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月見伊澤很清楚,Gin那樣一個從骨子裏都帶着冷酷的男人,絕不會是什麽表面平淡內心溫柔的好好先生,他是一個“殺了多少人都不會有感覺”的黑衣組織成員。
他在七年半前認識Gin,七年多的搭檔時間也足以讓他對這個男人有所了解。
可是向來對人沒有心慈手軟之說的Gin,在做出某些反差明顯的舉動之後,似乎的确會給人帶來更明顯的驚詫。
盡管這種事月見伊澤一直都知道的,卻都沒有這一刻給他的震撼感來的強烈。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風格相當簡潔的書房,高大的博古架坐落在凹間那單獨的一面牆前。
在架子上,錯落有致地放着各種各樣的花盆,花盆裏是一些風格各異的植物,以及那些只是他随手帶回來的東西,一件一件的都安置在這裏。
很多他自己都沒有印象的東西,卻都安靜地躺在眼前,沖擊着他關于某方面的猜測。
已經空下來的水族箱放在角落裏,搖曳的水草在淡藍的水波中泛着微光,反而沒有之前照片裏看到的狀況凄慘。
月見伊澤目光相當認真地打量着眼前擺滿的架子,各個植物依舊是長得相當随便,看來是一點都沒有讨好主人的想法。
啊呀,不對,好像少了一個?
猛然回憶起某些事情,月見伊澤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應該沒記錯,那麽,不在這裏的話,會在哪兒呢?
整座住宅的平面圖出現在他腦海裏,一樓二樓都沒有,所以會在那間閣樓嗎?
浴衣寬大的袖口拂過整潔的架子,随着主人一起消失在這間屋子裏。
“噠噠”地聲音從樓上傳來,腳步聲聽起來似乎很急切,站在一樓的禮人聽不太清楚,立在樓梯邊看了看,最後還是沒有上去。
那位好心人一定是有什麽事吧?
習慣性在心中猜測的小少年忍不住抱了抱手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想法,轉身準備回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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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是非要賴上來的,還是不要招惹是非了。
還沒來及走到客房的少年面色尴尬地停在了客廳裏,看着那個突然開門進來的銀發黑衣人,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很明顯,對方拿着鑰匙,大概……也是主人家?
Gin的眼神在這個出現在自己住宅裏的陌生生物身上一掃而過,沒有半點感情波動,和看一個死物沒什麽區別。
只是現在沒必要解決這麽個小動物,Gin并不介意他再多活一段時間。
禮人直到Gin消失在樓梯上之後才緩過神來,小口小口地喘着氣。
就在剛剛,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
此時并不知曉搭檔先生已經出現的月見伊澤,正跪坐在頂層的閣樓裏,垂頭對着一盆開得正盛的植物發呆。
月見草,其實也就是一種很普通的植物而已,葉色青翠,花色嬌嫩。
他當初純粹是因為覺得名字有意思才帶回來的,只是他自己懶得養,就和那些仙人掌什麽的一起丢給了Gin。
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一個靜夜幽月之下,這盆月見草就那麽安靜地盛開着,冷寒的香氣癡纏着月色缭繞在他身邊。
“咔”,細微的聲響自門邊傳來。
月見伊澤偏頭看了一眼,搭檔先生站在門內的陰影下,好像和之前分別時沒什麽區別。
如果說有什麽不一樣的話,那大概就是搭檔先生似乎帶着顯而易見的低氣壓。
銀發随着搭檔先生轉身的動作拂過門框,他伸手反鎖了門,才再次折返回來,向前走了幾步停下來,距離跪坐在天窗下的月見伊澤只有半米遠。
他左手摘下了黑色的禮帽,清亮的月色下恰好能看清他的臉。
只是月見伊澤暫時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件事。
黑色的鎖鏈從Gin的手心中浮現,輕飄飄地拖在地上,順着閣樓內的陰影逐漸蔓延開,乍一看就像是從他的影子裏抽出的絲線一樣。
那虛幻的鎖鏈似乎是由能量凝聚而成,貼着地面前行,最後,不急不緩地,慢慢悠悠地,纏在了月見伊澤的手腕上。
輕薄鋒利的黑色鏈條有着冰涼的觸感,卻又輕柔的像是絲帛一般,貼在他的手腕肌膚上。
窗邊的月見伊澤背對着夜色,好似沒反應過來一樣,整個人都慢了半拍。
他先是低頭掃了一眼被縛住的手腕,又仰起頭去看Gin先生,琥珀色的眼瞳中帶着茫然的霧氣。
“親愛的搭檔先生,這就是你暗戀我的方式嗎?”
月見伊澤的表現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眼睛裏寫着好奇,他半舉着手腕湊到自己眼前,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似乎沒有一點存在感的黑色鎖鏈。
這樣的經歷對他來說有些新奇,就連反問的話也很誠懇,“你綁住我的手,是想要睡我嗎?”
驟然飛騰而起的黑色鎖鏈像是一張黑色的巨網,彌漫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昭示着主人不太平靜的內心。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Gin舌尖抵住牙根,壓抑住心底某些奇怪的火焰,墨綠色的眼眸中卻堆積着深沉的暗色。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間。
Gin聽到自己的搭檔語調輕佻又散漫地回他道:“啊呀?我知道哦。”
相識七年多,Gin發覺自己似乎還是不怎麽了解自己的這個搭檔,就像現在,他完全沒看出來那個人眼眸之中的笑意是為何。
他只看到那個人姿态安然地跪坐在那裏,表情籠在月光下看不真切,似乎是在笑,只慢悠悠地用食指抵住唇,沖他眨了眨眼。
“噓~”
“那你要小聲些哦,樓下可還有個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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