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三嚴篇
坐在酒肆的窗邊,嚴壯一直在看街對面賣繡品的女子。那女子長得不好看,甚至是醜陋。路過她的男子都不願看她;女子都捂着嘴笑她;有幾個惡劣的孩童還在一旁罵她是醜八怪。可那女子卻始終是淡淡的,坐在那裏低頭做繡品。有人路過要買的時候,她會側過那半邊沒有紅色胎記的臉,告訴對方是多少錢。
兩個時辰內,女子賣出了金十塊繡品她的右臉上有一大塊紅色的胎記,覆蓋了眼睛和多半張面頰。嚴牟想,她的繡品一定非常好,不然不會有人買她的繡品。嚴牟是粗人,不懂得繡品,但也覺得那女子繡得挺好,起碼比君侯給皇上繡的那個看不出是蟲還是面條的荷包好看。不過君侯說那是蛇,他們也只能說确實是條蛇。那是君侯給皇上繡的唯一的東西,他們若敢說不是蛇,就等着被皇上抽筋扒皮吧。
幾個孩子肆無忌憚地在女子的身邊打鬧,有兩個孩子撞倒了女子挂繡品的架子。女子慌忙去扶,那些孩子非但不閃開,還踩在了繡品上。嚴壯放下碎銀,起身走出了酒肆。一手抓住一名孩子的衣領把他丢了出去。不理會摔在地上哇哇大哭的那名男孩兒,嚴壯三兩下把故意撞翻架子的小孩子統統丢了出去。在一片孩子的哭聲中,他冷冷掃了眼從屋裏沖出來的孩子的父母,在對方吓得噤聲後,他彎腰撿起地上已經髒了的繡品。
「謝謝這位公子。」女子側過臉,垂眸去接好心人手裏被踩上了腳印的繡品。
「你叫什麽。」嚴壯收手,避開了女子的手。
女子驚愣,随後淡淡道:「繡娘。」
「可婚配了?」
繡娘又愣了,沒有胎記的那半張臉微紅,卻仍是淡淡地說:「沒有。」
「家住哪裏?」
「公子有什麽事嗎?」繡娘沒有繼續回答,而是向後退了兩步,微微挑起左眼看向對方。
嚴壯把髒了的繡品全部放在架子上,留了一塊塞進衣襟,很平靜地說:「我娶你,你可願嫁?」
繡娘無法再淡然處之了,她怔愣地、左臉粉紅地擡起了頭,完全避開右臉那塊駭人的紅色胎記。
你若願意,後日我去你家提親。明日我當值,抽不出空。「嚴壯還是那麽平靜,就好像在買菜,連價錢都不談。
繡娘驚愕地看着面前高大魁梧,模樣英挺的男子,心想這人是不是在捉弄自己?可他是那樣的嚴肅,緊抿的嘴角看上去不是一個輕浮的人。仔細一看,這人的臉上有幾道疤,眼裏沒有別人看到她時的厭惡,很嚴肅的一雙眼,如他的神色。
瞧了半天,繡娘說:」我家住在安子巷。門上貼了兩張鐘馗捉鬼的就是我家。公子若真要提親,也不需帶什麽,只要允我帶老父和幼弟一起入門既可。「我叫嚴壯,無父無母,你可以帶你父和你弟一起入門。後日你在家裏等我。」看了看天色,嚴壯又說:「回去吧,晚上繡一只小老虎,給娃娃的。」
「好。」繡娘習慣性地偏過臉,只露出自己的左臉,開始收繡品,便是準備回去了。嚴壯又說:「我還有事要辦,不送你了。」
Advertisement
「不必,我一個人行的。」繡娘稍稍擡頭對嚴壯笑了笑,提着自己的布包,扛着架子走了。直到她走遠了,嚴壯才轉身去牽自己的馬。
走出街口,繡娘猛然停下,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位公子姓「嚴」!「嚴」可是國姓!回頭去看,哪裏還有那位公子的蹤跡。剛剛被嚴壯摔了的那幾個孩子遠遠的沖她罵「醜八怪」,繡娘極輕地嘆了口氣,轉身走路。那位公子是戲弄她的嗎?繡娘淡然了很多年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
回到屋裏,老父已經做好了飯,弟弟在習字,繡娘把架子放到牆邊,把被踩髒的繡品挑出來清洗。正在習字的少年看到了,不高興地問:「姐,那幾個潑猴是不是又故意撞到繡架了?」
繡娘淡淡地笑道:「沒有。夫子今天教什麽了?」
少年立刻眉飛色舞地跟姐姐說了起來,繡娘又一次把弟弟的不悅轉開了。繡娘的爹難過地看着女兒,若女兒沒有那塊可怕的胎記,已經二十有六的她早該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
繡娘沒有把有人要娶她的事告訴爹和弟弟,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了別人對她容貌的厭惡,沒有不甘與怨恨。爹娘生下了她,養大了她,她有住的地方,有一手能養活家人的手藝,她很知足。早早地收拾完,在讓爹和弟弟去睡覺後,繡娘坐在桌面開始了她的活計,繡一只給娃娃的小老虎。
剛從練舞房回來,月瓊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有人在外通禀嚴壯統領求見。洪喜洪泰很吃驚,月瓊也很吃驚。不換衣服了,月瓊讓人喚嚴壯進來。一進屋見君侯穿着舞衣正在擦臉,嚴壯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便要跪下請罪。月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笑着問:「嚴管事有事吧?」平日裏月瓊還是習慣喊三嚴為管事,喊嚴萍為管家。
嚴壯也不矯情,站直道:「屬下想請君侯幫屬下找個人去提親。」
「提親?!」月瓊的大眼頓時發亮,「嚴管事要成親了?看上哪家的閨女了?聘禮備好了嗎?」要多好奇有多好奇。自從他丢臉地成了親之後,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丢回臉。
嚴壯很是平靜地說:「我後日去下聘,聘禮還沒來得及準備。是安子巷的一戶人家。叫繡娘。」
月瓊有點急了:「後日就下聘了怎麽聘禮還沒準備?」
嚴壯還是很平靜地說:「今日出宮的時候剛剛認識的。明日我當值,後日我去提親。」
月瓊大眼瞪大:「你是說你今日在宮外剛認識了個閨女,然後就準備娶人家了?」
「是。」
月瓊的頭有點暈:「那人家答應了嗎?」
「答應了。」
月瓊更暈了。
「她是個好女人。」嚴壯突然來了一句,然後從懷裏掏出那塊他沒有還給繡娘的那塊繡品,「這是她繡的。」
月瓊接過來一看馬上不暈了,拍胸脯保證:「成,這事包在我身上了。聘禮、媒人我都給你準備好,嚴管事後日只管帶了人和聘禮去提親就行了。」
「多謝君侯。那屬下退下了。」
沒有要那塊繡品,嚴壯走了。月瓊翻來覆去地看着那塊繡着大紅牡丹的帕子,感嘆:「唉,人家這才叫高手。」
「少爺,您繡得也不差。」洪喜洪泰明顯是睜眼說瞎話。
月瓊很有自知之明地說:「我繡的哪能跟人家比。」感嘆着,月瓊把那塊帕子展開,笑眯眯地說:「給小妖縫到圍兜上吧,多好看啊。」他倒是不客氣。
派洪泰去找內務總管嚴萍,讓他幫忙準備嚴壯的聘禮;又派洪喜去找桦灼,讓桦灼明日約熊紀汪、任缶和董倪的夫人一道進宮;月瓊又親自去找行公公,請他幫忙選日子、布置迎娶之事。等月瓊回來時,嚴剎已經等了一會了。
月瓊進屋第一句話就是:「嚴剎,你知道嚴壯要成親了嗎?」
「他剛剛跟我提了。」嚴剎沒月瓊那麽熱心,給月瓊擰了塊布讓他擦臉,他粗聲說:「吃飯。」
「好。」知道嚴剎吃飯、睡覺的時候都不喜歡談別人的事,月瓊乖乖坐下吃飯,一句嚴壯的婚事都沒提。
吃完飯,還沒等月瓊開口,嚴剎就說:「我會讓禮部的官員去負責此事,你若有興致,可以去湊熱鬧,但不許把自己累着,不然今後我再不許你管閑事。」
「這不是閑事,是嚴壯的事。」在嚴剎沉下臉後,月瓊又趕緊說。「我不會累着的,就是湊湊熱鬧,圖個高興。」
「恩。」嚴剎握住月瓊的手起身,該散步了。
得知嚴壯要成親了,嚴墨和嚴牟着實吃了一驚。兩人把嚴壯抓到小屋裏,還沒等他們「嚴刑逼供」,嚴壯就很沒骨氣地自己招了。
「她是個好女人,我覺得挺适合我。」
嚴墨和嚴牟臉上是不滿:「兄弟,你小子不夠意思。」
嚴壯波瀾不驚地說:「是你們自己磨蹭,跟我有何關系。」這話堵得嚴墨和嚴牟說不出話來,兩人彼此使了個眼色,按住嚴壯就是一頓狠揍。嚴壯哪肯屈服,一邊護住自己的腦袋,一邊反擊,三人打成了一鍋粥。
這一晚內廷侍衛那邊是嚴壯當值,皇上這邊由嚴牟當值,嚴墨今晚無事就早早回了家。其實所謂的家業不過是後宮的一處院子,嚴墨、嚴牟、嚴壯三人都沒有家室,跟着嚴剎來到京城後就住在了宮裏。厲威帝沒有後宮,所以宮裏住幾個男人也沒什麽。反正嚴剎身邊的那個人沒變,在宮裏其實也就跟在厲王府一樣。
很多人(主要是外人)都覺得厲威帝對三嚴太薄情了。那些跟着他打下江山的,不是成了丞相、将軍,就是成了駐守一方的土皇帝。就是其他嚴姓的家奴如嚴金、嚴鐵、嚴銀、嚴開等人也是軍中有頭有臉的任務,更別說管家嚴萍現在是內務總管,有權有勢。
可再瞧瞧他們三個。嚴墨、嚴牟和嚴壯同時掌管內廷侍衛,還要兼做嚴剎的貼身侍從做些端茶倒水守門的粗活。而且三嚴是嚴剎身邊唯三在宮外沒有自己府邸的「功臣」,就是在宮裏的住處都不算太大。雖然三嚴是三品官,可這待遇比七品官還不如。
有不少人替他們惋惜,就是宮裏的太監宮女們私下閑聊的時候也為三嚴抱不平,覺得皇上太薄情了。厲威帝對此不置可否,照樣讓三嚴伺候他,照樣讓三嚴住在宮裏的那個小院子裏,照樣刻薄。宮裏常常有人說,三位統領大人越來越嚴肅定是因為心中的積怨太深,發不出來導致的。其實厲威帝被冤枉了,他只會對某位君侯小氣,這些都是三嚴自己的意思。
回到屋裏,嚴墨換下髒了的衣裳,洗幹淨手臉,再灌下一大碗清茶,這才舒服地吐了口氣。七月的京城白日裏很熱,到了晚上才總算涼快了下來,嚴墨想着晚上要不要洗洗。還在憂郁着,有人推門進了屋,一看到他,對方驚呼一聲快步走過來:「你的臉怎麽了?」
嚴墨舔舔受傷的嘴角:「跟嚴壯打架了,沒事。他臉上也挂彩了。」
來人不是別人,竟是洪泰。他擔心地問:「怎麽好好的跟嚴壯打架了?」
嚴墨突然深深地盯着洪泰,盯得洪泰的臉更紅了。他這才說:「嚴壯要成親了,我和嚴牟看他不順眼,走了他一頓。」
啊?洪泰愕然,這話是怎麽說的?「嚴壯成親不好嗎?少爺可高興了。」
嚴墨的下一句話點着了洪泰的臉。「我和嚴牟都還沒成親,他急個什麽。沒大沒小。」他們三人雖說是同歲,可嚴壯是生日最小,嚴墨接着又說:「他總來咱家混吃混喝,我和嚴牟借機揍他一頓出氣。洪泰,我今晚要洗洗。」
「我,你,我去燒水。」洪泰倉皇地轉身跑了出去,不敢看嚴墨眼裏的欲火。洗洗,還有另一個意思。
很多人在得知洪泰和嚴墨在一起、洪喜和嚴牟在一起後都是吃了好大一驚,就連月瓊知道此事後都是瞪了半天的眼睛。不算說他們四人在一起有多麽奇怪,而是「他們是何時在一起的?怎麽一點苗頭都沒有?」
月瓊得知此事的當天,整整一天都恍恍惚惚的,有點被打擊到了。想他自诩為洪喜洪泰最親的家人,居然不知道他的洪喜洪泰早就跟別人暗度陳倉了。別說月瓊,就是黎桦灼這位自诩為小道消息無人能及的探秘高手也是恍惚了一天,他怎麽就一點沒看出來呢?
其實洪喜洪泰并不是故意瞞着月瓊,而是一直沒有機會說,也不知該如何說。在厲王府的時候,四人之間雖說已經有了暧昧,但因為各自的身份還有腹內情況複雜,他們也僅是在碰面的時候用眼神傳傳情。但那也不是傳情,就是多看對方兩眼。若有機會的話,說兩句悄悄話,可說的話也都是王爺和公子如何如何。等到了京城,王爺剛剛登基,要忙的事太多了。再加上太子年幼,嚴墨嚴牟』洪喜洪泰各自要忙的事也更多了,見了面也沒什麽機會說幾句話。
從在府裏那時候算起,四人之間暧昧了也有三四年了,卻是連手都沒碰過,絕對的純情。一直到去年四月份的時候,嚴牟終于忍不住碰了洪喜的手,碰了之後又一發不可收拾地親了洪喜,最後激情地把吻痕留在了洪喜的脖子上。被親了脖子的洪喜因為太過慌亂推開嚴牟就跑了,沒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人留了印記。然後就是這個印記,讓仁和侯黎桦灼順藤摸瓜,查出了四人的「奸情」。
月瓊為此難過了好幾天,他的洪喜洪泰居然瞞了他這麽大的一件事!那比在島上知道洪喜洪泰瞞了他那麽多事的時候還要難受百倍。洪喜洪泰是一個勁地跟他們家少爺賠不是,嚴墨嚴牟也被憤怒的厲威帝抓到月瓊跟前賠不是。直到兩人很心甘情願地答應月瓊會好好地待洪喜洪泰,會一輩子疼洪喜洪泰,月瓊這才稍稍展顏。可那種嫁女兒的心情,還是讓他胸悶了幾天。月瓊慶幸,還好他沒有閨女,若他有閨女的話,閨女出嫁那天估計會把他悶死。
雖然洪喜洪泰的身份是他的侍從,要每日照顧他的起居,月瓊待洪喜洪泰那是比親人還親。洪喜洪泰對自己的身份沒有半句怨言,若少爺給他們封個大官讓他們享受榮華富貴去,他們才是會哭。洪喜洪泰對少爺有種病态的占有欲,那就是能伺候少爺的除了皇上之外,就只能是他們。所以以前小葉子和小洲子還在的時候,洪喜洪泰始終有種少爺被搶走的感覺。在小葉子被安王楊思凱強行帶走,小洲子去了霧島之後,兩人沒少在背後偷樂。
府裏那六年多的日子,在每個人心裏都留下了烙印。洪喜洪泰、桦灼安寶這四個人對月瓊的意義非凡。而洪喜洪泰更是他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就是兒子嚴小妖的地位都無法與洪喜洪泰相比。莊重的場合,洪喜洪泰叫嚴小妖和嚴小怪還是「太子殿下」和「德勝王」,可私下裏就是「太子」和「小怪」了。嚴小妖畢竟是太子,洪喜洪泰說什麽都不肯改口,月瓊不得已,便命他們不許叫殿下。
月瓊知道了四人的「奸情」後,也沒有刻意做什麽,洪喜洪泰也不希望少爺刻意做什麽,一切還是跟從前一樣。就是洪喜洪泰不必再藏着掖着,心裏舒坦了不少。月瓊進宮之後就再也不讓洪喜洪泰守夜了,那太累。相對的三嚴也不再守夜了,除非內廷侍衛那邊輪到誰當值。行公公找了幾個懂事憨厚的小太監負責守夜,不過晚上基本上沒有太多要做的。哪怕是皇上折騰了君侯一夜,小太監要做的也僅是擡擡浴桶、收拾收拾。嚴剎是絕對不會讓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碰月瓊的身子的,當了皇上時候更是如此。
嚴墨和嚴牟對洪泰和洪喜并不是一見鐘情。一邊是王爺的貼身侍從,一邊是公子的貼身侍從。王爺和公子之間偷偷摸摸的,免不了得麻煩各自的貼身侍從。尤其是月瓊還沒「得寵」時,洪喜洪泰要時常向嚴剎彙報,嚴墨嚴牟常常要溜到「林苑」來為王爺傳旨。這一來二去,三來四去的,嚴墨越看洪泰越順眼;嚴牟越看洪喜越順眼。嚴壯相對于嚴墨和嚴牟往「林苑」跑的次數不多,而且他還是喜歡閨女,所以沒跟嚴墨和嚴牟搶。
嚴墨和嚴牟只是看洪喜洪泰順眼了,但兩個從小沒被人疼過又吃過很多苦的人也不懂如何讨洪泰洪喜的歡心。洪泰洪喜因為曾做過娈童(雖然只做過一次),心裏又滿是對公子的愧疚,即使覺得嚴管事對他們很好,即使有時候心會因嚴管事的靠近而多跳兩下,兩人也沒有想太多。嚴墨和嚴牟也不着急,王爺和月瓊公子的事沒有定下來,他們也沒有太多個人的心思,只是有機會碰到洪泰和洪喜的時候,兩人多瞧兩眼,或說上幾句話。
嚴剎有過很多公子和夫人,但去年已經二十八的嚴墨和嚴牟仍是童男之身。他們知道男子與男子之間是怎麽回事,畢竟皇上還是王爺那會召人侍寝的時候從不避開他們。不過那場面看在他們眼裏挑不起他們的任何欲望。王爺帶着憤懑的發洩怎會讓他們有欲望?只有王爺和月瓊公子在一起的時候兩人才會臉紅心跳,想嘗嘗那種銷魂的滋味。
沒看上洪喜洪泰的時候,嚴牟和嚴墨就用手解決;看上洪喜洪泰之後,因為還只是暧昧,所以兩人還是用手解決。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窯子裏找妓女或男倌的。他們的娘就是被土匪搶上山強暴之後生下了他們。窯子裏的男女沒有誰是甘願進去的,所以不管是三嚴還是嚴剎身邊的其他人,要不用手要不找老婆,沒有人會去窯子。
天下終于太平了,皇上登基一年多也可以喘口氣了,嚴墨和嚴牟才有點空想他們自己的事,欲望便開始澎湃。第一個忍不住的是嚴牟。有一天洪喜有空了,嚴牟把他約出來在小樹林裏見面。嚴牟鼓足了勇氣握上洪喜的手,洪喜沒有避開,僅是低下了頭。嚴牟就大着膽子效仿他們皇上對待君侯的手段,擡起洪喜的頭,蜻蜓點水地碰了下洪喜的嘴。洪喜的身子僵了,卻仍是沒有避開,嚴牟的膽子就更大了。再親一下,又親一下,這回連舌頭都進去了。
戰栗的滋味從相纏的舌一路席卷到他的全身,男子的本能讓嚴牟的吻越來越激烈,沿着洪喜的下巴吻上洪喜的脖子,在那處敏感的地方流連啃咬,興奮地聽着洪喜發出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銷魂呻吟。嚴牟沒把持住,便要去扯洪喜的衣襟。洪喜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推開嚴牟雙腳發軟踉跄地跑開了,留下了氣息不穩,面紅耳赤的嚴牟。嚴牟覺得自己太魯莽了,吓到了洪喜,而不清楚洪喜推開他不僅僅是羞赧,還有說不出口的自卑。
第二天嚴墨知道了此事,把嚴牟揍了一頓,嚴牟當然也反擊了。三嚴裏嚴墨的生日最大,自然也是三人中的老大,老大都還沒出手呢老二便已經嘗到味了,嚴墨能高興麽。嚴墨下手很重,嚴牟回擊也不輕。打完之後,嚴牟找洪喜給他補衣裳,順便借機跟洪喜賠不是;嚴墨則因為那天不當值,順便把洪泰約到了小樹林,終于利用自己被打傷的臉把洪泰的初吻拿到了。也就是那一天,四人的「奸情」暴露。
嚴墨和嚴牟也想和皇上那樣把自己喜歡的人娶回來。月瓊從洪喜洪泰的「隐瞞」打擊中緩過來之後,把嚴墨和嚴牟單獨叫到屋裏對他們說了些事,兩人回去便問了洪泰和洪喜願不願意跟他們成親。洪泰和洪喜的回答是:「現在這樣挺好的。」他們兩人也不堅持,只說了句:「若哪天想了就說,咱們馬上點紅燭。」
那天,月瓊說:「嚴墨、嚴牟,洪喜洪泰小時候吃了不少苦。他們在歡館裏住了一年,又被人買回去糟蹋了,那年他們不過才十歲。你們可介意?」
嚴墨跪在地上說:「我認定了洪泰,就喜歡吃他煮的面。」
嚴牟跪在地上說:「我認定了洪喜,就喜歡吃他煮的面。」
月瓊說:「洪喜洪泰放不下那事,你們就當不知道。我是打定主意要疼他們一輩子的。他們不願意成親,我提了,他們哭了。所以成親的事你們就不要逼他們了。我也舍不得把他們嫁出去,就當你們被洪喜洪泰娶了吧。反正都是男子,也無所謂誰嫁誰娶。」
嚴墨說:「我願意嫁給洪泰。」
嚴牟說:「我願意嫁給洪喜。」
月瓊說:「洪喜洪泰離不開我,也不喜歡住到外頭,可能要委屈你們住在宮裏了。這兩個孩子見不到我就心慌。」
嚴墨說:「我也不喜歡住在宮外,習慣了在皇上身邊伺候。」
嚴牟說:「我也不喜歡住在宮外,習慣了在皇上身邊伺候。」
月瓊說:「今晚把洪喜洪泰帶回屋吧,記得先去徐大夫那走一趟。我會讓人把八寶蓮子湯和酒送過去,記得晚上要喝交杯酒,這就算是成親了。明天你們跟洪喜洪泰一道過來。」
嚴墨磕頭,雙眼濕潤,說不出話來。
嚴牟磕頭,雙眼濕潤,說不出話來。
月瓊把兩人扶起來,雙眼同樣濕潤:「可要好好疼我的洪喜洪泰呀,他們要成親了,我真舍不得。」
嚴墨粗聲說:「我會疼洪泰一輩子。」
嚴牟粗聲說:「我會疼洪喜一輩子。」
月瓊笑嘻嘻地擦擦眼睛:「你們不疼我的洪喜洪泰,我就告訴皇上。」
不怎麽會笑的嚴墨和嚴牟笑了,笑得跟他家皇上一樣難看。
那晚,嚴墨和嚴牟去找了徐開遠,徐開遠很不害臊地給他們詳細講解了晚上如何「洞房」,還送了他們一人一樣東西:羊腸。這不是給公子男寵用的,是給妻子用的。
那晚,嚴墨親了洪泰,摸了洪泰,讓他坐在自己的腰上要了洪泰。洪泰哭着承受了嚴墨的欲望,在情動的呻吟中「娶」了他喜歡的嚴墨。洪泰不喜歡後背式,那會讓他臉色慘白,渾身發抖。所以自從「嫁」給洪泰後,嚴墨從未用過那種姿勢。
那晚,嚴牟親了洪喜,摸了洪喜,在他的脖子上毫不掩飾地留下幾個紅點。然後讓他坐在自己的腰上要了洪喜。洪喜哭着承受了嚴牟的欲望,在情動的呻吟中「娶」了他喜歡的嚴牟。嚴牟從未用過後背式,那會讓洪喜臉色慘白。
第二天,體內埋着羊腸的洪喜洪泰走姿有些不大順暢地和嚴牟嚴墨一起來給月瓊請安。月瓊在自己的寝宮裏給四人跳了「福姻舞」,洪喜洪泰哭倒在嚴牟嚴墨的懷裏,哭倒在跳完舞的少爺懷裏。在一旁看着的桦灼安寶也是不停抹淚,除了愛吃醋的厲威帝。把洪喜洪泰丢給嚴牟嚴墨,厲威帝把在別人面前跳舞,還讓別人抱的君侯扛進了卧房,以做到他滿意為止懲戒了膽子包天包地的月瓊。
也正是因此,嚴墨嚴牟一直住在宮裏;一直兼顧着伺候皇上;一直沒有自己的府邸;一直被別人惋惜着。而嚴壯因為沒有看上的人,也就跟着嚴墨嚴牟賴在宮裏,反正皇上也沒開口趕人。在宮裏不用來回跑,早上還能多睡會兒;晚上餓了還可以去嚴墨嚴牟那蹭點吃的。
不過現在嚴壯終于遇到心儀的女子了,所以當晚回「家」的洪喜得知嚴牟臉上的傷是因為不滿嚴壯要成親而和嚴壯打了一架後,他有點無奈,又有些愧疚。
嚴牟抱住他說;「那小子總是到咱家混吃混喝,我和嚴墨早就瞧他不順眼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教訓他一頓。洪喜,我餓了,給我煮碗面去。晚上我想洗洗。」
洪喜的臉瞬間紅了,心中的愧疚變成了羞澀。他低頭出去煮面順便燒水。洗洗,就是「那個」了。
第三天一大早月瓊就起床了。收拾了收拾,把小妖丢給嚴剎,他帶了洪喜洪泰和嚴壯出了宮,直奔黎桦灼的仁和侯府。仁和侯府裏,熊紀汪的老婆、董倪的老婆、任缶的老婆已經到了,禮部的官員也到了,聘禮擺了一院子。三姑六男們叽叽咕咕說了一通,然後急吼吼地帶上聘禮直奔安子巷,那架勢好似生怕嚴壯的媳婦被人搶走。
月瓊明黃色的鳳銮,黎桦灼的仁和侯馬車在安子巷一停下,整個安子巷的百姓都從屋裏出來了。跪在地上驚喜萬分地恭迎君侯和仁和侯還有禮部的官老爺們。月瓊趕緊讓百姓們起身,若不是鳳銮進不來,他絕不會讓自己這麽丢臉。但今天是給嚴壯提親,得拿出排場啊。
百姓們低着頭,偷瞄傳說中的君侯。不明白皇上喜歡的君侯怎麽是位模樣這般普通的男子?不過君侯平易近人,還一臉笑眯眯的,百姓們又有點明白了。
一群人外加一堆擡着聘禮的侍從們浩浩蕩蕩地停在了門上貼着「鐘馗捉鬼」的那戶人家。安子巷住着的都是平常百姓,住的屋子自然也是平常的屋子。月瓊好奇地看着面前戰戰兢兢的一位老者、一位少年還有一位低着頭很是緊張的閨女。他扭頭問:「嚴壯,是這裏吧。」
「是。」
一聽到嚴壯的名字,繡娘愣了,心跳得厲害。
「閨女,快擡起頭來給咱們瞧瞧。」熊紀汪的老婆大嗓門地說。
繡娘緊張地揪着裙子,慢慢擡起頭,側過左臉。驚呼聲起,但很快下去了。月瓊的大眼仔細打量面前這位垂着眸很是緊張的女子,開口說:「嚴壯前日跟我說今日要來提親。你是繡娘吧。」
「回君侯千歲,民女是繡娘。」那位公子……真的來提親了……繡娘卻喜悅不起來。
「我說閨女,別害怕啊,咱們又不會吃了你。快擡起眼來讓咱們瞧瞧。」又說熊紀汪的老婆。
繡娘深吸了一口氣,擡起了眼,也擡起了頭。眼裏是恭敬,是緊張,是不安,卻沒有自卑。月瓊瞧了一會,大眼彎了,滿意地點點頭:「這閨女真不錯,桦灼,你覺得呢?」
「嚴管事看上的自然不錯了。月瓊,趕緊下聘了,可不能過了吉時。」
「呀!差點誤了大事。」月瓊趕緊把身後的嚴壯拉過來,問面前唯一的老者,「這位老人家您是這閨女的什麽人?」
繡娘說:「回君侯千歲,這是我爹。」
「那太好了!」月瓊把嚴壯推出去,對那位惶恐的老人說,「老人家,他是嚴壯,他看上你家閨女啦,不知您同不同意。」
董倪老婆接過話:「老人家,嚴壯是內廷侍衛統領,家裏無父無母,您不用擔心女兒嫁過來後受公婆的委屈。嚴統領也沒那些個不良的嗜好,每月的俸祿可是不少呢。」
任缶老婆也出來說話:「老人家,您就趕緊同意吧,這麽好的女婿可不好找啊。宮裏不知多少女人眼巴巴地想嫁給嚴統領,嚴統領都看不上呢。嚴統領今年都二十九了,我們急啊,他好不容易想成親了您老可不能攔着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嚴壯誇得跟多花似的。生怕閨女的父親不同意。
「君,君侯,千,千歲……」繡娘的爹比安寶還要結巴,臉漲得通紅,突然身子搖了搖,暈了。
「爹!」
「老人家!」
「快找大夫!」
「哎呀,我的腳!」
場面頓時混亂,一人撥開衆人把高興(緊張)地暈過去的老人抱進了屋。看着那位穩重嚴肅的男子,繡娘的臉和她爹的一樣紅,覺得今日的太陽太刺眼了,刺得她有點頭暈。
一路上吹吹打打,成親的隊伍好不喜慶。嚴壯騎在高頭大馬上,穿着新郎服,胸前挂着一朵極大的紅綢花,腦袋上也戴着一朵紅色小花,配上他那副不茍言笑的嚴肅臉孔,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幫着新郎官一同迎娶新娘的嚴墨和嚴牟很慶幸,慶幸他們家洪泰洪喜沒同意成親。要他們打扮成那樣,不如一刀殺了他們!
躲在茶樓裏觀禮的月瓊心裏那個美啊,總算有一個人比他還丢臉了,下回誰若是成親,他得把他胸前的那朵大紅花弄得再大些,那才好看。坐在少爺身邊,洪喜洪泰的眼裏鑒定:絕對不成親!
花轎內,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嘴角是幸福的笑,眼裏是幸福的淚。她已經二十六了,不知能不能為夫君生下娃娃,不過她的夫君跟她說:「我就想找個好女人,有人給我做做飯。」只要夫君不嫌棄,她會給夫君做一輩子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