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張正初次踏入中宮,刀刻的唇角就沒彎過,一身官袍在身,脊背挺直地站着,滿面沉默的冷刻,差點沒吓唬到伺候皇後的小宮人。
安懷正已被兩個姑娘攪得心神混亂,見到張正後登時清醒過來,迅速整理好衣襟,不想張正壓根都沒瞧他一眼,直接略過他,走向皇後。
皇後與張正多年未見,當年的事忘不掉,也無人提起,皇後微微擡眸,張正在十步外站定,沖着她行禮:“皇後娘娘。”
雲山舊人見到皇後都會稱一聲族長,比如陸珽,奈何張正口稱皇後。這麽一喊,皇後顫了顫,未曾開言,陸思賢就沖了過來,兄弟般拍了拍張正的肩膀:“好久不見,你的事辦好了?”
張正道:“自然已辦好,只待皇後娘娘下旨,即刻将安懷正送入刑部大牢。”
入了刑部大牢,就沒有他問不出來的話。
不知何故,諸葛卿卿皺了眉。
安懷正陰鸷的臉色又變得陰沉,“你們無權審問本相,丞相乃是百官之首,是皇帝親命。”
是他太過自信,竟一人進來。
張正陰冷地望着他:“安相與八皇子勾結,人人都可誅之。”
提及八皇子,安懷正反倒松了口氣,恢複往常的鎮定:“八皇子不日回京,張正你該看清楚才對。”
他這麽不打自招,讓陸思賢喜出望外,眼神示意諸葛卿卿記下來,就在這時,張正繼續開口:“看清什麽,看清八皇子是逆黨,還是看清安相心懷不正,意欲控制京畿重地,謀逆犯上?”
安懷正忽然大笑,眼睛掃過陸思賢,陰狠、刻薄,“你錯了,謀逆犯上的是你們,聖上已去,八皇子即日回京,本相依舊是丞相。”
張正罕見地笑了,“你說的是昨夜送信的人嗎?”
“什麽?”安懷正陡然警惕。
張正道:“送信的是并非是八皇子的人,而是魏雲魏大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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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卿卿聞及魏雲二字,神色稍展,能讓安懷正輕信,并非是簡單的事,魏雲只怕動用的是自己的人,而那人原本就是八皇子府的人。
這麽一來,不難查出魏雲曾暗中與八皇子來往。
魏雲此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張正肯定能查出端倪來。
她憂愁在心,下意識看向陸思賢,這位陸世子的處境只怕比魏雲還要差些,待八皇子的事情解決,天下都可知陸世子是女兒身,與七公主的親事多半做不得數了,她嘆息,而陸思賢毫不在乎。
張正三言兩語就讓安懷正說出與八皇子勾結的話,皇後在側,聽得一清二楚,抵賴也賴不掉。
片刻後,蕭臨入內,大汗淋漓,他今日出府,遭人襲擊,若非警覺,命都沒了。
張正帶人去查,不想與此同時還有數位大人也遭受到襲擊,同樣的事情不止他一人,可見早有預謀。
他來禀明皇後,想要加強巡防,見到張正入常站在殿內,而安相面紅耳赤,兩人多半起了争執。
他張口要說話,陸思賢直接将供詞貼在他腦門上,“安相反了,速去拿下,今日襲擊你的人就是他安排的。”
供詞做不得假,蕭楚感覺冷汗化為熱火,氣得腦殼疼,揪着供詞就命人将安懷正堵着嘴巴送去大牢。
他轉身要走,陸思賢攔住他:“蕭統領,借我幾個人成不成?”
蕭臨在她手裏吃了不少虧,再看她的小臉,呸,又來算計他。
“不可,我的兵不能随意調遣。”
陸莳賢磨磨後槽牙,轉身回去看向皇後:“皇後娘娘?”
皇後好像明白她的意圖,轉動着輪椅,直接走了。陸思賢則呆了呆,說翻臉就翻臉,枉費她精心伺候這麽久。
沒交情,不伺候了。她也說翻臉就翻臉,揪着蕭臨的襟口,兇巴巴地威脅人家:“你不借兵給我,我就告訴聖上你眼睛不好,分不清顏色,整日裏就靠着猜來猜去混日子。”
諸葛卿卿睜大了眼睛,蕭臨一口氣沒吐出來,差點就這麽去了,恨不得拿東西堵住這個丫頭的嘴,竹筒倒豆子一樣,什麽都敢往外倒。
他憋屈道:“多少人?”
陸思賢笑道:“不多、不多,一萬就夠了,畢竟得撐足了面子才是,你看看迎聖上歸來,人馬少了不像話,幾千人過去沒什麽誠意,一萬就正好。”
一萬人……蕭臨氣得翻眼睛,一側的皇後突然插話:“阿賢,你會騎馬嗎?”
陸思賢的笑就這麽沒了,目無表情,“皇後娘娘,您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合适的,不會騎馬,我坐車行不行?”
皇後暗笑,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吃癟,畢竟‘猖狂’了這麽多時日,她也覺得有點過分了。
蕭臨最終撥了一萬人過去,憋着一口氣,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這個祖宗。
臨走的時候,陸思賢握着令牌,笑嘻嘻道:“蕭統領要做父親了,我先恭喜了。”
蕭臨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個祖宗怎麽什麽都知道。
陸思賢笑如旭日,蕭臨喜歡一女子,養在外宅,自家夫人不曉得,偏偏那個女子好厲害,沒多久就懷孕了,算算時日該生了。
好像是個男孩,可惜了,最後死在了宮變的時候。秦承卓為控制蕭臨,便綁了他去,沒想到最後陰差陽錯地弄死了。
現在秦承卓提前搞事,男孩還沒出生,想必就不會有事了,大概能活下來。
這麽一想來,因她在,許多人都改變了軌跡,比如馬上要死的張正。
或許,她也徹底改變了‘陸思賢’的人生。
蕭臨面露難堪,對祖宗更加忌憚,恨不得她走了就別回來,唉聲嘆氣地送了她出城。
一行人往南走,奔波一日一夜後,才到了行宮外。
彼時,她不敢貿然進去,畢竟方經歷過叛逆的事,随意往裏面沖,容易被當成逆黨殺了。
派了人進去傳話。
皇帝今晨醒了,或許叛黨除了,沒什麽憂愁,心情好了很多,腿上的傷還在疼着,但是比起陰雲密布的前幾日好多了。
內侍禀告陸世子來了,還有一萬禁衛軍,迎聖上回京。
伺候皇帝湯藥的王貴妃聽後,瞧了一眼候在側的宇文世子,諷刺道:“陸世子來得真是時候,叛黨除了,她就來了。”
碾藥草的秦若淺擡首望着她,目露厭惡,丢了藥草就站起來,“母妃嫌棄世子不好,還需想想阿弟做了什麽。”
在整個事件裏,最默默無聞的就是秦承宗。
祭壇炸了,皇帝重傷,他開心。
當八皇子圍困行宮,眼看着就要打上來了,他更加開心,八皇子自掘墳墓,他除了一大勁敵。
剿滅叛黨後,他開心得幾乎要慶賀一番,勁敵除去,儲君之位離他更近一步。
這麽一想,他好像确實還不如陸思賢,至少陸思賢還前來迎接聖駕,而秦承宗就只開心了。
王貴妃氣得臉色發紅,又恐聖上不悅,忙道:“小九當時也想跟着去的,憂心聖上,這才留了下來。”
這麽一說,占了孝道也還可以。秦若淺不願自己做的事被旁人搶了先,當即就道:“我曾問過他,他說此去兇險,不敢去。”
一句不讓,王貴妃一口氣提不上來,握着的藥碗顫了顫,她怎麽生了個這麽唱反調的女兒。
秦若淺怼完後,直接去找陸思賢。看了一場熱鬧的宇文信好像明白什麽,七殿下為了陸思賢竟連自己的弟弟都能不顧。
是心腸狠還是被情所迷惑,他覺得像是後者。
同皇帝請罪,他跟着秦若淺出來,去見一見陸思賢。
禁衛軍就在山腳下候着,遠遠見到旌旗獵獵,整齊劃一地的将士站立,前頭明晃晃擺着一輛馬車,有些破舊,馬兒無精打采,大概是跑得累了。
秦若淺一靠近,副統領就來問候,将人請至馬車旁,車簾被風吹了吹,可見裏面的人在睡覺。
奔波一日一夜,陸思賢那副身子骨吃不消了。
又非常人,哪裏就能這麽拼命。
掀開車簾之際,宇文信跟了過來,她裝作未曾看見,上車去看陸思賢。
數日未見,陸思賢依舊穿着杏色的袍服,雙眸緊閉,膚色在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必然是累了。
多日不見,很是思念,雙手撫上陸思賢的臉頰,心如溺水般,感覺呼吸不過來了。
她們解決了最大的困難,京城掌控在張正手中,一切就容易多了。
陸思賢睡顏恬靜,她就這麽靜靜看着,熟悉的面容,綿軟的肌膚,這般觸動仿若脈脈的細流流淌過心田,漸覺熨帖。
宇文心看着馬車,心中一陣惘然。
冬日寒冷,人在馬車上睡着,又無衣物取暖,秦若淺将人抱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宮。
陸思賢清瘦,身上又沒幾兩肉,習武出身的人抱着根本不費什麽力氣,此時關鍵時刻,也沒人管她兩的事,副将此時見皇帝将京內的事情禀于皇帝知曉。
安懷正與八皇子勾結,震驚了許多人,禁衛軍辦事迅速,将安相府邸圍困住,就等聖上回京處置。
皇帝震怒,大罵不止,翻手砸了藥碗,伺候的宮人都跟着提心吊膽。
皇帝越想越不對,總覺得事情不簡單,不斷猜忌,想起蕭臨與陸思賢交好的事情,更加覺得安懷正是被構陷的,是陸思賢從中密謀。
命人去請陸思賢,若當真不對,他比不會輕易放過。
內侍去七殿下住處走了一遭,又快速回來,七驸馬病了,燒得臉色臉紅,人事不省。
皇帝不信,眼下無人可用,想到了前來救駕的宇文信,令他去一探虛實。
宇文信本就想去,接到旨意後,披了衣袍就去七殿下寝殿。
陸思賢的身體就像是驚弓的鳥,根本受不得刺激,冬夜奔波,寒風刺骨,尋常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身子底子差的人。
秦若淺暗恨陸思賢的魯莽,令人去請了随行禦醫。
陸思賢的身體算不上秘密,不是傻子的都會知曉她是女子,病了也不用顧忌,就算人知曉她是女子,也不會生事。
禦醫前來診脈,一診就發現了女子的身份,驚得忘了繼續切脈。
殿內只剩下伺候的宮人,他這麽一頓,人人都提着一口氣,生生不敢吐出去,唯恐呼出的氣耽誤了診脈。
秦若淺知曉禦醫為何驚訝,當下替他解惑:“驸馬是女子,聖上早就知曉,你不必驚慌,直接診脈即可。”
禦醫不知這真假,可眼前病人為重,繼續方才的診脈。
陸思賢染了風寒,身子熬不住,這才發了高燒。
禦醫開了退燒的藥方,令人快速去熬,宮人急忙去抓藥。
出殿就遇到宇文信,藥方被他奪了去。
宇文信将藥方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他在軍營內歷練多年,對于藥材略懂一二,禦醫所開的确實都是退熱的。
放了宮人去熬藥,他大步入殿,宮人去內殿禀報。
秦若淺心中焦急,陸思賢總是受了無妄之災,命運不濟,乍聽到宇文信來探病,也失了好耐心:“讓他滾。”
宮人颔首,出去傳話。
片刻後又回,低聲禀告:“宇文世子道奉了旨意而來,一探虛實。”
聞言,秦若淺眼中的陰霾深了深,到了如今的地步,皇帝還在猜忌,陸思賢若想做什麽事,皇位早就易主了。
局勢艱難,她忍了忍,自己出去見宇文信。
宇文信等了片刻,聽到腳步聲,七殿下一身紅色宮裝,明豔奪目,只身上萦繞着冷意,他下意識明白過來,先解釋:“我奉命而來。”
秦若淺不管是誰的意思,人都已來了,便是事實,她拒絕宇文信:“男女有別,宇文世子不能進去。”
七公主本就不是溫柔之人,出口就是冷硬的話,讓宇文信窘迫又尴尬,男女有別本是事實,偏偏她不合時宜地直接提出來,讓人都沒有臺階下。
他不得不道:“雖不知聖上為何命我而來,不過可想,聖上已然懷疑她,七殿下早就打算才對。”
“煩你操心了,請回吧,聖上若問,你便說孤不答應。”
秦若淺脾氣硬,說完轉身就走,不想理會宇文信看似神情實則毫無意義的話。
無奈,宇文信只能原話轉達皇帝。
皇帝方喝了藥,身上被火。藥燒傷的地方疼得專心,恨不得将那些疼痛的地方割了去才覺得好受。
本就心情不佳,聽到這番話,氣得當即手錘榻沿,吓得王貴妃心口一滞,連求情的話都生生憋了回去。
宇文信垂首不言,皇帝氣得胸口起伏,口中罵罵咧咧,譴退了他,反讓人去請齊國公陸珽。
陸珽飲了酒,渾身一股酒味,跌跌撞撞地來到皇帝面前。
皇帝陰沉地凝視他,屏退王貴妃。
王貴妃哪裏甘心離去,讓伺候的宮人退出去,自己守在外間悄悄聽着。皇帝對陸思賢起疑,指不定就來源于其父陸珽。
眼下是關鍵時刻,她不能懈怠。
王貴妃走後,陸珽的酒就醒了大半,眼中渾濁也跟着去了,尋了一凳子在皇帝榻前坐着。
皇帝見他毫無往日的規矩,怒砸手側的藥碗,“放肆。”
陸珽大膽目視皇帝:“臣放肆慣了,這麽多年出入中宮無數次,族長信臣、甚至盼臣去,這些都是臣做的,另外雲山上救下陸思賢,臣無悔。今生最後悔的事,便是聽聖意,屠山民。”
皇帝半身動不得,恨不得爬起來拿劍砍了逆臣,“你、你做了大逆不道的事,竟還這麽理直氣壯,枉費朕多年對你深信不疑,你竟這般回報朕。”
“臣時常在想一事,關于恩仇一事。族長救你我的性命,山民待你我如兄弟、如子侄,可是你我怎麽做的?”陸珽雙眸憎恨,登時站起來,一腳踢飛了凳子,凳子砸牆,哐當一聲,震得人耳朵發麻。
陸珽幾乎咆哮開口:“你如何做的?你看中族長美色,忌憚她的才華,命我帶着豐臺大營的将士,圍山放火,刀劍屠戮,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出生不過三日的孩子,無一幸免。族長的才華救了你命,給了你的皇位,就這樣成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錯。她錯在不該救你、不該見你可憐,給你救命錦囊。”
話說完,額間青筋畢露,怒氣滔天,又覺不夠,添了一句誅心之語:“你喜愛她,卻毀了她的所有,甚至毒壞她的雙腿,讓她連路都走了,聖上的信任讓臣日夜難安。”
皇帝臉色鐵青,大口喘。息,拳頭攥緊着身下被子,整個人在發抖,陸珽覺得不夠,火。藥應該炸得他體、無、完、膚。
偷聽的王貴妃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千挑萬選的女婿竟然的雲山的人,悔得腸子都青了,心中将陸珽與陸思賢罵了無數遍。
害人不淺。
轉身要走的時候,陸珽好死不死地又說了一句話:“陸思賢是女子,卻能讓七公主動情,這點也出乎臣的意料。七公主性子堅韌,才華橫溢不說,智謀得當,比起幾位皇子勝過不少。”
陸思賢是女子……淺淺喜歡女子……王貴妃感覺天旋地轉,天都跟着塌了下來。
她這是造得什麽孽,選來選去選了個雲山謀逆不說,還是個女人……
把女兒徹徹底底地推到火坑裏去了。
****
冬夜冷,山中的夜更是難熬。
叛敵除去後,朝臣們都跟着松了口氣,皇帝病得無法理政,京內又沒有奏疏送來,無事可做,他們都圍爐說話,比起前幾日的擔驚受怕,算是恣意。
陸珽從皇帝處回來後,滿身疲憊,幾乎倒榻就睡了。
喝得酩酊大醉,小厮伺候他梳洗一番,就合上殿門,靜靜在外面守着。
一夜睡過來,小厮來報皇帝病情加重,陸珽就像未曾聽到一般,起身沐浴往七殿下處去了。
昨夜陸思賢高燒,禦醫都不敢離開。
去了才知,陸思賢的燒還沒有退,不僅沒退,藥喝下去後,反而燒得更加厲害,随行禦醫都不敢下藥了。
高燒不退,易傷心肺,傷了根本,難再恢複。
秦若淺一夜未睡,還未欣喜陸思賢的到來,就陷入恐慌中。
陸珽來探視,她也未曾給了好臉色,若非陸珽執迷不悟,她們何至于陷入困境中,陸思賢也不用連夜趕來。
陸珽感受到七公主的不滿,未說只言片語,徑直去看陸思賢。
榻上的人太過消瘦,身上的被衾似有千斤重,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無需去探,光從她通紅的臉色就可知燒得有多厲害。
陸珽見後,腦海如同擂鼓,轟鳴不斷。當年帶她回來,為了躲避,不被人發現,将孩子藏在箱子裏,大雨不停,淋了雨,引發高燒。
他不敢尋醫,快馬回京,不想還是晚了,大夫用了許多辦法才保住小命,卻是湯藥不斷,大病小病就未曾停過。
七殿下明顯是不樂意見他,站在一側,一句話不說。
人不醒,話也不用說,他喚來大夫,道是身體太差,不該出京。
尤其是寒冷的天,保養身體就該在屋裏烘着火,哪裏不要命地往這裏跑。
禦醫說過話後,皇帝傳來急诏,将人喚走了。
陸珽明白何意,一路暗地裏跟了過去,半道上遇到皇帝身邊的內侍魏全,他拉着禦醫往假山裏而去。
地處偏僻,無人在意,枯藤爬滿假山,俨然成了天然的屏障。
魏全聲音尖細:“陸世子的病如何了?”
禦醫回他:“不大好,可是聖下有什麽旨意?”
陸珽眉眼皺了皺,半晌聽到假山裏面傳來聲音:“聖上之意是不用治的……”
後面的話太小,便聽不見了,陸珽眉眼一皺,一張臉覆滿陰霜,手握着枯藤,在禦醫離開後,狠狠一拽,裏面立即傳來尖鴨嗓的聲音:“誰、是誰……”
****
陸思賢在禦醫走後就醒了,精神雖不好,看一雙眼睛湛亮,仿若星辰,讓人看了歡喜。
秦若淺自是歡喜,也不計較禦醫走,端了清水給她喝,“你不該來。”
“要來的,京內被攪了底朝天,皇帝不信齊國公、不信蕭臨,就剩下個牆頭草的宇文信,他的日子可難過。”陸思賢感覺到一陣暢快,握着秦若淺冰冷的手覺得很舒服,不免拉着她的手蹭自己的臉,冰涼襲人。
她燒得很難受,就像身在火中一般。
秦若淺掌心一片滾熱,陸思賢的溫度傳遞到手上,燙得她想收回去,可見她很享受,就道:“你很難受?”
“有一點,這裏如何了?何日回去?”陸思賢感覺無力,好多的問題到嘴邊就剩了這麽一句,見秦若淺脊背挺直,必然是個好靠山,想當然地倚靠了過去,“秦若淺,你可曉得,沒有你的日子怪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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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