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嚴剎篇 (1)
正式登上皇帝寶座的嚴剎根本沒有機會享受身為君王所能帶來的一切奢華與迷醉。在許多人眼裏他是個大老粗,這點嚴剎自己也承認。他會殺人,會打仗,但要他治理一個國家,還要治理好,他卻要學習許多許多以往不曾學過的東西。
打下江山難,守護江山更難,好在嚴剎有李休和周公升以及前朝的許多大臣的忠心輔佐,還有一位賢內助會在他遇到困難時提點提點。雖然在做皇帝的這個過程中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不過六年過去了,在厲威帝登基後的第七個年頭,百姓依然很喜歡這位明君,就是模樣吓人了點,身材熊了點。
嚴剎是一個嚴以律己的人,既然得了天下,他就要做一個青史留名的君王。在所有人感慨他們跟了個好主子的時候,嚴剎卻并不是像大多人想的那樣有着宏韬偉略、心懷天下的明君。他這麽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閉嘴,尤其是那些認為他配不上某位公子──現在是他「皇後」的人閉嘴。
早年的經歷讓嚴剎很輕易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麽,只不過他一向話少,情緒從不外露,所以有些人并不知道嚴剎對他們的心思非常清楚。即使他們掩飾得極好,嚴剎也照樣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在某位公子的身世還沒有暴露之前,外人都納悶嚴剎怎會看上那麽個樣貌普通的男子,那人除了眼睛漂亮點之外其他都是乏善可陳,包括嚴剎的屬下也曾為此疑惑了許久。
而在某位公子的身世暴露之後,雖然知道內情的人并不多,可就是這些知道內情的人看某位公子的眼神變了,看嚴剎的眼神也變了──他真是走了狗屎運能得到這麽一位仙子下凡般的「美人」。當然,嚴剎的屬下們絕不敢有這種念頭,只是私底下會感慨一番他們的主子真是好運。可有些老人家的這些個心思卻是毫不隐瞞地透露了出來,讓嚴剎看一回怒一回。如果不是那些人的身分特殊,他早一錘子砸過去了。
嚴剎這輩子最受不了的不是被人罵雜種,也不是被人指點他那雙綠幽幽的眼睛,而是有人試圖把某位公子從他身邊帶走,或者總想着給那位公子重新換個夫君或賢妻。即使他們的兒子嚴小妖已經比狗高了,可依然有人覺得那位公子應該配一個更好的夫君而不是他。那人是他用盡了手段花盡了心思得到的,他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用這麽多手段,花這麽多心思去做一件事。自然他也就最忍受不了有人說他不配雲雲。
嚴剎的娘不過是個送給漢人做壽禮的胡女,因為長了一雙淡綠色的眼睛,被獵奇的主子寵幸了幾次後有了他。女人往往會愛上自己的第一個男人,胡女原以為有了孩子那個男人會多疼她一些。可直到嚴剎出生,那個男人都沒有再召過她侍寝。在一個大家族內,不得寵的異族婢女生下的孩子連主子懷裏的狗都不如。模樣不讨喜的嚴剎生下來就注定了他不會得到少爺應有的待遇。
為了在那個所謂的家裏生存下去,嚴剎的娘就算很想疼自己的骨肉,她也不能。她要伺候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她生下的兒子剛剛懂事就要跟她一起伺候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她甚至不能在兒子被少爺們欺淩時站出來保護她的兒子,只能晚上回屋後給滿身是傷的兒子擦藥、抱着他哭。嚴剎的性子不像他懦弱的母親,更不像他驕奢淫逸的父親,他更像血統純正的胡人漢子。身材高大不說,脾氣也是十足十的火爆。
在「少爺」們又一次因他不願給他們當馬騎拿鞭子抽他後,年僅八歲的他打斷了其中一位少爺的一條腿。那天,他被府裏的「老爺」和「夫人」吊在房梁上抽得體無完膚,他的母親除了哭泣還是哭泣。嚴剎清楚,在那個宅子裏他只能靠自己。
傷好之後,他照樣把來找他碴的「少爺」揍得爬不起來,接下來他自然又會被打得遍體鱗傷。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嚴剎的娘再也受不了上吊自盡。十二歲的嚴剎燒了娘的屍體,把平日裏總喜歡欺負他的少爺們扭斷了脖子,把總是拿鞭子抽他的老爺吊在房梁上,然後帶着一把染血的刀和娘臨死前給他做的耳飾離開了那個宅子。
獨自一人出來的嚴剎要過飯、吃過馊食、殺過野狗充饑,然後跟着人上山做了山賊。能打能殺身材又異常魁梧的他很快得到了頭目的注意,十五歲就成了寨子裏響當當的人物。也就在那時候,才九歲的嚴墨、嚴壯、嚴牟和十歲的嚴金、嚴鐵不自覺地接近他,在嚴剎并沒有對他們的接近産生厭煩時,他們成了嚴剎的小跟班。
他們原本是沒有名字的,沒讀過書的嚴剎為了方便,絞盡腦汁地給他們起了名字。他們是山上的男人搶回來嘗鮮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這些女人大多生下孩子就死了,他們在山上的地位就如同嚴剎在那座宅子裏的地位。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同一種動物之間會有一種天生的聯系,他門就這樣堅決地跟了嚴剎。
可誰會服一個十五歲的雜種?何況不善言辭的嚴剎又着實不懂得拉攏人心。被嚴剎威脅到地位的人陷害他,說他出賣兄弟,嚴剎被大頭領和二統領下了絞殺令。他一句話都沒有辯解,沒有人會相信他是清白的,但他絕不是一個會任人欺淩的人。嚴剎提着兩把大刀殺出一條血路,帶着自己的小弟們逃出生天,在殺下山的路上,他又随手撿了才五歲的嚴銀。
嚴剎不排斥有人跟着他,要想在這個世上活下去,活得有尊嚴,他必須足夠強,必須有願意跟随他的手下。嚴剎清楚這一點,當了三年山賊的他更清楚這一點。下山之後的他開始注意身邊的人,他無法學那些能說會道的人靠張嘴就能讓人甘心跟着自己,他的法子就是救人,救他覺得有用的人,因為脾氣火爆而惹了麻煩的熊紀汪就是第一個。後來,十六歲那年他去牢裏救路見不平被抓進去的熊紀汪時,又順便救出了周公升和李休。兩個讀書人在他今後的日子裏幫了他很大的忙,成了他的左右謀士,而他們幫的第一個大忙就是教他識字。
接下來,在李休和周公升的謀劃下,嚴剎參了軍,成了古年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一名有幾個小弟的小小頭目。再後來,嚴剎的手裏多了董倪、任缶、徐開遠、嚴開、嚴萍……他也從小頭目成為了古年手下的一員猛将。不過那時的他從來沒有過奪取天下稱王稱霸的念頭,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有一支可以随自己掌控的勢力,不再被人欺淩。直到他遇到了一位公子,直到那位公子被他連累失去了一條手臂,嚴剎改變了主意。他不僅要有自己可以掌控的勢力,他還要奪取天下,成為天下間唯一的王。
嚴剎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努力去做,哪怕這件事異常艱難;哪怕他得忍下所有的不甘;哪怕他得收起自己的脾氣;哪怕會讓他最在乎的人怕他、誤會他。那個撞到他懷裏,說他的眼睛漂亮,還大膽地跟他讨包子吃的男子,讓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瘋狂的沖動──把他留在身邊,說什麽都不放手。沒有人敢直視他那雙比娘的眼睛還要綠許多的眼睛,就好像暗夜中的狼。可那個人第一眼就不怕他,即使是他吃飽了,眼睛不花了,也不怕他,還笑咪咪地跟他說:「我叫月瓊。月亮的月,瓊漿的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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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有一雙很美的手,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人的手會像他那樣漂亮,雖然有點髒兮兮的,可看着就讓他想一把握住。他覺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那人明明很好看,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那些人居然說他除了眼睛好看外其他的都乏善可陳。他從來不會看錯人,他的直覺告訴他若不抓住這人這輩子他都會後悔,而他從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他把那人扛了回去,用一兩銀子買下了他。
每每想到此事,嚴剎的心情都會大好。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英明神武的一件事。如果不是月瓊覺得丢人,他一定會讓史官把這件事寫在史冊中,讓後世子孫都知道他和月瓊是如何相遇的。放下筆,嚴剎拿過茶碗大口喝下茶。他是粗人,有些習慣是改不過來了。例如大口喝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口吃掉那人剩下的飯菜,還有在每次歡愉之後給那人清洗、換上幹淨的羊腸。
嚴墨這時候走了進來。嚴剎雖然是皇上了,但他還是讓三嚴在他身邊服侍,習慣了。所以負責皇宮大內侍衛的三嚴還身兼着皇上的貼身侍從。
嚴墨有些慌張地說:「皇上,洪喜剛才派人過來說,君侯不舒服,吐了。」
吐了?嚴剎立刻放下茶碗起身就走:「開遠過去了沒有?」
「洪喜派人去叫了。君侯現在『林軒』。」
某位公子也有些習慣改不過來了,把宮裏的一些亭臺樓閣換了個名,身邊服侍的人也仍是洪喜洪泰。葉良被楊思凱搶走了(其實是被嚴剎下了藥直接塞進了楊思凱的馬車),汀洲因為娘有孕被他派去霧島照顧,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之後他也沒有再添其他人。因為兩位主子的習慣,宮裏的宮奴們怕是歷朝歷代中人數最少的了。行公公和魏公公常常閑得無事在禦花園裏兼着種種花草、種種菜。
嚴剎眉頭緊擰,這年節剛過沒多久,那人是不是吃着了。
很快就來到了「林軒」,小山一般壯的人幾步進了屋來到窩在長椅上的人身邊。見他的臉色蒼白,眉宇間透着疲憊,他的眉更擰了。
「開遠呢!」把人抱到身上,嚴剎坐下,摸摸他的額,「哪裏不舒服?」
月瓊懶懶地靠在嚴剎懷裏,半眯着眼說:「哪裏都不舒服。頭暈、惡心、想吐、想吃酸的。洪泰,給我拿點酸蘿蔔幹。」
洪泰馬上跑了,嚴剎吼道:「去看看開遠怎麽還沒來!」嚴墨馬上跑了。
這時候,月瓊幹嘔了幾下,嚴剎抱緊他,大掌揉按他的胃:「你今天有沒有吃辣鴨頭?」
「沒有。」
「火鍋?」
「沒吃。」
「喝酒了?」
「我這兒的桂花釀都被偷了。」
「何時開始難受的?」
「今早。」
「那你怎麽不說!」
「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某人對嚴剎的怒氣早已麻木。
綠眸幽暗,想到這人病了嚴剎心裏就無比的焦躁,開遠做什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到!就在嚴剎忍不住要親自去抓人時,徐開遠提着藥箱終于出現了。一看皇上的臉色,他禮也顧不上行,沖到月瓊身邊就抓起他的胳膊。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邊嚴剎已經等不下去了。
徐開遠先是一愣,然後驚愕地看向皇上。見他這樣,嚴剎的大掌猛地一顫:「怎麽回事!」
徐開遠呆呆地說:「皇上,君侯……有身孕了……」
嚴剎的怒火瞬間消散,眉心擰在了一起。「月瓊有身孕了?」不可能!不是說一顆「鳳丹」只能孕育一次嗎?而且都過了六年多了,怎麽可能再次有孕!
徐開遠也不相信,又抓過月瓊的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脈,這次嚴剎沒有打擾他。過了很久,徐開遠放開手,臉上是不敢相信,是懷疑,是忐忑。「皇上……君侯……确實有孕了,一個多月了。」綠眸暗沉,嚴剎緊摟着月瓊不說話,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有喜悅,但也不像震怒,倒像是有點驚呆。
月瓊大眼裏閃過喜悅,他摸上自己的肚子笑吟吟地說:「怪不得這麽難受,原來又有一只迷糊的小妖怪跑到我肚子裏來了。」
驚醒的嚴剎低頭去看懷裏的人,擡了下手。徐開遠和嚴墨立刻退了下去。驚聞公子又有了身孕的洪喜洪泰難掩喜悅地也退了下去。
月瓊擡手摸上那個似乎還沒有回過神的人,笑吟吟地說:「啊,小妖要有弟弟或妹妹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高興。」
嚴剎的綠眸瞬間暗沉,握住月瓊的手粗聲問:「孩子哪來的?!」哪有什麽迷糊的小妖怪!
月瓊不高興了:「什麽叫孩子哪來的。當然是天下掉下來的。」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小妖是怎麽來的!」在他們的兒子已經六歲時,嚴剎終于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哦……」月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還當你永遠都不說咧。」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不然怎會說出「小妖也是你兒子」的話。
月瓊的大眼裏是控訴:「那時候為何要騙我是我的脾胃受損?」除了扣他月銀之外,這件事也讓他耿耿于懷。若知道小妖是他們兩人的骨肉,他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人要挾。
「你是要來和我算帳?」在月瓊的面前嚴剎從不說朕。
「若洪喜洪泰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他就是要算帳,怎樣!
綠眸微眯,嚴剎低頭拿胡子紮月瓊的嘴。膽子包天包地的公子現在也不能用做到滿意的法子來威脅了。直到對方氣喘籲籲,連帶着臉色都紅潤了一些,嚴剎這才退開粗嘎道:「一開始就告訴你有孕了,你會如何?」
會如何?月瓊還真沒有想過。那個時候他是府裏不得寵的公子,雖然和嚴剎之間有些許變化,可他仍是不安的。在那樣的地方有了身孕,且不說他能不能接受,就是想到萬一被人發現他都會慌個半死吧。
「除了你,沒有人能為我生下子嗣。」嚴剎摸上月瓊的肚子,第一次跟這人說出他當年所想。「頭四個月最危險,若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有孕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鳳丹』只找到了那一顆,我只有那一次機會。月瓊,你認定了只是我的公子,認定男子不能喜歡上男子。你心心念念想離開王府離開我。那個孩子是我唯一能牽制住你的法子。」
月瓊撇撇嘴角:「那後來小妖出世後你也應該告訴我啊。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始終認為小妖是投錯胎的小妖怪,太丢臉了。」
「不拿小妖威脅你,你不是自己跑了就是跟葉良或徐離骁骞跑了。我不是楊思凱,只會用情愛去綁人,要綁我就要拿出最有用的東西來綁。」
「小妖是你兒子!」怎麽可以利用自己的兒子!
「你若不天天想着離開離開,我也不會利用小妖!」一提起舊事,嚴剎也有耿耿于懷的地方。「給你拿的補品你全部去當了銀子,屋裏的擺設你能賣的都賣了,如果不是這支耳飾不值錢,镯子取不出下來,你是不是也要賣了!」
月瓊強辯道:「那是因為你克扣了我的月銀!」
「你若不想着攢夠了銀子就走,我也不會克扣你的月銀!」一想到月瓊出府那天那麽高興還跟嚴萍要銀子,又把耳飾還給他,嚴剎就忍不住紮上對方的嘴,氣死他了!
放在月瓊肚子上的手提醒他不能再繼續下去,嚴剎這才放開他,粗聲質問:「先給我說清楚這孩子是怎麽來的!」
「你先告訴我給我施針那回是不是也是騙我的,根本就不是給我調理身子?」有孩子在肚,月瓊手上握着絕對的主動權。很多事他都沒有再去問洪喜洪泰,他不想他們再傷心。
嚴剎的眉心又擰了起來:「服用『鳳丹』之前,受孕的男子要先調理才能以男子之身懷下孩子。」
果然。沒有太多的不甘,月瓊又問:「那我身上總是皮疼,還有紅點點是不是你摸的?」
「是。」回答得很幹脆,還進行了補充,「你在我床上睡死過去也是我點了迷香。」
太過分了!「為何要迷暈我?」
「讓你安生睡一覺。」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抱着這人,不必隐忍。
大眼裏的不滿去了一點,月瓊再問:「那年過年你為何讓我坐在首位?你明知我不喜歡引人注意。」
「我想你離我近點,不行?」
月瓊的臉燒了下,質問的氣勢弱了點。綠眸微閃,真正的原因是他要看看府裏誰可能會威脅到月瓊,果然釣出了幾個人。那時候月瓊也許很快就會有他的子嗣了,他不能有半點疏忽。
重新醞釀了一下氣勢,月瓊繼續:「你,嗯,看到我跳舞,你就不驚訝?」
嚴剎的回答令他大吃一驚。「我早就知道你會跳舞,有何可驚訝。」
「你何時知道的!」
「把你扛回來的第三個月。」
大眼瞪大,月瓊開始算。第三個月,那不是過年那會嗎?他想起來了!那幾天剛下過雪,又趕上過年,他想娘又想到小葉子,心裏難受,就一個人跑到軍營外對着京城的方向跳了「福安舞」。為娘祈福,為假扮他的木叔祈福,為一直在受折磨的國師祈福,為因他的緣故而喪命的将士們祈福,為因他而「死」的小葉子祈福。
「你偷看?!」
嚴剎的臉沉了:「什麽叫偷看!你覺得我會放你一個人出去?」
「那你怎麽不出聲!」
「你跳舞我為何要出聲?」嚴剎不會說那個時候他被這人的舞迷住了,本來就被這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他更是失了心魂,這也是他第二天喝了酒之後為何會沒忍住在這人沐浴時沖進去把他給吃了。
好吧,算他有理!「你讓我出府又為何要把我接回來?你根本就不是順路對不對?」
「我原本就只是讓你出去透透氣,等肚子大了再把你接回後府。」
陰險!「所以你就克扣了我出府的銀子。」話又繞到銀子上了。
「給你銀子讓你跑嗎?」
太過分了!「你把樓舞怎麽了?」
擰眉:「誰?」
「就樓舞,你的公子之一。」
「不記得。不許操心不相幹的人!」
見這人似乎真的忘了,月瓊換了問題:「你怎麽發現我是古幽的?」
「我看了你的盒子。」
大眼瞪大,這人竟然這麽無所謂地說偷看了他的盒子!然後他的下巴被人捏住,他聽到對方說:「公升找人弄來了你的畫像,畫上的人我沒有見過,但那雙眼我絕對不會認錯。月瓊,等我死的時候不管你還會活幾年,我一定會拉着你一道走。到那時你再吃你的解藥也不遲。」
「死都死了還吃什麽解藥。」月瓊的大眼突然彎彎的了,摸上肚子說,「小妖就是因為他是投錯胎的妖怪才取了那個名,你說這個我們也當成是投錯胎的妖怪如何?」
綠眸閃亮,嚴剎的眉心舒展,粗糙的大掌放在月瓊的手上與他一同感受肚于裏還未成形的小家夥。「怎麽來的?」
月瓊笑咪咪地說:「國師給了小妖一枚『鳳丹』,小妖又給了我,我就吃了。頭一回沒嘗仔細了,這回嘗仔細了。」
大掌有一瞬的顫抖,嚴剎撥開月瓊的手直接摸上他的肚子吼道:「知道自己有孕了你還吃辣!」
月瓊瑟縮:「我就只吃了一點點。」
「喝酒了沒有!」
月瓊趕緊搖頭:「就算國師沒有把桂花釀都偷了我也不會喝。」
嚴剎的臉色好了一點點,聲音暗啞:「你想取什麽名?」他又要有兒子了!
「嚴小怪如何?正好和小妖湊成一對小妖怪。」似乎早就想好了。
嚴剎想也不想地說:「随你。若他長大了不喜歡再改。」
「那就這麽定了。」月瓊的笑讓嚴剎忍不住拿胡子紮他的嘴。曾經為了掩人耳目他不得不碰別人,但他只親過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妻。但一想到前兩天他還把月瓊做得下不了床,嚴剎的眉又擰起來了。
被嚴剎抱回寝宮休息,月瓊枕在他的肚子上問:「既然那時候你(是不得已)……嗯(其實是喜歡我)……為何每次召我的時候都那麽……害我每次都要在床上躺好幾天。」
嚴剎摸着月瓊的肚子心有不滿地說:「那麽久才能碰你一次,我還能憋得住就是聖人!」
「那你可以多發幾次怒啊。」
月瓊不說還好,一說嚴剎就更窩火了。「八年多了你都還不适應,我若多發幾次怒,你可能不等攬夠銀子就要想法子逃了!你的适應力不是一般的差!」
「皇上天賦異禀,我适應不了也屬正常。」月瓊毫不怕死地說,他現在可是有小怪在肚了。
嚴剎似乎被噎着了,半天沒出聲,不過他開口後卻說了一句讓月瓊吓死的話。「你生了小妖之後适應力強了許多,我經常要你你也受得住。生了小怪之後應該會更強一些。」
「誰說的!」月瓊驚喊,「絕對不會!」
綠眸閃爍:「等你生了小怪之後就知道了。」
「不會!不唔!」被堵了嘴的月瓊哭着祈禱,千萬不要是啊!
月瓊再次有孕了,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嚴剎的親随們在禦書房裏秘密嘀咕了一天。這畢竟不是以前在王府裏好瞞着。不可能把月瓊送到宮外去生,可在宮裏難免會被人知道。嚴剎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兒子是月瓊生的,可月瓊不樂意,被人知道他這個大男人生孩子,那太丢臉了,而他也表明了态度:寧死不從!
最後是一個孩子的話解決了他們的難題:「父皇帶爹去爺爺奶奶那生呗。爺爺奶奶若知道爹有孕了肯定會讓爹去霧島,父皇不如陪爹一道去。我有幹爹和安寶叔照顧,你們不用管我。」
皇上不在京城朝政怎麽辦?這第二個難題又随之出現。一個糟老頭子的話解決了這一難題:「不是有太子麽。太子監國,左右丞相輔政,國師監察。」
雖然大家時常會對這個糟老頭子不滿,但有這人在皇上就是幾個月不在朝中也不會有什麽大亂子,小亂子嘛不是還有他們呢嘛。于是乎,在月瓊被診出有孕後的第三天,結果出來了:嚴剎帶月瓊去霧島生;六歲的太子嚴小妖監國;左右丞相李休、周公升輔政;國師胤川負責監察朝中大臣;黎桦灼和安寶則暫時搬入宮裏照顧年幼的太子。
過了兩個月,在月瓊肚子裏的小怪穩定之後,即昌宏七年三月二十一,嚴剎以試煉太子為由攜君侯出京微服私訪,只帶了嚴墨、嚴牟、洪喜洪泰和徐開遠。揮別父皇和爹,嚴小妖攀上角樓吹着京城三月的寒風獨自傷神:他為何會成了監國?國師那奸人!
想了半天,他輕松地笑了,然後在一片慌亂聲中直接從角樓跳了下去。監就監呗,不就是坐在那裏擺個樣子嘛,大事丢給李叔和周叔,中事丢給國師那奸人,小事丢給官員,他也沒啥事嘛。晚上去太醫院偷甘草吃,去火。
枕在嚴剎的肚子上,月瓊的臉蒼白蒼白的。船在海上漂,他在船裏漂,暈死他了。大掌一直輕揉他的胃,可想吐的感覺依然嚴重。嘴邊喂過來梅子,他馬上含下,小怪比小妖還能鬧騰。折騰了半天,疲累至極的月瓊終于壓過了惡心睡着了。沒有動他就讓他枕在自己的肚子上,嚴剎的眉擰成了「川」字。
抛開月瓊的不适和生産時會受的苦,嚴剎是萬分期待第二個孩子的到來。旁人都說嚴剎是硬漢,可沒有過「家」的他在有了「家」後對「家」更加眷戀。就像一個做了九世童男的人突然嘗到了女人的滋味,那種欲望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一天沒有女人都活不下去。
嚴剎就是這樣的人,在外人面前他是絕對的硬漢,可在「家」裏他不過是個渴望親情的普通男子。多了個孩子,他的「家」會更熱鬧一些,月瓊也會更在意他。争權?奪勢?只有無能的君王才會讓自己的子嗣為了權勢而仇殺,他和月瓊的兒子哪怕真是妖怪也不會做出這種可笑的事。他的天下是為了這人而得的,等他死後天下會如何便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大掌一直在月瓊的胃部輕揉,嚴剎的臉色格外沉重,起碼還有四天才能進入霧區,這人還得堅持四天。嚴剎沉浸在「月瓊難受」和「貴子降生」的矛盾中。和月瓊不同,他喜歡兒子,最好是跟小妖一樣像月瓊的兒子。把月瓊伸出的右臂放回被子裏,嚴剎的綠眸幽暗,這人的右臂雖然有了些力氣,但仍是他心上的一根刺,這輩子都拔不出的刺。
他永遠也忘不掉這人灰白的臉,血肉模糊的手臂,咬爛的唇;還有這人在傷好之後跳舞摔倒在地的那一幕。月瓊是為舞而生為舞而活的,不能跳舞的他就如被折了翅膀的鳥,而折斷他翅膀的不是和正、不是古年,是他。如果不是他把這人扛回來,不是他強要了這人不放手,這人也不會被古年拿來當成對付他的籌碼。
吹滅油燈,不想燈油味讓這人不舒服,嚴剎在黑暗的艙內依然盯着月瓊熟睡的臉。粗糙的拇指揉揉月瓊因身子不适而蹙起的眉心,嚴剎又想到了他們兩人相遇的那一天。那天路過賣包子的地方,聞着挺香,他索性買了五十個包子回去給大夥解饞。剛走了幾步他就察覺到有人跟着他,難道是來尋仇的?他放慢腳步,對方也放慢了腳步,然後他快速拐進一條巷子隐去身影,在對方走過來時猛然出現,一人撞進了他的懷裏。
那人在他懷裏蹭了蹭,往他肩上放着包子的布包聞了聞。他沒有動作,要看看這人想做什麽。投懷送抱?不可能。不會有人對他投懷送抱而不害怕的。等了一會,懷裏的人擡起了頭,眼神迷離,看得他心頭一顫,非常好看的一雙眼。沒有注意這人其他的地方,他只盯着他那雙眼。
「你的眼睛真好看……比月碧石還好看。」接着這人就低頭在身上找,然後他聽到他遺憾地咕哝了一句:「呀,被偷了,還想給你看看,月碧石,長什麽樣。」他說話很喘,很虛弱。然後他就見對方擡起頭,很赧然地張嘴:「能不能……給我咬一口,包子。」這人的臉很紅,他覺得他的眼睛更美了。
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一個包子,對方伸出手,在發現自己的手很髒時,他卻收了回去。他想吃包子,但無法忍受用髒手拿包子吃。
哪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爺吧,他這麽猜。不過無所謂,撞進他懷裏那他就別想再全身而退。不介意地喂這人吃了包子,他扛起他:「帶你回去洗手,自己拿包子吃。」
「謝謝。」
他心裏有了計較,是個好糊弄的公子。
枕在肚子上的人難過地翻了個身,嚴剎馬上給他蓋好被子,輕拍他。他知道有孕很難過,月瓊頭一次有孕的時候他很緊張。一開始他只是瘋狂地想讓這人給他生個孩子,在開遠告訴他有一種奇果吃了能讓男子懷孕後,他馬上命開遠和任缶去找。他和月瓊的孩子……這個世上只有月瓊才能為他生下孩子,因為他的身上有他的耳飾。在把月瓊救出來的那晚,他許了月瓊一世,把那枚意味着「妻」的耳飾戴在了月瓊的耳朵上。
開遠找來了一位會施針的老頭子,由對方口述開遠施針。他不會讓外人知道是哪個男子要生孩子。犯過的錯他不會犯第二次。嚴牟不負所托地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裏找到了「鳳丹」。那時候嚴萍來信,說這人整宿地睡不着,若不是顧忌古飛燕,若不是不能功虧一篑,他恨不能立刻回府抱着這人好好睡一覺。
他可以肯定這人是因為在島上被他攪亂了心所以才會睡不着,擔心之餘他又多少松了口氣,憋了六年他早就憋不下去了。嚴牟回來了,想到很快就會有他和月瓊的孩子,他的下腹就緊繃得厲害。該死的古飛燕,真想一錘子砸死她。
好不容易回府了,還要應付護送古飛燕到江陵的人。有李休和公升在,他只管喝酒吃菜便行。終于應付完了,他馬上回松苑沐浴,然後從小道去了林苑。他怎麽可能把月瓊丢在哪個偏僻的地方不聞不問?月瓊只會在他能瞧得見的地方。掀開床帳,看到床上的人,心裏的焦躁才平複了下去。看他瘦得臉都凹下去了,他打消了那晚讓月瓊受孕的念頭,先抱着他好好睡一覺再說。
懷裏的人不一會就睡着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悅。這人終于開始在乎他了,看來把他弄到島上是對的。自己不需要再像過去那般隐忍之後,月瓊也開始在意他了,這是好事。什麽時候這人不再攢私房錢,就說明他已經得到了這人的心。這人的身子是他的,這人的心也會是他的。
四院的公子夫人沒有一個能像月瓊這樣激起他全部的欲望。即使每天都與他纏綿,第二天他依然無法克制自己要他的沖動。而那些公子夫人,不管他們的身子多麽熱情,不管他們叫得多麽催情,他也沒有要射的欲望,不像進入這人的身子時,他不僅無法控制自己,而且很快就能射。
他的惡劣和需索無度吓壞了月瓊,兩人的第一次更是讓他對歡愛有了恐懼。他知道他怕,所以每次召他侍寝時都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月瓊的适應力差得讓他冒火,八年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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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