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皇後七十六課!!
容卿被她吓得一哆嗦, 急忙去捂脖子,四四從她身上跳下去,屁颠屁颠跑走了, 她空下來一只手,頓時也不知該往哪放。
有關這方面的事, 萱兒還處于懵懂狀态,容卿自己也是自己摸爬滾打過來的,身邊沒有長輩,她自然也不懂該如何教萱兒, 但看她這般大驚小怪的樣子, 心裏也開始犯起嘀咕, 這丫頭已經及笄, 還什麽都不懂,将來被人騙去可不好。
容卿放下手, 将她拉到跟前來:“剛剛去做什麽了?”
沈采萱還盯着她的脖子,雪白頸上一點紅,瞧着可太觸目驚心了。
“去錦鳴堂聽太後娘娘講經來着, 後來在朝華殿玩了玩。”她如實回答, 一邊還伸出手去。
“我看玉竹在宮裏, 你自己去的?”
容卿剛問完, 她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随後摸了摸自己後腦勺,吞吞吐吐道:“不是……還有蕭大哥,他一直在暗處保護我來着。”
“蕭文風?”容卿揚了揚眉, 說出這個名字後臉色不悅,“他怎麽有空閑跟在你身邊。”
蕭卓兩家不對盤,這在朝中人盡皆知,加之李績才剛把蕭昭儀趕出去,蕭文風對她定然沒什麽好感,這人再跟着萱兒,容卿就覺得有些不放心了。
“蕭大哥在跟陛下置氣,所以不願回到金翎衛,”沈采萱坐到一旁,給自己添了杯茶,“我跟他說,就算他一輩子不回金翎衛,陛下也不會改變旨意的,他是白費力氣。”
容卿頗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他怎麽說?”
“他傻兮兮地質問我為什麽,”沈采萱推了推杯子,手在桌子上拍了拍,“還說我一小孩子懂個屁!”
容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失言,捂住嘴朝她憨憨一笑。
“那你又怎麽說?”
沈采萱低下頭,把玩着手裏的杯子:“他們不是最明白嗎,把蕭氏放到陛下身邊,本來就為了給家族勢力一個保障,根本無關情與愛,陛下迷途知返了,要做那千古帝君裏最與衆不同那個,要麽對不起卿姐姐,要麽對不起蕭昭儀,讓他選,也是一樣的結果啊,自然是選有感情的。”
這下容卿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她沒想到萱兒會看得那麽通
透。她從來不跟萱兒說她跟李績之間的事情,卻不想萱兒自己心裏有杆秤,感情這方面,容卿是個敗者,沒資格引導別人,好在萱兒比她想象中澄澈得多,心如明鏡,最是個能拎得清的人。
雖然,那方面可能不太開竅。
“你蕭大哥又怎麽說?”
“他,愣住了,”沈采萱重複一遍,“他就那麽愣住了,好傻。”
她說得很認真,容卿想了想當時蕭文風的樣子,莫名覺得分外好笑。
“然後他就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朝華殿,大概是被我說動了,安心回金翎衛當值去了吧。我一個人也無聊,就回來了,回來就看到陛下從玉照宮裏出來,卿姐姐在逗狗,所以,你脖子上的傷痕到底是怎麽弄的呀?”
沈采萱眉飛色舞地跟她說話,結果繞了一大圈又繞了回去,那無辜的小眼神,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容卿撫了撫自己的脖子:“這不是傷,也不疼,看着唬人,其實一點事都沒有。”
“是嗎?”沈采萱望了望,還不放心,“要是誰欺負卿姐姐,你可一定得說呀!”
說出來又有什麽用,欺負她的人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恃無恐,誰敢攔他?容卿暗罵一句,遲疑地拉住萱兒的手,話到嘴邊,又頓了頓。
“萱兒,你已經及笄了……有沒有想過将來,要嫁給什麽樣的人?”
沈采萱“嗖”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怔怔地看着她,眼圈忽然紅了。
“卿姐姐,是不是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一看孩子眼睛包一包眼淚要哭的樣子,容卿頓時有些手忙腳亂,趕緊否認:“不是……沒有……怎麽會呢?”
她終于知道當初皇姑母跟她說這些話時是什麽心情了。
好在,萱兒跟她境遇不同,這氛圍就沒那麽沉重。
“想你到了年紀,怕你情窦初開卻不好意思跟我講,所以這才問問你。”容卿給她解釋。
沈采萱抽噎着,緩了一會兒,知道容卿說得是什麽意思了,淚意褪去,臉上又染上一抹紅。
“這個,萱兒還沒想過……”她垂着頭,似乎頗不好意思。
這樣子就是想過,只有想過,才會作這般羞态,容卿頓時又有些失落,她帶走萱兒在越州生活了五年
,心裏一直把她還當作小孩子,轉眼間孩子長大了,懷春了,也有夢裏人了,容卿一時間感慨萬千。
“萱兒,你聽着。”
容卿忽然板正了語氣,沈采萱擡頭看着她,耐心地等她後面的話,可容卿張了張口,卻遲遲沒有下文。
并非不知該怎麽說,而是有些話,再怎麽叮囑也于事無補,皇姑母臨終前一席話,大抵是叫她不要重蹈覆轍,然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一樣的缺憾。
“卿姐姐?”
沈采萱喚了她一聲,容卿回過神來,最終只是摸了摸她頭頂,溫聲道:“就只有一句話。”
“在愛別人之前,先學會愛自己。”
五月初,南境軍報再次傳回京城,贲州暫時守住了,但南域十三部大軍在城外徘徊不去,并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戰勢恐怕還會繼續焦灼下去,而卓承榭仍舊不知所蹤。
朝中每天都有人以此明裏暗裏擠兌卓家,有關李績後宮的事,卻因為周則旭那天被怼得啞口無言,言官們都偃旗息鼓,打算暫且先放過此事,日後再說。
汝陽王府近來門可羅雀,朝中原本心向卓家的人,也可暫避風頭不來采訪,不過卓家而今住着的都是儋州來的,本來就跟豐京割裂,沒有關系可以走動,只有卓東升每天按部就班,跟在楚克廉身邊學習。
王氏那天領着自己侄女去後宮做的事被卓東升知道了,軟弱了半輩子的人終于硬氣一回,差點連休書都要寫了,若不是兄弟們跟孩子攔着,王氏已經卷鋪蓋回儋州去了,到底念着夫妻情分,卓東升沒把事情做絕,只是命人看着王氏,除了汝陽王府外哪也不準她去。
王氏心中不甘,在府中又哭又喊,可是無濟于事,再想當日陛下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也不敢再作妖了,便消停了幾天。
這一日,有客來訪。
王氏算是半個當家主母,且來人指名道姓要見她,帖子遞上來時,她看着其上署名,本也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讓人帶進來了。
因是女子,所以引到了內院。
來人頭戴帷幔,看起來甚是低調,似乎不願意讓人知道她來過,王氏對她沒什麽好感,因此态度也不太好:“不知娘娘來此有何貴幹?”
那人将帷帽掀
起,露出一張清雅寡淡的臉。
“我不是娘娘了,夫人不必這般諷刺我。”
王氏冷哼一聲,眼睛看着天:“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蕭娘子?”
蕭芷茹淡淡笑了笑,也不生氣,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把帷幔摘下來,看了看這屋子裏的陳設,似乎并不着急:“聽聞那日夫人在玉照宮受氣了?”
王氏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而後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不打自招,便緩了緩神色,冷道:“不管你的事。”
“不難猜,夫人領着自己侄女去了玉照宮,回來後就再不出府了,我想夫人大抵是想利用侄女攀龍附鳳享榮華富貴吧,”蕭芷茹說到這停頓一下,輕笑出聲,“可是卻不想遭了陛下的白眼,我說的對不對?”
王氏臉色漲得通紅,被人攆到家門口嘲諷來了,她心底哪能好受,可偏偏就被人說中了,這兩天她在府上,類似的譏诮和罵聲聽得太多,可外人這麽說她,她一點也忍不了:“蕭娘子若是無事還是快快請回吧,我們王府不歡迎你!”
下了逐客令,蕭芷茹卻沒有一點慌亂。
“我不是來看夫人笑話的,”她柔柔地說了一句,笑容溫婉,“我是來幫夫人的。”
“幫我?”
“夫人不必這麽驚訝,您看看我,現在已經不是昭儀娘娘了,在伯公府也說不上話,這麽大的豐京城,我思來想去,只有咱們兩個有一致的目标,所以我就來幫你了。”
王氏萬分不信:“我跟你,能有什麽一致目的?”
“你不是想有個倚仗的靠山嗎,而這個人,你不希望是卓容卿。”蕭芷茹眼裏閃過一抹寒芒。
“你!你莫要胡說!皇後娘娘是我們儋州卓氏的貴人,我們捧着敬着還來不及!”
“在我面前,夫人就別裝了,陛下雖然把儋州卓氏召回了京,卻一點也沒有要扶持的意思,這不是因為卓容卿攔着是因為什麽?她才不想仗着陛下的寵愛為你們圖聖恩,她要賢名的。”
王氏皺着眉,卻把她說的話都聽了進去,蕭芷茹笑了笑,漫不經意地說道:“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她是什麽樣的人,夫人應該清楚吧,別說是夫人的侄女,就連宮裏那個不清不楚的皇後義妹……”
說到這,蕭芷茹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掩嘴低笑。
“那個戴面具的?”王氏似乎抓到了重點,“她怎麽了?”
“她啊,能在宮裏住那麽長時間,夫人以為是什麽呢?”蕭芷茹神秘莫測地看着她,王氏豁然睜大了眼,卻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夫人定然是想到了,那丫頭深得陛下喜愛,然而卻無名無份,就是因為皇後不願,女人善妒到這個份上,唯她莫屬了。”
王氏眯起眼睛:“竟然是這樣……我都不知……”
“還有更稀奇的呢。”蕭芷茹沖她招了招手,王氏雖然不喜她,可終究心中好奇,附耳湊了上去,聽她說完,眼睛立時便瞪圓了,不敢置信:“竟有這樣的事!”
“是啊,所以陛下才沒有輕易封她為妃,她自己也委屈着呢,卓容卿便是拿着這件事鞏固自己的後位,一旦那丫頭重見天日,她哪裏還能得陛下此等愛重?”
王氏聽聞這樣的秘辛,心中激蕩不已,慢慢平複下心情,她冷道:“這又關我什麽事?”
蕭芷茹笑笑:“你夫君如今在太傅跟前做事,太傅跟那丫頭的關系,還用我說嗎?現在是兩人都沒相認,倘若有個機會讓太傅大人知道那是他外孫女,他怎麽能看着自己外孫女受委屈而不聞不問!若你能找個機會,再找幾個人作證,将那丫頭的身世公之于衆,皇後就算再想藏着掖着也于事無補了,到時候,楚家,陛下,還有未來的娘娘,只有感謝你的份,你們又何必在皇後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她說話極快,王氏思緒都跟不上,聽她說完,只覺得腦中渾渾噩噩的,蕭芷茹卻不等她想清楚,突然在這時起身了,她戴上帷帽,歉然道:“我出來不能太久,今日就言盡于此了,夫人信與不信,全看你自己。”
她說完,不做停留,轉身推門而去,果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一遭,是明裏來的惑亂軍心,但王氏偏偏還聽得心驚肉跳,她癱坐在椅子上,兩手緊緊握在一起,怔怔地看着前方,嘴上不停地念叨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楚氏當初為什麽要幫助容卿和卓家,我文裏有非常非常隐晦的提到過。
不過沒人做過猜測,哈哈哈
我只好自己在作話裏解釋了。
楚氏的父親,也就是楚克廉,當初在國子監教過書的,他門生非常多,其中最得他看重的就是卓家哥兒三個,而楚氏因為父親的關系,也得以托關系女扮男裝跟他們一起學習,他們都同窗之誼,而且楚氏跟誨哥哥的爸爸關系非常好,友達以上,戀愛未滿吧,不過後來楚氏就嫁給沈在先了,她也在婚後真心喜歡上沈在先,後來幫助容卿,一方面是因為故友。
另一方面就是,她知道楚家跟李績背後有貓膩,容卿對李績而言相當重要,她在押寶,在賭,煙洛一開始是監視容卿的,在她身邊放下一枚棋子,希望能在出事之後,容卿能把萱兒保下,她對容卿打的感情牌,煙洛那邊就是滿滿的算計,都是在為自己女兒鋪路,因為她知道自己一玩蛋萱兒肯定活不下去。
結果自然是好的,只不過煙洛比起小公主,心更偏容卿一點。
容卿對她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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