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吻
“你二人真是、毫無廉恥。”秦承宗怒罵。
王貴妃聞言朝姐弟二人看了一眼,數步外的秦若淺像一朵傲然獨立的紅牡丹,經過風雨的打磨,那股逼人的傲氣直逼而來,她下意識一頓。
這樣的女兒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就要脫離她的掌控了。
秦若淺刁蠻的性子是她寵出來的,這麽多年來皇帝也喜歡這個女兒,幾乎要求必應,将人寵得無法無天,未成親就先圓房,皇帝若是知曉,只怕公主的爵位都會剝奪了。
她張口就要罵,秦若淺冷笑:“阿弟還是管好自己的事為好,你貪污的那些事可都是我替你善後的,聖上若是知曉,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裏罵人嗎?”
秦承宗怔住,見她神色篤定,不似作假,頓時噎氣。
秦若淺看向王貴妃,見到她發髻上的步搖,覺得刺眼,用冰冷的口吻提醒道:“皇後還活着,你這樣傳到聖上耳中,覺得自己貴妃的位置太高了嗎?”
王貴妃一咯噔,被她犀利的口吻吓得忙摘了金鳳步搖。
殿內一陣逼仄,秦若淺覺得煩悶,連請安的事都懶得再做,轉身就走,出殿後內侍來報。
陸思賢入宮,又恰巧遇到皇後,兩人說了幾句家常話。
皇後鮮少出宮,怎地每次出宮門就會‘巧遇’陸思賢,她按下狐疑,疾步去找陸思賢。
齊國以牡丹為尊,王貴妃就在宮裏遍植牡丹,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地位。
陸思賢不願與那些世子郎君在一起談天說地,有才學的吟詩對曲,她壓根不會,腦海裏唐詩三白首,說出來會吓死人;不務正業的就會商量怎麽去玩,哪座青樓的花魁最美,哪處畫舫的曲最好聽。
随處走動就見到大片牡丹花,紅色妖嬈,讓她想到妖孽般的秦若淺,腦海裏還沒浮現秦若淺的樣子,後面傳來嬌滴滴的女子聲音:“陸世子。”
疾步而來的秦若淺見到花中的陸思賢,今日一身湛藍色的瀾袍,站在花叢裏笑意綿綿,那股笑意澄澈,小貓兒般的模樣,與平日裏讨好她的神色不同。
她笑了笑,然而看到花叢裏的另一人時,笑意頓住,透着蝕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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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後,陸思賢就笑不出來了,後退半步,而秦若淺才看清她身側是安相家的庶女安如卿。
齊國設左右二相,平衡朝堂,将皇帝的權力推向最高峰。
左右二相都是皇帝的人,輕易不可拉攏,她也無心拉攏,走至陸思賢身側,伸手将人拉了過來,“方才齊國公夫人道世子身體不适,不想你竟在這裏幽會佳人,孤男寡女,世子眼中就無避嫌二字?”
陸思賢只顧看花,同安如卿說了幾句話,沒有想到這層,尴尬一笑:“我忘了。”
安如卿被說得面紅耳赤,張口想解釋,秦若淺又嘲諷道:“姑娘還是顧好自己的身份,陸世子身子不好。”
陸思賢頓覺無語,她那個爹真是一奇葩,将她‘不行’的名聲宣傳出去,真是對得起她。
她扶額無奈,而秦若淺揪着她的手腕,直接拖離花卉,氣得安如卿臉色都變綠了。
兩人拉拉扯扯離開後,安如卿羞憤,踢了一下腳下的牡丹花,眼下浮現一小盒子。
趁着左右無人,順手撿了起來,發覺是一上好的脂粉。
這是陸世子丢下了的?丢下盒子地方唯有陸世子站過。
她看着皺了皺眉,随手塞入袖袋裏,裝作無事般離開。
那廂糾纏不休的兩人跌跌撞撞地離開花圃,不少宮人見到七公主兇狠地拽着陸世子,吓得忙後退,裝作沒有看見。
走了數步後,秦若淺腳步一停,十步外站着宇文信。
陸思賢腦子迅速轉動着,使盡力氣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可是半道上又被秦若淺抽了回去,“你安分點。”
“你規矩點,我一男、你一女,別人會說你不知羞恥。”陸思賢不怕死地說一句,對着宇文信讨好一笑,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魔王,“世子肯定來尋七殿下的,我這就走,不耽誤你二人。”
秦若淺瞧着她谄媚樣,攥着她的手腕恐吓:“陸世子敢邁出一步,孤今夜就去找你圓房。”
“圓、圓、圓什麽房,好好說話。”吓得陸思賢嘴巴都歪了,在男主面前說與女主圓房,壽星公做壽,活膩歪了。
她不得不對着宇文信深深一笑:“我還有事,真的該走了。”
秦若淺揪着不放。她含淚長嘆,就沒人能管得住這個妖孽嗎?
她缺一緊箍咒……
秦若淺看見她眼中的慌張,覺得奇怪,在宇文信步步走近後,她鉗制住小世子,将人推至牆角,迅速壓了上去。
當着宇文信的面親上陸思賢。
宇文信滿面不可置信,完好的那只手緊緊握拳,眼中迸發出冷冽的寒光,而置身在秦若淺的熱切親吻中的陸思賢腦海裏一片空白。
說好的溫柔婉約大方體貼矜持驕貴的女主呢?
她幾乎忘了拒絕,甚至将自己懼怕的宇文信抛之腦後。
秦若淺慣會調.情,将人壓制住,手臂作擋,攔住小世子離開的後路,唇角緊緊纏着她的舌尖。
她本就不是尋常的性子,重新活過來,腦海裏的世俗規矩都抛得幹幹淨淨。
陸思賢身上染着的牡丹花香帶着迷人的味道,讓本當玩笑的人沉浸其中,秦若淺感覺到懷中人的迷茫,終究選擇松開她,伏在她耳畔低語成笑:“荒.淫無度的陸世子竟然連親吻都不會,也真是有趣的。”
“我的初吻、秦若淺你無恥。”陸思賢幾乎暴跳如雷,竟然舌.吻……她同意了嗎?
她不同意。
“初吻的意思是不是就是第一次和人親吻?”秦若淺聰慧,從兩字的字面意思猜測出來。
看到她又羞又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她覺得獵物蠢笨呆萌,也是有趣,然而她不喜歡她對宇文信谄媚讨好的樣子。
讨好她就算了,怎地還去讨好一男人。
陸思賢擡起袖口就擦了擦嘴巴,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如果死了,記得給我找個涼快點的墳地,我怕熱。”
面前的小世子蔫了,秦若淺淡淡地笑了笑,也不顧及在場的宇文信,低聲寬慰她:“我在,你怎會去死。”
“夠了。”宇文信惱羞成怒,看着不顧羞恥的兩人,氣得就差嘔出一口鮮血來,他喜歡的七公主活潑靈動,不會這麽調.戲其他男子,眼前的人與青樓花魁有何區別?
不,花魁還沒有她妩媚的姿态。
被這麽一聲怒吼,陸思賢吓得心口一跳:炮灰女配的生活終于對她這只弱小無住的小貓咪動手了。
宇文信看着她一副軟弱無力又貪生怕死的樣子,露出一副不屑,罵道:“枉為男兒。”
“我本就不是男兒。”陸思賢委屈地小聲嘟哝一句,聽得秦若淺唇角彎彎,壓地聲音告訴她:“你若是男兒,我便主動退婚。”
陸思賢眸色湛亮:“你告訴我,怎麽把自己變成男兒?”
秦若淺冷笑:“把你自己塞回你娘的肚子裏,重新生一回。”
面對秦若淺冰冷的笑,陸思賢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她沒法和她硬剛。
低人一等,保住小命就成。
那廂的宇文信見兩人卿卿我我将他晾在一邊,氣得摔袖離開。
見他離開的陸思賢腳步一軟,癱軟下去,秦若淺伸手一撈,将人扶站着:“堂堂齊國公世子骨氣哪裏去了,何必畏懼一侯爵世子。”
“我不是畏懼他,我是畏懼男主的光環。”陸思賢哭喪着臉,她大概離死不遠了。
“何謂男主的光環?”秦若淺不明白,她怎地從未聽說過這句話,難不成又是市井上的話語?
陸思賢張口想解釋,發覺沒法解釋,硬生生地将那些話憋了回去,推開秦若淺。
下一息,雙腿一軟,就這麽生生地跪在她的面前,也不再起身了,哭道:“你放過我吧,大好歲月,你讓我多活幾天,你看你們這裏美食這麽多,我還沒有嘗過,我不想死。”
“你在害怕什麽?我既嫁給你,就不會揭露你的身份,難不成宇文信知曉你是女子,以此來威脅你?”秦若淺的聲音緩慢而陰沉,若真是這樣,她必會先在宇文信揭發前殺了他。
秦若淺前世裏就是攝政公主,心狠慣了,凡是擋道者,都會果決除去,是以她得罪不少人,在死前想明白了,有些事要做就得幹淨,不能讓別人知曉。
陸思賢呆呆搖首:“你為何喜歡我?”
“因為你的眼睛好看,我很喜歡。”
陸思賢:“那我……”
“那你挖了你的眼睛送我?”秦若淺勾唇一笑,笑容宜人,那雙眼睛似是被春雨洗過,泛出溫暖的光澤。
“笑得好看,卻說出這麽殘忍的話。”陸思賢忍不住嘀咕,破罐子破摔道:“你弄死宇文信,我就娶你,和你天長地久。”
秦若淺沉默不答,透露出高位者的威嚴和殺伐,在考量這件事若真做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而這份後果,她能否承擔。
陸思賢見她不回答,也沒有當回事,想起皇後的話,就想将東西送人,直接了事。
在袖口處摸了摸,發覺那裏空了,她略有些慌了,再去翻找,裏面空無一物。
“你找什麽?”秦若淺奇怪。
陸思賢大咧咧地開口:“皇後給的脂粉,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若淺本來就不是尋常人,張揚霸氣,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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