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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問:“好,你要還債,我等你,但是如果他眼睛耳朵能好起來,你還是要留在他身邊?”
林夕視線微顫,最後化作唇邊一縷嘆息:“現在談這些沒有意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讓他選擇一個方案,如果他想手術,就要盡快安排人手,如果不想,也許就需要找些別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化掉他腦子裏的血腫。”
向南望着她沉默良久,終于還是轉身離開了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事到如今,他做不到那麽堅強,可以留下來看着傅夜司對她予取予求,他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找方法把他治好,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52
傅夜司慎重地考慮之後,暫時選擇放棄手術,畢竟風險太高,而他又不屬于幸運的那類人。還是先保守治療,定期觀察血腫,看會不會被自體吸收。如果實在不行,最後再考慮手術。
對于他這個決定,林夕也表示支持。因為他不願意在醫院久待,她便找人把他送回了家裏,有熟悉的傭人照顧,私人醫生也可以上門來做診療。為了就近伺候他,她也暫時搬了過去,住在客房。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她和父親林澤平大吵了一架。林澤平自然不願意讓女兒守着一個又聾又瞎的男人,就算他是為了救自己女兒才弄成那樣,但是恩情歸恩情,女兒的幸福當然更加重要。
只是林夕的脾氣也倔得像頭牛,硬碰硬的結果就是兩人只能不歡而散,其實什麽問題也沒有解決。林澤平無奈之下,想到了向南,雖然這個男人他也不喜歡,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又聾又瞎的殘廢,向南好歹還算個正常人。
兩人通了一次電話,向南告訴他自己一方面在邀請國外的專家前來給傅夜司診治,另一方面也在搜尋些民間的偏方,好歹死馬當成活馬醫,什麽都要試試。林澤平告訴他,希望他無論如何勸回林夕,如果這個過程中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向他求助。
另一方面,傅夜司落下殘疾的事始終紙包不住火,被公司的領導層知道了,頓時炸開了鍋。他們原以為只是出了點小意外,休息十來天,他還是可以回來處理公務,哪裏知道他竟變成了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的殘疾。如此一來,公司前景堪憂。
缺乏信心的某些股東,一面死守着這個消息,一面開始偷偷脫手持有的股票。副總裁闫朗心懷不軌,趁這樣危機的時刻想要越俎代庖,召集股東大會欲彈劾傅夜司。
而自從傅夜司出事,所有關于他公司的電話,都是由林夕代接。當她聽到要傅夜司參加股東大會時,她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這也是為什麽她無法離開傅夜司的原因之一,一個又聾又瞎,連上廁所都無法自理的人,別說公司裏如狼似虎的董事,就是在家裏,要是沒有個做主的人,他都勢必會被欺負死,保不齊某些別有二心的傭人想要鑽他的空子。
而她早就知道,不能對人性保持過于樂觀的态度。
股東大會當天,林夕為傅夜司準備了輪椅,給他穿了身熨燙得妥妥帖帖,剪裁精細的黑色西裝,令他猛然看上去,氣場仍然鋒利。
向南在頭天晚上就給林夕打過電話,告訴她第二天他會先來傅宅和她彙合,因為去年鬥朗廷的那次事件,他手上握有收購的一點朗廷股份,也受邀參加了此次股東大會。而林夕需要支持,就同意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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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着小雨,林夕将傅夜司安置在輪椅上,推着從別墅大門出來,向南候在門口,為她撐起一把巨大的黑傘。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什麽也沒說,彼此卻都讀懂了對方的心思,他的不放棄,和她的左右為難。
沿着別墅門前的青石板路,兩人并肩慢慢向前走,林夕安靜地推着輪椅,向南則不動聲色地把雨傘朝她的方向移。他特意重金從美國請來的專家,得出的結論也和國內的醫生一致,而傅夜司堅持不同意高風險的手術,要聽天命,但從最近的腦部掃描結果來看,那塊血腫一點也沒有變小的跡象。
他曾感到深深的絕望,他還住在她的屋子對面,時常經過她的門口,卻清楚地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他甚至拿不準,未來的未來,他還有沒有機會可以跟她在一起。
然而有些事,去努力了,去争取了,不見得有機會,但是不去努力,不去争取,就注定沒有機會。所以他要去賭,賭他的運氣比傅夜司好,因為他一直都是幸運的,能遇見她,被她愛了那麽久,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車子停在青石板小徑的盡頭,向南先上前一步,替她拉開車門,然後協助她把傅夜司扶上去,跟着就開車到了朗廷總部。
乘電梯上樓,林夕推着傅夜司朝會議室走,向南随在她身側,當推開大門時,裏面原本讨論得沸沸揚揚,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衆人皆驚異地望着他們,對向南倒是不陌生,只是推着傅夜司那個女人,究竟是何許人也,怎麽看着有些面熟。
林夕平靜地環視四周,對那些異樣的眼光倒是無所畏懼,将傅夜司慢慢地推到主位上,彎下腰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到了。
傅夜司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跟着清清嗓子:“在股東大會開始之前,我有件事想正式說明一下,相信大家也都已經聽見了關于我身體狀況的風言風語,我在這裏統一确認,是的,我的視覺和聽力都已經喪失,什麽時候能康複還不清楚,所以公司的事務我暫時無法處理了。”
下面立即有股東對公司的前景表示了擔憂,紛紛揚言要撤資撤股,副總裁闫朗馬上跳出來說:“既然傅董自己也承認了,目前的身體不具備管理公司的能力,不如就回去好好休養,至于誰來接替他的工作,相信股東大會可以給出一個完美的結果。”
向南抱着手,斜倚在牆邊,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個副總裁,顯然他已經事先跟其他股東勾兌過,來确保投票時能夠壓過傅夜司,只可惜……
林夕望着闫朗,唇角一勾:“闫副總,我們在醫院見過的。” 她刻意強調了那個副字,跟着環視一周:“我做下自我介紹,我叫林夕,将會是朗廷從創始以來,最大的個人投資者。我知道大家對公司的未來有擔憂,我也不會勸說你們打消這個憂慮,我今天要做的是,溢價收購你們手上的股票。”
衆位股東面面相觑,搞不清現在的狀況,闫朗更是沒有想到,這個疑似傅夜司女友的人,竟然這麽大手筆。下面悉悉索索議論一陣之後,有人問:“你溢價多少?”
林夕微微一笑:“百分之二十。”
下面又議論開去,百分之二十是個很有誘惑力的價格,只是人都貪心,一旦擁有,就還想要更多。
林夕故意道:“有意向出售股票的,可以盡快表态,不然等到傅董的身體狀況見了報,朗廷的股價下滑,可就來不及了。”
闫朗聽見下面議論,見軍心已經動搖,立馬站出來反駁:“只要傅夜司不是朗廷的董事長,換上更有能力的人,朗廷的股價就不會因為負面新聞下跌。”
“有能力的人?” 林夕輕輕挑眉:“你是指你嗎?”
闫朗一滞,林夕又繼續道:“只要傅董是朗廷的董事長,我就願意提供龐大的資金支持,另外仁恒的主席向南也願意和朗廷共同開發他持有的地塊,不信你可以問他。”
衆股東求證地望着向南,向南微微颔首:“林小姐說的,句句屬實。”
闫朗頓時面有難色,林夕繼續緊逼:“而你能為朗廷帶來什麽,資金?項目?你倒是說說看。”
闫朗支支吾吾半天,也舉不出能比過他們的例子,林夕忍不住搖頭:“既然沒那麽大本事,就別有那麽大的心。當時讓你全權代理公司事務,是出于對你的信任,沒想到你卻打算反将一軍,是不是看我們一個女人,一個身體不便,就覺得好欺負?”
闫朗說不出話,當時他的确以為傅夜司已經山窮水盡了,沒想到事情來了個這麽大的轉折,這個女人有沒有錢且不說,光是向南願意在這個時候和朗廷共同開發項目,就已經說明傅夜司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就算保住他董事長的位置,他也沒辦法管理公司!”
林夕輕巧地聳肩:“這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考慮外聘職業經理人,或者從內部再選拔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來暫代傅董管理公司。” 跟着對衆股東道:“我給大家二十四小時考慮,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帶着律師來這裏,如果有意向出售股份的股東,到時候麻煩你們再跑一趟,我以當日股價溢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收購。如果大家還看好朗廷的前景,不願意出售股份的話,那就請大家和傅董一起努力,等他身體好起來後,一定會繼續為大家創造更多的利潤。”
此話一出,股東們紛紛表示要考慮,關于董事長人選的公投就暫時擱置。第二天,林夕帶着筆記本和律師再來了次朗廷,當場轉賬給那些打算出售股份的股東,之後以傅夜司的名義,将副總裁闫朗開除出公司,提拔朗廷的首席財務總監暫代管理者之職。
于是個把月的日子,就在傅夜司出事,會診,回家休養,和父親吵架,向南請的美國專家來再次會診,以及朗廷政變的消耗中度過,不知不覺,時節已進入盛夏,轉眼間就到了桃芝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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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在這裏先跟大家說聲抱歉,這個故事進入虐男主以來,一直就處于寫崩的狀态。原因有很多,我這裏就不一一贅述了,既然已經崩到我無法挽救,我也實在寫不下去了,每次打開word都想吐,T_T
所以我打算進入收尾階段,還剩下最後一個大情節沒有寫,估計可能兩萬字左右吧。想看虐男主的親,我覺得肯定要讓你們失望了,好吧,我承認我是男配的後媽,男主的親媽。。。
☆、53
婚禮當日,林夕身為伴娘,一大早就趕去酒店,陪着桃芝化妝做頭發。兩人并排地坐在鑲着燈泡的鏡子前,任由造型師把她們的長發擺來弄去,暮景盛大手筆,國外請來專人團隊為桃芝打扮,連他公司的一線女星也享不了這個福。
桃芝從鏡子裏望了林夕一眼:“傅夜司今兒主動沒來,還算是體諒你,知道你要做我的伴娘,沒空照顧他。”
林夕笑了笑:“人雖然沒來,可是紅包我替他帶到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桃芝扁了扁嘴:“人家又不是想問紅包,只是覺得他太拖累你,要是他一輩子好不了,你總不能一輩子守着他過日子吧?”
林夕視線垂了垂:“一輩子那是多久以後去了,那麽遠的事,我不去想,就想現在,至少現在,我不能離開他。”
桃芝撅着嘴嘆氣:“也是,你要是現在放着他不管,多少有點兒不夠意思。” 安靜了會兒,又止不住那顆八卦的心:“哎,那陣子我去醫院看他,經常看見向南也在,你們的關系看起來好像沒有以前那麽僵了嘛,怎麽回事?”
林夕開始絞起自己的手指來:“也沒有怎麽回事,就傅夜司出事以後,我心态受了影響,好像有那麽一瞬間,跟向南有點來電。”
“哈?” 桃芝瞪大了眼睛,猛地扭頭,快得連身後造型師都哎了聲:“你跟他來電了?別啊,他以前對你那麽壞,你可別輕易就屈服,不然太不劃算了。”
林夕苦笑:“屈服什麽啊,我跟他之間太複雜了,一時三刻根本就理不清楚,更何況現在還夾着個傅夜司。”
桃芝無奈地聳肩嘆氣:“也對,哎,你的感情世界太複雜了,還是我好,簡簡單單,順順利利,初戀最後變老公,多圓滿。”
林夕切了聲:“讨厭,不要在我面前曬幸福,小心我心理扭曲。”
桃芝得意地扭動起雙肩:“就是要曬就是要曬,說不定以後我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還跟這倆男人耗着呢。”
林夕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把她掐得嗷嗷直叫:“你少給我烏鴉嘴,只要傅夜司能好起來,我就會跟他說清楚,才不耗着。”
桃芝淚眼婆娑地捂着被掐痛的手臂:“夕夕你太狠了,我今天是新娘子,你怎麽可以這麽掐我,嘤嘤,掐壞了你賠。”
林夕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懶得理你,待會兒等你們家韓昭來了,讓他治你。”
說到韓昭,桃芝伸手去化妝臺上拿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看了看時間,尋思韓昭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打個電話過去确認一下。
那頭響鈴了一陣,沒有人接,她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林夕見了,不由問道:“他沒接麽?”
桃芝聳聳肩:“大概沒聽到吧。”
林夕唔了聲:“你知道嗎?幹爹平時總喜歡戴金鏈子金戒指什麽的,我還以為他會很傳統,女兒結婚,必須讓女婿上門接,給他設九九八十一難,只有歷盡千辛萬苦,娶到以後才不會不懂得珍惜。”
桃芝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不想這樣麽?讓我的伴娘團去鬧一鬧他,讓他像個傻子一樣地在門前喊通關暗語【我愛你】才能進來,可是我爸非說我矯情,說韓昭怎麽對我的,難道我還不清楚麽?搞那麽多勞什子的玩意兒幹啥?人家沒有父母,不要虐待他什麽的。所以這才省去了那些傳統環節,直接辦西式婚禮嘛。”
林夕嗯了聲:“幹爹說得也沒錯,韓昭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還需要折騰他玩兒這些麽?再說他那麽寡言少語一個人,讓伴娘鬧他,實在太為難他了。”
桃芝瞪她:“你看看你看看,還說是我的好姐妹呢,這韓昭還沒過門,你怎麽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林夕剜她一眼:“不是,是我自己也不喜歡鬧騰的中式婚禮,要是我以後結婚,就找個漂亮的小教堂,只請家人和最好的朋友觀禮,也不辦什麽喜酒,安安靜靜地就好。”
跟向南在一起時,她曾經偷偷地幻想過關于他們未來的一切,夢中的婚禮,海邊的小屋,甚至連屋裏最細小的擺件,她都幻想到了,當時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又遙不可及,而現在……
造型完畢以後,時間也差不多了,陸陸續續開始有賓客到來。要好的朋友找到化妝間,來跟新娘子寒暄,林夕便把位置讓出來給她們,自己去外面透會兒氣。
婚禮是在酒店的露天場地,擺滿了白色的桌椅,四處紮着粉紅色的玫瑰,入口處層層疊疊保安封鎖,鋪着紅毯,待會兒将會有明星和巨擘前來。至于政要,都聰明地避開了這麽高調的場合,老百姓可能不知,但他們可是門兒清,暮景盛的家底絕不幹淨,在換屆的當口,誰都不想做出頭鳥。
林夕在外面站了會兒,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四處搜尋着什麽。
向南?
心有靈犀似的,向南也正好朝她望過來,看見她眼前一亮,快步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陽光正好,他濃密的睫毛尖端,點起一環環金色的光圈。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以為桃芝沒有請你。”
向南揚了揚手中的請柬,嘴角微勾:“她臨時把我加上了,你當伴娘,我怎麽能不來。”
林夕盯着他沉默片刻,微微挑眉:“臨時加上?你又去騷擾她來着吧,她不堪其擾,才給了你請柬。”
“什麽都瞞不過你。” 向南笑着說,視線下移,落在她藕色的單肩伴娘禮服上,她露着半邊精致的鎖骨,胸前飽滿彈性的溝壑隐約可見:“這個顏色很适合你。”
林夕一怔,不知接什麽話,只好說了句:“謝謝。”
向南環視她身邊一圈:“怎麽沒看見傅夜司?”
林夕聳了聳肩:“他自己不要來,因為我要當伴娘陪酒,他知道我沒空照顧他。”
向南低沉地嗯了聲:“我老家原來有個中醫非常有名,前幾天我回去了趟,專程找他拿了偏方,說是有活血散瘀的奇效,你可以拿回去給他試試。”
林夕考慮片刻:“也好,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死馬當活馬醫吧。”
向南見她接受,不由微松口氣:“你最近怎麽樣,照顧他是不是特別辛苦?”
林夕搖搖頭:“還好,那些粗重累的活他從來不讓我幹的,家裏有個阿姨,從小看着他長大,幫了很多忙,另外有專門的傭人伺候他上廁所洗澡,還請了個老師教他盲文,我就是只是聽他說說話,幫他處理下公司的事而已。”
“那他有沒有……” 向南嗫嚅了下嘴唇,想問他有沒有再強吻她,甚至更進一步,有沒有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微微搖頭:“沒什麽。”
林夕安靜了會兒:“跟朗廷合作開發土地的事,謝謝你,我知道這個項目對你的好處并不多,同樣的錢你拿去運作住宅,投資收益率會比跟我們合作高出很多。”
向南幽深的眸子裏閃過笑意:“也許這個項目對仁恒不算好,但對我個人卻是相當有利,因為這樣,我才能有借口多見你。”
“……” 林夕瞥他一眼:“你假公濟私。”
向南聳肩:“我樂意。”
或許是閨蜜大婚,林夕心情不錯,抑或是她對向南已經沒有那麽深的芥蒂,在他用着無所謂的表情說出那句我樂意之後,她竟然輕輕地笑了。
向南一時看得呆住,仿佛一直用力蜷縮的花苞,如今忽地綻裂出一個小口子,散發着若有似無,游離心田,令人心癢難耐的暗香。他已經記不清,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對着他笑過,那種視覺和心靈上的極大撫慰,令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林夕也察覺到自己不經意的松懈,慢慢斂了笑:“我就是出來透口氣,還得回去照顧桃芝,就不招呼你了。” 說完轉身朝化妝間走去。
桃芝仍在和朋友們談笑,春風滿面,眼裏星星點點的喜悅,藏都藏不住。林夕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心裏難免生出幾分感慨。想當初,她和桃芝經常買一樣的包,穿一樣的衣服,睡一張床,那時小小的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裏,滿天星鬥下不知疲倦地議論誰會先結婚的問題。
雖然在桃芝的淫威下她屈服地認輸,但內心深處,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先結婚。桃芝是花癡,讀書那會兒追明星,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每一場真愛都很短暫。但她不一樣,那些學校裏追她的風雲人物,甚至那些人氣頗高的明星,她都沒什麽興趣,仿佛內心有根繃死了的弦,誰都撥不動。
直到遇見向南。
可是誰又能想到,兩人長跑十年,都沒能走入婚姻,倒是讓桃芝那小妮子搶了先。
思及此處,林夕這才想起來,新郎官韓昭還沒有出現,就過去提醒桃芝:“新娘子,你男人怎麽還不到?剛我出去透氣,外面可是來了不少客人了哦。”
桃芝笑嘻嘻地去拿手機:“我再給他打個電話,估計是堵車了。” 說着按下號碼撥出,那頭卻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桃芝頓時愣住了,将手機拿下來看了看名字,沒打錯啊,又再撥一次,還是同樣的回答。她腦子一空,心陡然往下沉。
林夕見她神色異常,趕緊上前兩步:“怎麽了,他還是沒接?”
桃芝慢慢地搖頭:“他關機了。” 跟着蹭一下站起來,慌張道:“夕夕,他會不會是出車禍了啊?”
林夕也是一愣,馬上安撫:“不會的,你別慌,在這兒坐着別動,我去想辦法聯系他,或許只是手機沒電了。”
桃芝急得一時沒有主意,只能乖乖地聽了她的話。林夕出去找到暮景盛,跟他說了這個情況,暮景盛便叫了幾個人,沿着從婚禮地點到韓昭住處的路線搜尋,又給了林夕韓昭的車牌號碼,讓她去幫忙查下有沒有這輛車的交通事故記錄。
兩邊的結果同時反饋回來,搜尋組路上沒有遇見韓昭的車,交管局也沒有相應事故記錄。林夕望着暮景盛:“要不我再去查下醫院有沒有收治叫韓昭的病人?”
暮景盛緊繃着臉,神色慢慢陰沉起來,他穿着白襯衣,外面罩一個黑色的西裝馬甲,頭發整齊地朝後梳着,脖子上一根金鏈子,足有小拇指粗,但戴在他身上,卻完全沒有暴發戶的低檔豔俗感,反而令人覺得,他就是要戴那樣的項鏈才有範兒。
沉默良久,他擡手拍了拍林夕肩膀:“夕夕,幹爹可能要不妙了,幫我多照顧芝芝,她小孩子脾氣,沒你成熟。”
話音剛落,婚禮場地的入口處,便傳來尖利刺耳的警笛,林夕愣愣地循聲望去,看見警車車頂紅色的光暈轉啊轉,轉得人腦子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了。
☆、54
話音剛落,婚禮場地的入口處,便傳來尖利刺耳的警笛,林夕愣愣地循聲望去,看見警車車頂紅色的光暈轉啊轉,轉得人腦子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了。
車上陸續下來好些JC,進入場地後,徑直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為首那個一身筆挺的警服,脊梁挺直,帽檐下是幹淨英朗的面容,熟悉而陌生。
林夕看清楚他後,身子晃了晃,眼前有一瞬間什麽也看不見,暮景盛則顯得鎮定自若,眼睛裏既看不出怒,也沒有恨,所有的複雜都在跟對方視線交彙時,剎那間灰飛煙滅,剩下的已是知天命的從容。
待來人走到他面前,他慢慢開口:“我想跟我女兒說幾句話。” 語氣平緩安靜,像只是在跟人閑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沒有絲毫對未來的恐懼。
韓昭望着他沉默片刻,微微颔首:“我跟你一起去。” 說完便帶着他的同事押送暮景盛進去。
林夕在旁眼睜睜看着,呼吸都快停了,她根本無法相信韓昭竟然是JC的事實,她拒絕相信。連她都這麽受打擊,更何況桃芝,她不敢去想她待會兒會有什麽反應。
想起桃芝,她清醒了些,拔腿要跟着暮景盛進去,被人一把從身後拽住胳膊,她回頭一看,是向南,剛才那一幕,他也都看在眼裏,湊到她耳邊:“夕夕,這事兒得趕快通知你爸。”
林夕這才反應過來,暮景盛是她幹爹,和她爸林澤平關系匪淺,暮景盛手裏的其他實業投資,例如礦業,機場,水電等,中間都有她爸的支持。若是暮景盛出事,難保不會殃及池魚。
想清利害關系後,她渾身一陣惡寒,幾乎是哆嗦着掏出手機給她爸打電話:“爸,你現在在哪兒呢?幹爹出事了……”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什麽?” 那頭林澤平着實吃了一驚,心裏飛速計算着事件演化下去的各種可能結果,沉聲命令:“夕夕,馬上回家帶上你媽拿上護照,買最近的一班飛機去國外,我直接到機場跟你們彙合。”——如今最壞的可能,就是有人要動他,抓了暮景盛,下一個就是他了。
“好。” 林夕匆忙挂了電話,對向南急道:“我得馬上回家,帶我媽去機場。”
向南立刻就什麽都明白過來,拽起她的手朝外奔:“快點,我送你。”
林夕跟着他跑了幾步,又停下來,猶豫:“可是桃芝怎麽辦?韓昭和她爸的事,會毀了她……”
向南亦是面色凝重,略微沉默:“你現在顧不上她,只能先顧好你自己,不過你放心,她那邊我會替你看着。”
林夕來不及細想,也只能先按照向南的話去做。兩人奔至停車場,匆匆上了車,向南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轟一下就飛了出去。
在林夕家接到她媽媽梁吟秋,向南又火速送母女倆去機場。梁吟秋匆忙地收拾了些行李,家裏保險箱的現金和首飾,她全都沒想着拿,就撿了一家人的相冊,還有放在儲物間的有紀念意義的舊物,裝了滿滿兩大行李箱。
林夕在後座摟着她肩膀,不停地安慰:“沒事的,只要上了飛機,爸爸就安全了。”
身在她這樣的家庭,都是假想過這一天的,有時會在寂靜無聲的午夜突然驚醒,想着要是家裏真出了事,她該怎麽辦。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真的處在跑路的過程中,才驚覺不管之前做過多少心理建設,都是遠遠不夠。
到達機場之後,林夕買了一家三口的機票,随後又給她爸爸打電話:“爸,你到哪兒了?我已經買好票了,行李也都托運了。”
那頭匆匆道:“我馬上到機場了,見面說。”
挂斷電話,林夕松了口氣,對旁邊翹首以盼的梁吟秋說:“爸快到了,您放心吧。”
梁吟秋緊繃的神情這才放松了些,看了看女兒身側站着的男人,輕輕嘆口氣,對女兒道:“媽去趟洗手間,你們聊會兒,這一走,就回不來了。”
林夕鼻子泛酸地嗯了聲,梁吟秋便朝着廁所去了。向南見阿姨故意給他們留下單獨說話的時間,自然要好好把握。他走到林夕面前,牽起她的雙手,墨玉一樣的眼眸泛着溫潤的光澤:“等我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了,就出來找你。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有任何需要,給我打電話。”
林夕擡眸望着他,輕輕搖頭:“你別急着來找我,桃芝需要幫助,傅夜司也是,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你幫我照顧他們,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我們再做打算,好嗎?”
向南這個時候又怎麽忍心拒絕她,只好微微颔首道:“好,我都聽你的。”
林夕眼底有了些許笑意:“謝謝。”
向南握了握掌心的柔荑,神情鄭重其事:“等我辭去公司的職位,安頓好桃芝和傅夜司,到了國外,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對你的心意,你都明白,我只想要一個機會。”
他是在跟她約定,要重新開始麽?林夕筆直地望着他的雙眼,陷入沉思。展望她的未來,因為暮景盛的突然出事,而變得不可預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會再是過去那個她,她不再是誰的女兒了。要是向南也放下一切來找她,那他也不會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
兩個嶄新的人,可不可以擁有一個嶄新的未來?
她想要試試,她點了點頭:“好,等你處理好所有事,來找我,我們重新開始。”
向南嘴角頓時化開柔軟的笑意,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拉進懷裏緊緊抱着,肌膚的溫度透過輕薄的布料,綿延不絕地交換。
兩人沉默地擁抱,機場燈光明亮,罩在他們身上,像打了層柔光,旁邊人來人往,均是行色匆匆拖着行李箱的旅客,沒有誰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他們,如同隔絕出一個小小的世界,只屬于彼此二人。
很是抱了一陣,兩人才松開,向南拽着她的手,開始像老媽子一般唠叨:“等到了住的地方,給我打電話,讓我知道你好不好,天氣冷了要記得加衣服,記得先去找住處周圍有哪些醫院,早點去辦銀行卡,有什麽想吃的要告訴我,我給你寄過來……”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跟她說,他不知道兩人下一次見面會在什麽時候,所以他只能滔滔不絕,趁着還能看見她,跟她面對面,多說一些是一些。
林夕安靜地望着他,安靜地聽着,決定放下過去只是一瞬間的事,因為世事太過無常,曾經她以為韓昭和桃芝是她對愛情僅剩的信仰,如今連那也沒了,到頭來才發現,也許像向南這麽不完美的男人,才是真實的。
兩人聊一陣之後,梁吟秋回來了,着急地看了看手表:“你爸不是說快到了麽?怎麽還沒看見人呢。”
林夕踮着腳尖四處張望,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影從入口處快步走了進來,她便舉起手臂朝他揮舞:“爸,這裏!”
林澤平看見她,立刻加快了速度。林夕見她爸趕到,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待她爸越走越近,她開始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
她爸身後的不遠處,尾随着幾個面無表情的人,沒有背包也沒有拉行李箱,看樣子肯定不是旅客,又直直地朝着他們的方向來,她下意識地心一沉,喊了聲:“爸!”
林澤平意識到女兒的音調不對,又見她視線越過自己肩膀朝後看去,本能地回頭一望,那幾個人立時圍了上來:“林市長,我們是中Ji委的,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林澤平也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維持着最後的形象被他們控制住,沒有抱頭鼠竄地逃跑。
突如其來的反轉,令林夕眼前一黑,脊梁骨像被誰抽走了似的,整個身子發軟,旁邊梁吟秋臉色慘白,震驚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被人制住,心髒驟然縮緊,完了,徹底完了。
為首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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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