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陸思賢許久沒有來摘星樓,未至黃昏,只有幾人在門口晃悠。
齊映初次來到陌生的地方,這條街上商鋪林立,門口都是很熱鬧,就這間店前人不多。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還左右張望幾眼,最後拉着陸思賢犯嘀咕:“這會不會是黑店?”
陸思賢跳下馬車,指着門口的大紅燈籠:“你見過黑店挂這麽大的紅燈籠嗎?這裏就是晚上的生活,我們來早了。不過我晚上要回宮,你自己玩。”
說話的功夫,裏面有人走了出來,見到陸世子立即笑臉相迎,齊映感覺不對:“他們對你怎麽那麽好?”
小姑娘迷蒙不知,烏黑的眼睛裏映着陸思賢平和的笑意。
陸思賢領着她往裏面走,裏間與外間大不相同,高山流水的場景,倚紅偎翠的風光,舞臺上的女子袒露肌膚,眉眼攝魂。
齊映就這麽怔住了,陸思賢向那個女子招手,她立即從舞臺上走了下來。
春日未到,一身幾近透明的紗衣,身上香香的,肌膚吹彈可破,她受到陸思賢的示意,上前就攬着齊映的胳膊,輕輕地嬌笑:“姑娘面生,初次來玩嗎?”
齊映吓傻了,半天不知道動彈,陸思賢捂着嘴偷笑,就該這麽治她。
姑娘輕紗拂過齊映的面前,陣陣香氣湧入鼻尖,她就這麽定定地看着,“你們這裏的女子都這麽漂亮嗎?”
“自然,您見過比妾身還美的嗎?”姑娘身子柔弱,說話的間隙就靠向齊映的身子,當着衆人的面就摟住她的脖子,“您也很漂亮,不若我們進屋去說話?”
齊映被誇,顯得很愉悅,還是撥開她纖細如嫩藕的手臂,看向陸思賢:“漂亮是漂亮,可是我不喜歡這種的。”
陸思賢好笑,果然帶壞一個人很簡單,剛進門就要挑剔了,她笑着擺擺手,示意堂內其他姑娘也一道過來:“自己挑。”
摘星樓內的女子乖巧聽話,換了陸思賢這麽個東家,不願接客就不接,多了些自由。今日見到白嫩又有趣的小姑娘,紛紛上前,大膽地伸手去碰她。
齊映到底是嬌生慣養的,被這麽多女人包圍着,眉眼一豎,當即怒了:“你們放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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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生氣,可落在衆人眼裏,卻是莫名的可愛,她們抱團笑了,絲毫未曾将她的話放在眼裏。
小姑娘生氣了,擡手就要打人,陸思賢撥開衆人,将她解救出來,吩咐衆人散了。
一衆女子笑着退開了,各自回房間,只有跳舞的那人還在,向齊映發出邀請:“姑娘去我房裏坐坐?”
“不要。”齊映眼眶紅了,轉身就往外面走去,這裏太可怕了。
陸思賢大步跟了上去,同她一道上了馬車:“這麽人不合你意?”
齊映不理她,背過身去,瘦弱的身影帶着委屈。
馬車到了驿館,小姑娘還在生氣,下車的時候狠狠瞪着她:“你讓我生氣了,我更加要帶你回去。”
人小理想很大,陸思賢一笑了之,親自送她進去,吩咐人照看好。
等到回宮的時候,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禁衛軍統領還沒有上任,宮門口不見蕭臨的影子。
黑暗下的宮廷莊嚴,重重高樓,恢宏肅穆。
含元殿的燈火還亮着,內侍與宮人守在殿門口,冷意浸入骨髓,凍得人站不住。
張正從殿內走出,遇到冷風,不禁打了寒顫,陸思賢湊了過去:“張相近日如何?”
張正不去看她:“不過兩日沒見,你就這麽見外,讓我都看不明白你了,你這又是從哪裏來的?”
陸思賢嘻嘻一笑,餘光掃了一眼他手裏捧着的奏疏:“心情不好都怼我了,我問的是最近有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秦若淺即将登基,還是要關心關心這些事。
張正明白她的心思,見周遭都是人,就同她去暗處說話:“萬事想長遠,你二人走到這一步,面臨諸多困難,且不說是否會承認你這個皇後,另外子嗣一事也是立國之本。你二人注定沒有孩子,應該提前謀劃才是。”
陸思賢聽得有些懵,怎麽還有這麽多事?
張正見她不明白,心中更為擔憂,傻人怎麽和那些老臣鬥,光是一個占着禮字的周文清就不大好對付,他嘆氣:“你自己記住,等秦若淺帝位穩固,再提立後的事,眼下你少出現在這裏。”
帝位不穩,什麽事都不好說。
陸思賢糊塗一陣後就明白過來,她和秦若淺還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過名分有什麽用?
又不能當飯吃,她認真地點點頭:“知道,不過她現在這樣還是立皇夫比較好,我不在意。”
反正秦若淺喜歡女人,對男人沒興趣,立就立了。
她不在意,振振有詞。張正一聽,吓得一跳,恨鐵不成剛地瞅她腦門:“你有沒有骨氣?立了皇夫,你怎麽辦?別人怎麽看待你,聖上玩玩你?”
陸思賢吐吐舌頭,“您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就想問問秦承宗怎麽樣了?還有五皇子安靜嗎?”
話歸正題,張正恢複肅然,道:“九皇子被困在府內,五皇子同原來一樣,并無異樣。”
五皇子是出名的安分,眼下新帝即将繼位,他更加安分,據說連舞姬都不召見,躲在府裏釣魚,閉門不見客,比起九皇子安分不少,甚是放心。
陸思賢知曉五皇子與旁人不同,無心去争卻也不傻,懂得明哲保身,在宇文信的政權下都活了下來,算是個聰明人物。
與張正分開後,她自己一人回了臨華殿。
宮廷換主,宮人內侍都分清局勢,對陸思賢也更為恭敬。
陸思賢看在眼中,沒有挑破,踩高拜低的社會,就是這樣。
秦若淺不回來,一人用了晚膳,又一人沐浴,最後在亥時一人躺下。
以前一人獨居習慣了,沒有太多的感受,如今習慣了兩人相擁而眠,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更深夜靜,強迫自己努力入睡,接近子時之際才睡着了。
不知為何,入睡又做了那個夢。
夢裏的秦若淺穿了一聲紅色長裙,颀長的身形,站在那裏,五官輪廓越來越清晰,穿着現代衣服的她,很美很動容。耳朵上的星鑽亮麗,閃閃發亮,顯得她整個人都很亮眼。
她緩步走來,高跟鞋的聲音很動聽,時間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
陸思賢在原地停住,屏住呼吸,秦若徐徐走到她的面前,勾唇一笑,妩媚嬌态,讓人骨頭發酥。忽然,她就不生氣了。
秦若淺這麽漂亮,她肯定比不過,被人踹了也是正經事。
誰知下一刻,秦若淺傾靠過來,擡起她的下颚,碰上她的唇角。
夢裏親吻,就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格外醒神,尤其是秦若淺身上的香水味,不濃不淡,比起熏香好聞多了。
這時,前女友徐徐走了過來,怒不可遏,“你們、你們、要臉嗎?”
秦若淺徐徐松開,抿了抿唇角,淡笑道:“是你先不要臉的。”
陸思淺也跟着點頭,秦若淺像尋常一樣,伸手摟上她的腰肢,緊緊一握,附在她耳邊低語:“滿意嗎?”
打臉爽文的套路……
陸思賢笑了,忙不停地點頭:“滿意、滿意。”
秦若淺又道:“給錢嗎?”
錢?陸思賢沒有聽明白這句話,要什麽錢?
她這麽一呆,秦若淺修長的手臂就松開她,眉梢揚起,極為不耐:“你耍賴?”
“耍什麽賴,你自己貼過來的。”陸思賢不懂她要搞什麽,怎麽越看越像碰瓷的。
秦若淺站直了身體,比她高了半個腦袋,不免垂下眼簾看着她:“之前說好的,替你演戲,你就付二十萬?”
“二、二十萬……”陸思賢結結巴巴,雙眼瞪圓,一場戲二十萬?她覺得奇怪:“我什麽找你演戲了?”
秦若淺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神色,甚至有幾分偏執:“你上輩子找我的,你忘了?”
上輩子的事誰記得?陸思賢覺得不對,這個夢境太詭異了,她試圖後退,遠離這個奇奇怪怪的人。
咖啡廳裏的人都在觀望她們兩人,前女友猙獰的面目也跟着模糊,瞬間秦若淺又恢複一身紅色的宮裝,精致的妝容,眉眼如畫,巧笑地看着她,“阿賢。”
阿賢兩字徹底激得她清醒過來,撲騰坐了起來,睜大眼睛看着錦帳,守夜的宮人匆忙跑了過來,緊張道:“您夢魇了嗎?”
宮人圍在榻前,她左右看了幾眼,沒有秦若淺的身影,想必還在含元殿內。
要了一杯水喝下去,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下來,夢境太可怕。夢裏的秦若淺幾乎快成了見錢眼開的人,像極了現在的她。
那個夢像是好的,又感覺哪裏不對勁,她穿進書裏,本來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雖說到目前為止,她改變自己的命數,可是宇文信還在,她就不一定是安全的。
仰頭倒下後,腦子裏一團亂麻,不知道皇陵這時有沒有動靜,算算已經有兩三天時間了,再不出來就算挖進去,也只是一副屍體了。
殿外東方露白,秦若淺又是一夜未歸,她也不想再睡,起來收拾自己,順便讓人去問問秦若淺是否在含元殿。
收拾妥當的功夫,打探的內侍就回來了,禀道:“今日聖上登基,怕是無法回來。”
今日登基?陸思賢嘴巴抽了抽,她怎麽不知這麽大的事。
想想她這幾日都在關心皇後的事,對于這些事好像不太關心,她下意識問內侍:“我能去看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更。
前面紅包發了,這章依舊紅包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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