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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到底是要沈謙之同她演一場戲,還是讓陸明放來演, 唐寧還沒想清楚。

在她看來, 沈謙之比陸明放要合适一些,畢竟有赫連風誤會他是自己的情人在前, 自己冒險跑去他的軍營救人在後,想來赫連風心中沈謙之跟她的關系肯定非比尋常了。

不過沈謙之也有不合适的地方,畢竟他和岑幼青已經成親了, 就算她事先跟岑幼青和沈大娘說清楚, 怕是以後對他們夫妻二人的名聲也有影響,這也是唐寧糾結的地方。

之于陸明放倒是不會存在這個問題,畢竟他還是單身一人,同她關系也極好。先前在長風亭的時候, 陸明放當着赫連風的面對她表現得也還算親昵,惹得赫連風差點和他打起來。

唐寧不是沒有考慮過陸明放,只不過在唐寧心裏她一直就将陸明放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 她怎麽能和自己的弟弟演一出成親的戲呢?

這心理阻礙也忒大了。

唐寧輾轉反側地想了一夜, 又糾結又着急。畢竟演這場戲要趁熱打鐵, 要趁着赫連風現在還在氣頭上, 更要趁着他們的軍糧還沒有運過來。要不然待赫連風腦袋清醒過來,這個法子也便沒有實施的必要了。

唐寧一晚沒有睡好,以至于第二日起得有些晚。尚還未睡醒時, 甄茉跑進了她的營帳看她, 讓她快點起床。

唐寧揉了揉眉角, 打了個哈欠問:“怎麽了?”

甄茉眨了眨眼睛, 笑得有些暧昧:“快起來,陸副将在外面等了你許久了。”

唐寧以為有什麽急事,立馬三下五下穿好了衣服,而後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說:“他是有什麽急事找我麽?你喚他進來吧。”

甄茉此時卻不緊不慢地上前幫她梳發,笑嘻嘻道:“你還是親自出去見他比較好。”

唐寧原本只想随便挽個發髻依舊做男裝打扮,可甄茉卻按下她的手:“我來幫你。”

唐寧剛睡醒身子尚還不夠爽利,索性便由她幫忙了。直到照鏡子的時候唐寧才發現的,甄茉幫她梳了一個簡單大方的女子的發式,還從袖中掏出一支簪子給她簪上,顯得更有女人味了。

唐寧卻很不适應,擡手要将發髻拆掉:“不好不好,我在将士們面前從來沒有這樣打扮過,會吓着他們的。”

甄茉阻止她意欲破壞的手,說:“怎麽會?大家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麽,你今日以女裝示人,便當做是給他們一個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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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茉幫着唐寧梳洗好,唐寧別扭地不肯出營帳,最後還是甄茉一把将她推了了出去。

不出去不知道,一出去吓一跳,營帳前居然整齊劃一地排列着百十個将士。

唐寧心中一緊,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這時将士們自兩邊分開,讓出中間一條路來。陸明放出現了,他捧着幾束雪蓮花,緩緩地向唐寧走來。

這個季節已經沒有別的花了,與姜國臨界的山上開着這種花,長在極為陡峭的地方,昨晚陸明放連夜爬上去摘的。

昨天他同她說,要代替沈謙之同她演一場成親的戲給赫連風看,她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會選擇沈謙之,陸明放決定主動出擊。

他連夜叫來了與他關系極好的幾位兄弟,問他們如何向女人表白才能不被拒絕?

那幾位兄弟笑他:“副将,就你這樣貌,這官職,這脾性,你往那一站,都不用開口,沒有女人會拒絕你的?”

“那如果這個女人是咱們的唐将軍呢?”

那幾位兄弟笑容一滞:“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讨論一下……”

只不過他的這幾位兄弟,要麽還未成親,要麽就是家中父母托媒人拉線成的親,都沒有追女孩子的經驗,更別說向女人表白了。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許久,也沒讨論出一個好的辦法來,最後決定用最老土的辦法——送花。

陸明放猶豫道:“可是我覺得阿寧不喜歡花。”

其中一位兄弟搖頭道:“送花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要靠你對她的真心實意來打動她。”

“那好吧。”陸明放點了點頭,又有一個疑問,“那送什麽花呢?”

其中一人也跟着問:“這個季節還有什麽花呢?”

另一人撓撓頭:“菊花?”

那人擡手打了他一下:“要死啊,那是祭奠死人的。”

“我想到了!”有一個人興奮道,“前幾天咱們假裝進宮姜國的時候,我在山上看到幾朵雪蓮花,那時候還是個花骨朵,現在應該開了。副将,不若咱們去采雪蓮花,那花放着好看,幹了以後,還能入藥哩。”

其他幾人聽着連連點頭:“這花好,咱們就去采這種花,多采幾朵。”

陸明放眼中熠熠生輝:“好,我去采!”

另外幾人說:“副将,那花生的地勢險要,還是我們去采吧。”

陸明放拒絕道:“不用,既然要讓阿寧看到我的心意,這花自然是要我來親自采的。”

還有人想勸他:“副将,唐将軍又不知道這花是誰采的,我們幫你采就成。”

另一人拉住他,悄悄地說:“傻啊你,這種事情就不要同副将搶了。”

于是他們幾人陪着陸明放一起摸黑爬山,心驚膽戰地看着陸明放爬上危險陡峭的斷壁,摘下了幾朵花。

回來的路上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把嬌嫩的花瓣折了。到了軍營之後更是像做賊似的,生怕給唐寧看見。

唐寧倒是沒看見,不過卻給甄茉瞧見了。

甄茉也不是故意瞧見的,她只是白日裏無事睡了個長長的午覺,晚上睡不着出來賞夜色而已,誰知卻瞧見了一行幾人蹑手蹑腳跟做賊似的往軍營裏鑽。

“你們做什麽呢?”甄茉喊了一聲。

那幾個人連同陸明放一起立即回頭給她比了一個“噓”。

甄茉這才瞧見了陸明放也在他們其中:“副将,您這是……”

“別說話別說話……”陸明放旁邊的人立即将甄茉拉走了。

在陸明放的營帳裏,甄茉才知道了陸明放明日要向唐寧表白的事情。

她對陸明放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在她心裏誰都比不上唐寧優秀,但是陸明放勉強還算配得上唐寧,至少他跟了唐寧這麽多年,是最了解唐寧的人。

所以甄茉很快加入了幫助陸明放表白成功的後援軍。

甄茉說:“陸副将,你光有花還不成,你還得擺出很大的架勢,讓阿寧沒有辦法拒絕你。”

陸明放虛心請教道:“怎麽擺出很大的架勢?”

甄茉給出了四個字:“圍觀群衆。”

“哦?”

“大家都喜歡看熱鬧,而且看熱鬧還不嫌事大。到時候大家一起哄,阿寧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肯定不好意思拒絕你。”甄茉一拍手,“你看,這事不就成啦!”

“這話在理,”其他人十分同意地點起了頭:“甄茉姑娘說的對。”

陸明放一拍大腿:“就按甄茉姑娘說的做。”

于是便有了今日早晨這一出。

唐寧看着捧着花一臉隆重的陸明放,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嘛。

在她迷惑的眼神中,陸明放終于走到她面前。他看着她,目光中帶着熾熱與緊張:“阿寧,我十二歲以前,都是在青燈古佛中渡過,師傅教導我忌葷忌腥,戒酒戒色,可是我下山之後便來了軍營,遇到了你。從我知道你真實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對你動了心,此生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阿寧,你可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唐寧沒有想到陸明放會說出這番話來,當即就懵了。可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昨日他們剛聊了用假成親的方法逼赫連風失去理智而出兵,今日他便鬧出這樣大的陣勢來同她表白,難不成他這就開始入戲了?

見陸明放将花遞到了唐寧的面前,不等唐寧說什麽,陸明放身後的士兵們立即舉手跺腳地喊了起來:“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唐寧不好拂了陸明放的面子,只好猶猶豫豫地将花接了過來,然後傾了傾身子,小聲地問他:“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陸明放卻順勢将她傾過來的身子一把抱了起來,也不擔心将兩人中間的花給擠壞了,還高興地轉了好幾圈。

士兵們一下子就沸騰了,喊得更大聲了:“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唐寧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這鬧得有點過分了啊!

“陸明放,”唐寧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你看你鬧得,現在該怎麽收場?”

陸明放将唐寧放下來,趁着唐寧此刻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将摟住她腰身的手抽了回來,然後捧着她的臉,假裝無辜道:“看來不依他們,是不好收場了。”

“你來真的啊?”唐寧立即瞪大了眼睛:“你敢……唔。”

眼前一暗,陸明放的吻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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