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質問

默契, 這對于尚之周和唐之淩來說無疑是最貼切的。她們不會像別的情侶那樣，争吵過後，撒個嬌, 說幾句甜言蜜語, 輕易的化解彼此之間的憤怒。

或許是因為本身就沒有表明戀人的關系的原因，只是挂着婦妻的名。她們沒有任性的資格, 又或者說她們比那些熱戀中的人，更加的小心翼翼。

去了顧書勉的家，除了臨進門的那一刻，看到急匆匆出門的女主人, 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唐之淩抱怨說來這裏遭受了冷遇, 除了留下兩大袋吃的東西，她自己連一口白開水都沒喝到, 甚至屁股連沙發都沒有碰。

家裏無人, 老人去送孩子上學, 尚政績昨晚有手術, 晚上沒有回家，局裏發生了碎屍案, 顧書勉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管她們這些閑人。能和她們說一句話，應該就是最大的賞賜。

十一點的時候，尚之周還是趕到了醫院。唐之淩從顧書勉那裏回去的時候，說要送她去醫院，被拒絕了。當時還有些生氣, 後來一想似乎也能理解。

其實她心裏一直很在意，在意尚之周和林蕭之間過去的那層關系。藕斷絲連，斷了十多年的感情，誰又能猜測将來不會重來？

深愛過，又何曾能夠忘得徹底？世人常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只不過也有這麽一句，在平靜的湖水下，說又能預料水底的波濤洶湧？當這份感情再起的掀起波瀾，自己還能夠阻止嗎？

論家世，自己的家？自己何曾有過家？只不過有一個生了自己的母親，又有一個把自己看作物品的父親，僅此而已。這樣的兩個人，是家人嗎？更何況他們在自己還不會爬的時候，已經各自組織自己的新家庭。

想到這些，總覺得可笑。這對男女，當初為何會結婚，還把這個彼此都不喜歡的女兒生下來，然後讓他們彼此嫌棄？

林家有着強大的背景，不管在商界還是政界，都有着很大的影響力。自己這種被兩個弱小家族抛棄的人，又有什麽能力與之抗衡？

再無助，有時候還是會想着争一争？真的很想争一争。在尚之周說不需要送的時候，當時有一種沖動，一腳把油門踩到底，直接奔到醫院，宣誓自己的主權。可那又如何？又能改變什麽？

尚之周十一點才趕到醫院，之所以拖到這個點，因為午飯是最好離開的借口。

故意在商場轉悠，坐了比較擁擠，又少許堵車的公交，還故意坐錯方向。最後慌裏慌張的打了車來醫院。

做這些看似無聊的事，這些本身真的很無聊。但又不得不做，或許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那又如何？至少可以免得一些麻煩。

林蕭的性子，記仇。就算做做樣子，也得做的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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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尚之周一進病房，就看到林娴躺在病床上，面色憔悴，嘴唇泛白，整個人像是瘦了好幾圈的模樣。

“周周姐，你來了。”林娴見尚之周進來，那蒼白的臉頰上，挂起了開心的笑容。說話間又把視線看向坐在病房門口的人，有一種複雜的情緒。

“今天有事來晚了，好些了嗎？”

尚之周進來，吳媽把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而此時的林蕭也站了起來。這一動作，全部看在林娴的眼裏。

“好很多了，胸口已經不那麽難受。就是渾身無力，過兩天應該可以下床跑了？”林娴用着說笑的語氣說話，即使聲音虛弱，提不起精神，卻也能看出她是極力想要讓自己表現的開心的。

“跑？”尚之周忍不住笑道：“下次來，我給你帶滑板，這樣跑得更快。”

“這注意好，”林娴做出一副認真的模樣，“指不定明天就可以飛奔回家了。”

“噗……”尚之周上前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些開懷。“少說話，多休息。見你沒事，我放心多了。一會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啊，好好養身子。出院以後，我和你樂樂姐，請你吃大餐。”

林娴對于兩人來說，确實是個孩子。畢竟相差了一輪，社會經驗也少。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天真的孩子。因為這一點，兩人對她都頗為喜歡。

對于這個複雜的社會，人還是喜歡和簡單的人相處，因為這樣不用費盡心思去讨好，或者防備，甚至針對某些人。

“剛來就走？”林娴有些不舍，又把視線移向林蕭，雙手緊握着尚之周的手說道：“周周姐，都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正好我姐也沒吃，我讓她請客吃飯。這麽久以來，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的照顧。”

“不用了，回去我……”

“我請你，走吧。”尚之周話還未說完，林蕭走了過來，用着溫柔且堅定不容人反駁的語氣說道。

“快去吧，我姐可不輕易請人吃飯喲？”林娴用手推搡着尚之周，她能看出來林蕭眼中的深情。

尚之周有時候不太懂得拒絕別人，唯獨對唐之淩可以很果斷的拒絕任何事。可以吵，可以鬧，也可以用離家出走威脅。但對于林娴這種天真又生病的女孩子來說，她真的說不出一句重話。

林蕭是拉着人離開病房的，她知道尚之周今天回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林總，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出了病房，尚之周趕快把手從林蕭的手裏抽出來。兩人隔開一個人的距離，像陌路人一樣。

林蕭靠過去，緊拉着她的手，急走在醫院的走廊。

錢胤爾從病房出來，就瞧見兩人朝着醫院大門走去。忍不住笑道：“唐唐家的小丫頭，桃花不斷啊。”

這小丫頭一詞，若是讓尚之周聽了，定然會吐的。她只是看起來比她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年輕些。偶爾坐車還是會被人認為是學生，雖然不是娃娃臉，但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當初調查她的時候，唐之淩也挺懷疑她的真實年齡。看了資料之後，才真的相信了。

尚之周不喜裝扮，穿着簡單休閑，又因她的個頭不是特別高，人略瘦，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純真的模樣。

“你幹嘛？”走出醫院，尚之周怒喝道，奮力的甩開手。

“你就這麽讨厭我？”尚之周對她的冷漠，讓林蕭心裏受不了。她認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當年是她騙了自己，應該愧疚的是她，為何到頭來是自己在苦苦的求她？也曾懷疑是自己做了過分的事，當年除了和她交往，再也沒有別人。

“林總，我們只是普通人，說到讨厭，有些過了。”普通人，如果知曉尚之周說話方式的人，是可以聽出這三個字的意思。十多年過去了，對于這點林蕭還是有些了解的。

“普通朋友？”林蕭冷嘲的大笑一聲，吓得尚之周後退兩步。“我和你之間，現在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嗎？應該說是陌路才對，是這樣嗎？周周。”

望着看起來像是不太正常的林蕭，尚之周變得不耐煩起來。

“我有事要走了。”轉身，不想再糾纏。

“周周，你告訴我啊？”林蕭緊追過去，拉着人直接奔向停車場。

“林蕭，你瘋了嗎？放開我？”尚之周大喊，雙手不停的掙脫。奈何力氣小，手腕處出現了紅色的印記，也未能掙脫。

林蕭不說話，“叮”的一聲響，緊接着就是“哐”的兩聲，也就這麽十秒的時間，人已經進了車子裏面。

“你要幹嘛？我要下車。”尚之周有力掰手把，只是在林蕭上車的一剎那，她就把車門鎖上了。

“嗡……”車子直接發動，再也不給反抗的機會。

知道再也掙脫的機會，尚之周轉過身很是憤怒的看向林蕭。“你到底要做什麽？”

“吃飯。”

“吃飯？”尚之周嘲諷的開口，她并不覺得這頓飯有什麽好吃。再名貴，再美味，對于她這種不是吃貨的人，也只是填飽肚子的食物而已。“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閑？”

縱使心裏想要砸爛這輛保時捷，最後還是乖乖的把安全帶系好。這是唐之淩教她的，上車必須系安全帶，無論何種狀況。

“周周，我們之間有很多的誤會。”林蕭扭頭看了尚之周一眼，繼續說道：“現在開始，我想重新追求你，就像當年一樣。”

“你瘋了。”尚之周別過臉看向窗外，“我們之間的事，已經過去十多年。就像時間一樣，一去不複返，不可能再重來一遍。”

“怎麽不可能？當年你丢下我一個人離開，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麽過的嗎？整天就像是行屍走肉，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提及當年的事，林蕭心裏還是有怨恨的。當年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莫名其妙，又讓人找不出一個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理由。痛苦很長一段時間，又回頭去找人，找了很久，一點蹤跡也沒有。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人沒有熬不過去的坎，時間久了，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生活要繼續，一味的痛苦折磨折磨自己，這是懦弱人的表現。

“你為何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現在的尚之周，有時候冷漠的讓人害怕。林蕭越來越琢磨不透，她心裏想的什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是會變的。”人确實如此，尚之周在經歷了當年那場生死之後才想明白的事。

車子很快在一家餐廳前的停車場停下，林蕭熄火，并未下車。她知道如果不找個理由，尚之周是不會陪自己吃飯的。

“你也變得讓人越來越覺得陌生，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我真的逃不掉了。”林蕭趴在方向盤上，聲音顫抖凝噎。身子不停地抽動。

尚之周見她這樣，所有的怒氣和冷漠，全部卸了下來。閉嘴不言，也不去看旁邊的人。再一次的見面，對于她來說，是所有痛苦的開始。過去早已長了結痂，甚至被丢在不知名角落的傷口，再一次的被扯出來，在你面前高調的炫耀，炫耀你曾經的痛苦。

在車上呆了十分鐘的時間，最後在林蕭的再三請求下，尚之周始終軟了口氣。

進了餐廳的二樓，兩人準備找一個靠窗的位置，腳步還未走到窗戶的位置，人早已定在了那裏。

她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