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好像變态

媒體教室的花海無窮無盡。

小花圃裏的花兒們也格外嬌豔。

可對糖糖來說, 最喜歡的還是哥哥姐姐們頭上的花朵。

紫涵姐姐頭頂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花苞，倒是又長了兩片葉子，她最後應該就是這一朵花。

淩寒哥哥不一樣, 他不單開了一朵花, 還有另外的花苞，似乎會開很多朵花的樣子。

糖糖不時就盯着小哥哥頭頂的花枝看, 枝上每一個凹凸處，在她看來都有開花的希望。

一朵、兩朵……

糖糖擡起小手蹭了蹭嘴巴邊。

棠峻：“……”

系統213：[……]

她究竟是什麽投胎的啊？？

糖糖笑眯眯地看着那朵剛綻放的小花, 小手指不老實地想試着戳一戳。

啊, 花瓣好軟啊……

好可愛啊！

小哥哥對她的所有行為都無比包容, 只不過這樣被她盯着看, 也難免會覺得不好意思。

雖然妹妹看的只是他頭頂的花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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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他還是微微地臉紅了。

頭頂的花枝輕輕地彎了彎，梢頭垂了下來, 糖糖的小手再摸過來時，小花悄悄縮了一下，花枝又緩緩舒展開。

熱情又害羞, 真是矛盾啊。

糖糖鼻子嗅了嗅，這回她整個腦袋都往盛淩寒跟前貼了過去。

她似乎還聞到了哥哥小花的香氣……

可能小花還小, 所以香味沒那麽濃, 糖糖就想湊近點, 再湊近一點。

按照這個發展……要親上了！

棠峻決不允許繼續這樣發展下去, 他冷漠地扒開妹妹的腦袋, 令兩個小崽子都措手不及。

糖糖扁了下嘴巴, 莫名地看着自己的親哥哥：“……”

幹啥不讓我去聞啊？哥哥真壞！

盛淩寒擡手摸了下糖糖, 安慰道：“沒關系，下次再給你摸。”

棠峻冷冷眯着眼睛，心道：她可能不只是想摸, 她還想……

棠峻一琢磨更加不對味兒了，他妹剛才……

可真像個變态啊。

現在的小崽子都不知道什麽叫含蓄的嗎？棠峻不能理解自己的妹妹，更不能理解盛淩寒了。

可妹妹畢竟是親的，該教育還是要教育，本能地讨厭不起來。

棠峻目光埋怨地掃了一眼盛淩寒。

你不對勁兒。

你這麽聰明，那麽高智商的腦袋，怎麽就不知道……避個嫌呢！

棠峻如此一想，渾身也不對勁兒了起來，他想把糖糖抱到路叔叔那裏，讓路叔叔仔細給教育一番。

以後可不能見着個漂亮哥哥就巴巴地湊上去吧？

剛才差點就……

她那個眼神，哎呀……棠峻都不忍回想。

就像老鼠看到了大米，貓見了魚一樣，啧啧。

盛淩寒站在一邊沒有動，他雖然聰明，但也不是總能理解棠峻哥的腦回路。

他看着棠峻哥抱着糖糖走了兩步，手上動作一換，改為拎着糖糖的後脖領子。

盛淩寒也微微眯了下眼睛：……？

棠峻哥不止不會喂飯，他連當個哥哥也費勁兒呢。

唉，真難為糖糖了。

糖糖被拎着後，腿腳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老老實實地擡眼看了下哥哥：“哥哥，你怎麽了？”

棠峻差點踉跄一下，另一手指着自己：“是我怎麽了嗎？是你好吧，你剛想幹什麽？”

棠峻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盛淩寒，聲音立刻放低了：“你剛才像個小女魔頭你知道嗎？”

糖糖思考了下“女魔頭”的意思，高興得拍拍手：“是動畫片裏騎着掃把的魔女嗎？”

棠峻：“……”

果真沒法教育。

棠峻瞬間放棄，直接把她拎着去找路清然了。

盛淩寒站在門口，打開雙手攔住了棠峻。

棠峻俊眉一揚，覺得這一幕也不對勁兒。

大概是他想多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強搶民女的土匪，然後遇到了個英雄。

呸呸。

我怎麽可能是土匪？

棠峻把這個想法立刻揮之腦後去了。

“幹嘛？”棠峻沒好氣道，“我管我妹你有意見？”

盛淩寒皺了下眉頭，手松開來，不滿地指着他的動作說：“棠峻哥，你這樣妹妹會不舒服的？”

“不舒服？”棠峻這才後知後覺到，這個動作其實容易勒住脖子。

他趕緊低頭去看——

糖糖好像沒有不舒服。

她雙腿攢在一起往後上方一蜷一松，就在棠峻的手裏蕩起了秋千。

她蕩了半圈又慢慢轉了過來，看着盡在咫尺的小哥哥，糖糖嘿嘿一樂：“哥哥，這個還挺好玩的，你要來玩嗎？”

棠峻：“……”

盛淩寒：“……”

尴尬是妹妹給的，這就不能叫尴尬。

盛淩寒又看了眼棠峻，淡淡說了聲：“沒事兒，你們繼續，我去那邊刷題了。”

他能裝作無事發生，棠峻卻不能。

棠峻剛才直感覺自己就是一片青青草原，然後上萬匹馬奔騰而過。

棠峻的表情和心情都是：麻的。

他癱着這張俊臉，把糖糖丢在了路清然跟前。

路清然跟前還有個顧老師。

顧老師突發奇想把小花圃另外一邊的空地給開墾了，這會兒正在研究買什麽種子。

棠峻覺得自己出現的不太合适，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咳咳咳，”棠峻指着不明所以的糖糖，跟路清然說：“路叔叔，你不能光教知識，也得教教怎麽做人，我妹老盯着淩寒，有點那個啥了都。”

路清然挑眉看他一眼，又回頭繼續幫顧藍歌挑種子。

不答反問道：“整我的時候喊我爸爸，沒事的時候喊我老師，有事了就喊叔叔了？”

棠峻別過了頭去：“我錯了，路叔叔，快給教育教育吧。”

再晚可能就沒救了。

路清然蹲了下來，耐心問糖糖：“棠峻也是哥哥，淩寒也是哥哥，你怎麽跟淩寒那麽好啊？”

“是啊是啊，”棠峻在旁邊接道：“你又不缺哥哥疼愛，幹嘛老黏着別的哥哥，哥哥我這麽好看你不看我？”

糖糖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掰起了小手。

這是她每次覺得為難的時候，就有的小動作。

“哥哥，你這麽誇自己真的好嗎？”糖糖稚氣地問道。

“我……”棠峻一口氣卡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旁邊路清然掐着大腿笑得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哈。

顧藍歌挑選種子的手指也顫顫巍巍的，特別滑稽。

她笑了笑，又看看毫無形象的路清然。

跟孩子們在一起，路清然總是這麽開心的嗎？

棠峻都咳得紅了眼睛了，聽着旁邊人的大笑聲，他惱得很，偏偏罪魁禍首特別有一套。

糖糖湊到彎腰的哥哥旁邊，她個子不夠高，只能拍拍哥哥的臀部那塊：“哥哥，你慢點兒咳，是傷風了嗎？”

棠峻剛緩了兩口氣，糖糖的下一句又來了：“你是不是又踢被子了？”

棠峻：“……”你夠了！

路清然笑夠了，才把糖糖抱到了一邊，細細問了起來。

糖糖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啊。

“才不是哥哥說得那樣呢，”糖糖說，“淩寒哥哥頭上的梅花開了，可好看，還有香味，我只是想聞一下花香。”

她說完，又詢問路老師：“不可以聞花的嗎？”

路清然這次徹底搞清楚了。

盛淩寒深得糖糖寵愛不是毫無原因的，人家表如錦玉，內有乾坤，就連腦袋上的花都很會長。

棠峻聽了之後，表情更麻了。

原來不是妹妹有問題，竟是自己的心思……太髒了。

一個三歲一個五歲多的小孩兒，目前再純潔不過。

至于以後還純不純潔，那是以後才該考慮的問題。

糖糖小嘴一張一合的：“哥哥你倒是開個花讓我看看啊！”

棠峻：“……你竟然還怪我？”

糖糖搖了搖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哥哥你別氣餒，你的花雖然醜，但你長得确實還行。”

“也就比淩寒哥哥差了那麽億點點……”

已經很好了。

畢竟腦子差得就不是這麽億點點了。

棠峻也沒忍住說了一句：“草。”

“一種植物。”

糖糖摸摸自己聰明的小腦袋，看看路老師又看看自己哥哥，笑了起來。

“草，一種植物。”糖糖說，“這我也知道，哥哥頭上就是草。”

住在腦袋裏的叔叔說是什麽……豬尾巴草？

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名字啊，糖糖不解。

路清然要笑哭了，最後把糖糖抱在懷裏：“你可真是個鬼靈精！”

“不過吧，就算淩寒頭上有花，你也不能那麽就聞或者摸了知道嗎？”

糖糖想了想說：“我應該先問問他對嗎，我得說‘哥哥，我聞聞你的小花可以嗎’？”

路清然都有些無言以對。

他認真思索片刻，總覺得現在就告訴她男女有別或者親疏有別，又有點……

畢竟她沒有什麽壞心思，實在讓人不忍打破這份純真。

系統213：[她怎麽沒有壞心思！她想吃那朵花！]

糖糖趕緊抱住自己的小腦袋，急着開口道：“我沒有！我頂多就是舔舔！我怎麽會舍得吃那朵花呢！”

那可是小哥哥好不容易才開出來的！

棠峻：“你還想舔？！棠糖你完蛋了！我想揍你了！”

比他想的還要變态！

糖糖抿了下嘴巴，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都怪這個叔叔，她現在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唉。

她說錯這一句話後，導致她每次朝着淩寒哥哥跑過去，就會被哥哥棠峻攔腰抱起來。

“你去睡個覺吧，夢裏也許就知道那花什麽味道了！”

“去那邊看會兒書吧，別打擾你小哥哥學習。”

“站住，你又要去哪兒呢？”

“……”

棠峻的嚴防死守，堪稱滴水不漏。

糖糖最後也放棄掙紮了，不讓靠近就不靠近吧，反正她遠遠也能看一眼。

在小食堂裏，糖糖自然也沒能湊到小哥哥身邊去，她很平靜地選好了食物，然後扯親哥棠峻的衣服。

“哥哥，我選好了，你給我買嗎？”

棠·拮據·峻險些把自己的後槽牙給咬碎了：“買……吧。”

本就所剩無幾的小金庫瞬間就被妹妹的胃給掏空了。

棠峻：怎一個“愁”字了得。

他這就去掙小紅花去！

糖糖終于重獲自由，繼續黏着她的小哥哥。

“哥哥，你的小花好像在對我笑诶？”

糖糖說：“它真可愛，是世上最可愛的花。”

盛淩寒撇過頭去，也努力去攢小紅花了。

可愛的妹妹，要用很多小紅花來養的。

菜地的土被路清然翻了幾遍，再累他也不鹹魚，忙得腳不沾地。

顧藍歌要種菜的時候，把孩子們都喊了過來，給每個人都發了種子。

“我們今天來學習怎麽種菜，蔬菜能長大被端到餐桌上，農民伯伯都是很不容易的，我們以後不要挑食，更不要浪費食物，都知道了嗎？”

她說完看了眼糖糖還有……棠峻。

他們兄妹是重點挑食對象。

顧藍歌其實也沒有種過菜，今天和路清然研究了很久，也是第一次嘗試。

她想着按照步驟來走，應該也出不了什麽纰漏。

糖糖拿到的是草莓種子，她撅着屁股蹲在菜地旁邊，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掏了一個小土坑出來。

她仔細地掏了五個小土坑出來，扭頭看淩寒小哥哥皺着眉頭還在原地。

他一個小土坑也沒有呢。

哦，糖糖想到了什麽，又跑到小哥哥跟前的菜地裏，蹲着掏起了小坑。

她蹲久了，腿有點麻，身子一晃眼看着要摔倒，盛淩寒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小尾巴，把人給正了回來。

糖糖朝他笑笑：“哥哥，坑挖好了，你可以放種子了。”

兩個人分工合作，很快弄好了，糖糖又拿着小水壺來澆了遍水。

“它們什麽時候會長大呢？”糖糖問道。

盛淩寒說：“應該很快的。”

盛淩寒認認真真地給糖糖擦幹淨了手指。

糖糖繼續蹲在他旁邊，兩只小手捧着自己的臉頰，往左邊晃晃，看看自己的小菜地，再轉過去，看看自己的。

她視線一轉，在不遠處的花圃裏看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

她扶着小哥哥站了起來，這回轉頭就去找自己的哥哥。

“哥哥！”糖糖朝棠峻喊了一聲。

真稀罕。

他妹居然能主動想到自己了。

棠峻放下手裏的工具，低頭看着被他造的坑坑窪窪的菜地。

棠少爺頭一次種地，可喜可賀。

他手裏捏着兩叢雜草，晃悠着走了過來：“怎麽了？”

他瞥一眼手上幹幹淨淨的盛淩寒，“你小哥哥潔癖太重，壓根不願意碰土吧，對吧，求我幹嘛？”

糖糖仰着頭費勁兒地看着自己哥哥。

她蹦了兩下，拽着哥哥說：“你、你蹲下來，你太高了。”

糖糖拉着哥哥蹲在了小花圃邊上，看看花圃再看看哥哥，好像在确認着什麽。

棠峻大致有了個猜測：“你看到哥哥頭上的花了？”

“快跟我說說，是哪個樣子的？像這個嗎？”他指着花圃裏看起來就挺高級的一片花叢問。

糖糖搖了搖頭，棠峻又指着另一堆。

糖糖還是搖了搖頭。

“那你總看我的頭頂幹什麽？”

糖糖又轉了下頭，順着她視線的方向，大家看到了幾朵色彩鮮豔的花。

糖糖指着花朵旁邊的草叢說：“你的花是這個！”

那裏哪是什麽花？

那特麽是草！

路清然科普道：“這應該是——狗尾巴草。”

大家都轉頭看着這幾株草，不約而同想到自己剛才是不是順手拔了好幾株。

多少有些尴尬。

他們看了看棠峻的頭頂，仿佛拔的不是草，而是……棠峻的頭發和尊嚴。

棠峻低頭再看一眼自己手裏捏着的兩叢草，這和糖糖指着的草長得一樣！

這玩意兒就是被他當做雜草拔了好幾叢了都！

糖糖認真地說：“可跟你頭上長得一樣啊！”

她反複确定了好幾遍呢！

糖糖指着細葉：“你頭上幾片葉子就是這樣的，哦，你沒有這個……毛茸茸的，這個是什麽啊？”

那一穗毛茸茸的有點像小麥的，就是狗尾巴草的果實。

棠峻：哔了狗了。

我特麽憑什麽只是棵草，還是雜草？

系統213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主動解釋道：[因為你的反派身份很……迷幻，有錢有身份可惜能力不足，黑化了也就是……給反派們打打下手。]

[你就是個資源供給，死得最快。]

糖糖皺着小眉頭，走過去把哥哥扔在地上的草給撿了起來。

她聽到系統說的“死”字了，一臉擔憂地說：“草，也是一種植物，而且它還能結果實呢。”

糖糖說完又去問路清然：“路老師，我哥哥的果實可以吃嗎？”

棠峻閉了閉眼：這特麽又是什麽虎狼之詞！

棠峻：“閉嘴！你整天只想着吃不吃的事嗎？”

糖糖仰頭說：“那哥哥你整天在想什麽，想妍妍姐姐的事嗎？”

棠峻：“……”

啊啊啊啊。

路清然的那張躺椅被棠峻給霸占了，他躺在上面，雙目無神。

糖糖看看其他人，又看看自己哥哥：“我哥哥他……生病了嗎？”

路清然碰了碰鼻子：“可能是……看到自己的狗尾巴草被拔了太多……受了點刺激。”

“沒關系，小草生命裏頑強，馬上還會重新長出來的。”

棠峻默默翻了個身。

再長出來也還是狗尾巴草。

和葵花比不了，和牡丹花比不了，和宮粉梅花更比不了。

他在家裏地位好歹還是倒數第二，在這裏呢……徹底就是吊車尾。

和他的智商一樣。

智商？

棠峻忽然跟詐屍了一樣跳了起來，把糖糖吓了一跳，直接趴到了小哥哥的背上。

路清然于心不忍：“想開點，別太跟自己過不去。”

棠峻惱火地抓了兩下頭發，拉着路老師就去自習室了：“來吧，老路，抓緊給我補習補習，我的命運就靠你來改變了。”

路清然：“你這是……”

跟我過不去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藍歌跟棠峻說：“差不多了，該休息下了。”

棠峻頭也不擡繼續翻書：“我不累，顧老師，別擔心我。”

顧藍歌：“我是說……路老師看起來要受不了了。”

路清然面無表情搓了搓臉：“課外輔導給我結算小紅花嗎？不給的話……我還是要罷課的。”

棠峻頭也不擡地說：“偉大的陶行知先生說過一句話……”

棠峻：“捧着一顆心來，不帶半顆草去。路老師，敬業奉獻喲。”

路清然：“滾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