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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胭脂樓的當夜,媽媽就給了知雪一本小冊子。

知雪這才明白,之前的“吹拉彈唱”是她理解錯了。

不過她倒是真的認真學着一些技巧。

還沒看兩頁,阿喜端着茶杯進了房間,湊到跟前剛看了一眼,趕忙紅着臉背了過去。

"小姐,怎麽看這種書。"

知雪笑着看阿喜臉紅害羞的樣子,"早晚也要伺候人的,當然還是要學點東西,免得自己受苦。"

畢竟知雪有「末日」的經驗在,在那個xing開放的時代,男男女女為了活命白日都是膽戰心驚,晚上的xing生活不過是活着的證明,大家也沒有這個時代的忠貞。

連現場的活春宮之意都見過了,難道還怕這話本嗎?

她将書在阿喜一側晃了晃,"你過兩年也是要嫁人的,早晚也用得上。"

阿喜假裝捶了下之意的手臂,"小姐,讨厭。"

主仆來笑着說着這個年紀不該懂的昏話,知雪對其中幾個動作還有些不解,可是還沒等她真的聽媽媽好好給她講講這些細節,鐘家就來了人了。

這倒是比段之意想的來的早,卻也沒想好是因為個什麽。

難道是需要她獻舞的貴人來早了?

鐘家人自從前個夜裏就收到了段家二房太太鐘氏的信,原本鐘氏的意思是讓鐘家在兖州找幾個髒人好好去"伺候""伺候"段之意,并且說了段之意的姨娘在家“勾三搭四”拉這大房又勾引二房的事情,只是鐘太守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倒是有了別的想法。

雖然段之意身份低賤,但人卻貌美,往年派兒子送東西去段家時,雖沒見過真人卻也在金陵聽聞這位女子的貌美的傳聞。

鐘太守與鐘夫人商量将段之意贖出作為私妓,鐘夫人原本抵死不從,但是又想到丈夫和兒子的大計,再想了想自己女兒平淡的樣貌,無非是沒有更好的人選。

一個官妓出身的□□身份低賤,總比清白窮苦人家的女兒好操控的多。

就算那位貴人有什麽想法,也不敢違抗祖宗規矩,讓一個罪臣□□入門。

鐘太守好不容易說服了鐘夫人之後,便召了兒子進入書房給京都的大皇子去了信。

鐘夫人也在第二天,略收拾了些帶着圍帽去了胭脂樓。

太守夫人來妓院,大部分都是來替兒子、丈夫收拾養在外面的狐媚子,妓院的媽媽也都見怪不怪了。

趕忙從後門邀了夫人進門。

鐘夫人歇了口茶之後,便讓媽媽将新來"段之意"帶過來。

媽媽不解,這段之意還沒接客呢,怎麽就招惹了兖州的霸王龍?

媽媽猶豫地開口,"這段之意還沒開始見人呢..."

鐘夫人身邊的嬷嬷趕忙接了話,"讓你叫來就來,多什麽嘴。"

媽媽悻悻縮了縮,不敢多言,趕忙大方身邊人去叫人。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老鸨身邊的人引着一個麗人走了進來,鐘夫人放下了茶杯,看了過去。

果然傳言不虛。

只見“段之意”一身石榴紅衣裙,青絲披散,肌膚勝雪,唇紅齒白,明眸微動顯出幾分妖嬈妩媚。

她身量高挑,步伐輕盈,每走一步,裙下邊仿若綻放出一朵嬌豔的石榴紅花。

如此容顏,即使佳麗雲集的京都也是難以見到的出挑顏色。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鐘夫人面前,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鐘夫人看着這張臉就氣不打一出來,難怪小姑子整日抱怨着段家大房,主公受寵,女兒好顏色,果然惹人羨慕。

不過好在,眼下這個女人不過是個任人玩弄的玩意,不然必然高嫁,那就更沒有鐘家的容身之地了。

鐘夫人冷着一張臉,敲不出半分波瀾。

"段之意?"

知雪雖不願,但是鐘家怎麽也算是段之意的長輩,便見禮回道:"是奴家。"

鐘夫人冷笑着,"我雖然去過段家幾次,不過多在二房走動,原先在段家時,想見姑娘一眼都沒那緣分,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見上了。"

知雪聽到這,一路上懸着的心算是徹底落下了。

從進入教坊司以來,一邊等待着鐘家來人,卻也擔心鐘家是不是見過段之意本人。

雖然之前段小姐和阿喜都說從未見過鐘家人,可是段府就那麽大,難免有過擦肩一面。

尤其是女眷,常日在內宅走動。

這一路上,知雪的心裏都在徘徊着。

這會子聽見鐘夫人的冷嘲熱諷,反而讓她心裏踏實了不少。

知雪面無表情,面對鐘夫人的話臉上敲不出半分波瀾。

鐘夫人也不多說什麽了,反正進了鐘家的後院有的是辦法搓磨她。

鐘夫人換了一張臉,起身拉着知雪的手,"是姑母來晚了,雖然我們不是血親,但是好在也是姻親關系,這麽多年姑母和你祖母交情也深,怎會讓你在這受苦。"

知雪心裏自然明白鐘夫人心裏的小九九,但是也假模假樣趕忙看向鐘夫人。

暗裏趕忙掐了自己一下,讓眸子裏含着淚,紅彤彤的雙眼更平添了幾分嬌柔。

鐘夫人心裏更恨了幾分,暗淬了幾句"狐媚",但是面上也跟着擦了擦眼睛,轉身對胭脂樓的媽媽說道,"我家大人聽聞之意雖是充了官妓,确與一般官家小姐的賤籍不同,我們大人想要為她贖身。"

媽媽這一聽,心冷了一下,原本看這段之意的好顏色仔細□□了,必然能賣個大價錢,這一贖身,還是鐘太守家贖人,她這簡直是虧大發了。

媽媽趕忙說,"太守家要人,奴家哪裏敢要錢,您領走也就是了,只是怕....不合規矩。"

鐘夫人白了一眼,"規矩,這兖州城誰定的規矩,媽媽心裏沒數嗎?"

媽媽趕忙閉嘴,與下面的龜公對視一眼,兩人均不敢多嘴。

知雪雖然心裏明白鐘家什麽心思,但是此時仍然滿眼感激的跪下,說道:"多謝夫人救之意。"

鐘夫人扶起之意,拍着她的手背,滿眼慈祥的背後,卻帶着幾分蔑視與涼意。

媽媽很快拿來了段之意的戶籍,鐘夫人也沒有立刻撕開,反而讓身邊的嬷嬷收了起來。

她才不會把這個将段之意打下十八層地獄的寶貝毀了,她就讓段之意記得,自己哪怕在鐘家也就是個妓而已。

知雪也不惱,謝過鐘夫人之後便說要回屋收拾東西,并且說了要帶阿喜回府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丫鬟,鐘夫人也由着她,催促着她快點收拾,自己在後門的馬車裏等她。

知雪行禮後退了出去。

捂着胸口慌忙回到了房間。

阿喜趕忙沖了過來,仔細檢查着知雪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傷。

知雪推開阿喜上下的手,"我無事,你快收拾東西,鐘家人還等着。"

阿喜皺眉,"啊?鐘家?"

知雪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兩三句話說了剛才的情況。

阿喜原本收拾着東西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将衣服仍在桌子上,"鐘家是個火坑,他們家不比這胭脂樓幹淨。"

知雪走到阿喜身邊,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傻阿喜,在這咱們是伺候人的,在鐘家,我是表姑娘,我也最能接近那些貴人,才有機會将手伸入京城為段家平反。"

阿喜含着眼淚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與她同歲,卻沉穩娴靜,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可是她卻好像什麽都不怕一樣,運籌帷幄,難道鐘家這件事早就在她的算計之中嗎?

阿喜不在多問,自己既然承諾了要忠心于眼前人,便跟着她的腳步走下去。

兩個人收拾了一會東西之後順着小厮來到了胭脂樓的後門。

媽媽等人也都在一旁侯着,眼看着這顆招財樹登上了鐘家的馬車。

媽媽生氣的甩手關上了後門。

誰讓人家稱霸一方,胭脂樓這些年沒有鐘太守護着,只怕根本不能平靜度日。

馬車上,

知雪早就猜到鐘夫人會變臉,果不其然,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鐘夫人早就不是當時那副姑母慈祥的樣子。

狠狠地說道:"我本不想救你,就讓你在這腌雜地方老死一生,但是我家老爺對你另有一番安排,你回府之後,我自然吩咐人将你當成表小姐一般,只是你自己也要認清楚身份,少去書房勾引我的兩個兒子,聽從老爺的安排行事,倘若讓我知道你不安分,我便給你賣到比胭脂樓更髒的地方。"

知雪裝作驚恐地起身,沒有站穩,還險些摔倒,跪在車上,"姑母說的是。之意不敢有其他想法。"

鐘夫人看着低眉順手的樣子勉強心裏順了些。

不過半晌,馬車就到了鐘家。

之意跟着鐘夫人下了車,夫人讓嬷嬷給她安排了一個西邊的角落房,遠離書房和正院。

知雪跟着嬷嬷踏進了鐘家的大門。

看着鐘家的擺設,知雪心裏就明白,這斷斷不是一個太守的俸祿可以制成的家業。

七進七出的院子,完全不遜于丞相府。

難怪這些年鐘太守也沒有想要進京都的意思,就算去也是讓兒子往上走,自己留在這裏搜刮地皮,殘害百姓,完全就是土皇上一般的享受着。

嬷嬷帶着知雪來到了西角樓處。

房間雖然不大,但是樓閣極美,院中的清影閣更能一覽鐘家的風光。

不過大家閨秀的後宅女子更愛奢華房間,雕龍畫壁,樓閣多是大家不常去的地方,于是這西角樓便冷了下來。

知雪謝過嬷嬷,還讓阿喜打賞了嬷嬷幾塊銀錠,只是這樣也沒能換來什麽好臉色。

知雪也不惱,讓阿喜收拾着東西,自己緩緩走上清影閣。

微風佛過發梢,青絲浮動,段之意臉色冷凝,鎖定着前宅的路線。

她要按照計劃勾上鐘家長子,借助他的身份,名正言順的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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