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忙了個通宵,這會兒終于沾上床板了,高長也不敢倒頭就睡,修行這回事全在積累。已經經歷過一次末世生活的他清楚的知道,以後的生活不會比現在更容易,如果輕易被身體的疲憊打垮,那接下來,就只剩下抱頭鼠竄了。

大黃給的心法雖說是以延長壽命為主要目的,但是高長這幾年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不僅精神更好了,就連動作也靈敏了不少,體能更是成倍地增長。這對于其他修真者來說或許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對于高長這個曾經被一群老鼠追趕到喪命的衰人來說,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高長開始盤腿打坐,這一坐,就直坐到下午兩點。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床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大黃,高長忍不住想要踹兩腳洩憤,相對于高長的辛苦,大黃的修真之路簡直輕松到天怒人怨,由于血脈上的優勢,它就算什麽都不做,修行也會保持增長。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高長眯着眼睛也鑽進了被子裏,這會兒已經是十一月份了,他們這地方雖說是亞熱帶,天氣也已經開始有些冷了起來。被窩被大黃捂得暖烘烘的很舒服,高長的腦袋剛一碰到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傍晚高長醒過來的時候,院子裏已經傳來村民活動的聲音,看來這些人适應得相當快。高長邊打哈欠邊往外走,大黃跟在他身後,也張大了嘴巴打哈欠,這家夥睡了整整一個白天,大概是有點睡太飽了。

院子裏多了些人,都是他們村的,大概是看他們這院子修了牆,覺得安全,紛紛想搬進來。昨天村長想要努力保住的空房子也被人占了,門上的那把挂鎖似乎是被砸掉的,鎖頭就随便丢在地上。

“國邦叔,你就別生氣了,這房子我們住就住了,哪天等縱凡他們回來了,指不定還得靠我家幫襯着呢,他們一家老小都在城裏住着,這會兒哪來的糧食啊?我住他們的房子,他們吃我家的米,這不挺合适的嗎?”

說話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叫鄭方毅,年紀小小的已經是兩個娃娃的爹了,他哥比他還厲害,生了三個,這兩家就是九口人,加上老頭老太太,總共十一個,到時候屋主鄭縱凡他們要回來了,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擠得進去。

“你都住進去了我還能說啥,不過這個事我是不同意的,到時候縱凡他們回來了,你別拿我說事。”村長也不是完全沒脾氣,他這人客氣,對鄭方毅一家的流氓行徑相當不齒,不過他不齒他的,鄭方毅兄弟倆顯然沒當回事。

“高長,我們要去地裏摘點菜,你跟大黃一塊兒去吧。”發出邀請的是鄭春化。

“行。”高長沒意見,大黃昨天露了一手,這些人大概是想讓它陪着走一趟。

出了三合院的後門,大夥兒就覺着有些不對了,後院這一片竹林好像離他們村子近了一些,仔細看,就發現昨天被砍掉的竹子,今天又從剩下的竹節上長出不少枝條,在黃昏裏橫七豎八張牙舞爪的顯得有幾分滲人。

“這一棵昨天是我砍的,當時明明沒有這麽多竹枝啊!”

“看來不止是動物出毛病,連竹子都出問題了……”

雖然對眼前的情形感到很難接受,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村裏的人還等着他們弄菜回去呢,幾個人也沒敢耽擱,快速往地頭上走。結果到了那裏一看,乖乖,這些花菜都快趕上臉盆大了,奶白菜長到男人大腿那麽高,許是因為地裏頭肥料足,蔬菜的變化比後院的竹林還要大。

“這菜還能吃嗎?”這是大家心中共同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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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能不能吃呢,往後日子長了去了,不吃難道光等着餓死啊?”到底還是光棍看得開,鄭春化抽出別在腰上的割草用的彎刀,三兩下就砍了一顆奶白菜丢到路邊。高長則往包菜地裏去了,包菜比較經得住放,多砍點回去能多吃幾天,省得每天傍晚外外頭跑。

“村長地裏種土豆了,咱去刨點。”剩下的幾個人也都紛紛有了動作,有砍菜的有刨土豆的有挖紅薯的,種在田埂上的毛豆也拔了不少,這會兒沒工夫摘,扛一大捆回去給村裏的女人慢慢收拾。

今天晚上的動靜比昨天又小了許多,就連天上的烏鴉都沒剩下幾只了,大概是又死了不少,畢竟被太陽曬過的,能活下來的并不多。

倒是有一只野貓,又兇又狠,咧着牙齒沖着地頭上的男人們就沖了過來,有個村民反應慢點,手臂上被狠狠抓了一爪子,流出來的鮮血一下子就把衣服染紅了。

正好高長離得近,三兩步跑過去,瞅準了一刀就把那只貓劈在了菜地裏。大黃就蹲坐在路邊上,聽到動靜後擡頭看了高長一眼,見他沒事,就繼續管自己坐着,除了高長以外,它似乎不太關心其他人的生死。

後來高長問起,它就反問道:你會關心其它犬族的生死嗎?高長想想也是,他自己現在能為了體諒大黃,不在家裏吃狗肉就算不錯了,狗對他來說跟雞鴨一個概念,當然了,大黃這只犬神後裔除外,這家夥會說話,他倆還是拜過堂的。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了,幾個人挖了個淺坑把那只貓埋了,然後背着剛剛從地裏收獲回來的東西趕緊回村裏,等天黑了,他們的眼睛就不好使,再來只野貓什麽的就麻煩了。

考慮到大夥兒以後每天都得聚在一起幹活,三合院裏的住戶,拿出紅白喜事的時候才派上用場的大鐵鍋,打算在院子裏做大鍋飯,高長他們回來的時候女人們都已經把準備工作做好了,就等着新鮮蔬菜下鍋呢,可這菜看着不大對勁,一下子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沒了主意。

“都煮上吧,愣着幹嘛?”有人催了一聲,然後女人們就開始動了,洗菜切菜炒菜,來回也沒幾個程序,人手又足,沒一會兒就把飯菜都弄好了,只是大夥兒端着碗拿着筷子,對着幾大盆子菜,誰也沒動筷子的意思。

高長洗了手端着飯碗正要去夾菜,旁邊一個老頭子擋了他一下:“年輕人都別動,讓老頭子先嘗嘗。”

“嘿,放心吧,吃不死人的。”高長左右看了看,才明白大家的顧慮,他也沒多說,打了一大盆飯菜擱在地上給大黃先吃上,村裏人還以為他想拿自家的狗試毒呢,沒想到高長自己很快也吃上了。

這大鍋菜缺鹽少油的,味道實在不怎麽樣,但貴在方便,高長家裏沒有女人,晚上幹活白天修行,要還得自己做飯吃的話,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了。素點就素點吧,改天嘴饞了自己還能弄個小竈,村裏這些人大概也是這麽個意思。

一個男人一天交一斤米,女人和十二歲一下的小孩都交三兩,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也交三兩,菜就由男人們去地裏挖。村裏很多人都有鹽罐子,食鹽一時半會兒還不缺。

豬油也不是大問題,昨天晚上殺死的那條瘋豬已經被料理出來了,但是這只豬到底是吃還是不吃,這個院子裏的人還沒有統一意見。反正地裏的菜長得旺,村裏還有幾頭豬,有幾頭小豬還沒閹割的,到時候等它們長大了再配上種養上豬崽子,應該也不缺肉吃。

飯吃到一半,就聽到有人站在新修的圍牆外頭小聲喊村長。

“誰啊?”村長鄭國邦端着飯碗走到圍牆下壓低聲音應了一聲,也不怎麽敢大聲喊,生怕又招來幾只瘋狗什麽的。

“村長,我是日新啊,你們這院怎麽堵起來了呢,打哪兒進去啊?”

“哦,日新啊。”村長嘴裏應着,轉頭看了看院子裏的村民,見大夥兒都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對外頭的人說:“打後面水池邊進來。”

不多久,牆外的人就進了院子,一行三人,一男一女還抱着個孩子,那孩子約莫有四五歲了,這會兒軟軟地趴在他爹懷裏,看樣子像是不大好。

“日新啊,小航他怎麽了?”見這孩子這樣,村裏那些原本不大歡迎外頭的人再進來的,也都關心了起來。

“就是發燒了,怎麽都不退,我過來看看你們這邊有去鎮上的沒有。”

“你沒給他吃藥啊?”

“幾片感冒藥吃下去都沒什麽效果,現在藥也沒有了,再這麽燒下去,非得燒壞了不可。”兒子的母親廖明月明顯是有些慌神。

“你曉得鎮上現在還有沒有大夫啊?我看去了也是白去,醫院就算有開門,也肯定也挂不上號。”這時候誰也不打算陪着這一家三口到鎮上去冒險。

“那你們還有退燒藥嗎?”鄭日新這話一問出口,院子裏的人就都不出聲了,眼下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家裏有幾片退燒藥的,都想自己留着以後救命用。剛剛那個被貓抓了的男人,也就裹點香灰止血而已,消炎藥感冒藥,那樣不金貴,這時候誰也不舍得往外拿。

“日新啊,不然讓老九叔先給小航捉松吧,出了濕氣可能病就好了。”老九叔是村裏的老手藝了,平時有個中暑感冒的,村裏人喜歡找他紮針,這孩子這麽小,紮針太危險,捉松剛好,通過刺激穴位排出體內濕毒,就算治不好也出不了什麽事。

趁着老九叔給那孩子捉松的時候,高長回了一趟自己屋,拿出三包柴胡顆粒,感冒退燒藥他沒少囤積,但也沒打算過要往外拿,這會兒真正見到一個生病的孩子因為沒有藥而被拖延着,高長才發現死守自己那一堆囤貨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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