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抱她
方繹有點頭疼,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聽見于瑜的聲音,轉頭問了句:“什麽?”
于瑜把小孩的照片往方繹眼前遞了遞:“這你嗎?”
方繹睜了下眼:“不是。”
于瑜用照片和方繹比對了一下:“不能夠啊,這不挺像的嗎,這鼻子,這眼睛?”
方繹沒理他,只當是他是閑得無聊給自己找事幹。
“不對,眼睛不太像,這小孩的眼睛比你的眼睛大,”于瑜自己瞎琢磨了一會,“仔細看,其實也不是很像,可能就氣質像吧,奶酷奶酷的。”
“哎,別看我,我沒說你奶,就說你高中那會,也喜歡這種淺色調的衣服,性格也好,可陽光了,不像現在。”
于瑜仗着方繹正在吊水打不着他,什麽話都不敢說:“不是你小時候,難道是你流落在民間的私生子?”
“看不出來啊,我守身如玉方繹小哥哥居然也有年輕風流的時候。”
方繹擡腳踹于瑜,被于瑜後退躲了過去,打不着。
于瑜退到一旁琢磨去了,方繹擡眸看了一眼鹽水瓶,喊了護士拔了針,摁着酒精棉往停車場走。
于瑜邊走邊說:“不行,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今天我必須知道這個小孩的身份,我給陶雨靈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打過去,關機了。
方繹看了他一眼,說他閑得蛋疼。
回到家,方繹吃了藥,躺在床上靠着靠枕休息了一會,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他坐起來,打了個電話給于瑜:“把照片發給我。”
于瑜困得快睜不開眼了,腦子迷迷糊糊的:“什麽照片。”
方繹:“疑似我的私生子的照片。”
于瑜一下子精神了,看熱鬧不嫌事大,選擇性忽略了方繹嘴裏的疑似兩個字:“看看,承認了吧,”
方繹:“趕緊的。”
于瑜發了小孩的照片過去,方繹在微信上問:“這小孩幾歲了?”
于瑜看了看照片,上面只有小孩,雪地和遠處的樹,沒有可以作為參照物的大人、欄杆或房屋,看不出來身高。
小孩的長相都差不多,不知道身高的話很難推斷出年齡。
他還帶着毛茸茸的毛線帽子,連頭都看不完整。
于瑜猜了猜:“三四歲吧。”
方繹對他無語了:“三四歲的小孩能長成這樣?”
于瑜那邊好一會沒回複,八成是抱着手機睡着了。
方繹不太喜歡親近小孩子,尤其是男孩,整天調皮搗蛋,太熊了,煩得慌,不想理。
他沒接觸過太多的小孩,估摸不出準确的年齡。
他盯着照片認真分析了一下,最後非常十分嚴謹地得出結論,十一歲,頂多十二。
于瑜比方繹的好奇心還要旺盛,第二天一大早,冒着打擾美女睡覺的風險,打了個電話給陶雨靈:“靈兒啊,昨天你發給我的那張那個小孩的照片是從哪弄到的?”
陶雨靈正抱着韓婷睡覺,不愛搭理于瑜:“你管我從哪弄到的。”
于瑜:“請你吃飯。”
陶雨靈這才願意答話,她用手捂着手機,小聲問韓婷:“于瑜問照片的事。”
韓婷從床上坐起來,她沒覺得韓恬的身世有什麽不好說的:“你照實說就行。”
陶雨靈想了想,把話藏着掖着說了一半:“是我一個朋友收養的小孩。”
于瑜暗自琢磨了一下,昨晚陶雨靈聯系他說要看方繹的照片,還說是韓婷想看的,沒過一會就發來了小孩照片。
不用陶雨靈說,于瑜已經把她的這個朋友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于瑜按住內心的激動,又問道:“這個小孩幾歲了啊,三歲還是四歲?”
這小孩要是三四歲,就說明四五年前方繹和韓婷有過什麽,這倆還整天說什麽八年沒見,騙人嗎不是。
陶雨靈性情溫和,很少罵人,她是記者,身邊都是聰明人,她已經很久沒見這麽蠢的人了:“老魚,你是瞎了嗎?”
——
韓婷很快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新租的房子裏去了。
收拾好自己和韓恬的房間,韓婷去花鳥市場買了幾盆植物養在陽臺上,琢磨着韓恬的心理醫生說的話,得給韓恬弄個寵物養着。
晚上下班,韓婷從派出所出來,特地繞了點路,去一家大一點的水果店,把店裏最甜的一個西瓜挑走了。
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家賣各種幹果零食的小店,看見零食店的老板端着碗在門口吃飯,一邊吃飯一邊盯着她看,一臉懷疑人生。
老板回憶着當年穿着校服的女孩,她跟她的同齡人不太一樣,她不愛說話也不笑,還在他的店裏偷過東西,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
他當時還擔心這孩子會走上歪路,猜測她突然消失是因為犯了什麽事被抓去管教所了。
韓婷停在店門口:“別看了叔,真是我,韓婷,以前總來買吃的,您手一抖,一斤的東西給我裝成了兩斤。”
零食店老板看着眼前女孩甜甜的笑臉,一陣恍惚,她的變化太大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老板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把她往店裏面帶:“你身上這個衣服,趕緊換下來,上回我看新聞,有個人買警服穿,被抓進牢裏去了,警服不能亂穿。”
韓婷笑了笑:“我現在在林安路派出所上班,管這一片的轄區,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盡管找我。”說完掏出紙筆,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下來遞了過去。
老板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啊,好,挺好的,你飯吃了嗎?”
韓婷:“還沒。”
老板:“結婚了嗎?”
韓婷笑了笑:“沒有。”
老板看着韓婷身上的警服,和她臉上像陽光一樣的笑容,還是不太敢相信,這真是當年那個陰郁的女孩子嗎。
對此韓婷已經習慣了,上次在一中學校門口遇到以前的班主任,班主任也是這樣的表情,要不是她主動相認,他們都不敢認她。
回到家,韓婷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拎着西瓜敲了敲對面鄰居的家門。
方繹看上去也剛下班,洗了澡,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下身是黑色家居褲,正在擦頭發。
韓婷提了提手上的西瓜:“方便進去做客嗎?”
方繹把門一關。
韓婷站在門外:“.倒也不用這樣吧。”
這是還沒消氣?
她覺得上次會談,她表現得挺好的,是個人都得心疼她。
很快,眼前的門又被打開了。
方繹:“進來了吧。”家裏被祖宗弄得有點亂,他收拾了一下。
韓婷進來,方繹家的格局跟霍玉書家差不多,風格不同,方繹家的裝修偏暗色系,只有窗簾和燈光是亮的。
鞋架上,一雙黑色的男士拖鞋旁邊放着一雙粉色的女士拖鞋。
韓婷盯着那雙女士拖鞋看了看。
方繹:“新的。”
韓婷換上,把西瓜遞給方繹:“我想看看梅梅。”
話音剛落,一直胖胖的橘貓從卧室裏走了出來,看了韓婷一眼,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在客廳轉了一圈,跳上沙發把自己團成一個球,眼睛一閉,誰也不愛。
韓婷心裏一陣失落:“以前它多喜歡我啊,我一去喂它,它就往我腿上蹭。”
她坐在沙發上,試探着往橘貓身側挨了挨,擡起手,輕輕摸了一下貓頭,被貓不耐煩地瞟了一眼,不樂意了。
方繹敲了下貓頭,被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瞪了一下:“它就這樣,祖宗脾氣。”
韓婷感慨了一句:“它當年很怕你,因為你總對它冷着臉。”
方繹給韓婷倒了杯水。
韓婷接過杯子握在手上,假裝無意地問道:“你不是不喜歡貓嗎,怎麽會養着它。”
還給它起那個名字。
方繹閑閑地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雙腿岔開,彎着腰,手肘搭在膝蓋上,擡眸看着韓婷:“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貓。”
韓婷:“每次你都是被我硬拉着過去的,對它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方繹直起腰,靠着沙發背,轉頭看着韓婷:“不過敏了?”
韓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說完她自己就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歡貓,是不喜歡貓把她弄得過敏。她一過敏,臉上和脖子上就會起小紅點,很癢,經常把自己的皮膚抓得通紅,還越抓越癢。
所以他不愛她去喂貓。
韓婷瞧了瞧方繹,他正盯着她看,視線落在她的脖頸上。她想到以前,她脖子一紅,癢了亂抓,他不讓,就會給她吹吹。
韓婷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發燙,有點不自然地摸了下,抓起一旁的靠枕抱在懷裏:“後來身體免疫力變好了,不過敏了。”
方繹從沙發上起來,想起了八年前收養這只貓的那個晚上。
他原本沒想養它,是它自己找上他的,平時那麽怕他的一只小奶貓,直往他腿上蹭,仰着頭,用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心煩,沒理它,更不想養它。
養熟了又怎麽樣,再親密還不是說走就走。
小奶貓一路跟着他,從學校操場跟到教室門口,很多小女生跑來看,都說可愛。
放學鈴響,方繹拎起書包就走,小奶貓藏着他的書包裏跟它回了家。
方繹把貓拎出來,放在家門口,用冷漠的眼神告訴它,他不想養它,讓它趕緊滾。
半夜下了雨,他站在窗邊,看見小貓縮在路邊牆角,凍得瑟瑟發抖。
他終于還是出了門,傘也沒打。
小貓卻不見了,他在牆邊站了好一會,轉身開門時聽見牆角不遠處虛弱的貓叫聲。
小貓終于還是怕了他,沒敢再去蹭他的褲腿,垂着頭,轉身走了。
他聲音沙啞地說了句:“回來。”
那時他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
沙發上的胖橘喵了一聲,方繹拎起它,把它放在自己腿上,搓了搓它的臉,在它身上撸了撸。
韓婷羨慕極了,悄悄走過去,也想撸一把。
胖橘一看見她靠近,從方繹腿上跳下去回了卧室,自己還把卧室門關上了。
韓婷手上摸了個空,在心裏直嘆氣,這貓根本不是不認識她,是恨她吧,恨她一走了之,把它扔了。
“沒事,”方繹看了韓婷一眼,見她眼神微微沉着,“熟了就好了。”
聽出來方繹在安慰自己,韓婷笑了笑:“嗯。”
韓婷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對了,過幾天我家裏會住進來一個親戚,是個小孩,能常來你這陪你的貓玩嗎?”
方繹:“什麽小孩?”
韓婷見他眉心動了一下,以為他不喜歡,趕忙解釋道:“他很乖,不是什麽熊孩子,你這邊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把貓放在我家。”
韓婷沒聽見方繹說答應,卻也沒拒絕,想着應該是答應了。
她拎起桌上的西瓜,笑眯眯地哄他開心,報答他的借貓之恩:“我給你切西瓜吃吧,特別甜。”
世界上的貓很多,對韓恬來說,韓梅梅不是唯一的選擇。對韓婷來說,韓梅梅是唯一,因為它現在的主人是方繹。
貓有很多,男人只有一個。
韓婷提着西瓜去廚房洗了洗,切好,遞了一塊給方繹。
韓婷沒吃晚飯,白天出任務跑來跑去,肚子餓得不行,一連吃了好幾塊。
方繹沒怎麽吃,站着看韓婷吃,他也不吭聲,就這麽站着看她,像是看不夠一樣。
“你看我幹什麽,”韓婷被盯得都不好意思吃了,抹了下嘴上的西瓜汁,“是不是嫌我吃得太多了。”
方繹擡起手,韓婷吓得往後一縮。
他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至于這麽怕我?”
韓婷想到廚房刀具架子上那把剁骨刀,又想到前幾天跟方繹談完後他并不熱絡的表現,他甚至連一句,“沒關系,當年你也是有苦衷。”都沒說。
好像,他并沒有原諒她。
他用指腹輕輕擦了下她的唇邊,聲音溫柔低沉:“瓜籽。”
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主動的肌膚相觸,他的皮膚又熱又幹燥,她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又慌忙低頭給自己找補:“空調太低了,有點冷。”
方繹調了下溫度,就又不說話了。
韓婷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西瓜也不吃了,擡眸看他:“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那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媽剛去世,到死也沒跟我和解,”她伸手攥了一下他的T恤下擺,語氣有點委屈,“那你說怎麽辦,你要怎麽樣才能不生氣。”
從那次在樓梯間裏談完,他就沒聯系過她了,說幫她搬家好像也只是客套,她搬家時根本連他的面都沒見着,微信上也沒有任何聯系。
方繹擡手揉了下韓婷的頭,把她的頭發揉得亂亂的,看她低着頭撅着嘴整理頭發。
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了,非常自覺地不惹人煩,挪着小步往門口走去。
這個新鄰居不好,貓和人都不好,一個不認她,一個生她的氣不理她。
下次她不來了,讓韓恬自己來找貓玩吧,她再也不來了。
她有點委屈,還有點賭氣,心想,她要是再踏進這扇門,她就不姓韓了。
韓婷慢吞吞地把自己的鞋從鞋櫃裏拿出來,準備換上。
“回來,”身後的男人終于出聲,走到她身後,聲音帶着一絲暗啞,“沒生氣。”
“只是想到那時候你才十七歲,”他從後面抱着她,微彎着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我有點心疼。”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的,安撫性的擁抱,像八年前他拎起雨中那只瑟瑟發抖的小橘貓,帶它回了家。
韓婷感覺到身後男人說話時噴在她脖頸上的溫熱氣息,她剛才在心裏說,她要是再踏進這扇門,她就不姓韓了。
她有點貪心地繼續想着,那就.改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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