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1)
霧島早晚比較涼,可白日太陽一出來就非常暖和。嚴小妖脫了厚嘟嘟的棉袍,穿了兩件單衣外加一件棉坎肩在鋪了厚厚皮褥的地上滾來滾去。古必之對這個孫子簡直是喜歡到了骨子裏,連帶着他的精神都好了許多,看得徐離滄浪也是開懷不已。這下,月瓊又成了無事可做的爹。且不說有洪喜洪泰護着,還有爹和徐叔叔寵着,月瓊想抱下孩子都得不到空。不過他也沒有什麽不滿,若小妖的陪伴能讓爹的身子越來越康健,他就是抱不到孩子也沒什麽。
很快就到了四月中,月瓊沒有等來嚴剎,卻等來了讓他驚喜不已的人──娘和太師李章前,還有他的兩個兄弟小葉子和小洲子。最讓他吃驚的是還有小妖的奶媽──那只被他們留在京城的母老虎!而最後一個下來的人不必太驚喜,霧島的另一個主子,太子徐離骁骞。這幾人一下谷,徐離骁骞就幾個飛身落到他面前,抱着他就開始叫「瓊瓊」,好不容易掙脫了徐離骁骞,月瓊忐忑地走到太師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叫了聲「太師」。
李章前已經知道古幽改了容貌,現在叫月瓊,可見到時他還是吃了一驚。愣了一會,他伸手拍拍月瓊,只說了句:「今後不要聽你娘的胡來,有事找我商量。」張嬛玉站在一旁不敢回嘴,這件事她都快被章前怪死了。
見娘老老實實地站在太師身邊,月瓊心下震驚,太師居然讓娘不敢說話!厲害!厲害!他馬上說:「太師教訓的是,學生記下了,娘也是為了我。」
李章前不再說什麽,而是看向月瓊身後的另一個他非常熟悉的男子。上前幾步,他掀起衣擺就要下跪,對方立刻伸手扶住了他:「這裏不是中原,我也不再是古瑟。」
李章前握緊「先帝」的手,眼裏是激動:「您……身子可還好?」
古必之眼裏也是同樣激動:「太師就叫我必之吧。」
李章前卻搖搖頭:「先帝雖已不在人世,但您還是霧島的君侯。李章前拜見君侯。」說着,他放開手行了一個大禮。
古必之扶起他,然後看向已經哭起來的人,張開雙臂,對方立刻撲了過來:「大哥……」
雙手抱住張嬛玉,古必之啞聲道:「嬛玉,大哥讓你受委屈了。」
張嬛玉立刻搖頭:「我沒有受委屈,章前他們一直很照顧我。是我對不起大哥,弄丢了幽兒。」擡頭,任大哥給她擦淚,她哭着說:「大哥,我好擔心你,骁骞說你的身子還沒有好,我就擔心得睡不着。大哥,你身子好些了嗎?」
古必之溫柔地看着這個他半道上認回來,卻對他死心塌地的妹妹,說:「大哥的身子好很多了。嬛玉還是那麽漂亮,這麽多年沒見似乎更漂亮了。」
「大哥……」張嬛玉的臉很紅,然後又埋進大哥的懷裏,大哥的身上有藥味,讓她心疼。「大哥,古年欺負我和幽兒,還想殺章前,他太壞了!」
古必之似笑非笑地輕拍張嬛玉的背:「大哥會替你教訓他。路上累了吧。」
「嗯,坐船很暈。」張嬛玉從大哥懷裏退出來,美麗的眼眸中是古必之從不會忘的尊敬和依賴。古必之拉着她,帶着李章前回寝宮,月瓊跟着爹娘,不時瞅徐叔叔。爹和娘這麽親近,徐叔叔居然不會生氣。他想到了那雙綠眼,那人可沒少因為這種事「折磨」他。
徐離骁骞在他耳邊小聲問:「瓊瓊,你瞧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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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瓊下意識地躲開,徐離骁骞不高興了。「瓊瓊,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月瓊繼續瞅徐叔叔,忽略徐離骁骞的不滿,小聲問:「你知道我爹和你爹的關系嗎?」
徐離骁骞瞪大雙眼,一副「你難道不知道?!」的表情。月瓊馬上說:「我自然知道,我是說,你知道嗎?」
「當然!怎麽可能不知道。」徐離骁骞馬上大嘴巴地說,「我爹總在我面前親叔叔,我又不是瓊瓊,那麽遲鈍。」
月瓊臉上的笑挂不住了,他是遲鈍但也不能當面說出來呀。低頭走了幾步,他才又問:「你,不反對嗎?」
「為何要反對?」徐離骁骞抓抓腦袋,「我爹喜歡叔叔,叔叔也喜歡我爹,這不是好事嗎?又不像瓊瓊是被嚴剎搶去的。」
月瓊的臉轟得着了:「我不是被嚴剎搶去的!」是被扛去的!
徐離骁骞嘿嘿一笑:「瓊瓊也喜歡嚴剎吧。」
月瓊的嘴動動,低下頭:「那,你娘呢?」
「瓊瓊,你怎麽可以逃避吶。」徐離骁骞壞心地說,在月瓊的臉已經明顯發紅時,他才好心地說,「我娘把我丢給我爹,跟她喜歡的人走了,不過她每年都會讓人給我送些新奇的玩意。」
啊?月瓊擡頭,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到這種的。自己的娘丢下自己跑了,這人肯定很難過吧。接着,他就聽徐離骁骞「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月瓊馬上覺得可憐徐離骁骞是一件非常錯誤的事。
走在前面的大人回頭見兩個孩子相談甚歡很是高興,接着繼續說自己的話,讓兩個年輕人相處去。徐離骁骞笑得肚子疼:「瓊瓊,你太可愛了,你別要嚴剎了,和我成親吧。」
月瓊不理他,這人就喜歡說渾話。見月瓊不理自己,徐離骁骞趕忙說:「我娘很疼我,雖然我很小的時候她就離開了,但她每個月都會給我寫信。她喜歡的男人是外面的人,那個男人無法跟她上島,再加上我爹的關系,她就留在外面了。不過那是以前了,現在我長大了,每年我都會去看看她,不過她不知道罷了。那個男人很怕我爹把我娘搶回來,為了不讓他擔心我也就不在我娘跟前露面了。那個男人很疼我娘,我娘還給我生了三個弟弟咧。」
走路從不會好好走的徐離骁骞又是扭屁股,又是蹦蹦跳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強顏歡笑。「從小我娘不在我身邊,不過我爹沒有嫔妃,自然也就沒有哪個女人會欺負我。我爹也從不拿太子的身分來壓我,說我應該怎樣怎樣,我活得自在的很。而且徐叔叔來了之後我爹就告訴我他和叔叔的關系啦,沒有對我隐瞞。嗯,我有這麽好的爹和這麽好的娘,我當然不可憐啦。而且啊,」徐離骁骞湊近,小聲道,「叔叔來了之後,我爹就沒空管我了。」
月瓊認真地看着徐離骁骞,對方總是很不正經的樣子,可剛才的那些話他說得卻很正經。剛這麽想,他就見徐離骁骞對他眨眨眼,然後可憐兮兮地說:「不過瓊瓊既然覺得我可憐,那你就可憐可憐我,嫁給我,啊不,你娶了我吧。」
「我已經成親了。」推開徐離骁骞,月瓊快走幾步跟上爹,決定還是離徐離骁骞遠點。
「瓊瓊,你不能不理我──」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高嗓門委屈地喊出,從來沒有丢臉這個念頭的徐離骁骞當着諸位長輩的面決定:「我以後的媳婦就要找像瓊瓊這樣的!」
月瓊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吃過晚飯後,古必之和張嬛玉單獨在書房裏說話。聽了張嬛玉說的事後,古必之一臉沉思地問:「有個人一直在暗中幫你?」
張嬛玉點點頭:「嗯。其實在大哥和徐大哥離開之後我就有這種感覺了。古年欺負幽兒,險些強要了幽兒那回之後,幽兒受了驚吓當晚就病了,我和爹還有師兄擔心幽兒,沒顧得上找古年算帳,哪知隔天晚上古年就被人在卧房裏敲斷了所有肋骨,屁股上還被割了塊肉。」
「後來幽兒出宮,我師兄假扮幽兒留在宮裏,他說晚上常常會覺得有人到幽兒的寝宮,可他出去對方就跑了。那人的功夫很厲害,在師兄之上。幽兒出宮的事只有我、爹、師兄、小葉子和小洲子知道。我以為是有人來探幽兒的虛實,可對方後來就沒出現過了。」
「師兄假裝***騙過古年後,那人也一直沒有出現,我以為是我多心了。可這次嚴剎和幽兒進宮後,那人似乎又出現了。楊思凱和江裴昭在我去之前就被人救走了。嚴剎帶幽兒逃的那晚,骁骞說還有一波人在幫嚴剎,不過那些人也蒙着臉,他看不出是哪邊的。我以為是嚴剎的死士,可後來才知道嚴剎的死士那個時候正在城外接應。」
古必之轉動手裏的佛珠,眉心緊鎖,想了半天,他沉聲道:「這個人是誰我也沒有數。幽兒常年在宮裏,接觸的人也都是宮裏的人要不就是朝廷官員。他出了宮就遇到了嚴剎,更是被嚴剎困在身邊,按理說他不可能認識一個你我都不知道的高人。」
張嬛玉一臉狐疑:「我問過幽兒,他也不知道。」
古必之考慮了之後說:「幽兒的舞會令人癡迷,說不定是哪個被他的舞迷上的人。我只是擔心他會和古年一樣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傷了幽兒。」
張嬛玉擔心地說:「我也是。可現在那人在暗,只能等他現身之後我們才好應對。我懷疑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一直在宮裏偷酒喝的神秘人。」
古必之驚問:「難道這麽多年那人一直都在偷酒?」
張嬛玉苦笑:「是啊,還是跟大哥在的時候一樣,偷酒偷肉。幽兒出宮後整整有一年他都沒有出現過,後來又出現了。但幽兒說不認識這樣一位武藝極高的人,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古必之随即道:「你和章前先暫且留在島上吧。幽兒那邊有嚴剎,骁骞這孩子還想在中原玩幾年。你給咱爹去封信,讓他和師兄注意些。」
「我待會就給爹寫信。」
說完了正事,古必之微微笑道:「嬛玉,這麽多年你都一直在為我的事操心,耽誤了你的婚事。大哥覺得章前不錯,他對你似乎也有意。不如大哥做了這個主,給你提了這門親事?」
「大哥!」張嬛玉的臉瞬間紅了,「章前,是,大學士,是大儒生……他學富五車……我,敬重他,我只是江湖女子……」
「嬛玉!」古必之打斷張嬛玉的自卑,這丫頭總覺得自己是江湖女子配不上儒生。「你是幽兒的母親,是我的妹妹,是大洲朝的太後!大哥欠你和幽兒的太多了。如今大哥和幽兒都有了相守的另一半,你卻仍是獨身一人,大哥一想起來就寝食難安。嬛玉,大哥看得出來你喜歡章前,是大哥粗心沒有早些察覺。章前一直不娶,心裏應是早有了你,不然他也不會和你離開京城。嬛玉,若大哥沒有看錯,你可願嫁他?」
張嬛玉低着頭,絞着手裏的帕子,臉紅得似晚霞。古必之笑了,嬛玉可是極少露出這種嬌羞的女兒态。「那大哥就給你做主了。」
張嬛玉的臉更紅了,低低地應了聲。
當月瓊得知娘要和太師成親時,嘴裏的茶瞬間噴了出來,正好噴在被爹抱着逗弄的嚴小妖臉上。被噴了一臉茶水兼爹的口水的嚴小妖立刻扯開嗓門就開始嚎,不把房頂掀下來誓不罷休!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哄這個小祖宗,而罪魁禍首毫不在意他兒子,而是問:「娘,您不是不讓我提嗎?怎麽爹一提您就答應了?」
古必之擡眼:「你和你娘提過?」
月瓊沒看到他娘猛對他眨的眼睛,說:「我一直覺得娘和太師很般配。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娘卻不許我提。」
古必之笑了:「幽兒也這麽覺得,看來這門婚事早就該定下了。章前,那我們就選個日子定下來吧。」
相較于羞得臉頭都擡不起來的張嬛玉,李章前則顯得非常平靜,微微笑道:「一切由君侯做主。」
想到大哥一和章前提,章前就同意了,張嬛玉就羞得雙頰發燙。她和章前真的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嗎?可她只是個江湖女子,連詩都不會做,章前會喜歡她嗎?張嬛玉患得患失地亂想,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李章前帶出了屋子。
「嬛玉,我們兩個好好談談吧。」握着張嬛玉的手,李章前把人帶走了。被握住手的人只覺得胸口小鹿亂跳,跳得她頭暈。
「我終于知道瓊瓊為何會那麽遲鈍了。」瞅着遠去的兩人,徐離骁骞突然冒出一句。
月瓊立刻防備地瞪着他。果然,他就聽對方說:「原來瓊瓊的遲鈍是襲承嬸嬸啊。」
古必之和徐離滄浪哈哈大笑,月瓊則很不高興地說:「我去給小妖擠虎奶。」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就走,引得徐離骁骞笑得更大聲。洪喜洪泰、葉良汀洲埋怨地看了徐離骁骞一眼,趕忙去追公子(少爺),公子(少爺)可別真去擠虎奶啊。
徐離滄浪重重敲了下兒子的頭:「不要總是逗幽兒。」
徐離骁骞捂着腦袋,很委屈地說:「瓊瓊很可愛嘛。要不爹您和叔叔給我生個弟弟,我就可以逗弟弟不逗瓊瓊了。」說完,在他爹舉起手準備敲他時,他閃身跑了出去,還邊跑邊說:「爹!您和叔叔考慮一下嘛。」
「這個混小子!」徐離滄浪氣得牙癢癢,對笑得溫和的人說,「你別聽他胡說。」
古必之輕哄仍在哭的孫子,淡淡道:「若我的身子合适,我還真想給你生個孩子。」
「必之!」徐離滄浪卻皺了眉,「打消這個念頭。」且不說他們現在的年紀不小了,就是必之的身子也絕對受不住懷孕生産的痛苦。
古必之卻是笑容加深:「若那個時候我放開身分和顧忌和你一道走,我一定會為你生孩子。」
徐離滄浪臉上的嚴肅變成了溫柔,他吻住古必之:「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月瓊當然不會真的去給小妖擠虎奶,他只是到園子裏透透氣。扳着指頭算算,和嚴剎分開有三十一天了,不知嚴剎那邊現在的情況如何,應該很順利吧。見他在園子裏發呆,跟過來的洪喜洪泰拉了下葉良和汀洲,四人悄悄退下了。
就在月瓊想着嚴剎時──雖然他不會承認──,嚴剎的帳篷內卻幾乎夜夜燭火通明。前方的戰事非常順利,十二萬霧島水軍的加入無疑加速了幽國的滅亡,禦駕親征的古年在丢失了一半虎符的情況下,抵抗的極為勉強。古年把京城交給了國師胤川和大将軍司馬骓,命他們死守京師,不過事情從來都沒有朝着古年預計的方向走。
他帶着十三萬大軍離開京城後,司馬骓下令關閉京城城門,全城宵禁。手拿将軍令、幽帝的禦印以及另一半虎符,他以讨伐逆賊、為幽帝報仇為名,斬殺了古年的親信,控制了京城,唯一讓他恨得咬牙的是國師胤川逃了。得知這一消息的古年除了瘋了般地大罵殺人外,別無他法。司馬骓早有預謀,沿途也都是嚴剎的兵馬,古年不得不帶着大軍與解應宗會合,再商平叛之事。
解應宗的帥帳內,古年趴在床上,一人在他身後用力頂撞。從來都是淩虐他人的古年這個時候卻反成了被淩虐之人。他的雙手被綁在床頭,眼睛也被蒙上了,在他體內大力進出的人拿鞭子抽打他有塊明顯凹痕的臀部,一手還捏着他的分身不讓他釋放。古年沒有叫罵,反而覺得身後的人不夠用力,抽在他身上的鞭子在他身上留下了青紫的鞭痕,古年這才覺得夠了。
身後的人低吼一聲,動作慢了下來。捏着古年分身的手松開,古年也随即噴射而出,兩人都在這場歡愉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緩過神來,那人從古年體內退出,摘下古年的眼罩,解開他手上的束縛。古年翻身側躺在床上,眼裏是瘋狂的情欲:「齊王寶刀未老,一年沒見,你還是這麽讓朕舒服。」
齊王解應宗,應該已是垂暮老者的他赤裸的身體卻依然緊實,只有兩鬓的斑白洩露了他的年齡。擦拭幹淨下身,他叫來侍奴給古年清理。古年瞅了眼那名侍奴的模樣,突然揪住那人的頭發把他扯上床,不顧對方的驚叫,把人按在床上,從後扯掉他的褲子,扶着自己已然再次硬起來的欲望就沖了進去。
「啊啊啊……!」
帳內傳出侍奴的慘叫,在外候着的人卻好似見怪不怪了。
解應宗的眉頭擰了下,他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見古年越來越興奮了,他拿過鞭子朝着古年的背就抽了下去。古年叫了一聲,喉中的嘶吼卻更大,解應宗抽了幾鞭子自己也興奮了,按倒古年,從他背後進入。他的進入刺激了古年,古年更是不顧身下已經快疼死過去的人失控地律動了起來。床上的淫靡讓人看着惡心至極。也許誰都猜不到古年如此信任解應宗的原因會是這樣。古年不僅是虐待狂,更是受虐狂,只不過敢虐待他的沒幾個人,解應宗是唯一的一個。
在床上的侍奴只剩下一口氣時,古年才算徹底舒爽。讓人把侍奴拖出去,他慵懶地躺在床上,腳趾在解應宗的分身上刮擦。
「派人刺殺嚴剎。」
「我已經派人去了。」
解應宗把皮鞭的手柄狠狠刺入古年的體內,引來對方滿足的吟哦,他手上的動作随即加快。一年沒見,他也極為想念這副可以任他百般蹂虐卻絕不會壞掉的身子。帳外,擡着水盆經過的人聽到帳內的動靜後又折返了回去。沒有人發現這樣一個軍營裏随處可見的侍奴,自然也沒有人發現這名侍奴再也沒有出現過。
解留山的兵馬在攻入武夷府時遇到了一股奇兵的偷襲,在他好不容易帶領殘餘逃出來時,又遇到了江裴昭親帥的兵馬。而返回封地的楊思凱也集結自己的大軍向齊王封地出擊。嚴剎的兵馬已經度過了錢江,幽國一半的江山已在嚴剎的囊中。在北方,嚴剎遭遇了解應宗和古年的抵抗,這兩人雖然惡心了點,可實力并不弱,嚴剎的前鋒遇到了解應宗的一支兵馬,兩軍交鋒後雙方打了個平手,嚴剎似乎不急于進攻,而是命令兵馬撤退到常平休整。
大帳內,嚴剎神色凝重地看着桌上的布兵圖,左手的指頭上纏着那縷頭發──從月瓊發上削下來的。李休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王爺,有人『送』來的密信,沒有署名。」他們時常會收到類似的密信,不知是何人送來,但上面的消息卻對他們非常有用。只不過今日這消息看得讓人反胃。
嚴剎打開來一看,眉頭緊擰,信上寫了古年和解應宗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完後,他直接把那封信燒了,似乎也被惡心到了。他握緊那縷頭發,粗聲道:「給紀汪、任缶、董倪、嚴金和嚴鐵去信,讓他們最遲一個月內解決戰事。」
「是。」李休退了出去。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月瓊和世子被人帶走了。王爺沒有急着趕回去,想必帶走月瓊和世子的不是敵人。不過王爺命他們三個月內必須奪取天下,王爺心裏其實是焦急的吧。
入夜,将士們都抓緊時間休息,巡邏的守衛們打起精神觀察四周,嚴剎的大帳內依然亮着燭火。自從和月瓊分開後,他每日最多只睡兩個時辰,有時候連着兩三天都不睡。綠色的眼睛幽暗地令人不敢直視,就連三嚴在面對他的時候都大氣不敢出。
編成麻花的頭發已經被他揉得散開,嚴剎拿過月瓊的寶貝盒子,裏面已經沒有了那枚刻着「幽」字的印章。盒子裏是一封信,信是某人和他分離時交給他的。嚴剎一直沒有看這封信,只是無人的時候打開瞧瞧。粗糙的手指摸摸那封信,他又把蓋子蓋上了。若某個膽子越來越大的人在信上說些他不愛聽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丢下這幾十萬大軍跑到霧島去抓人。
營地外,幾十條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現,放倒了幾名守衛後,他們朝嚴剎的大帳摸去。嚴剎的帳外有着十幾名守衛,為首的黑影朝手下示意,貓低身子。身後有三人匆匆越過他,在快接近時丢出幾枚白色的彈丸,白煙頓時升起。
「有刺客!保護王爺!」
守衛中立刻有人大叫,又是幾枚白色的彈丸落地,帳內的嚴剎快速收起盒子,拿過他的雙錘。
「王爺!」
三嚴闖了進來,嚴剎下令:「保護李休和公升!」
是!三嚴又沖了出去。帳外傳來了厮殺聲,帳篷被人用匕首劃來,十幾名黑衣人闖了進來,舉起的劍上毒光刺眼。
「嚴剎、去死吧!」刺客大叫着揮劍而來,嚴剎手裏的巨錘左右橫掃。這時,又有兩人闖了進來,一人吼道:「欺負我孫媳婦,先看我張天宇手上的劍答不答應!」就見缭亂的劍花飛舞,幾名刺客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嗚呼一聲見閻王去了。
另一人手裏的彎刀虎虎生風:「欺負我甥媳婦,先看我木果果答不答應!」說着就又放到了三名刺客。兩人一進來,刺客的陣腳被打亂。這兩個人武功極高,原本一個嚴剎就夠厲害了,現在又加入了兩位武林高手,場面頓時朝一邊倒去。在一名刺客準備丢迷霧彈丸時,他的手被飛過來的茶碗擊中,手裏的彈丸直直地進了他的嘴裏。
「唔唔!」刺客扣住自己的脖子想把彈丸吐出來,結果又有人在他背上踹了一腳。彈丸進了他的肚子,不消一會,刺客口吐白沫暈了過去,藥勁太猛了。解決了屋內的刺客,兩人也沒來得及跟嚴剎說一句話,沖出帳篷繼續追殺其他的刺客。嚴剎看了眼被損壞的帳篷,綠眸暗沉,孫媳婦……甥媳婦……
「王爺!」
李休、周公升、三嚴等人緊張地沖進帳內,發現他們的主子安好地站在那裏,頓時松了口氣。地上滿是刺客的屍體,嚴墨發現一名刺客還活着,立刻把他拖了出去嚴加拷問。
不急于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嚴剎走出大帳:「嚴開,挑選三百精兵,随我夜襲敵營。」李休和周公升勸道:「王爺,這太危險了。」
嚴剎已經提了自己的雙錘上了馬:「他們等着我遇刺身亡的消息,總要有人給他們個答複。」李休和周公升見狀也不再勸說,退到了一邊。
嚴開很快就集結好了隊伍,嚴剎帶着三百精兵和四嚴消失在夜色中,直奔齊王的兵馬駐紮的淺離鎮。李休和周公升與嚴剎的副将把剩下的兵馬召集起來,王爺夜襲淺離,他們自然也不能閑着。
「師傅,您看那個嚴剎怎樣?」
「太壯了,跟頭熊一樣,模樣又難看,不配幽兒。」
「可幽兒喜歡他,看起來到是個值得托付之人。」
「值不值得托付還得再看看,先把古年那混小子好好教訓一頓再說。」
「也是。那咱們現在去哪?」
「跟上嚴剎,他若出了事幽兒會不高興。」
「哦。」
兩條黑影跳上馬背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若讓嚴剎知道某位公子的親人都覺得他配不上那人,不知他會有什麽反應。
「殺!殺!殺!」
和正臉皮抽動地看着前方黑壓壓喊着殺聲的兵馬,冷汗從他的額上流下。六年多未見,那個有着一雙綠眼的雜種比過去還令人膽寒。
「殺!殺!殺!」
嚴剎催促身下的戰馬,朝三嚴吼道:「活捉和正!」
「是!」
和正聽到了這聲吼叫,他咽咽唾沫,握緊手中的大刀:「誰能殺死嚴剎,誰就是幽國的大将軍!江陵十府的新主子!金銀美人應有盡有!兄弟們,上啊!殺了嚴剎!」
「殺!!」
一聽殺了嚴剎就可以成王,抱着美好幻想的兵士們不要命地朝那個奔來的雜種男人沖去。綠眸冷凝,嚴剎夾緊九夷馬,握緊雙錘。在敵人沖上來時,他暴喝一聲,雙錘揮下,血濺百裏。黑壓壓的厲王軍如碾螞蟻般碾過齊王的軍隊。被「鬼泣」祝福過的他們哪裏會畏懼這些普通的兵士。就如身上附了戰鬼的血氣,他們的刀下沒有一個能活着退開的。刀出乎,必定見血。
嚴剎從不是會退縮的人,他早已知道有人會來刺殺他,所以他假意抵擋不過後撤到常平,敵人果然上當了。血濺在嚴剎的臉上,他的那雙眸子看起來更加懾人。綠眸在混亂中鎖定了一個人,把阻擋他的人砸得血肉橫飛,他夾緊馬腹朝那人追去。六年前的仇,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在快接近對方時,嚴剎丢出了左手的錘子。沉重的巨錘砸在逃跑的那人的馬屁股上。戰馬慘叫一聲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把馬背上的人壓在了身下。嚴剎勒住缰繩下馬,毫不理會那些朝他砍殺而來的人。他走到對方面前站定,把人從馬身下拖了出來。
「和正。」他的聲音猶如地府來的羅剎。被他單手舉在手裏的和正懊惱他為何沒有被馬壓死。「厲,厲王……」他的雙腿已經斷了。
「王爺。」嚴墨奔了過來,嚴剎把人交給他,「不許讓他死。」
嚴墨一點都不驚訝地一拳砸暈了和正,把他丢到馬背上帶走了。
不必去看戰況如何,震天的殺聲帶着鬼泣的嚎叫。嚴剎上了馬:「古年和解應宗現在何處?」
嚴牟回道:「他們帶着二十五萬兵馬正朝常平的方向趕來。」嚴剎的綠眸暗不見底。
「師傅,嚴剎不愧是厲王,他那樣子徒兒我見了也會心生畏懼。」
「這麽兇,幽兒肯定壓不住他。不行不行,我越看越覺得他不配幽兒。」
「可有這麽個人護着幽兒,幽兒才能安安生生地過日子吧。」
「好吧。」
古年和解應宗沒有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損失了二十萬兵馬,也沒有想到嚴剎不僅活着,還活捉了和正在常平等着他們。騎在馬上,看着那個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的綠眼雜種,古年在這個時候卻仍然想起了嚴剎的那個眼睛和幽兒一模一樣的公子,他舔舔嘴角。
嚴剎的綠眸瞬間暗沉,他做了個手勢,嚴墨和嚴壯把雙腿斷了的和正拖到了陣前。一看到和正,解應宗的臉色變了。嚴墨和嚴壯把和正壓在地上,牙齒全部被打碎的和正「啊啊」地大叫。嚴剎拿來了一把大錘子,嚴墨和嚴壯把和正的兩條手臂死死扣在地上,嚴牟舉起錘子就砸了下去。
「啊──!」
慘叫聲令人心寒,接着,嚴牟又是一錘。就如和正當年曾對一人做過的一樣,嚴牟一錘錘毫不手軟地砸在和正的手臂上。古年和解應宗的臉色有點發白,在和正的兩只手臂都被砸得血肉模糊之後,他們聽到嚴剎開口:「解應宗,六年前的仇,你我該做個了結了。」
解應宗冷聲道:「都說厲王嚴剎是條真漢子,卻也不過是個沉迷于溫柔鄉的俗人。不過是個公子,你卻耿耿于懷到現在。當初老夫就說過了,那是個誤會。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嚴剎謀反就是為了個模樣普通的男君,你還有何臉面來向老夫興師問罪。」
古年則在一旁陰仄地大笑起來:「想必那位公子在床上……」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顆石子擦着他的臉頰飛了過去,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古年怒吼:「是誰暗箭傷朕!」
「我呸!」遠遠的傳來一人的呸聲,接着就聽那人罵道,「你還有臉自稱朕!你和解應宗沒一個是好東西!若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在齊王的床上叫得比娼婦還響亮,他們會作何感想?」齊王身後的大軍騷動了。古年和解應宗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哪裏來的老東西胡言亂語!」解應宗怒吼,他手下的人立刻去搜尋。
「老子才下是胡言亂語。皇上不僅喜歡被齊王¥@%¥,還喜歡被齊王拿鞭子#¥@……」不堪入耳的淫亂話語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就是愛說粗言的嚴剎都皺起了眉。
木果果扯扯師傅的袍子,捂着耳朵說:「師傅,您別說了,我要吐了。」
揉揉自己的胃,說得自己也有點惡心的張天宇終于住了嘴,然後他用千裏傳音繼續說:「古年荒淫無道、殘害忠良,厲王嚴剎乃白虎下凡,得仙子相助,為天下道義所歸。古年、解應宗,我張天宇身為幽帝的外公,第一個反你!」此話一出,兩邊的軍隊都騷動起來。這人竟然是幽帝的外公?!
就在古年和解應宗震愣之時,嚴剎突然大吼一聲:「鬼泣軍,殺!」
「殺!殺!殺!」
古年和解應宗慌忙應戰,嚴剎剛才對待和正的那一幕讓他們清楚,除了拼死一搏,他們絕不能落到嚴剎的手裏。
李休和周公升不知道「鬼泣」是否管用,他們只覺得那五萬看過「鬼泣」的兵士們各個勇猛無敵,能以一敵百。他們只覺得自己即便是在場外助陣,體內也不停地湧上一股欲望,一股拿起兵器上陣殺敵的欲望,這股欲望令他們的熱血澎湃,令他們停不下手中的鼓槌,只想把這股氣勢送到前方的兵馬那裏。
他們的主子一如多年前的那樣勇猛,不,也許更勇猛了。但主子變得更加勇猛絕對和「鬼泣」沒有關系,是因為在某一個地方,有主子最重要的人在等着他,主子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那人的身邊。他們的主子是個粗人,是衆人眼裏的硬漢,但在那人的面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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