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發瘋

在這裏也能遇到她？尚之周感覺寒冷的氣流, 從她的四肢裏往身體裏灌，冷到了血液凝固。

“姐，這是尚之周小姐, 她是我從小到大的偶像。”林娴抓着唐之淩的胳膊, 很是開心的對着自己的姐姐介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崇拜極了的樣子。

“尚之周小姐好。”林蕭淡淡的打招呼, 略帶沙啞的嗓音，像平靜的湖水般平靜。

“哦……”尚之周應了一聲，終是回過神來。“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說完穿着單薄的病服朝着醫院的大廳跑去。

林蕭望着她匆忙慌亂的身影, 皺着眉頭, 說不上什麽滋味。尚之周居然也會有那種眼神，像是失去了重要東西, 痛苦, 悲傷的眼神。至少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的傷心。

從大廳到停車場, 再到醫院門口的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 醫院這個時點，總是人多的時候。路人在看到一個光着腳, 頭發蓬亂的女人，在街上跑，很自然的投過來好奇，疑惑的目光。

走了？丢下我走掉了？尚之周無力的癱在地上，想要拼命抓住什麽，可最後什麽也抓不住。

抱緊雙膝, 眼淚嘩嘩的流下來，淩亂的發絲粘在上面，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瘋子。

“姑娘，你還好嗎？”一個老阿姨走過來，低着頭問她，一臉心疼的樣子。

尚之周不說話，埋着頭凝噎。

一看這樣，老阿姨脫下自己的外套，準備幫她披上。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你在這裏幹嘛？想找死嗎？”

尚之周一聽這個聲音，那黑色的腦袋，瞬間擡起來看向來人。哭聲也瞬間止住了。

“你這個笨蛋，跑到這裏幹嘛啊，難道燒到40度，你還嫌溫度低，想燒到五十不成？”唐之淩生氣去拿藥回來，就不見人，問了護士說往外跑了，吓得她一路找，找到了才知道她坐在這裏哭，像個傻子一樣。脫下外套趕緊把人包起來，越看越氣。

“嗚嗚……”尚之周再也忍不住，抱着人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一哭倒把唐之淩吓住了，說話的聲音變得輕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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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去拿藥，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尚之周抱得更緊了。“之淩，我再也不鬧着出院了。”

“好。”

圍觀的人，看到沒啥看頭，紛紛散去。

唐之淩冷着一張臉，什麽話也不說，就在病床前坐着，低眉看着躺在被窩裏的人。

她怎麽也沒想到尚之周會瘋了一樣的跑去大街上追她，而且還穿着單薄的病服，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人真的就是瘋子。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雖然大雪已經停了，但是地上還有一層薄雪。當時看到她凍的發青的雙腳，氣的說不出一句狠話。

從來沒有人會為了她，如此發瘋。想想就覺得這是件可怕的事，以至于到了後來，再回頭回憶今日發生的事情，才明白尚之周這個人其實就是一個瘋子，可以為了一個人，全然不顧一切，發瘋到了連命都不要的地步。

“你也真夠可以的，她都病成那樣了，你還讓她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錢胤爾接到電話，連早飯也沒吃跑過來，就聽說了這麽一個大新聞。原本想着把人送回去，借着看病的機會，去她們的“老巢”瞧瞧，看來這機會是沒了。

“什麽光着身子？你是不是和她說什麽了？”唐之淩可不會簡單的認為尚之周鬧着回家，會那麽簡單？

唐之淩皺眉，起身走到錢胤爾面前。這個女人，從來不是個省油燈。和徐睦南相比，她毫不遜色。

“她說出院回家，我就說讓她下午辦出院。你以為我威逼利誘，趕她走？”錢胤爾一臉不是我讓她走的表情，肩膀還刻意松了一下。“你們什麽關系？”

錢胤爾就這麽湊過來，小聲的問唐之淩，讓她條件反射的退後一步。

“有違醫德。”

“我怎麽有違醫德了，她說回家，難道我還綁着她，不讓出院？”錢胤爾不服氣，雙手掐腰，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唐之淩，我大半夜值班幫你救人就算了，現在她鬧脾氣，怎麽也怨到我身上？你看看她那倔脾氣，不讓她走，她能同意？”

“行了，你幫我帶的飯呢？”唐之淩可不會有什麽感激的話，伸手就要自己讓人帶的早飯。其實也挺後悔把早飯扔進垃圾桶。

“你……”

“你什麽，她都快餓死了，現在又發高燒，難道你想讓她餓死？”

“尚之周怎麽會遇到你這種強盜。”錢胤爾氣的拿出手機，播了一個號碼過去。“到醫院了嗎？到了馬上送到2116。”

“吃完早飯過來，我有話和你談。”挂了電話，氣沖沖的離開了。

唐之淩對于這女人可不會客氣，在尚之周好不容易退下高燒，又再次燒回來的時候，她早已氣的連理智都忘記自己有了。

她一直認為，做人做事，必須理智。不然努力的一切，可能會功虧一篑。理智是她一直追求的，也是這樣做的。但是今日她卻沒有用自己那睿智的大腦去思考發生的這一切。

尚之周臉色發紅，眼睛微睜着，唐之淩也知道她在努力讓自己醒着。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再也狠不起來了。

“困就睡會，一會我叫你吃飯。”

護士進來把藥挂好，紮完針就出去了。

“之淩，我不出院了。等到病好了再回去，所以，所以你別在生氣了。”尚之周的嘴唇幹的起了一層皮，聲音也弱弱的，沒什麽力氣。

“你快睡覺，別廢話了。我先出去，一會換藥過來。”唐之淩看了一眼挂的藥瓶，起身離開了病房。

尚之周望着那個離開的身影，舒了一口氣，終是閉上了雙眼。

在主治醫師的辦公室裏，唐之淩看着那個一臉悠閑的女人，想到這個罪魁禍首，心裏就氣的想上去把她那張挂着一臉溫柔可親的臉撕開，露出她的那層壞女人面容。

“她這樣反複的高燒，對她的病情有影響嗎？”唐之淩擔心這個，那個腫塊不是在別的地方了，而是腦袋上，那是個人命關天的地方，不能疏忽半分。

“你們這樣折騰，你覺得會沒事嗎？”出去吃個飯，回來人就發了高燒，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是打電話催着人回來，怎麽可能放着熱騰騰的早飯不吃，跑回來讓人挨罵。

唐之淩沉默着，她猜到尚之周可能知道自己病情，所以很是反感來醫院。這些年她也一直是這樣過來的，難道這個秘密就沒有別人知道？夏子岚和她住在一起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這件事嗎？

這就在自己家裏隐藏的一個巨大的秘密，然而生活在這個家裏的人，誰也沒發現一樣讓人震驚。

“現在需要手術嗎？”

“這個得檢查完才知道，更何況她的病這麽多年都沒出什麽問題，可能暫時沒有什麽大的危險。”錢胤爾翹着二郎腿，一點女人的坐姿也沒有。“我想她也不會接受檢查的，除非，除非……”

笑而不語，唐之淩看她打啞迷，心裏一陣不爽。這是仁醫該有的姿态嗎？整個黃世仁，黑心肝。

“你能不能說話，別說一半。說完你能死？”

“我是她的主治大夫，你好歹也客氣些。”病人家屬的态度，讓她很不爽，一整晚沒怎麽睡覺，也不體諒人。“你家的那個，平時沉默寡言，帶着一張笑臉，一臉單純。其實呢，脾氣難以捉摸，讓人看不透。她能忍這麽多年，現如今你讓她做檢查，你覺得可能嗎？”

“難道一直拖着？”

“所以只有你能說服她了。”

“我……”唐之淩很詫異，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本事讓尚之周聽她的話。

“對啊，她那麽在乎你，也只有你的話她聽。”錢胤爾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關系不一般，搞不成是那種關系。

“如果現在不治療，有什麽影響。”，唐之淩并不認為自己對尚之周有什麽影響力。兩個人的關系還沒有确定，應該說不能夠确定。就算有那麽一點點心動，也不能沖動的确定關系。

“目前還不太清楚，就怕這次高燒對她的病情加重。”

“什麽時候可以确定？”

“等她病好了，至少五天時間。”

聽完，唐之淩不再說話，靜靜的看她一眼，起身離開了。

回到病房，等了三分鐘讓護士換了藥。望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心莫名的揪痛。她發覺自從認識尚之周一來，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想要緊緊抓住，又不敢前進一步。

心裏怕，确實。怕這只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付出了所有，卻換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這種話，又或者當利益和愛情之間必須做選擇的時候，自己選擇愛情，會一無所有。

不是窮怕了，而是怕這深不可測，又變化莫測的人。人心是最讓人難以捉摸的，同樣也是最折磨人的。

“之淩，之淩……”

“怎麽了？難受嗎”聽到呼喚聲，唐之淩彎着身子，看向尚之周，誰知道右手剛碰到她的左臉頰，就被緊緊的抱着。這才意識到她是在說夢話。

這一刻，心徹底軟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不下去書，煩躁。碼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