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程硯沒有按約定好的去做飯。

時間仿佛在池霧沉睡的那一刻就靜止下來,程硯握着池霧的手,直直坐在池霧身邊,紋絲不動。

除了擔憂,程硯也後悔。

如果他沒有向池霧妥協,沒有由着他自己的心意,也許現在就不會讓池霧一個人面對四階天梯。

現在的天梯難度無法正确估量,自聞泊他們提出這件事兩個月後,第三世界的人終于後知後覺,天梯難度引起沸議,許多人都暫停了主動闖關計劃,按兵不動。

程硯也一樣,他萬萬不願意池霧在這個當口去天梯。

還是沒有自己陪伴的情況下。

不知道過去多久,池霧的手心冒了熱汗,程硯指尖觸到,心在瞬間空落了下去,他忙用手碰池霧臉頰。

“池霧?”程硯喊他名字的聲音越來越急切,“池霧,醒醒。”

池霧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體溫越來越高。

沒有人可以将闖關者從天梯和世界鏡中喊醒,程硯卻不相信,不停呼池霧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程硯的錯覺,他在某一聲呼喚中看見池霧眼皮輕輕動了一下,卻又無法準确捕捉到那個瞬間,因為池霧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放下池霧,從廚房倒了水,喂給池霧,但沒有成功多少,池霧只是看上去嘴唇紅潤了一些。

再過去半小時,程硯再也坐不住。

在天梯世界裏,他們也許過去十多天,但再長的闖關時間,反饋到第三世界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程硯将池霧穩當抱起放回卧室床上。

準備蓋上被子的時候,看見池霧T恤裏掉出的挂飾,那是池霧看的比命還重要的戒指。

程硯想要幫他放回T恤裏,卻輕而易舉地取下來。

繩子斷了。

程硯的手抖的厲害,那麽紅色在他心頭紮了一根極深的刺,讓他無法呼吸,他摸到池霧頸,将剩下的半根短繩抽出來。

他打了一個結,卻系不牢,繩子重新松開,他從沒覺得自己的手這麽笨拙,連一條紅繩都無法重新串聯。

程硯吸了口氣,将戒指放回池霧手心,再握了握他的手,讓他包住戒指,轉頭就往外跑。

樓上的門被人砰砰敲響。

連續砸了十多聲,才有人打開門。

是聞泊開的。

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顯然是剛醒來,見程硯以後皺了皺眉:“出什麽事了?”

“池霧進天梯還沒有出來。”程硯說。

顧燃這時候也從房間出來,身上的T恤套了一半,露出腹肌處的紅色痕跡:“你說霧霧去天梯了?!”

“多久了?”聞泊問。

“估計快有一個半小時了。”程硯看他們臉色一刻發白,也稍作安撫,“他沒死,但是體溫很高,我想問你們有沒有聽過超時情況發生。”

聞泊将門推開,從鞋櫃上拿了自己和顧燃的鞋:“先下去看看人。”

顧燃走在中間,安慰程硯也是安慰自己:“一個半小時而已,沒事的,稍微超出一些時間也是有的。”

卧室的場景和程硯離開時一樣,池霧躺在被窩裏,程硯碰了碰他額頭,依然是滾燙。

“程硯,你別着急,”顧燃說,“天梯裏死亡,第三世界會直接消失,池霧還在這裏,就一定沒事。”

聞泊在顧燃肩側撫了撫,彎腰查看池霧的情況。

“之前确實沒有聽說過一個半小時了還沒出來的,但我覺得沒事,”聞泊說,“池霧會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天梯的問題,現在的天梯誰都說不準,也許存在拉長時間比例的可能。”

程硯周身氣壓依然很低,他輕“嗯”了一聲,起身到浴室擰了涼毛巾敷在池霧額頭。

他們雖然都用各種理由解釋了目前池霧的情況,但誰都沒有真的放心,顧燃坐在床邊看着池霧,問:“他怎麽會這麽快就去天梯了?”

“天梯本來就沒有說一定要等多久。”聞泊說,“之前不是有個人上午進天梯,回來還沒歇一會兒,下午又進去了,所以說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顧燃嘆了口氣,有些生氣地數落池霧:“之前巴不得一天一個天梯,結果從三階天梯出來突然又說不去了,現在好了,自己一個人被點名,誰都幫不上他。”

他們在房中枯坐,再又等了許久,正午的太陽逐漸西斜,程硯動了動:“不知道還有多久,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他如果醒了我就告訴你們。”

幹等确實無用,聞泊拉了顧燃起來,去居屋群找幾個已經通關七八階天梯的大佬,問問有沒有碰到類似情況。

人都走以後,程硯重新握住池霧的手,将他的戒指也包在手心裏,他聲音很低,像在和池霧說睡覺前的悄悄話。

“這次真的有那麽難嗎?”

“都說我跟你一起進去了,你非不聽。”

“還好沒做炸雞排,做了你也吃不到新鮮的。”

他起身将池霧額頭的毛巾換了,又用幹淨毛巾擦池霧的臉和頸窩。

“其實上一階天梯的世界鏡我還是看見你了,”程硯說,“你笑的很開心,是我在這裏沒見過的那種笑,像個小孩子一樣,沒有這麽堅強也沒有這麽聰明。”

“明明以前也是家裏的小少爺,怎麽受得了在這裏住的這麽邋邋遢遢。”

“我其實買到玫瑰花的種子了,但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給你,你醒來以後,我們就試試在陽臺上中一片。”

“還有,前幾天有一個人來找我,想要我和他一起過四階天梯,我答應了。”程硯說,“他的異能說起來很特別,他用泥巴捏出來的東西,都會成真,應該上輩子是個泥人成精吧。”

“當然,人不可以,他說頂死是捏一只小狗,在天梯裏是沒什麽用了,哪裏那麽多泥巴和時間給他捏,但是最特別的是,他捏出來的東西可以帶出天梯。”程硯說,“我和他說好了,他只要在天梯裏捏出小狗,我就保護他安全出來。”

“你應該喜歡的吧。”程硯停頓了一下,“就是在天梯裏養狗很容易會被人打,那些狗會生氣,所以遛狗的時候要注意一些。”

他說了很多,大約把這段分開的時間裏,自己做了什麽,碰到了什麽事,碰到了什麽人,得到了什麽道具,都說的很清楚,事無巨細。

到實在無話可說的時候,程硯也說不出話了,他喝了水,也給池霧喂,整一杯就喂進去大概一指高度的水。

顧燃和聞泊來了一次,看過池霧以後,程硯讓他們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夜裏風涼,程硯将窗關了,在池霧床邊靠坐了一會兒,起身打開池霧的被子,脫了他的外套和外褲,大致用毛巾擦了擦身體散熱。

摸到池霧嘴唇的時候,他停下手。

半分鐘以後,屬于池霧卧室的那盞燈熄滅,程硯喝了大半杯水,俯下身,溫柔緩慢地吻池霧幹燥發燙的嘴唇。

這樣喝水很慢,但程硯還是堅持讓池霧喝完了正杯。

夜比想象中漫長。

稀薄天光透入窗口,程硯剛給池霧擰了毛巾,他碰了碰池霧額頭,感覺已經不如昨晚那麽熱了,想試着再次喚醒池霧。

但開口的聲音讓程硯自己都直皺眉頭,他起身燒水,放在一旁溫着,差不多合适入口了就喂給池霧。

他給自己簡單做了早餐,又繼續在池霧身邊坐着。

顧燃和聞泊昨天帶來的是壞消息,他們問遍了在第三世界居住時間夠長的幾個人,都說從來沒人在天梯裏呆半天那麽長。

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天梯故障。

但審判者對此不置可否。

從天梯出現問題開始,那個叫路景園的審判者就沒有正視過,幾次有人向他求助和抗議,都被他一句“我只是管第三世界的,天梯與我無關”敷衍。

逐漸天梯裏也有了抱怨,說路景園屍位素餐,但審判者終究是審判者,再多的抱怨也抵不過他手中掌管的生殺大權。

所以顧燃和聞泊去了一趟路景園那兒也是無功而返。

到中午時候,池霧的體溫下降回正常,程硯卻反而更緊張。他希望池霧只是重感冒或者發燒昏睡,這樣只要降溫了,人自然能醒來。

但現在事與願違。

“池霧,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程硯摸摸他的耳朵,聲音低沉,卻帶着懇求,“快點醒過來吧。”

池霧睡了三天。

程硯三天沒睡。

即使顧燃和聞泊多次下來,說替他守着,程硯也沒走。

第三天晚上,顧燃和聞泊風塵仆仆來到池霧家,同時帶回來一個膽小瑟縮的女人。

池霧昏睡後,他們就在第三世界大面積搜索和池霧同階天梯的人,終于輾轉問到這個女人。

但她似乎因為經歷了什麽駭人的事情,出了天梯也依然呈現出驚恐的狀态,顧燃安撫了許久她才好好複述之前的話:“我……我是第一個出來的,池霧,池霧應該也出來了吧,我看見他手裏,手裏也拿到鑽石了……”

“什麽叫做應該?”程硯問他。

興許是他沙啞疲憊的嗓子和森冷的眼神吓到了那女人,她渾身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我不知道啊,”她哭了起來,“我只知道他,他殺人了,他搶了那個人手裏的鑽石……有鑽石就可以通關的啊,他當時是這麽和我說的,我也确實通關了……”

程硯看她,眼神黑得壓人:“你們那階天梯是怎麽樣的,你從頭到尾說清楚。”

女人極其不願意回憶,程硯就從口袋裏掏了一塊金幣給她:“說清楚了就給你。”

“不是我不想說,是真的太可怕了,太難了……我們那階天梯真的太難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