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陸思賢懶洋洋地,鑽出被子打了寒顫,望着惱羞成怒的女人:“七公主,你先坐穩你的皇位再說。還沒學會爬,就開始學跑,膽子不小。”

且不說還皇位是否會是她的,就單論皇後那個大麻煩會如何計較。

秦若淺沉默下來,扶着她躺下,認真地看着她:“好,先學會爬再說。”

陸思賢在殿內休息,秦若淺返回含元殿。

禮部拟定好時辰,正月十四将靈柩送至陵寝,新帝擇日繼位。

接下來幾日裏秦承宗守在宮裏,日日哀愁哭訴,令人動容。

旁人覺得不打緊,只有五皇子不大高興,秦承宗這個混蛋搶了他的飯碗。日漸困難,飯碗被搶走後,他只能跟在秦承宗後面,兩人一道哭。

皇嗣中唯剩二人,這麽一來,衆人都當兩人是孝子,拿他二人做榜樣教訓府裏子弟。

一晃到了十四,張正查案未明,靈柩出京城,皇族衆人跟着出城,浩浩蕩蕩千餘人,舉袖為雲,哭聲連天。

皇後臨行前去見了陸思賢。

陸思賢病重瘦了一圈,眼窩深陷,面色發黃,一雙眼睛湛亮,透着光彩,病中難熬,她天天都在吃藥,藥不離口。

皇後屏退衆人,與她二人獨處。

陸思賢捂唇咳嗽幾聲,不知她為何而來,身上裹着毯子坐好。皇後靜靜地看着她,唇角蘊笑,“不知從哪日起,你竟也願意同我說話了。”

人的改變很突然,說變就變,也沒有任何征兆。

陸思賢卻被她勾起方穿過來時的記憶,原主對皇後是有怨恨的,她穿過來以後為活命才和皇後搭話。

但這些不能說,她随口道:“都說母女沒有隔夜的仇恨,哪裏就能一輩子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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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皇後苦澀地笑了笑,覺得這話對,可又不對。

世間的對錯,哪裏會那麽容易辨別,人在局中,兜兜轉轉迷失方向,更不知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錯的。

她的笑與平常不同,帶着凄楚,讓陸思賢感覺不對,試探道:“您有心事。”

語帶關切,使得皇後回身,笑意換作溫柔:“沒有,好好養病,別想太多,我走了。”

她忽而站了起來,走近陸思淺,戳戳她的腦門:“你已長大,萬事懂得自己掂量,秦若淺雖好,也不可全信,給自己留條後路,別那麽傻,她終究是做皇帝的人。自古帝王薄情,你需謹慎。”

皇後淺淡一笑,如荒蕪的沙漠上冒出嫩綠的芽兒,帶着希望、帶着奇跡。

陸思賢看不透她的心思,想起她阻止秦若淺為帝,心中一股煩惱也沒有多在意,只點點頭:“曉得。”

皇後笑了,由心而笑,轉身走的時候,想起一事,“阿賢,你喚楊氏換什麽?”

陸思賢未經思索:“阿娘。”

“嗯。”皇後笑意深了深,坐回輪椅上,喚來宮人,出了臨華殿。

陸思賢慢了幾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皇後在占她便宜。

好吧,皇後是原主的生母,也算她的媽,便宜占了就占了。

她有些困,躺下後就睡了。

*****

皇帝的陵寝一般從開始登基時就要建造了,規模宏大不說,陵寝道路兩側皆是打造的麒麟,巍峨是必然的,還象征着皇帝的尊嚴。

秦若淺本不想随行,坐鎮含元殿,誰知皇後不肯,偏要她過來。

無奈只有随行,一路上秦承宗都跟着她,不斷找着話說,一會說母妃如何、一會又道想娶王妃,不知哪家姑娘合适。

話裏話外意思很明顯,就是他便是新帝。

豬頭腦子。

秦若淺心不在焉地時而回上一句,縱面色不耐,秦承宗也不惱,反而興致勃勃。

待靈柩送至陵寝後,百官叩首,肅穆莊嚴之際,皇後站了起來,走至階前,淡漠地望着衆人:“本宮這裏有一份先皇遺旨。”

百官嘩然,秦若淺側眸,就連往日肅然的張正也露出驚詫的神色,五皇子笑笑,好戲開始。

秦承宗則猛地擡首,露出欣喜。

皇後示意張正來接旨意,張正不敢遲疑,接過明黃色的旨意,張口之際,見到‘殉葬’二字,驚得不敢出聲。

衆人見他毫不掩飾的震驚,都顯得彷徨不安,下階的秦承宗不耐,恐生出亂子,一把奪過遺旨,也是大吃一驚,猛地一摔:“不可能,她是女子,如何繼承帝位,這絕對不可能,皇後你矯诏。”

皇後不語,張正卻似失魂落魄地開口:“殿下需看清旨意,她若矯诏,就不會拿出這份旨意,這是令她殉葬的遺旨。”

“殉葬”二字一出,百官面面相觑,秦若淺從地上撿起明黃色的布帛,看清旨意後,也不覺周身發顫。

這是堵住天下悠悠衆口最好的旨意。

皇後不是為難了她,而是在做自己的準備。

陸珽未至,否則必生波瀾。

她下意識看向張正,祈求他來做決斷。

張正嗤笑,回望着她,面色鐵青,半晌後又看向衆人:“百官接旨。”

秦承宗見狀,跳了起來,伸手欲奪遺旨,秦若淺閃身避過,直接遞給張正,吩咐禁衛軍将他拿下。

他不斷喊着皇後矯诏、皇後矯诏。

張正喉間顫了又顫,竟讀不出一字來,索性遞于左相,令他去讀。

左相本就好奇,粗看一遍,不可置信地大膽凝視皇後,怔忪須臾,麻木地讀出旨意,久久顫栗。

矯诏一說無人可信,朝臣更是震驚于女子為帝的震驚中,沒人敢說出皇後矯诏的話來,張正回過神來,率先對着秦若淺叩拜:“臣張正叩見聖上。”

衆人還在遲疑,秦若淺早先收攏的朝臣跟着叩拜,不少人依舊觀望,直到五皇子秦承烨也跟着叩拜後,他們才不甘心地跪下,最後剩下九皇一黨兀自掙紮,可矯诏二字如何也說不出。

皇後不可能為七公主而犧牲自己,先皇喜歡皇後不是秘密,喜歡成狂,讓她陪着去地下也是尋常的事。

他們無法辯駁。

片刻後,百官叩拜結束,秦若淺依舊在凝望皇後。

她回去如何同陸思賢交代?

皇後漠然地看完了這一切,不悲不喜,就像在看一場戲臺子上的戲,別人演繹波折的一生,而她只有一個不關心的過客。

許久後,她往陵寝中走去。秦若淺不忍,擡腳欲跟上,張正攔住她的腳步,低聲提醒她:“皇後殉葬,進去就不會出來,您該懂得如何做。”

眼睜睜地看着她去送死?秦若淺內心煎熬,雙腳忍不住邁動,邁上臺階的時候,張正忽而大聲喊道:“臣恭送皇後娘娘。”

她怒道:“張正。”

張正冷然:“先皇遺旨,臣不敢不從。”

秦若淺恍惚,看着那抹人影消失,默默重複他的話:“先皇遺旨,不敢不從……”

新軍已定,陵寝的門徐徐落下,再無打開的道理。

冷風吹來,忽敢一陣濕意,秦若淺輕輕拂過眼角,指尖沾染一滴淚。

她如願以償了,做了從未有過的女帝。

一側的秦承宗癱軟下來,望着那道石門,絕望、痛恨,還有悔意,齊齊湧來,他跑過去想踹開那道門,想将皇後喊出來。

讓她承認她捏造旨意。

踹了幾腳後,門絲毫未動,張正呵斥:“九皇子你想犯上作亂。”

秦承宗累得癱軟在地上,擡眼看到百官的臉色後,氣恨在心,不管不顧喊道:“女子如何為帝,牝雞司晨,乾坤、倒亂。”

百官中不少人跟着點頭,也有人看向禮部尚書周文清大人。

奇怪的是,往日注重規矩的周大人竟一言不發,回想方才,他好想跟着張相後面叩拜新帝。

他竟也認同七公主為帝,有些人察覺出來後,也是一驚。

那廂的張正令人将秦承宗拿住,他看向那道石門,高喊一聲:“臣不過是謹遵先皇旨意,皇後既已殉葬,旨意便是真的。”

秦若淺內心如踢翻了五味瓶,一番雜亂,就連回京的途上也未曾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進入宮門後,觸及高高在上的含元殿,她整個人如夢醒般幡然醒悟。

皇後殉葬了,明明那麽痛恨先皇,卻甘于同他葬于一陵之中。

過往複雜的感情就像一場夢,分不清虛幻與夢醒,一聲聲聖上在此刻聽來很刺耳,紮得耳朵疼。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張正提醒她:“已成定局,您該想想接下來的事,百官不敢言,民間的文人墨客勢必會有言論,您還需控制住,另外九皇子該如何處置,臣覺得不可留。”

就沖他今日的言行舉止,就可見他不甘心,日後必定會掀起波瀾。

為長久計,為大局謀,秦承宗不可留。

秦若淺麻木地點頭:“可,張相去安排。”

張正不好多勸,七公主擔憂的是如何面對陸思賢,恐怕此時的陸思賢還被蒙在鼓裏。

籌謀至今,都不如皇後的這招,一招定乾坤,堵住天下悠悠中口。

誰敢反抗?

皇後一死,旨意就算是假的,也随她的殉葬成了真。

真真假假,虛幻不清,旁人分不清,就算他們身在其中,也是分不清。

皇帝這麽愛皇後,以他自私的性子,必然是想要她殉葬的。

這點,衆人皆知,心知肚明,不敢宣之于口。

遺旨兩層含義,前者都認同,後者自然而然地跟着認同。皇後坦然面對遺旨,在衆人未曾反應過來就已殉葬。

懷着忐忑的心情回京後,他們才意識到新君是女子。

不知先皇的打算,旨意做不得假,牽扯到自己的利益,都會深思熟慮一番,立即命人去打聽一番。

七公主手段是有的,能力使人信服,若是男子,自然無人抗議,偏偏是女子。

朝臣都是男子,信奉男尊女卑,陰陽調和,必然是以陽為主。

他們使人游走打聽,而秦若淺去了臨華殿尋陸思賢。

宮內照舊,宮人內侍甚至不知新君已定,聚在一起說話,七公主入內後,他們這才警覺,行禮後紛紛散開。

陸思賢依舊躺在榻上,消瘦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靈氣,秦若淺忽然不敢直視她那雙清透的眼睛,,走近之後慢慢地垂下了眼睫,心裏的愧爬了上來。

陸思賢不知,只當送走皇帝老兒後,不,現在應該說先皇了,送走先皇後不高興,習慣性伸手拉着她坐下:“我陪陪你,可好?”

秦若淺動了動唇角,喉間哽咽,幾乎難以出聲。望着她帶笑的眼睛,她愈發惶恐,“阿賢,皇後去了。”

陸思賢下意識道:“這麽快就去雲山了?”這麽急躁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

秦若淺阖眸,不去看她,心中才平穩下來,殘忍地告訴她:“皇後、殉葬了。”

“殉葬……”陸思賢頓住,在秦皇未統一六國之前就有了殉葬制度,後來不知被誰廢棄了,才有了兵馬俑。

現在這本書裏也有這個慘無人道的規矩?

“秦若淺,我腦子有些亂,你讓我理一理。”她捂着腦袋,幾乎無助地開口:“今早她來找我,占我便宜,讓我喊她娘、她很樂觀,怎麽會殉葬。你們誰逼她的?特麽這是什麽制度?”

秦若淺觀她果然怒了,心虛地低下眸子,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這麽一為難,陸思賢炸毛了,當即從榻上爬了起來,想要出去找張正問清楚。

不知怎地,張正竟罕見地讓人傳話過來,想要見一見七驸馬。

陸思賢真在氣頭上,一聽就讓人快速地領進來,不待張正入殿門,她順手就拿了尋常喝藥的空碗砸了過去。

碗在他腳下炸開了花,周遭宮人被吓得變了臉色。

張正一探首,陸思賢就不顧儀态的開始罵人:“你做的什麽倒黴丞相,哪朝制度要殉葬,你自己怎麽不跟着去殉葬,公報私仇。張正,你別忘了你的命是誰救的,是我、你記恨皇後,也該想想我是誰?我是誰……”

指名道姓的一頓罵,讓廊下的人都恨不得捂上耳朵,平日裏柔柔弱弱的七驸馬發起火來,讓人都招架不住。

張正心中有愧,入殿後就随她去罵,罵一罵,氣息就順了,免得折騰出病來。

他越沉默,陸思賢就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胸口不知怎地氣得疼,罵了人也不解氣,最後孩子氣地說了一句:“你們、都欺負她。”

雲山之錯,錯在她的善良。

可人有善良是福,不是錯,若無善良,她也就不會成為雲山的族長,不會是信仰,也不會是陸珽眼中的白月光。

皇後做事偏執,是被逼出來,換作任何人經歷過血海屍山,也不會像正常人那樣活着。

她砸了東西、罵了張正,始終換不回來皇後,她停了下來,癡傻般坐在榻上。

趁此間隙,張正才敢張口:“皇後殉葬是她只自己的意思,沒有人強迫。”話未曾說完,她看了眼榻旁眸色黯淡的秦若淺,唏噓道:“皇後拿出先皇遺旨,上有令她殉葬和立七公主為儲君的旨意。”

皇後自己早有預謀,他們想阻攔也沒有時機。

陸思賢愣住了,下意識向秦若淺那處看去,這才發現她面容蒼白,表面平靜如舊,可眉梢眼角卻是難掩幾分黯淡。

她盯了一陣,秦若淺才擡頭看她,方才的黯淡消失了,換作溫和若水、笑如春山的姿态。

一瞬間,陸思賢便哭了,淚珠倔強地在眼眶了轉悠,張正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得繼續勸說:“事已至此,你還是想開了為好,張府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若是不順,也可回來。你若覺得我可信,便同我說道,若我可以,必然會幫你。”

三個若是,顯示他将陸思賢當作自己的親女。

秦若淺無心去體會他話中的含義,陸思賢哭了,心中一陣酸澀,本想将人過來安慰,可張正明晃晃地杵在那裏,實在是礙眼。

她委婉道:“張相,孤來安慰她,朝中大事請您多費心些。”

開始趕人了。

張正明白,揖禮離開。

陸思賢落寞,抱着自己的膝蓋坐下來,腦袋耷拉着,像極了外間無人喂養的貓兒被雨淋了一夜。

惹人憐愛。

秦若淺伸手去摸摸她的手,“阿賢,我……”

無話可說,她救不了人,說再多的話也是枉然。

她将陸思賢輕輕摟住,貼着她的側臉,感受她悲傷的情緒,無聲的安慰着。陸思賢的情緒低落到了極致,就這麽靜靜地挨着她。

兩人坐了很久,暮色四合之際,內侍來報,禮部周文清大人求見。

新帝已定,登基日期應該要商議,另外新帝登基所用的袍服以及禮制,都需核定。

女帝格外不同,袍服怎麽定,舊日的規制是否要改,都令人頭疼。

秦若淺不想走,內侍催得緊,催了幾次後,她才不情不願地離開,讓青竹寸步不離地守着,臨華殿外也讓人看着,不準随意放人入內。

陸思賢精神不好,養了幾日的風寒又恢複原樣,心病不好治,到了晚間的時候,睡了過去。

夢裏夢到雲山骸骨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年輕的婦人不停地叫喊住手,哭啞了嗓子。

無人應答。

一夜之間,雲山被毀,家破人亡,婦人被迫跟着陸珽回到長安,做了拿族人血肉堆積出來的後位。

夢境時而在雲山,婦人哄着襁褓中的嬰兒,神色溫軟。

時而又在中宮,婦人厭惡地看着獻殷勤的皇帝,縱有萬般的怨恨,也無濟于事,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夢醒後,身側照舊無人。

登基在即,秦若淺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披了衣裳去看,東方露白。

皇後昨日殉葬,她想去陵寝去看看。

青竹在外,她喚了人進來:“你去準備下,等天色大亮,我們去陵寝看看。”

青竹不敢遲疑,知曉她情緒不佳,忙去準備。近日事情繁雜,出城危險,她将事情報于秦若淺知曉。

秦若淺徹夜未眠,手中許多爛攤子,且不說齊映的事,乾國使臣在即,追殺一案還未查明,還有三位小皇子的死因,背後兇手也未曾查清楚,還有登基的細節,都需同禮部商議。

多事之秋,所有的事情撞了上來,就顯得力不從心。

青竹來報,她方與禮部商議了些許細節,袍服也吩咐下去,宮中繡娘日夜趕工。

陸思賢要去也是倫理之中,雖無養育之恩,可這麽多年來皇後也是為她活着,若是不去,皇後的苦心也是白費了。

她令青竹同行之際,撥了禦林軍護送,畢竟眼下的時刻,陸思賢的身份也很尴尬,不過秦承宗被禁在府內,群臣不敢動她分毫。

政局變動下,人人都在為新帝而擔憂,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此去應該不會有風險。

青竹領了吩咐,禁衛軍随行,自然千好萬好,避免很多麻煩。

等到她回臨華殿,陸思賢都已準備好,今日穿得格外素淨,換了一身女兒家的裙裳,宮人伺候她梳妝。

片刻後,兩人一道出宮。

出城之際,在城外見到陸府的馬車,陸珽從車上走來。

陸思想眼皮掀了掀,靠在車裏沒動,抱着手爐,整個人懶洋洋的,外間風大,她很惜命。

陸珽主動掀開車簾,銳利的眸色掃過陸思賢蒼白的小臉,堅硬的心腸忽而冷了下來,溫和道:“你身體不好,別來回折騰,我去便可。”

手中的暖爐很暖,陸珽的這句話更暖,只是陸思賢不想應下,縱她靈魂同皇後沒有關系,可這副身體确實有她的骨血,事已至此,她該去看看。

早知如此,昨日就該跟過去看看。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爬起來問陸珽:“陵寝能打開嗎?”

陸珽堅毅的面色就這麽黯淡下來,搖首道:“那道石門重達千斤,一旦落下,就斷無開啓的道理。”

陸思賢不管不顧道:“那、那炸開呢”

“如同謀逆。”陸珽道。

陸思賢腦海裏沒有這些問題,謀逆又如何,她就想救出皇後,活人的性命難不成比不上死人?

皇後走進去才不過一夜,應該不會有事,就是不知道裏面會不會缺氧。

陵寝建造得大,那麽多的空間裏只有皇後一人在,應該可以供她呼吸。

陸珽知曉她的心思,這才及時出來按住她:“你若這樣做,就徹底與秦若淺無緣,你莫忘了,你炸了先帝陵寝,皇後能否活着是二話,為了一渺茫的希望毀了你同她的感情,值得嗎?”

“我……”陸思賢張口結舌,終究露出為難,人命關天,是這副身體的母親,她不能不管。

陸珽見她陷入兩難地境地中,舒心長嘆,不得不點醒她:“你炸了陵寝,遺旨就失去了作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0220:55:10~2020-11-0420:55: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咩咩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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