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解救五裏路後,女人也被程硯救下。
檢票員在門外發出“嘶嘶”的聲響,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們。
程硯帶着隊伍所有人邁出車廂門。
“眼睛。”檢票員伸手。
程硯目不斜視,帶着隊伍裏的人往前走,一直到下一節車廂門前。
他回過頭,手掌向上攤開:“你是說這個?”
“給我!”檢票員向他們走來。
程硯拉開車廂門:“恐怕要再借用一段時間。”
他說完進入新的車廂,關上門,将憤怒的檢票員攔在外面。
“我們這麽着急進新車廂幹嘛,”權文林說,“大家都沒休息,也還沒吃東西。”
女人:“吃什麽啊,外面根本沒有餐車,你沒看見嗎。”
“為什麽着急進這節車廂,你問袁點吧。”程硯找了個座位坐下,手背搭在額上,輕輕閉上眼睛。
袁點看着一模一樣的場景,臉上輕松的笑容隐沒下去:“這裏……是我和池霧的第一節 車廂。”
“第一節 車廂?”權文林往前看,“你說這是你們的第一節車廂?!”
袁點往前走兩步,找到坐在位置上,之前嚴厲質問過他們的乘客。
他再低頭,地面上那扇充滿巨大吸力的門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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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思想準備的袁點明顯有點懵,他望向池霧:“我們又回來了?還是說是新的一節車廂?複制了我們之前的?”
池霧坐在程硯身邊,說:“乘客醒來以後,這節車廂就算正式開始了。”
程硯眼睫睜的很艱難,腦袋往池霧那邊倒下來,說了句與車廂無關的話:“我要是真的死在這階天梯裏,你出去以後,記得幫我安排後事,我要竹子下面那塊最好的地方,每天早上太陽能照到。”
“你胡說什麽,”池霧摸他的額頭,摸到一手滾燙,“你一直就沒有退過燒?”
程硯将他的手捏下來:“瞎摸什麽。”
平時池霧摸程硯,程硯不只不阻止還能露出一臉賤笑,但現在卻不讓池霧碰,池霧的心在一瞬間往下墜落。
他垂頭,手在衣角上抓了抓,再看程硯的時候眼神已經鎮定下來,問:“你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知道。”程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程硯,”池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身旁的人沒有回應,池霧抓過他的手,強迫他看着自己。
程硯睜開遍布血絲的眼睛,很聽話的認真看他。
“程硯,相信我。”池霧抓緊他的手背,“不要睡着。”
程硯單手張開,在兩邊太陽穴上揉了揉:“我盡量。”
他的手掌寬闊,擋住上半張臉。
池霧嗯了一聲,想再試試程硯的體溫,剛擡下巴就看見程硯嘴角露出迷之弧度,弧度還逐漸向上。
“你騙我?”
“我沒有。”程硯說,“體溫能騙人嗎?不信你再摸摸。”
池霧吸了口氣,拳頭握緊,最後毫無同情心地在程硯肚子上捶了一拳。
毫無殺傷力的拳頭又逗程硯笑了一頓。
“你倆樂啥呢?”五裏路滿臉疑惑。
程硯捂着肚子,搖了搖頭:“沒事。”
“霧霧啊,你和袁點把過關的方法再來一遍呗,我們就可以去下一節車廂了對不對。”五裏路說。
袁點:“話不能說的這麽随便,我們這節車廂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過的也相當不容易。”
“咱們現在人都湊齊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五裏路曲起自己結實的手臂,“有句話叫,關關難過關關過,咱們這一關關都過來了,現在沒什麽怕的了。”
他們目光凝聚在五裏路身上,迷惑于他的自信是來自哪裏。
五裏路:“……”
他們短暫地休息了十分鐘,周圍乘客便慢慢蘇醒。
面對有沒有車票的質問,他們睜着眼睛,一幅“我沒眼睛我不可能長了眼睛”的模樣。
車廂門打開,檢票員再次出現,他立着那把屬于自己的骨刀,兇神惡煞,站在車廂門口,大聲說要檢票。
仿佛忘記二十分鐘前,車廂裏的這些人搶走了他珍貴的眼睛。
“他是失憶了嗎?”女人問,“完全不認識我們了。”
袁點臉色不如他們自然:“我們第一次見他就是這樣的,”他無意識地說,“仿佛是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依樣畫葫蘆,他們順利通過第一節 車廂,穿過車尾時,前方的車廂連接處依然有一輛餐車。
只是餐車底下,散落了兩個鷹嘴豆罐頭。
袁點神色比之前更難看,他撿起地上的罐頭,沉聲告訴他們:“這是我之前吃剩的……我們來過這裏。”
池霧和程硯互相看彼此一眼,這和他們之前猜想的一樣。
第一節 車廂,池霧拿到檢票員的骨刀斬開鐵鏈成功逃脫。
第二節 車廂,他們和程硯彙合,用骨刀殺死車裏擁有無限生命的木偶,緊接着用火焰燒死人偶師。
第三節 車廂,乘客因為他們身上火焰的味道而水漫車廂。
第四節 車廂,他們用骨刀換了昆侖眼,重新回到第一節車廂。
這是一個循環。
五裏路的預示告訴他們一個圈,上面有四個凹陷。
當程硯和池霧意識到沒節車廂有關聯的時候,他們已經有不好的預感,猜到了這一點。
并且,更糟糕的事,他們的食物并不是循環的。
“再去下一節車。”程硯說。
他們再次穿過四節車廂,回到第四節 車廂和第一節車廂的車廂連接處,也就是閉環的銜接處。
檢票員因為沒有拿回自己的昆侖眼在身後大聲斥責,被程硯和五裏路制住,反扣在牆上。
所有人狀态都不好,一圈走下來,完全失去了通關的信心。
女人忍不住心中的擔憂,開口道:“我們是不是要這麽永遠循環下去?”她看程硯,“不說車廂裏的食物夠不夠,你身上的火柴和我們的能燒的東西也不夠我們一直過第三節 車廂了。”
權文林:“而且一直這麽循環下去,我們……遲早也會耗光自己的精神能量,也是死在裏面。”
“大家也不要太氣餒,也許下一節車廂門打開,我們就去到世界鏡了。”五裏路說。
“不是完全循環。”程硯伸手,手心裏出現兩顆昆侖眼。
他們完成了兩次循環,得到兩顆來自檢票員的昆侖眼。
“你過來。”程硯向權文林擡了擡下巴,“按住他。”
程硯得空,晃了晃手在一旁休息,池霧心領神會,輕輕靠過來:“站累了。”
“我抱你一會兒?”程硯問。
“啊?”五裏路看他,“你這狀态還抱池霧呢?”他壓着檢票員,“要不袁點替我,我抱着池霧。”
池霧看着五裏路,良久,撇開頭:“不要你抱。”
五裏路:“……”
程硯笑着,沖池霧伸手:“過來。”
“我怎麽上去才不會弄到你的傷口?”池霧問。
“腿不要夾着我的腰,”程硯彎下腰,抱着他的小腿抵在胸口,将他整個抱起來,“舒服嗎?”
池霧點了點頭。
“咳咳……”權文林摸了摸鼻子,“你們不覺得這樣累嗎?”
“為什麽會累?”程硯看他,忽而笑了:“哦,你不懂。”
權文林:“……”
程硯抱着池霧到權文林面前晃了一圈,然後停在檢票員面前,問池霧:“要不要跟他說幾句話?”
池霧伸手,一巴掌拍在檢票員頭上,放了一會兒,默默放下手,還順便将手放在程硯衣服上擦了擦。
“不玩兒了,不好玩。”他說,“我要下來。”
池霧落地,腳尖踢了踢牆壁,晃到檢票員呆着的休息室門口,推了推門把手。
“這裏能進去。”
池霧率先進去,在狹小的休息室裏站定,程硯在他身後,湊到他耳邊,低聲問:“聽到什麽了?”
“他非常迫切地想要殺了我們。”池霧說。
程硯輕笑:“他現在腦子裏應該沒有比殺我們更憤怒的事了。”
“他似乎在等待什麽,”池霧說,“而且,就在這間房子裏。”
池霧彎腰在休息室裏翻找,很快在床鋪下翻出一塊玉環。
“找到了。”池霧給他看,“上面的四個凹槽,放進昆侖眼試試。”
“你們在說什麽呢?”
程硯身型高大,站在門口便擋住了所有視線,女人在他身後墊腳探頭張望。
“找到一些東西。”程硯将玉環拿出來。
“這是什麽?”五裏路問。
檢票員一見他們掏出手裏的東西,瞬間失控,從五裏路和權文林手下掙脫出來:“你們膽敢動我的東西!”
他猛地撞向五裏路,抓住權文林的胳膊将他甩在牆上。
女人用鞭子纏住他的一只腳:“怎麽回事啊?你們動他什麽東西了!他瘋了已經!”
池霧拉住程硯的手,壓低聲音說:“我們還差兩顆。”
程硯看向檢票員,将玉環放回檢票員如果問下的床下。
他們還需要進行兩次循環,還需要兩顆昆侖眼,如果說檢票員能在第四節 車廂和第一節車廂之間轉換需要玉環的話,以為着他們無法帶走玉環。
程硯放好玉環的瞬間,檢票員的情緒也安定下來。
“我們還需要兩次循環,”程硯說,“先進第一節 車廂休息,我再和你們解釋。”
他們迅速離開連接處,程硯解釋後,他們都表示同意,重新開啓新循環。
拿到最後一顆昆侖眼,女人已經累到不能說話,其餘幾人也頗感疲憊。
“我覺得我的精神能量快要不夠用了……”女人閉着眼睛,意識渙散,“你們……有辦法……”
她沒說完,頭一歪,倒了下去。
五裏路忙托住他的腦袋:“她不會是死了吧!”
程硯手指壓在她頸側:“沒事,她只是暫時昏過去了。”
檢票員再次被控在牆上,程硯打開休息室的房門,回頭看向他們:“按住,我要拿了。”
五裏路和權文林點頭。
程硯輕車熟路,找到玉環,池霧從口袋裏掏出四顆昆侖眼,抿抿唇,一次性放下去。
列車忽然動蕩起來,池霧下意識抓住程硯的手,身後的檢票員狂怒的聲音。
他拖着骨刀向他們沖過來,程硯端住了玉環,擡腿沖他手腕踢了一腳,骨刀沒有脫手,但檢票員接連後退幾步才站穩。
“現在是怎麽回事?”權文林扶着牆,“沒有出口啊!”
他說完,從來沒有打開過的車廂門緩緩拉開,刺眼的白光從門後照進來。
程硯牽過池霧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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