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今天她發現了世界真的是很小，她原本覺得中國那麽大，不會碰見自己老家的那群人，她也原本覺得，清順那麽大，不會直接碰見蝙蝠的作案現場。

她看見蝙蝠的手速極快地割了人家的包把手機抽出來了。

“……”雖然說按照狐貍的邏輯來看，蝙蝠是對她們有恩的。

但是擱以前，衛小支就毫不猶豫地張口就提醒了，可是這是蝙蝠啊！熟人作案她一時間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戳穿這件事情，戳穿吧，覺得對蝙蝠不太好，畢竟人家就是幹這行的，不戳穿吧，她又憋得慌，不是那種能緘默下來的人，她也就不委屈自己，張了張口，蝙蝠一轉頭看見了她，微微一笑。

笑什麽啊！很吓人！衛小支又把那聲吶喊憋回去了，那個被偷的人還渾然不覺，不知道自己手機已經被人掏了這個事實。

衛小支目不轉睛地盯着蝙蝠，蝙蝠站在那裏對着她露出了很莫測的笑容，衛小支張了半天口，沖動了半天也沒能讓沖動的魔鬼去戰勝人情。卻沒想到，蝙蝠走過來，把手搭在她胸口，手指一松開，把手機扔在了她身上。

那是那人丢的手機，放在衛小支身上是幹什麽的啊！衛小支慌了，抱着手機擡眼看，也不知道是把手機藏着掖着好還是去還回去好，還回去會被誤會當傻子的吧！可是那包已經隔開了再還回去，這嫌疑……蝙蝠卻走開了，把頭別向了窗外，看風景的神色，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裏愣愣地看着，低頭再看看手機。

想了想，下定決心，站了起來。

不行，又做下了。她事兒夠多了不會再給自己添麻煩了。

可是自己拿着也不是回事兒啊！蝙蝠這是想幹什麽啊！狐貍的眼神始終也沒有飄過來給她一個明确的指示，用意如何也不太清楚，想了想，衛小支捏了手機，以壯士斷臂的精神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唔？”那人轉過頭，衛小支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遞過去：“你的嗎？”

“……”那人驚呆了，接過手機，去翻看自己的包，發現被豁開了一個口子，立馬揪住了她的衣領：“小偷！”

公車上人們立馬騷動起來，衛小支心裏就知道大概會有這麽一出戲，一攤手：“我是小偷，我為什麽還給你？”

“誰知道你還拿了什麽。”

“我不至于這麽沒腦子。”衛小支內心波瀾壯闊，想說些什麽但是也不會表達，被人提着衣領，脖子勒得有些疼，她也沒有去看蝙蝠，希望不要把這場火引到蝙蝠身上，只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人，“你自己翻一翻，我不知道你丢了什麽。”

“……”那人皺着眉頭，也終于回過味兒來了，松開她，低頭找了找自己的包，發現除了那個手機也沒掉出什麽來，這次狠狠地看了看她，也沒有道謝，一個白眼翻過去，衛小支嘆了一口氣，站得離他遠了些。

她沒坐過這路公交，所以擡眼看了看，在自己最熟悉的一個地方下了車，路上蝙蝠沒有再作案過了，跟着她下了車，衛小支這才忍不住了：“你是幹什麽啊！”

“沒。”蝙蝠輕輕笑笑，“我看看你的反應。”

“這不好玩！”衛小支撓了撓頭，有些抓狂，“我的反應不好看的。”

“沒有，走吧，你有空嗎陪我走一圈。”蝙蝠雙手插兜，衛小支猶豫一下，答應了，并肩，漫無目的地沿着馬路走着，蝙蝠輕聲說道，“我原本是要金盆洗手的。”

“然後？”

“狐貍說，嗯，希望我可以另謀一份出路。我其實已經開始不做這行了，但是剛才看見你上車，突然很想試探你的反應，我在想，你會直接喊出來抓賊，還是說，違背你平時的習慣，因為是我，而什麽都不說。”

“……”衛小支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确實這麽掙紮過了。

“你沒喊出來讓我很吃驚。”

“因為我覺得你是我的朋友啊，畢竟被抓起來，這滋味不太好。可是我差點兒就喊出來了因為偷東西也不好。”衛小支是實誠人，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要自力更生啊！”

“我知道。”蝙蝠低下眉頭去。随之而來的就是沉默，沉默像一條鎖鏈一樣把兩人捆在一起，尴尬無法自處，各懷心思，無法自救。

“那就好啊！”

“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就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去做別的，會感到很不适應。職業習慣，就是看見別人的包，下意識地，就想要動手，就動手了。”她輕聲說道，“我很羨慕你可以去做很多工作，雖然很累但是可以自力更生，我自小被人訓練就是做這個的，手指會自己去動，有時候我無意識偷過來，拿到了，才反應過來我做了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總覺得狐貍會因為這樣而瞧不起我。”

“……”這真是難辦的事情啊！衛小支歪歪頭，這種情況她沒見過也不好解釋什麽，但是她也很願意相信蝙蝠是要一心向善的，畢竟，哪有人搶了錢還會送回來，也就蝙蝠這樣的會吧！

“你有什麽擅長的東西嗎？”

“擅長割包。”蝙蝠自嘲似的笑了笑，“沒什麽別的技能。”

“那這樣就只有打零工了啊……”衛小支思索一下，“你的動作很快，腦子很靈敏，所以做什麽都應該沒問題的。”

“謝謝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我是很認真地在給你分析這個事情啊！”說着，衛小支想了想，掏出手機來，給蝙蝠抄了好些手機號碼，“這些是我以前做過的兼職，你可以打電話過去，看看還要不要人去，我也沒有什麽力量，但是有能夠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的，找狐貍也可以的啊。”

“……嗯。”蝙蝠領了這番好意，“你一會兒去哪兒？”

“啊？”

“這幾天你一直都沒回幸福街。”

“你怎麽知道？”

“我一直和狐貍在一塊兒。”蝙蝠腦子裏就自然浮現了狐貍的那張臉來，她真是嫉妒衛小支啊！大家都關心她愛護她，那個劉阿姨都還問小支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狐貍知道但是狐貍不說，每天說的都是小支如何如何，讓她心裏不太舒服。

“啊這樣啊！哦對你如果今天碰到狐貍了就說我沒事了不用報警了！話費挺貴的……”

“你出了什麽事啊！”

“我沒事沒事，你千萬要讓狐貍小心啊！花褲衩他們要是逼狐貍說我在哪兒，就讓她說了吧，千萬別難為自個兒被那群人暗算了啊！”衛小支低了頭，“我在哪兒狐貍知道，我回去了，再見！”

眼見着衛小支又上了一輛公交車，蝙蝠呆呆地站在那裏，龐然無措地看過去，字裏行間，意思是，狐貍也會有危險麽？她心下驟然升上來如霧氣一樣籠罩的不安和焦慮，打電話過去，那頭的狐貍聲音低沉“怎麽了？”

“哦衛小支說，她安全了你不用報警了。”

“……”狐貍點了點頭，陡然間，意識到，哦，看不見，嗯了一聲，從三輪車上把水卸下來扛在肩上挂了電話，她下午的工作就是這事情，按了門鈴送上水去，再下來，擦了擦汗，低頭看見蝙蝠發短信給她。

你要小心花褲衩。

這七個字讓她有些哭笑不得，蝙蝠怎麽就認識花褲衩了，還讓她小心？在她看來花褲衩就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沒什麽威脅，每天嬉皮笑臉的看着令人生厭，愛花天酒地不愛掙錢，抽煙很兇，很少回地下室。

沒有搭理這條短信，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擡腿跨上三輪車到下一家送水去，眼皮跳了跳，似乎是很不安的信號，沒有多理會。

衛小支卻在自己說出花褲衩的那番話之後，陡然間變得十分心慌。

是過度害怕所以焦慮了麽？

打開門進去，反身鎖上門，十分小心謹慎地注意着房間每一個角落，直到自己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嘲笑自己神經質，打開筆記本去畫今天的稿子，昨天的小支的故事，粉絲說，很有趣。

岩漿把頭發燙成卷卷的這個設定就有些好玩了。她把小支畫得傻乎乎的大大咧咧的從來不哭的。她掏出手機來有些想分享給黎錦惜，說自己的漫畫第一章發了。

可是又陡然意識到，她們之間也沒有那麽親密。

說是朋友，可是人家黎錦惜那麽不情不願的說出這兩個字，人家可是高檔人士，那麽忙碌，誰會有空理會她。

索性作罷，把手機丢在一邊，歪着頭去看她那個大小眼的小支，不知為何心裏湧上來了淡淡的傷感，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就不免十分憋屈，看來明天說好的去裝三百箱也不能了，另謀生路好了，開始打電話找那些以前做兼職的地方有沒有熟人，明天繼續去做。

她是真的不想嫁給那傻子啊！雖然說，法律是保障婚姻自由的，可是，當她真的被捆回去，是觸及不到法律那條線的。

沒人可憐無人知曉，帶着自己所有學習到的新的想法和對舊的東西的不甘，埋在城鄉荒野，埋在時間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诶嘿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為啥電視劇裏面，一般姓錢的都是土財主，穿花褲衩的大都是混混，老善人一般都是一把白胡子，校花都是長發飄飄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