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薛贏雙, 你?這幾?天都在幹什麽?”夜晚,刑雲翹着腳坐在椅子上。

要知道,薛贏雙平常學習起來, 一天能做好幾頁的題,那拼勁連他都佩服。可剛才他翻了翻薛贏雙的教材,卻發現薛贏雙這幾?天根本沒什麽進度。

“怎麽了?”刑雲把書放回桌上,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薛贏雙。

“沒有, ”薛贏雙輕輕一推刑雲, 跨坐在刑雲身上,“這幾?天想先準備其他科目。”

“是麽?”刑雲見薛贏雙的表情和平常無異, 仍是那淡淡的表情。他不以為然地哼了聲,說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算數學。”

薛贏雙低頭解着刑雲的紐扣,刑雲一笑, 抱起薛贏雙。

這小替身,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越來越黏他, 每天都要。今天早上也是,他才剛睜開眼, 就見薛贏雙從他被子裏鑽出來。

還不止如此, 薛贏雙這幾?天做得飯格外細心, 每天一做便是一桌, 什麽費時間的大菜都上了。正好這幾?天他工作非常忙碌, 回到家能有這樣的飯菜吃,簡直不能更幸福。

是不是因為白謙易不走,所以薛贏雙有了危機意識?

刑雲在內心裏暗笑不已,心道薛贏雙可還真是喜歡他。

自從意識到刑雲對薛贏雙的感情後,白謙易一直觀察着薛贏雙。

經過這些?日子, 白謙易發覺……薛贏雙這人有些?詭異。

他也不曉得是自己多心了,又或是其他。先前他只覺得薛贏雙沒什麽存在感,可自從留心觀察後,他便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薛贏雙不大對勁。

從來不笑這便不提了,薛贏雙一直頂着張面無表情的臉,天塌在他面前,表情也不曾變一下。

真正讓白謙易感覺奇怪的,是薛贏雙幾乎一整天都在工作。

他知道薛贏雙的上班時間分為早晚班,也知道薛贏雙會加班做飯。可這陣子實在太奇怪了,他每天都能看見薛贏雙在刷地板,早中晚各刷一次,邊刷還邊喃喃自語,中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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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午飯過後,白謙易剛出房門,就看到正在刷地的薛贏雙。

跪在地上刷地的薛贏雙擡起頭來,臉上毫無血色,白謙易吓了一跳。“白先生,有什麽事嗎?”薛贏雙輕聲道。

“沒有……”白謙易忘詞了,他看着薛贏雙的臉色,忍不住道,“地板夠幹淨了,你?別刷了,去休息吧。”

“謝謝。”薛贏雙朝他一點頭,接着又低頭刷地。

白謙易看着薛贏雙的動作,只覺詭異。

忽然薛贏雙又擡起頭來,說道:“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沒有。”

白謙易剛說完,薛贏雙忽然站起,白謙易後退一步,接着便聽薛贏雙道:“我給您換個床單吧。”

薛贏雙換過床單,接着見角落邊,白謙易把自己的鞋子收在箱子旁,他便又上前去,說道:“白先生,我替您清理鞋子吧。”

薛贏雙拿了鞋子便走,白謙易隔了一會上前去看,就見薛贏雙坐在窗邊,面無表情,反複地擦着鞋。那鞋已被他擦得光可鑒人,可他仍不停擦着,猶如一個失去控制的機器人。

薛贏雙沒有辦法,家裏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他得找到更多的事情做。

他其實還想過,要不幹脆出去打工吧。

可他也明白,出去打工的時薪遠不如?在刑雲家工作。

怎麽辦……還有什麽能做……

薛贏雙擡起頭,忽然靈光一動,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喜色。

半夜,白謙易醒了。

下午他睡了個午覺,晚上又睡得早,此時不知不覺醒來了。

他睜開眼,屋裏一片漆黑,也不知現在究竟幾?點。

他眯着眼睛拿起手機一看,淩晨三點了。屋外下起雨來,細碎的雨敲打在玻璃上。

雨聲聽了非常舒服,他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然而,雨聲中忽地夾雜了一個細微聲響,仿佛是玻璃碰撞……聲音又一次傳來,這回他聽得明白,聲音不是從窗外傳來的,是家裏發出的聲音。

這麽晚了,是誰?

他起身看向門縫,門縫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

白謙易有些?怕,腦海中出現各種稀奇古怪的聯想。

他披上他輕飄飄的睡袍,放輕腳步,悄聲打開門。

“锵。”那聲音又一次傳來,白謙易一顫,忍不住發抖。

聲音從客廳方向傳來,客房離客廳不遠,可此時白謙易卻感到異常遙遠。

好不容易,他蹑手蹑腳地來到客廳邊,他躲在牆後,屏住呼吸探出頭——

客廳裏,沒有燈光。

忽然一道閃電襲來,白謙易就見客廳裏,身穿白衣的薛贏雙站在椅子上,雙手高舉着……猶如正要上吊。

白謙易一驚,連滾帶爬上前去:“薛贏雙!你?要做什麽!”

薛贏雙忽然被人抱住腳,也吓了一跳,“白先生?”

“快下來!別想不開啊!有話你?和我聊啊!”

閃電過去,客廳裏又回到黑暗,白謙易摸黑着把燈開了。

這一看,他自己倒先愣了。只見薛贏雙手上拿着條抹布,天花板上也沒挂什麽,只有原先便挂在那的水晶燈。

“你?在做什麽?”白謙易心有餘悸。

“我在擦燈。”薛贏雙無辜道。

“大半夜不睡覺,擦什麽燈!”白謙易心跳還未平複,但随即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臉一陣發熱,無比尴尬,最後低聲道:“有毛病……”

白謙易轉身回房。

客廳裏,薛贏雙靜靜站在那。

片刻,他面色平常,仿佛方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他又一次爬上椅子,仰着頭、伸長手擦起垂吊下來的水晶吊墜。

這燈能擦好久呢,他能加更多的班了……

第二天早上,薛贏雙被刑雲叫了過去。

刑雲一邊穿襯衫,一邊道:“怎麽回事?聽白謙易說你淩晨三點了還在擦燈。”

薛贏雙低着頭,小聲道:“睡不着,想動一動。”

薛贏雙那低頭的樣子,猶如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刑雲看在眼裏,隐隐覺得不對勁。

他伸手想摸摸薛贏雙的頭,但才剛伸出,卻又收回手來。

快來不及了,今天早上他必須見一個重要的客戶。

這一星期他如?此忙碌,為的就是今天的工作,千萬不能遲到。

刑雲快速打好領帶,飛快道:“你?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說,知道嗎?”

薛贏雙點點頭。

刑雲拿起公事包,快步走向門。

“刑雲。”薛贏雙忽然開口。

刑雲回頭,就見薛贏雙看着他,似乎有話要說。

他等待着,然而片刻後只聽薛贏雙道:“祝你?今天工作順利。”

他點點頭,按着門把的手一壓。

忽然,他松開手,轉身大步走向薛贏雙,用力抱了薛贏雙一下。

“我走了。”

刑雲走後,薛贏雙回到自己的房間,一下癱在床上。

好累……真的好累……

方才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就想求刑雲幫他。借錢也好,提前支薪也好,把他賣了也好,什麽都好,只要給他錢。

但他忍住了。

每天從刑雲這裏薅這麽多加班費,他已經夠對不起刑雲了,又如?何能向刑雲開口。

刑雲活得也不比他輕松,區區一個替身,他又怎麽能再要更多……

提前支薪更別說了,白謙易還留着,指不定刑雲再過幾?天就要和白謙易在一起,到時候他工作沒了,哪裏生出錢還刑雲……

不然把電腦和衣服賣了吧……不行,那都是刑雲買給他的,離開的時候他得還給刑雲,怎麽能賣?

每一條路都是死路,薛贏雙無比疲倦。

可我又憑什麽累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薛贏雙爬了起來,繼續工作。

中午,薛贏雙幫白謙易做午飯。

說是做午飯,其實也只是拌點沙拉,畢竟白謙易吃得很少,也不太吃平常人吃的飯菜。

薛贏雙苦無加班機會,只好給白謙易又做了點意面,還拿胡蘿蔔想雕個花。

然而他實在太困了,花沒雕好,倒是先在手上劃出了道口子。

他沒辦法,只好放棄雕花,趕緊把沙拉和意面端給了白謙易。

但白謙易沒吃太多,最後剩下了大半。

薛贏雙看着可惜,他也沒給自己準備午餐,便将吃剩的面端回廚房,自己吃了。

今天做的是奶油三文魚意面,先前他便做過,因此做得不錯。

他吃着面,心想道:味道還行……份量也不多……怎麽就吃不完呢……得想想辦法……

“薛贏雙!”

被白謙易的聲音驚醒,薛贏雙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吃到一半睡着了。

他擡頭,就見白謙易站在他面前,臉色不太好。

“困了就去睡,別在廚房睡覺。”白謙易道。

“我不困。”薛贏雙趕忙把盤子裏的面塞進嘴裏。

“你?在吃什麽?”白謙易皺眉,“等等,你?不會在吃剛才……”

薛贏雙低頭不作聲,白謙易皺著眉,但沒有再說下去。

廚房裏一片安靜,最後白謙易把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說道:“幫我把大衣拿去洗吧。”

說完,白謙易轉身離去。

桌上,是先前刑雲買的那件大衣。

午飯後,薛贏雙收拾好餐具,打開櫥櫃時看到了先前為刑雲準備的飯菜加熱板。

他看着那加熱板,腦海中閃過什麽。

有了。

他無力一笑,他好像又找到一件能加班的事了。

他匆匆把今天要洗的衣服放入洗衣機,出門去。

感謝刑雲,出門買菜也算在工時裏,他得到市場去……

薛贏雙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刑雲說過今天不會回來吃晚飯,而?白謙易晚上也不怎麽吃,因此他沒打算花時間做飯給自己吃。他喝了點牛奶,便開始工作。

出門前他才洗了衣服,此時差不多能燙衣服了。

他來到洗衣間,打開洗衣機,從裏頭拿出已經烘好的衣服。衣服纏在了一塊,他耐心将衣服分開來。

忽然,他看到一片灰色毛料夾雜在衣服堆裏。

那一剎那,他全身上下變得冰冷無比。

他顫着手,緩緩拿起那件衣服。

那是白謙易的大衣。

羊毛大衣。

他手上的衣服,與原本筆挺漂亮的樣子截然不同,此時縮水變形,毛料上還起了毛球,整件衣服不成樣子。

我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我竟然用洗衣機洗了一件羊毛大衣,還烘幹了……薛贏雙身體一晃,差點跌倒。

幾?天下來他的精神已緊繃到最高點,此時此刻,他手腳無力,喘不上氣,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薛贏雙。”

正此時,白謙易的聲音傳來。

薛贏雙觸電似一顫,回頭就見白謙易站在洗衣間外。

白謙易一眼看到他手上的衣服,表情登時變了。

“你?沒拿去幹洗?你?用洗衣機洗它?”

“對不起,是我錯了。”薛贏雙恐懼道,“我會賠給你?的、會賠給你?……”

“賠?這一件衣服多少錢你知道嗎?三?萬,你?賠得起?”

薛贏雙目光絕望,一下坐倒在地。

他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好愚蠢。

“你?們在幹什麽?”

刑雲的聲音傳來,薛贏雙不敢擡頭,就聽白謙易道:“薛贏雙把我的大衣洗壞了。”

刑雲道:“壞了就壞了,再買就是了。”

眼前的光線被遮住,薛贏雙眼前出現蹲下的刑雲。

刑雲摸摸他的手,低聲道:“沒事,起來吧。”

“這事就這樣算了?”白謙易不平道,“這做事也太粗心了吧,這樣還能當生活助理?那可是你買給我的!”

“白謙易,夠了。”刑雲回頭。

刑雲仍蹲在地上,然而他目光冷冽兇狠,縱使白謙易站在高處,卻也一下不敢再說半句話。

“這件大衣本來就是我送給他的,是他不小心拿給了你?。”刑雲冰冷道,“他要怎麽洗,還是要剪了,燒了,扔了,都無所謂,你?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白:我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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