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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婢女打聽來來的消息,唐寧今晚在李昱辄的寝宮住了下來, 正準備梳洗休息的玳香公主拈下頭上的簪子, 緩緩地勾起唇來:“看來陛下對這個唐将軍确實是一往情深呢。”
婢女憤憤不平道:“公主, 齊國的陛下明知您是來和親的, 還如此偏愛別的女人,真是太欺負人了, 您就咽得下這口氣嗎?”
“咽不下去又如何,一個是大齊的天子, 一個是大齊的功臣, 我這個小小的異國公主, 又能耐他們幾何呢?”玳香公主細細把玩着手上的簪子,雖然嘴裏說着哀怨的話, 但臉上分明一點幽怨的表情都沒有。
唐寧被李昱辄強行留在他的寝殿裏, 李昱辄命人将奏折都搬到了這裏,一邊批閱一邊親自看着她, 氣得她想掀桌子。
要是今晚真的住在這裏, 大臣們會怎麽想?陸明放會怎麽想?大哥怎麽想?
李昱辄看着急躁的唐寧, 幽幽道:“你身上有傷,朕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安心在這裏歇息便是。”
唐寧見自己實在走不了了, 只好妥協一步:“那你給我安排一個別的住處,我不想住在這裏。”
“你想住在哪裏?”她只要還留在皇宮便好, 今晚卻強行将她按在這寝殿裏, 怕是她一晚上都不會休息的。
唐寧想了想, 這皇宮裏她最熟悉的莫過于之前那個院子了,便說:“先前我與南平王住的那個院子。”
“好吧,朕先叫人過去打掃一下,一會兒朕批閱好奏章,便送你過去。”
“嗯,你快點。”
李昱辄批閱奏折直到深夜,唐寧進宮之前剛好睡了一下午,故而也不困,便瞪着眼睛等着。李昱辄同她聊天,她也不理會,自己一個人放空發呆。待李昱辄忙完,便也依照承諾将她送去了先前南平王住的院子。
“阿寧,今晚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
“砰!”不等他說完,唐寧便把門給關上了。
敢這麽對李昱辄的,天下也只有唐寧一個人了。
李昱辄覺得唐寧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對他愈發的不耐煩,以前還願意為了恢複将軍之職不敢對他太造次,可從她這次征戰回來,幾乎就沒怎麽給他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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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赫連風還是因為陸明放?
李昱辄眉眼冷了幾分:不管是因為誰,他都要先下手為強,把唐寧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陸明放在唐府等到半夜,等來皇宮的人傳信過來說唐寧在皇宮住下了。
陸明放心中一急,立即要進宮面聖,把唐寧要回來。
唐墨叫住他:“他是君你是臣,你同陛下搶阿寧,就不怕他治罪于你麽?”
陸明放滿眼堅定道:“若阿寧喜歡他,我便認了,可阿寧分明不喜歡他,如今被強留在宮中心中定然不痛快。倘若我連和陛下争奪的勇氣都沒有,又哪裏算的上是喜歡阿寧?”
“你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倒是和阿寧有幾分相像。”唐墨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只是到底君臣有別,你說話要謹慎些,莫要冒犯了陛下。”
陸明放便告辭離開了。
唐墨飲下杯中已經涼透了的茶,眉間染上幾分憂慮:看陸明放的樣子,定然是免不了要與李昱辄吵上一架,屆時不知道要受怎麽樣的為難?
他這個妹妹啊,長得也不是那麽國色天香,若是陸明放和李昱辄真的撕破了臉鬧出了大事,怕是後人要給阿寧安一個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罪名了。
不過他亦認同陸明放說的話,不管阿寧喜歡誰,只要給給她一個選擇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機會,倘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又如何有臉做她的大哥呢。
陸明放要見李昱辄,可這深更半夜的,李昱辄早已歇下,他自然是見不到的,不僅見不到李昱辄,他連皇宮的門都沒能邁進去。
原本他在宮中做過侍衛軍統領,現在又任副将,按理說侍衛是要賣他幾分薄面的,可是李昱辄早便下了旨,沒有他的口谕和聖旨,陸明放不得進宮。
如此被皇帝欽點了名,皇宮的侍衛定然不敢違背,只得将陸明放攔在宮外,勸他有什麽事情明日早朝再說。
陸明放便托人打聽了一下唐寧的事情,侍衛告訴他唐寧被安排住在先前南平王和安歌郡主住的宮苑,并未與陛下住在一處,陸明放這才稍稍安下心。
陸明放在皇宮當值了三年,對宮裏的地形和侍衛巡邏的路線十分熟悉,既然已經知道了唐寧住的地方,他決定冒險進去看一下唐寧。如果她不願意留在皇宮,他便将她帶出來。
他找到離唐寧住的地方最近的院牆,聽到裏面侍衛巡邏的腳步聲遠了才翻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摸到唐寧住的宮苑,潛了進去。
他與唐寧曾經設計過一個特殊的暗號,他挨在房間外的窗戶邊做出了暗號,果然下一刻窗戶邊被打開,他立即跳了進去。
“夜闖皇宮,你要死啊。”唐寧劈頭蓋臉地罵了一句,又氣又不敢太大聲。
“我擔心你,怕陛下為難你。”陸明放将她打量了一番,“陛下沒對你做什麽吧?”
“他除了把我扣在這裏,其他也沒有太為難我,倒是你,”唐寧瞪了他一眼,“你這一臉差點被戴綠帽子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這皇宮是什麽地方,是你說翻牆就翻牆,說翻窗就翻窗的麽?萬一被當成刺客怎麽辦?”
“阿寧你這是在擔心我嗎?”陸明放眸中熠熠生輝,笑呵呵地看着他。
“你怎麽傻了吧唧的。”唐寧推了他一把,“趕緊回去,今日陛下喚我進宮問起咱們假成親的事情了,幸好我同他說明白了,否則陛下指不定怎麽誤會你呢。”
“阿寧,”陸明放卻趁機将她抱在懷裏,“我去向陛下說明我對你的情意,同他光明正大的競争。”
“你要是嫌自己命長我可不嫌。”唐寧捶了他一記,“趕緊滾!叫人發現了你讓我這臉往哪放?”
“阿寧……”陸明放不想走,還想同她說會兒話。
這時外面忽然亮起火焰:“有刺客!抓刺客!”
那喊聲分明是沖着她的房間的。
“糟了!”唐寧一跺腳,推着他往窗戶邊走,“你可真會挑時候作死,趕緊走!”
陸明放卻固執道:“不若外面趁此機會向陛下說清楚,我們為大齊打仗流血,在一起有錯嗎?”
“死腦筋啊你,他讓我住在這裏說不定就是引你過來的,到時候他治你一個擅闖皇宮的大罪,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唐寧将他推到窗邊,打開窗戶,一腳将他踹了出去。
陸明放前腳剛走,外面便響起了敲門聲:“唐将軍,好像有刺客進來了,您開一下門,屬下進去查探一下可以嗎?”
唐寧理了理衣襟,正要開門,忽聽外面又傳來侍衛的聲音:“刺客在那邊!”
于是侍衛連門都沒進,呼啦便去追“刺客”。
看來是陸明放暴露了。
這小子,怎麽說傻就傻了呢,腦子進水了大半夜地傻到潛進宮裏來看她?有什麽好看的!
陸明放并非不知道自己這行為十分莽撞,可是今晚他若看不到唐寧,心裏便不安生,生怕李昱辄會對她做什麽,很是煎熬。
後面有侍衛追來,陸明放左繞右繞地擺脫不掉,心中一急,便鑽進了一個宮苑。
夜已經很深了,玳香公主卻并未沒有睡着,她心裏裝了不少事情,思慮太多,一直失眠。
方才婢女還過來告訴她,說原本留宿在李昱辄寝宮裏的唐寧,居然臨時搬到另一處宮苑裏去了。
玳香公主并不奇怪,她想着唐寧與李昱辄還未成親,是該避嫌一些。
白日裏她同李昱辄聊了一些關于唐寧的事情,看得出來李昱辄十分喜歡唐寧。可是唐寧嫁過赫連風,如今赫連風屍骨未寒,她怎麽可以嫁給別人呢?
想到赫連風,玳香公主咬了咬嘴唇,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她聽父君說,赫連風是被唐寧活生生咬死的,這樣狠毒的女人,不配活得這樣好。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好似有人進來了。
她以為是婢女又要進來告訴她一些事情,便坐起身來,撩開帷帳:“蘊兒,又出什麽……啊,陸副将?”
進來的并不是她的婢女蘊兒,而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陸明放躲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原以為房間的主人已經睡下了,沒想到他剛一進來,床上的人便坐了起來,正好将他看了個正着。
沒想到這裏居然是玳香公主的房間。
他和唐寧從邊境帶着玳香公主一路回京,兩人自然是認得的。
外面有好多侍衛過來,正在門外同婢女蘊兒說搜查刺客的事情。
玳香看着陸明放,便猜到了侍衛口中的“刺客”應該就是陸明放。
事不宜遲,玳香公主立即掀開被子:“陸副将,且委屈你先躲到這裏來。”
“玳香公主……”陸明放有些遲疑。
眼看婢女馬上要開門讓侍衛進來了,玳香公主一臉真誠道:“陸副将,有什麽事情待侍衛們走了再說,眼下還是先躲過這一劫吧。”
陸明放一抱拳:“冒犯了。”
然後便跳上床去,藏在被子裏,躲進最內側。
此時蘊兒已經在向她請示了:“公主,侍衛們說看見有刺客跑進來了,要進去搜查一下。”
玳香公主看了一眼已經藏好的陸明放,鎮定道:“讓侍衛們進來吧。”
玳香公主生的嬌嫩可人,如今只披了件衣服坐在床上,墨發盡數散下,睡眼惺忪,叫人看了心裏蕩漾。
有膽大的侍衛擡頭瞧上玳香公主一眼,玳香公主便沖他大方地笑笑,叫他侍衛立即紅了臉羞澀地不敢看她第二眼了。
雖然房間都翻過了,但是玳香公主的床他們是不敢翻的。既然沒有找到人,侍衛們只好離開了。
玳香公主松了一口氣,這才掀開被子對陸明放說:“陸副将,悶壞了吧。”
陸明放立即跳下床去,雙手抱拳道:“多謝公主!在下不打擾了,這便離開。”
“等一下。”玳香公主叫住他,“侍衛們這會兒才離開不久,現在宮中肯定還未放松戒備,陸副将最好還是等一會兒再走。”
“多謝公主提醒,在下會小心的。”陸明放不好多做逗留,還是執意離開了。
陸明放走後,玳香公主叫來婢女,問她:“可知那刺客是從哪裏跑來的?”
婢女答道:“聽說是從唐将軍住的那宮苑發現的。”
“哦?”玳香公主扶了扶耳邊的細發,“原來是這樣,這可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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