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小妖怪篇 (1)

伏天的京城幹熱幹熱的,就好像變成了被烤着的野雞,讓人只想躲在陰涼處睡睡覺啃啃西瓜。躺在一根粗樹枝上,已經十九的太子嚴小妖聽着知了叫,啃着剛從冰窖裏偷出來的大西瓜,翹着二郎腿好不自在地享受着。

雖然父皇去年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不過嚴小妖這個太子可一點都不擔心過幾年他就得登基脫離他目前惬意的日子,父皇這幾年身子是越發的硬朗,身形依然超出小山,怎麽說還能堅持二三十年;而他爹在她父皇的妥善照顧下,雖然身形沒什麽變化,喜歡跳舞的他仍是那麽清瘦,但從他爹的氣色上來看,陪他父皇度過這二三十年也絕對不成問題。所以他的好日子還有大把大把滴。

嚴剎不要求嚴小妖每日聽朝,況且嚴小妖也做不到。每周六天裏有三天來聽朝議政就行,對此嚴小妖很自覺,沒有和他父皇讨價還價,萬一把他父皇惹火了直接禪位給他可就糟了。嚴小妖不想做皇帝,做了皇帝他就不能悠哉樂,可唯一的兄弟嚴小怪從懂事時起就很明确地告訴他:一起偷吃的可以;一起大家可以;但讓他登基做皇帝,別想!

小怪出世後,爹就總教導他要愛護弟弟,要擔當起皇兄的責任,所以嚴小怪都那麽說了,他也不能勉強了,唉,若是當皇上這件事也能和小怪猜拳就好了。不過嚴小妖一向是個好說話的人,不就是當皇上嘛,大事丢給丞相,中事丢給國師那奸人的,小事丢給百官,若有人不安分了就丢給小怪,其實也沒他啥事嘛。

「皇兄,皇兄……」

正想着,就聽到嚴小怪在老遠的地方喊他,嚴小妖從樹上跳了下來,沒等多久,嚴小怪就出現了。年僅十二歲身高就只比嚴小妖低一個頭的嚴小怪兩手側舉着兩坨看上去就很重的石鎖,臉不紅氣不喘地跑到他跟前:「皇兄,父皇找你。」

「何事?」嚴小怪把剩下的西瓜喂到嚴小怪嘴邊,嚴小怪三兩口就吃完了,然後伸手回來用袖子擦擦嘴,繼續舉着那兩把石鎖說:「不知道。父皇讓行公公找你,行公公正巧遇到了我,我想你可能在這裏就來了。」

「你要一起去嗎?」嚴小妖說話間躍上了屋頂。

「父皇沒說找我。」嚴小怪在平地上腳步穩健地跟着在屋頂上逃竄的皇兄,兩人的速度相當。

「一起去吧。」若父皇要他做什麽事的話,他還是要拉上小怪,不如讓小怪跟他一起去。

「成。」嚴小怪倒也不反對,也沒有未經傳召不能去禦書房的困擾。在這個皇宮裏,皇上嚴剎是他們兄弟倆的父皇,君侯月瓊是他們兄弟倆的爹,其他沒啥。

宮裏的人看到在屋檐上飛來飛去的太子殿下和舉着兩把重石鎖跑來跑去的德勝王殿下半點驚訝都沒有,甚至會好似沒看到的該做什麽做什麽,礙于他們的太子殿下太過漂亮,他們的德勝王殿下太過勇猛,為了他們的小心肝考慮,還是不要看的好,看得到碰不到太難受了。

太子嚴小妖,将近成年的他模樣是十成九的像了他的爹——除了眼睛之外(不管是顏色還是眸中的神采都不像)。但把某個男人的眼睛和嚴小妖的其他四官搭在一起,就是完完整整的大洲朝最後一位皇帝古幽。所以在嚴小妖漸漸長大之後,嚴剎更是下了狠心不許某人變回原來的模樣,甚至把那顆解藥藏了起來,害怕某位大膽君侯哪天心血來潮偷偷吃了。

而身形像極了嚴剎,日後也極有可能和小山一樣壯碩的嚴小怪因為他爹的模樣太過傾城,所以即便他不如他的皇兄漂亮,卻也有着一張一張英挺的臉,配上他那絕對強壯的身形,才十二歲的他在宮裏把石鎖高高地抛上天時,周圍總是會傳來宮女壓抑的尖叫。若不是嚴小怪的實際年齡還太小,她對男女的事情遲鈍程度也堪比他爹,他現在絕對已經是百人斬了。

相比嚴小怪,情願向太子嚴小妖投懷送抱的宮女卻極少,敢直視嚴小妖的人不多,就是他那些叔叔伯伯們大多數看他時也沒辦法一直盯着他,因為他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嚴小妖随便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人心跳不已。在他面前絕對會自慚形稽的宮女們光顧着自卑了,哪裏會想到投懷送抱。那些見過古幽的官員們不是沒有懷疑過嚴小妖的那張臉,不過萬國有那麽一條小道消息:太子嚴小妖其實是古幽的轉世。沒有人願意相信,可那張和幽帝幾乎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臉又不由得他們不信。因此嚴小妖在萬國朝中的影響遠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好像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那些敢對他流口水的男人們不是被他打掉了半條命,就是被他下毒去了半條命,要不就是被嚴小怪摔去了半條命(嚴小怪很敬重他的皇兄,不許任何人對皇兄不敬)。嚴小妖可不是他爹,那是絕對的「蛇蠍美男」。先不提他的太子身份,但說他從小去亂葬崗跟去自己寝宮,用毒跟用飯一樣随便,他也決不是普通人敢惹的主,不普通的人不想被抄家滅族就更不敢招惹他了。不過沒有被人惹怒的嚴小妖那是絕對的好說話,絕對的懶散,絕對的……讓人無法簡單形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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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快就到了禦書房,遠遠地看到德勝王,守在外面的太監拉開竹簾:「太子殿下,德勝王點吓到——」剛喊完,一人從他面前跳下,是太子。那位太監的神色變都沒變一下,低頭恭迎太子和德勝王進入,剛剛沒看到太子殿下的臉,真是太……走運了。

兩人進了禦書房,發現左右丞相、國師、大将軍等朝中重臣都在。嚴小妖很正經的走到中間,跪下行禮:「兒臣叩見父皇。」

「兒臣叩見父皇。」嚴小怪也跪下行禮,不過手裏還舉着他的大石鎖。

「起來,坐。」萬威帝的其實在這十幾年裏更加的迫人和威嚴,就連昔日裏與他一同走過來的「老」臣們在面對他時也愈發的敬畏了。

但是,萬威帝再怎麽迫人和威嚴,也有那麽幾個人不怕他,坐下的嚴小妖好奇地問:「父皇,小怪說您找兒臣,是何事?」問得很随意。

嚴小怪補充:「父皇,皇兄讓兒臣一道來,若沒有兒臣什麽事兒臣就退下了。」專心練功去。

萬威帝嚴剎開口:「你在這兒聽着。」

「哦。」胳膊有點酸的嚴小怪暫時放下石鎖,開始蹲馬步。

人都到齊了,嚴剎看了李休和周公升一眼,由李休解釋道:「太子殿下,王爺,今早收到昆洲八百裏加急,赫拉頭領佐圓爾集結了二十萬大軍進貢昆洲,殺死邊關百姓将領五千餘人,昆洲都尉侯良殉國。現在赫拉軍已經攻下了包括昆洲在內的三洲十郡。」

「赫拉?」嚴小妖眼裏閃過狠光,「他們哪來的十二萬大軍?」

李休道:「據探子回報,當年古年和解應宗的舊部有一部分人逃到了赫拉,這十幾年他們一直在招兵買馬,擴大勢力,佐圓爾在這些人的幫助下統一了赫拉各部,三月前他自稱為赫拉王,揚言要脫離天朝,不再向天朝進貢。」

「天朝還沒去揍他們,他們到自己送上門來了。」嚴小妖盤腿坐在椅子上,臉上看不出喜怒。

周公升這時候說:「皇上找太子殿下前來就是想與太子殿下商量此事。佐圓爾提出天朝承諾他是赫拉的王;停止赫拉的進貢;把昆洲割讓給赫拉,開通與赫拉德商貿關卡,他們就退兵。并願意與天朝和親結盟。」

嚴小妖很不合時宜地「嗤」了一聲,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嚴小怪也笑了,正在蹲馬步的他險些一屁股坐地上。

「太子的意思是……」周公升被這兩個孩子的笑聲弄得也想笑了。怎麽感覺自己變得怕事了呢?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明明只是想聽聽太子的意思嘛。

笑的肚子都有點痛的嚴小妖突然收住了笑,很随意地說:「打呗。」

那邊已經笑得坐在了地上的嚴小怪也突然冷冷地說:「打得他老娘都認不出他來。」

「小怪。」嚴剎臉色一沉,嚴小怪立刻捂住嘴,他剛剛說了粗言,他爹最受不了的粗言。

嚴小妖從椅子上跳下來:「父皇,兒臣去昆洲,兒臣這就回去收拾,至于由誰帶兵,兒臣沒有意見。」萬國(天朝)可沒有弱将。

嚴剎沒怎麽猶豫地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嚴小怪立刻爬起來說:「父皇,兒臣也要去。」打架的是怎能少了他!

嚴剎只說了句:「先去和你爹說一聲。」

「是!」嚴小怪一溜煙跑了,嚴小妖也竄了出去。

待兩人走後,屋內的人都搖搖頭,這兩個孩子……周公升道:「皇上,太子殿下和王爺都同意出兵,臣也同意。」

「臣附議。」

「臣附議。」

屋內的大臣們都同意出兵,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擺設充人數的國師胤川開口:「讓太子監軍,德勝王為先鋒,老臣願随行。」

「皇上,臣願領兵。」熊紀汪上前道。

「皇上,臣也願領兵。」董倪上前道。

熊紀汪頓時急了:「董倪,你跟我搶什麽啊!」

董倪馬上說:「紀汪,你就讓給我呗。」

嚴剎的大掌拍在書桌上,禦書房內立刻安靜了。他粗聲道:「任缶領兵,為護國大将軍。董率童、董韋書、熊阿蠻、熊阿勇、任小丁為副将,德勝王為先鋒,太子監軍,國師随軍。」

皇上的話一出,大家都明白了是什麽意思。赫拉德二十萬大軍對天朝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這一戰皇上是要把那些已經長大的小馬駒子們拉出去溜溜。武将中任缶文中冷靜,管得住這些孩子。熊紀汪脾氣一上來就是把兒子吊起來打,董倪被惹急了也是二話不說地拿鞭子抽,只有任缶能讓這些孩子們心服口服。任缶的二字任小丁從小鑽研兵法,常常和太子等人胡混在一起的他非常有狗頭軍師的潛質。

名為護國,實為遛狗。聽到自己可以出征,最大也不過二十歲的各家小子們興奮極了。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盔甲兵器拿出來,等不及出征了。而宮中在得知小妖怪要出征昆洲後,月瓊、洪喜洪泰、華灼安實确實擔心不已。

「小怪,你才十二歲,就不要去了。」黎華灼拉着幹兒子說,實在是不放心。

「幹爹,您放心好了。把赫拉人教訓完我們就回來。」嚴小怪拍胸脯保證。

見這小子已經躍躍欲試了,黎華灼又拉過另一個兒子:「小妖,此去昆洲路途遙遠,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小怪。尤其是小怪,他為先鋒,更是兇險,你一定要……」還沒開戰呢,黎華灼就快擔心死了。皇上怎麽能讓小怪當先鋒!

「幹爹您放心,我和小怪很快就能回來。不過是些欠揍的家夥罷了。」嚴小妖拍拍幹爹的手,說,「我和小怪不在京城,您和安實叔叔莫太牽挂,注意自己的身子。若在宮外住的煩了就搬進宮裏來住。我種的那些藥草還要拜托幹爹和安實叔替我看着。」

「你那些藥草幹爹和你安實叔會天天進宮看着。你爹這邊你和小怪也盡管放心便是。幹爹就是不放心你們,尤其是小怪,天熱,你還是少吃點太寒的東西。小怪晚上睡覺不老實,別讓他受了涼。出京在外晚上好好在屋裏歇着,不要亂跑。」

「我知道了,幹爹。」

「幹爹,出去後我和皇兄住一起,不會受涼的。」

黎華灼壓下擔憂和不舍,緊緊抱住這兩個他幾乎是一手帶大的孩子,安實擔心的眼圈都紅了,小妖和小怪還從未打過仗呢。尤其是小怪,他才十二歲!

幹爹這邊交代完了,輪到親爹了,同樣不放心的月瓊叮囑道:「小妖,到了昆洲別和小怪一起去偷人家的東西。切記不要傷害到無辜的百姓。你是監軍,但你不懂行軍打仗,凡事要多聽你任叔和國師的,不要不懂裝懂胡亂指揮。有空的時候多問問小丁,讓他教教你兵法。」

「小怪,你是先鋒,任務重大。不要魯莽,記得窮寇莫追。若取得了勝利,更不能驕傲自滿。有事多與你任叔和國師商量。那些将士們都是經歷過沙場生死的人,你們要尊敬他們,不要拿太子和王爺的身份去壓人。」

兄弟兩個受教地點點頭,同時說:「爹,您為何讓我們聽國師那奸人的?他只會出馊主意。」

「小妖怪!」月瓊神色一正,嚴小妖和嚴小怪嘿笑裝傻。

月瓊很嚴肅地說:「不許這麽說國師!」

「是!爹!」兄弟兩人同時捂住嘴。月瓊這才又笑着說:「國師的話有時候聽起來是很荒謬,但仔細想想确實有道理的。你們不要跟着國師胡來,他要偷酒喝的時候不要随着他,其他的事還是要聽聽他的意思。」

「知道了,爹。」

想象沒什麽要說的了,月瓊道:「去跟老祖和叔公道別去,別忘了給爺爺奶奶去封信。」

「是,爹。」兄弟兩人蹦着出去了,像兩具詐屍。

黎華灼不滿地說:「月瓊,你該去勸勸皇上,讓皇上收回成命。小妖才十二歲,他還是個孩子!」

月瓊則笑眯眯地說:「嚴剎十二歲就孤身出外闖蕩了,小怪像嚴剎,會跟他一樣勇猛。放心,華灼安實,小妖怪不會有事的。他們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德勝王,早些歷練不是壞事。我想嚴剎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這麽決定的。」

「你,唉……」黎華灼嘆了口氣。他怎麽忘了,月瓊這個親爹對小妖怪從來都是狠心的。他可憐的小妖怪,幹爹和安實叔疼你們。

當晚,就出兵一事與大臣們商議完的嚴剎準時回到寝宮與月瓊一起用晚膳。

飯菜并沒有想象中該有的奢華,經只是很精致,但數量也就剛夠兩人吃一頓。月瓊可做不到把自己吃剩的東西拿給洪喜洪泰吃,更做不到奢侈浪費。平時多攢些銀子,有事的時候才不會慌。這種節儉之風上至皇上下至百姓,萬國十幾年來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災年都是靠着充盈的國庫平安度過的。百姓愛戴他們的君王與君侯,自然會跟着借鑒;想撈銀子的官員一旦被人告發那他收到的将是嚴厲的懲罰。萬威帝治理下的天朝萬國政治清明、國泰民安、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有許多地方都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和換好衣服的嚴剎兩人在飯桌旁坐下,月瓊給他倒了一小盅酒,嚴剎習慣用膳的時候喝上一杯。嚴剎給月瓊盛了湯,給他的碗裏加了些他愛吃的菜,又從自己的大海碗裏給月瓊撈了一小碗面條。月瓊這時候問:「小妖怪他們何時出征?」

「五日後。」嚴剎看着他:「你若反對我就不讓他們去了。」

月瓊吃了口面條,咽下後說:「我知道你是要趁此機會歷練他們。讓他們去吧,小妖怪都不是魯莽的孩子,而且有國師在,不會有事的。紀汪他們的年紀也大了,這天下總要交給這些孩子們的。」

「恩。」嚴剎見他不反對,開始吃面。

安安靜靜地用了晚膳,月瓊也喝了一小杯酒。他的酒量不好,自從生了小妖之後他就基本上戒酒了,不過偶爾的時候他還是會陪嚴剎喝一杯。用完膳,嚴剎突然一把抱起了月瓊,月瓊笑着環上他的脖子。

「嚴墨。」

「屬下在。」

「擺駕『吟月池』。」

「是。」

月瓊的臉微微有點紅,不知是不是那杯酒的關系。「吟月池」原本叫「幽吟池」,是古年在宮裏建造的,裏面奢華無比。嚴剎登基後就把它改成了「吟月池」,每月會帶月瓊去一兩次。

「怎麽……好好的要去那兒了?」被嚴剎抱着走,月瓊覺得很丢臉。

「那兒寬敞。」雖與這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可他對這人的欲念卻依然那樣的濃烈。其實他與古年是一樣的人,都是為了同一個人而瘋狂,只不過他比古年更理智、更有耐心、更有心計,所以他得到了這人。

就這樣一路抱着月瓊前往吟月池,早已習慣皇上與君侯恩愛的宮人們見怪不怪的跪地叩拜,在皇上抱着君侯走遠後他們又很平靜的站起來該做什麽做什麽。可宮人們是早已見怪不怪了,但每一回月瓊仍會覺得丢人。也許這輩子他都習慣不了嚴剎這種毫不避諱的感情。

到了吟月池,洪喜洪泰和三嚴都已經在了。要用的布巾、要躺的軟榻等等也全都布置好了,池子裏熱氣騰騰,一頭的龍嘴裏不停吐出熱水。上好的桂花釀擺在池邊,洪喜洪泰和三嚴照例退了出去,把這裏留給皇上和君侯。

傍晚的京城已經涼快了下來,可月瓊卻覺得還是很熱。嚴剎站在他面前低頭看着他,月瓊的手有點不穩地去脫嚴剎的衣服。月瓊很少會主動,所以嚴剎非常喜歡看月瓊給他脫衣裳,每看一會他就覺得自己當初把這人扛回來太英明。

手來到嚴剎的腰上,月瓊解開腰間的盤扣,然後解下嚴剎的腰帶。嚴剎微微使力,衣裳落在了腳邊。月瓊的手又來到嚴剎裏衣的腰帶上,呼吸已經開始不穩了。嚴剎抓了他的手,自己解了腰帶,然後快速脫掉褲子和裏褲,在月瓊的不解中進了浴池。站在浴池裏,嚴剎只狗狗的看着月瓊,聲音粗啞:「把衣裳脫了。」

「轟」,月瓊的臉燒了起來,雖然不是沒有在嚴剎的面前寬衣解帶過,可是……手怎麽也無法擡起。

「月瓊。」那邊已經開始催了。

再沒照着做,這人今晚肯定不會讓他睡。月瓊轉過身,手指發抖地解開自己的口子。背後那兩道快燒死他的眼神深深刺激得他下身已經擡頭了。

衣服落地,嚴剎的綠眸異常幽暗,可池邊上的人卻沒了動靜,他又催促:「月瓊。」深吸兩口氣,月瓊抽掉衣帶,抽掉褲繩,下身光着了,他卻無法把裏衣脫下,太,太丢人了。

「轉過身來。」嚴剎的聲音聽得月瓊全身冒火。他磨磨唧唧地轉了過來,腿間的挺翹,要露未露的上身,令嚴剎看得是血脈噴張。月瓊別過臉,脫下了身上最後一件累贅,然後拿過布巾圍在身下,進了浴池。這就是他為什麽不願意來浴池的原因。

有人靠近了他,抽掉他腰間礙事的大布巾,把他舉到了池邊,并趁勢站在他的兩腿間。臉很紅的月瓊雙手捧住嚴剎的頭,解開嚴剎的發帶,他頭上的發髻也被人抽調了,兩人的發在身前交纏。嚴剎吻上月瓊的嘴,月瓊環住他的頸,雖然害臊,可他不會再逃避。吻從脖子一路來到月瓊的腿間,嚴剎毫不猶豫地低頭含上。月瓊咬着唇不讓自己叫出來,外面守着的人會聽到。

「叫出來,月瓊。」

月瓊氣喘籲籲地說:「不要,太丢人了。」

「沒有人會聽到。」他們也不敢聽。

「洪喜洪泰他們都,唔,在,外面……」月瓊弓起身子,為那不斷湧上的快感。

用手背磨蹭月瓊稚嫩的分身,嚴剎咬上他的脖子:「不會聽到,月瓊,叫出來。」

「唔……嚴剎……」抱緊嚴剎,月瓊咬住他的肩膀,他的身體被人抱起來然後轉了個身,讓他戰栗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股間。

粗糙的手指依然會讓這人不适應,嚴剎用大拇指在菊洞口揉按了一會,熱水讓洞口很快張開了嘴,然後他扶着自己的異禀緩緩刺入。

「唔!」月瓊松開了牙齒,大口大口喘氣,二十多年了,每次嚴剎進入時他還是會不适應。不過嚴剎好、不會因此而憤怒,生了小怪之後月瓊的身子已經更容易接納他了,這點小小的阻力根本不算什麽。

「月瓊,可後悔。」本應是疑問,卻只是平淡地說出。

後悔?困難地吞下那根大蘿蔔,月瓊連連喘氣:「後悔……嗯唔……什麽?」

「後悔匍匐于我身下,為我生兒子。」終于整根沒入,嚴剎沒有立即動,而是抱着月瓊等他适應。

「啊,」月瓊喘着氣,「沒想過。」

那就是沒有了。嚴剎很滿意這個回答,吻着月瓊的嘴,扣住他的腰,突然猛力一頂。「唔!」月瓊下意識地抱緊嚴剎,把自己的吟哦喊在了嚴剎的嘴裏。

遠遠的,小妖就看到了守在離「吟月池」有三米遠外的洪喜叔和嚴牟叔,他朝一人招招手:「洪喜叔。」他當然清楚他們兩人為何站那麽遠啦,所以他也就不往前走了。

洪喜立刻跑過去:「太子,要見皇上和君侯嗎?」

嚴小妖搖搖頭:「洪喜叔,五日後我就要出征啦,您給我做五十個辣鴨頭,一百個辣鴨翅,五十只吊燒鴨。」正好一百只鴨子。

洪喜為難道:「天太熱,這麽多會壞,吃了會鬧肚子。」

嚴小妖毫不擔心地說:「放心放心,五十個不多,兩天就吃完了。國師會帶冰,不會壞的。」

「好,不過不能太辣,太辣你肚子會受不了。」這孩子和少爺一樣,喜歡吃辣的、熱氣的。

「成,聽洪喜叔的,那我走啦。」嚴小妖轉身跳着走了,去太醫院偷些甘草菊花帶着,去火。

這邊嚴小妖剛走,洪喜正準備回去就聽有人在叫他:「洪喜叔,等等!」一轉身,就有一人站在了他面前。

「小怪,你要帶什麽?」來人不必張口洪喜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我要五十個辣鴨頭,一百個辣鴨翅,五十只吊燒鴨。洪喜叔放心,不會壞的。兩天我就吃完了,國師會帶冰。」背上背着一籮筐石頭的嚴小怪滿頭大汗地說。

洪喜給他擦了汗,道:「知道了,不能太辣,太辣你肚子會受不了。」

「成。洪喜叔我練功區啦。對哦,多做二十個,我這兩天吃。」在洪喜叔點頭後,嚴小怪腳下生風地跑了,抓緊一切時間練功。

洪喜轉身準備過去,這時:「洪喜叔!慢!」他轉身,笑呵呵的對飛過來的人說:「我會多做二十個給你這兩天吃。」

「謝啦,洪喜叔。」半途折回來的嚴小妖身子一跳,朝來時的路飛走了。

洪喜笑着走了回來,嚴牟對他說:「你回去吧,這裏我看着就成了。」

洪喜抿嘴一笑:「我和洪泰早知道他們要帶這些東西,已經準備上了。」

嚴牟愣了下,問:「有我的沒?」

洪喜的臉微紅:「有。」就是沒有少爺的。

「嚴牟,洪喜,你們回去吧,換我和洪泰在這守着。」遠處有人喊,兩人回頭,是嚴墨和洪泰。洪喜馬上回說:「剛剛太子和小怪過來說他們各要五十個辣鴨頭,一百個辣鴨翅,五十只吊燒鴨,還各要二十個這兩天吃。」

洪泰輕松地說:「足夠他們吃的。不過千萬不能給少爺知道。」

其他三人立刻點頭。

嚴墨和洪泰換了嚴牟和洪喜,兩人坐在石凳上等着正在「沐浴」的人出來。嚴墨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石榴遞給洪泰,洪泰接過:「哪兒來的?」

「皇上給的,白日一直沒機會給你。」

洪泰拿出匕首切開,把一半遞給嚴墨,倒不是因為石榴是稀罕東西,而是習慣,嚴墨接過,把一顆顆石榴子放進嘴裏,眼睛看着「吟月池」的方向,身子卻挨着洪泰。

一個時辰後,嚴墨的身子動了,洪泰也趕緊站了起來。從「吟月池」出來的人只是示意他們進去收拾,然後抱着全身無力的人回寝宮。拉住洪泰,嚴墨說:「你坐着,我去就成了。」

洪泰雖然也想幫忙,但還是聽話地坐下了,看着那個總是很嚴肅的人帶了侯在一邊的五位随侍太監進了「吟月池」,含在嘴裏的石榴子舍不得咬破。

太子過了十五歲之後就要搬到東宮,不能随意進入後宮。可萬威帝沒有後宮,所以嚴小妖過了十八還住在宮裏,并且很和睦的與他唯一的兄弟嚴小怪住在前後院,越過他的院牆就到嚴小怪的院子裏了。此時兄弟兩人坐在嚴小妖的屋裏商量此次出征要帶的東西。

「洪喜叔和洪泰叔那邊不用擔心;咱們自己要帶的草藥也都帶上了;宮裏的桂花釀出了父皇手裏的都被國師偷走了,我沒搶贏他;小怪,你再想想還有什麽沒帶的?」

「皇兄,沒帶的多了,麻花、酥餅、炸丸子,這不都沒帶嗎?」嚴小怪急了,這次去那麽久,他可受不住。

嚴小妖摸摸他的頭讓他不要着急:「國師搶了咱們的酒,這些東西由他來買,不能便宜他。我已經把他得帶的東西寫下來派人送給他了。國師雖然是奸人,不過這點還是可以信他的。」

「哦,那就好。」一聽國師會帶,嚴小怪不急了。想了想問:「要不要順便給爹買點?爹最愛吃。」

嚴小妖搖搖頭:「不了,父皇不讓爹吃這些熱氣的東西。」

「為啥啊?」嚴小怪就不明白了,「上火了喝點菊花甘草水不就成了?」

嚴小妖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反正父皇不會害爹,爹能吃的時候幹爹和安實叔會給爹買的。」

「好吧。」

國師府,胤川把那張從宮裏送出來的紙條交給手下:「按照上面寫的在出征的前一天全部準備全了。」

「是,大人。」

待管家離開後,胤川捋捋他的長胡子:「這兩個小兔崽子,是出征呢還是去賞花呢。」話說,那兩個小兔崽子好像從來不喜歡賞花。

出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站在點将臺上,嚴小怪身着銀色盔甲,威風凜凜地站在他父皇身後,太子嚴小妖身着他那身滿打滿算就穿過五回的明黃色太子服規規矩矩地站在父皇的另一側。此次跟着去的各位小馬駒們則分別站在兩人的身邊。

下方的十萬大軍齊刷刷地看着他們威武的皇帝,沒有人敢把眼神往太子那邊瞟,怕自己定力不夠。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面參與朝政的君侯月瓊也穿了他那身一年穿不得兩回的暗黃色龍鳳袍與嚴剎并排站着。站在側方的仁和侯黎華灼和安實則很是胸悶地看着嚴小妖和嚴小怪,擔心啊。

嚴剎拿起酒碗,揚聲道:「若有一天,有人肆意殘殺你們的兄弟姐妹,你們當如何?」

「殺!殺!殺!」

嚴小怪已經熱血沸騰了。

「若有一天,有人不再把萬國市委天朝,肆意挑釁時,你們當如何?」

「殺!殺!殺!」

嚴剎仰頭喝下酒,十萬大軍整齊地仰頭喝下各自酒碗裏的酒,接着陶琬碎裂,殺生沖天:「殺!殺!殺!」

點将臺上,嚴小怪、董家的兩個兒子、熊家的兩個兒子都跟着大喊,恨不得能有雙翅膀馬上飛到昆洲把那幫兔崽子們一刀砍死。

若讓嚴小妖選擇的話,他會選擇單挑。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摸進敵軍主帥的大帳內,割了他的頭,再燒了敵軍的糧草,然後再往他們要喝的水裏撒點毒,這不就解決了嘛。可惜包括嚴小怪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同意,他父皇更是不同意。戰場上講的是國威,拼的是氣勢,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去打仗。嚴小妖很想對他父皇說:小怪他們不同意是因為他們想殺人。唉,他的這幫兄弟們怎麽都這麽變态呀。

就在嚴小妖出神的功夫,嚴剎已經把帥印交給了任缶,任缶都上了馬了。嚴小妖趕緊回神,叩拜了父皇和爹之後,帶着小怪等人上了馬,開拔走人。回頭對最疼他的幹爹和安實叔露出他迷人的笑,嚴小妖用力揮揮手,告訴他們不用擔心,他和小怪很快就能回來。在他轉過身後,有幾人趕緊捂住鼻子低下了頭。失誤!真是失誤!居然看到了太子的笑臉。

「嚴剎,讓小妖變了模樣吧。」同樣看到兒子笑臉的月瓊又一次忍不住說。

嚴剎大掌一伸摟緊他:「不必。他自己也沒有這個念頭。」看着兒子頂着這樣一張臉慢慢長大,他就等于看到了月瓊曾經一年年的模樣變化。

嚴剎不願讓月瓊把臉變回來,但也不允許兒子把臉變醜了。他受不了別人盯着月瓊瞧,但對別人盯着他兒子瞧他沒什麽感覺,反正以後頭疼的不是他。月瓊又嘆了口氣,小妖的臉可怎麽辦呀。

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嚴小妖嘴上沒毛,又長了一副傾國傾城傾國再傾城的容貌,着實會讓人看了不放心。這麽一個漂亮到如此驚天地泣鬼神地步的少年能有什麽實力?和嚴小妖可謂一起長大的那幫兄弟們雖然也很少敢直視他,但心裏可從來不會有這種念頭,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未必是太子的對手。可其他人就不這麽認為了。所以一路上雖然沒有人敢盯着太子爺的那張臉瞧,但大部分人心裏對太子爺的能力都有所懷疑,希望他這個監軍不要胡監,監出亂子來。

好在這一路上嚴小妖很少發表意見,基本上都聽任缶和國師的。這樣一來,許多人就有開始懷疑了。他們的這位太子爺不會只長了臉皮,沒長了腦子吧。難道今後他們要輔佐一個繡花枕頭的皇帝?還是個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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