飯。”
一聽沒有吃的,江弘就不高興了,伸腳把旁邊的小板凳踢翻了個。
江寶珠有一部分模糊的記憶,此時又因為江弘而清晰起來。
江弘從小被她爸媽和王友妹夫妻兩個寵的無法無天,家裏的兩個姐妹,加上她三哥後來生的女兒,三個女孩兒都要讓着他。
這孩子後來也沒有什麽出息,初中讀了一年就辍學了,人也不學好,就跟着一些混混在社會上游手好閑,有一次還差點因為偷人家的摩托車被抓進去。
江寶珠再看江弘,頓時板着臉:“把凳子扶起來!”
江弘這會兒才十歲,就算是被慣壞了,看到大人板起臉還是有點害怕的。
“我不扶!奶奶,姑姑欺負我,姑姑她罵我!”
嘴裏喊着,人一溜煙跑了出去。
剩下兩個小姑娘,江小娟轉身也跟着自家哥哥跑了。
江小燕是二哥的女兒,被二嫂教的跟她一個性子,那點膽子全似随了那些只敢在沒人時亂蹿的老鼠。
“姑姑……”
她怯怯地叫了一聲,過去将板凳扶了起來。
“沒事,小燕,這是江弘幹的,和你沒有關系,你肚子餓嗎?”
江寶珠看着這孩子就有點心疼,頭發枯黃,臉上挂着鼻涕,一點也不像她幾十年後看到的那些小孩子,白白胖胖又可愛。
江小燕咬了一下手指頭,“餓。”
江寶珠看到櫥櫃的最上面一格,有她媽放的紅雞蛋,是她三哥結婚時準備的多剩下的,她過去拿了一個給江小燕。
村裏孩子都養的粗糙,只要有的吃,在泥裏掉過一回的東西,稍微吹一吹也能吃,更別說一個冷雞蛋了。
蔣小燕剝了雞蛋就往嘴裏塞,五歲的小孩手指還沒有那麽靈活,雞蛋剝地七零八落,她直接把粘着蛋白的蛋殼塞進嘴裏嚼。
最後還是江寶珠看不過去,幫她剝好了雞蛋,又塞回手裏。
江弘和江小娟這時又跑了回來,看到江小燕在吃東西,兩人頓時不幹了,也吵着要吃雞蛋。
江寶珠又拿了兩個雞蛋分給他們。
江弘兄妹倆拿了雞蛋也不說一聲謝謝,直接跑走了,張小燕跟在哥哥姐姐身後,就算他們不愛帶她,她也還是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江寶珠又往竈裏扔了幾個草結,看到鍋裏冒的水蒸氣開始收斂了,又貼着鍋蓋聽了一下動靜,覺得差不多就停了手。
竈間暖和,她沒有急着走,結草結的時候,稻柴上有漏掉的稻谷穗,她都給摘了下來,此時用火鉗夾了一把還泛紅的稻柴灰,把稻谷穗鋪在上面,也就幾秒鐘,噼噼啪啪一陣響,稻谷粒炸出了一朵朵小白花。
小心地捏起來,吹掉上面的灰放進嘴裏。
沒有什麽味道,只有淡淡焦香氣,這也算是在苦日子裏難得能找到的快樂之一。
江寶珠奇異地覺得有點懷念和感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周末有二更,點下一章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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