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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假裝偶遇"被多人撞破之後,鐘少夫人每次見到知雪的眼光便多了幾分蔑視。
這些年她打發了不少圍在她夫君身邊的狐媚,畢竟鐘太守在兖州稱王,和京都上頭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不管是商戶的女兒還是小門小戶的官女子,哪怕窮人家的孩子都希望送進來露個臉。
還好自己的夫君也不是個胡鬧的,多多少少也給她這個正室不少臉面,不會太過出格。
可是這個表妹着實不同,不僅夫君夜裏會叫出"表妹",甚至情到濃時也會叫錯人,可見是上了心的。
原本還想找婆母好好說說這個問題,結果沒過兩天就看見夫君氣哄哄的回來,一坐下就摔了杯子。
她湊上去問道:"夫君這是怎麽了?"
鐘君川惡狠狠地擡眼看着少夫人,半晌,沒再多說什麽,只讓少夫人好生準備後日宴會的事情。
太子來到兖州數日,想要拜見的大小官員一直苦于沒有正式的場合,這才讓鐘太守辦一場宴會。
其實這本身也是定好的,要在宴會當天将身為官妓的段之意送上去。
可是,這幾日有意無意的撩撥,鐘君川心裏動了動,這到嘴的嬌肉自己還沒吃上,就要便宜給那個太子了。
還是一個注定要下臺的太子。
鐘君川原本一早想要向鐘太守禀報此事,怕段之意是個嬌弱的會壞事。
沒想到鐘太守早就看清楚了兒子的心思。
無非就是對美人垂涎,不僅不同意他所求,反而更覺得段之意是個誤事的。
這些年他們父子倆為大皇子辦事一向僅僅有條,兒子更是從來沒有因為女色沉淪導致忘乎所以。
于是這場宴會如期而至,段之意也将在宴會上為太子獻舞。
阿喜慌慌張張将這個消息帶過來的時候,知雪低着頭縷着現在的情況,原本前幾日有意無意的與鐘君川相遇,本以為他一定會收了自己。
只是轉眼這個貴人仍然出現了。
能讓鐘太守看中的貴人會是誰呢?
還有那天在花園遇見的男人又是誰?
雖然他沒有讓鐘君川行禮,可是看着鐘君川禮敬有佳的樣子,畢竟不是小人物。
所以那個男人便是貴人嗎?
鐘家的消息閉鎖的厲害,前面的消息是一點都探聽不到,還沒來得及讓知雪多想,鐘夫人便送來了好幾條舞裙,也讓嬷嬷喚了舞姬多加指導。
三日後,鐘家大宴賓客,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在宴席中位的便是席墨川。
傷口因為那日女子的藥丸依然痊愈,但是小勇子在一邊看着也不讓他暢飲。
他何嘗不知鐘太守是大皇子的人,回京路上,他接到了林将軍被抄家滅族的消息,戰功赫赫的林将軍更是被扣上了叛軍之名,其實太子很明白,林家這場災禍是源于他。
林将軍的女婿賀書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一直是太子南邊的眼睛,邊界的耳朵。
賀書揚被抓,太子頓時失去了最得力的幫手。
将賀書揚關進兖州的大牢,就是引太子回京時候走山東這條路,兖州邊界追殺,到現在這場宴會,只怕一步步都是要将太子算計在陷阱之中。
小勇子和無章在太子的兩旁緊緊盯着任何前來進酒的人的手腳,一絲不敢懈怠。
反看席墨川呢,一個人又在的看着歌舞,喝着小酒,看着下面的人一個個如跳梁小醜一般的算計着他。
他反而有些期待,還會有什麽好手段。
只是喝着喝着,眼前似乎有些許迷茫一般,反而看到了那日栀子花樹下的女子。
席墨川甩了甩頭,定睛看着走上舞臺中央的女子。
女子舉手擡足間,舞裙上的玉環配飾叮當作響,随着她旋轉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可是似乎暗潮下,男子們在"沸騰"着。
面紗輕蒙着,給女子反而更帶上幾分神秘。
女子躬身行禮後,張開雙臂舞了起來,樂聲響起、紅裙,墨發,柳腰,她踮起腳尖,踩着節拍起舞,纖長的雙腿,柔軟的手臂,旋轉與跳躍間,揚起天鵝般的脖頸。
長發輕舞,水袖翩飛,她脫下秀鞋,赤足于鼓上,十顆腳趾潔白如珍珠,在裙擺中搖曳,若隐若現。
不讓人窺見全貌,反而惹得人心更癢。
知雪沒有按照舞姬教的那樣跳的中規中矩,反而帶着些許西域特色,細腰扭轉。
她眉目輕佻,眼尾帶着肆意的笑,絕豔的美貌,怒放的風華,引人沉醉。
一舞完畢,知雪緩緩走近,在主位的那個人果然是那日的男子。
知雪跪在席墨川的面前,鐘太守起身站在一旁,大笑三聲。
"太子覺得小女一舞如何?"
知雪身子明顯一僵。
她知道男子是貴人,可是沒想到居然是當朝太子。
不對。
話本上此時,太子早已命喪黃泉,死于暗殺,不然太子在位,大皇子怎麽可能登基?
難道畫本再一次出現了裂痕?
席墨川在高位看着女子身形一晃,想必是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整個人呆愣在那。
他輕咳,"鐘太守的女兒?"
鐘太守順着說:"是我妹妹夫家的庶女,我夫人當年走親時一見小女倍感親切,于是認為義女。"
席墨川饒有興趣的看着鐘太守款款而談,耳朵裏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那日他雖然看出來女子有意勾引鐘君川,可是只那一瞬的厭惡,便讓席墨川抓了個正着。
她不是真心被鐘家利用。
那也許能抓在他的手裏。
"好!"席墨川大呵一聲,"你,做到孤邊上來。"
鐘太守拿扇子推了推知雪,知雪緩緩擡頭與他對視,身子一縮,起身緩緩走到太子身邊,為太子斟酒。
女子還沒坐到身邊的時候,席墨川便聞到了那股子特有的清香,不同于俗氣的胭脂水粉,那股子香味是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魅惑。
"好香啊。"席墨川作出一拍纨绔子弟的樣子,這不正是鐘太守想看到的嗎。
席墨川拉着知雪靠在他的身上,胸前的圓潤無意與手臂觸碰,在知雪看不到的地方,太子的耳根子變得通紅。
"抹的什麽香膏,既然未見其人,先聞其香。"
知雪吳侬軟語地開口,"是義母特制的「石榴嬌」,是吳地女子最愛的,太子也喜歡嗎?"
席墨川溫柔的嗯了一聲,帶着幾分親昵。
"剛才鐘太守說你叫什麽名字?"
"之意。"知雪小心地回答着。
"知意,知君心意。好名字。"席墨川一根手指擡起知雪的下巴,看着那點點豐唇,很想咬上一口。
"回禀太子,是【厚之以利,見人之意】的之意。"知雪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壓低了聲音。
知雪心裏苦覺得對不起段姑娘,原本「之意」二字帶足了意境,只是在知雪心裏,這個名字就是這個意思。
席墨川也沒想到,內心低估了一句"名利吟"。
這個女子是想在提醒他什麽?
兩個人不再多言,一個倒酒,一個飲。
時不時,知雪舉起銀箸為他加一雲片糕,免得他空腹喝酒,容易畏寒不适。
知雪可不是善良,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應該是她伺候太子,她可不希望太子又拉又吐讓她難伺候,最好就是吃飽喝足,一覺到天亮。
看着上面兩個人親密的互動,鐘君川在下面捏着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變得蒼白。
鐘少夫人在一邊心裏冷笑着,自己想要睡的女人現在在太子懷裏,想必自己夫君是難受極了,不過這才讓她痛快。
當了太子的女人,飛了高枝,就算回頭也必然看不上一個小小的太守之子。
她剝了一顆花生放在嘴裏,看了眼上面的女子,
心裏嘀咕着:"賤皮子,真飛了枝頭,可記得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一直阻攔大爺納你,你能有機會伺候太子嗎?"
另外一個咬牙切齒的就是鐘芝蘭。
平日她有多看不上段之意,現在就有多恨。
尤其看到太子頭戴金翎冠,身着赤色盤領的長袍,腳踏皂色雲頭錦履一身氣派加上明眸湛亮,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矜貴逼人的樣子,鐘芝蘭就顯些掀了桌。
憑什麽這樣的男人也會沉醉在段之意的美色之下,那張貌美的臉看得讓人真想狠狠的劃上幾刀。
一場"鬧劇"一直到落幕才結束,天色昏暗了些許,鐘太守命人扶着太子回房,一旁還給知雪使了一個眼色。
知雪點了點頭,駕着太子的一只手臂,輕扶着太子回房。
席墨川看眼身下比他瘦弱将近一半的女子,費勁地撐着他,反而生了作弄的心思,往下壓了壓。
知雪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哎呦。"
不同于剛才的故作柔弱,這聲可是帶着十足十的不樂意。
席墨川偷偷一笑,繼續裝醉,借着力氣往前走着。
好不容易将太子送入房子,安置在床上。
幾個嬷嬷趕忙退下,知雪站在一邊看着小勇子和無章忙前忙後的幫太子脫了衣服,擦着身子。
自己一看幫不上忙,邊坐在一邊,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
趁着她背對着床的時候,太子給了無章一個眼神,然後繼續裝醉躺了下去。
小勇子将一切收拾好了之後,放下了帷帳,退到茶桌前,躬身說到:"段小姐,太子這,奴才就交給您了。"
小勇子一臉谄媚,知雪差點以為今晚真的要發生了點什麽似的。
知雪笑了笑,微微點頭,裝作害羞的樣子,起身送出了小勇子,關好門。
知雪趕忙脫下了舞裙,換上簡便的寝衣,這舞裙上的零零碎碎實在太多,紮的她難受。
躺在床上的席墨川睜開眼睛,原本以為女子會自薦枕席,自己還想好了如何裝睡應付,可是這女人遲遲沒出現,席墨川換了個姿勢,悄悄掀開帷帳,看着女子換上了輕便的寝衣,卸了濃妝,一副白皙誘人的純淨長相與剛才大有不同。
席墨川心裏想着,如果不是鐘家逼迫,這麽一個正直摽梅之期女子被迫來伺候他,确實可憐。
可是下一秒女子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席墨川剛想要防備的時候,發現門外一條白皙的手腕遞進來一本畫冊之後快速退了出去。
女子關好門,攏了攏長發,抱着書滾到了榻上,一點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席墨川帶着幾分失望和無奈打開了迷藥的煙管,自己捂住了口鼻,隔着帷帳向外面放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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