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橫禍

天剛大亮，萬家燈火還未完全熄滅。杭州城內一處突然着起熊熊大火讓過路人都吓了一跳，紛紛躲開。

“這不是林府嗎？作孽喲！好端端的怎麽就着起火來了？”

“愣什麽？趕緊叫人報官去啊。”

“報啥官啊，平日裏盡都是欺負我們。”

“那也不能不管，要是火順着大風吹去，那我們還不都得遭殃？”

平民百姓畢竟心眼不多，而且也擔心殃及自己家，所以都各自幫忙。

客棧的店小二剛打開門，門外就有個人順着栽倒了進來，手裏還緊抓着個大袋子。

店小二吓了一跳，趕緊扶起他。

“客官，你怎麽了這是？哎，血啊！你在流血啊客官！”

店小二見他滿臉都是血，身上還破了個大口子一直在流，也有些慌了，以為這人死了呢。不過他還有呼吸，掙紮着起來，斷斷續續的道：“姓葉的……在，在……哪個房間，找……找他。”

“啊？姓葉的？我的祖宗啊，這麽多客人你讓我怎麽找去？”

“找……找他，這……這個，交給他！”

這人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指了指旁邊的袋子。

“交，交給誰啊客官？”

“怎麽回事？”

樓上的葉一聽到樓下有動靜和聞到一絲血腥味後就下來看看。店小二一臉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啊，一打開門他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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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已經死了。”

然後打開他旁邊的大袋子，裏面裝的是兩個人，正是前陣子碰見過的兩個小孩，林雨行和沈君諾。

葉雙站在樓梯轉角處伸了伸懶腰，道：“出啥事了大清早的？”

待他定眼一看，才發現門口躺着個人，地上還一大灘的血。他走過去後又看見了袋子裏的兩人，有些驚訝道：“那不是前些日子的兩個小鬼嗎？怎麽給裝在袋子裏了？”

“可能出了事，他們還有氣，先帶他們回房間裏去。”

葉雙也不是坐視不理的人，所以兩人就各負責一個。

葉一掏了錠銀子給店小二，“找個好地方将他下葬，墓碑上僅刻個葬字即可，另外趕緊把地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店小二點頭答應。

“哥，怎麽回事？”

安置好兩個小孩以後，葉雙問道。

葉一搖頭：“還不清楚，我出去看一下，你在這裏照顧好他們。”

“嗯，哥你自己小心。”

葉一捏捏他的耳朵：“回來給你帶鐵烙餅。”

“嗯。”

葉雙目送他哥離開，然後見林雨行踢了踢被子，不禁搖頭，“睡覺都能這麽不老實看來是沒事了。”

說完給他蓋好被子。

葉一本想打聽一下林天虎的住處在哪裏，可是路上卻無一個百姓，他只好自己找去。

剛用輕功躍上屋檐，葉一就看見遠處有個火點，像是哪家的屋子着火了。

想了想，葉一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一接近才發現是一所大宅子走了水，火勢猛烈，還有百姓不斷的擡着水來救火，可是沒有用。

葉一拉住一個老伯問：“這裏發生了何事？”

“哎喲小夥子趕緊幫忙，林府失火了，今天風大，要是火星子吹到邊上那些屋子就全完了，這一帶的人都沒法過日子了。”

林府？莫不是這就是林天虎的住處？

“老人家，這宅子的主人是誰？”

“就是林天虎啊。”

老伯說完不多搭理葉一，忙着擡水去了。

葉一已經猜到了什麽，見百姓都在救火，也就跟着幫忙了。

陳秋趕到之後也驚訝了一下，吩咐着衙差趕快救火。

直到天大亮，宅子的火還是無法撲滅，好在沒有危及到其他人的房子，大夥見救不了，索性也就由着它燒了。

衙差道：“大人，遠水救不了近火，沒辦法了。”

“知道了，你趕快疏散百姓，派幾個人守着，等火熄滅了就把這地方圍起來，我再好好調查。”

“是。”

葉一走上前去問，“大人會如何查案？”

陳秋看似心情不好。皺着眉看了他一眼。道：“本官自有法子，小兄弟不用擔心。”

說完就轉身走了，葉一也沒追上去，而是等到火全部滅了以後，衙差走了之後，進了去。

裏面的東西都已經燒得看不出樣子，多數地方都還冒着白煙。葉一稍微看了一下，有個東西還算成形，他就拿了塊布把它抱起來帶了回去。

……

等着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蘇烨敲了敲葉一的房門，道：“葉一哥哥，下來吃飯了。”

葉雙正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聽到小公子在叫連忙清醒過來，應道：“好，就來了。”

葉雙環顧了一周，納悶想到，哥怎麽還沒回來？

蘇烨在門外還覺得奇怪，為什麽葉雙會在葉一房間裏？

等了會還是沒見着人影，葉雙無奈只好先下樓去。

蕭子弦見他單着，就問：“葉一沒與你一起下來？”

“呃，我哥去查一點事情了，過會兒估計就回來了。”

葉雙坐下來，把那事告訴給衆人聽。

莫紫聽後眨眨眼認真道：“這是仇家找上門來的節奏啊。”

葉雙并不驚訝，“就林天虎那厮目中無人，唯他獨尊的樣，有仇家一點都不奇怪，沒有那才叫做見鬼了呢！”

蘇玖連對江湖之事還是挺感興趣的，就問道：“如今江湖都是何樣？我從書中看得，江湖上有衆多教派，還有一個執掌武林的盟主，是否各教都得聽命于他？”

莫紫擺擺手，“哪有這破規定。武林盟主是靠擂臺賽打出來的，誰打贏了就誰當呗。不過最後贏得那個不一定就是最厲害的，有些高手中的高手壓根就不稀罕這個位置，逍遙人間才是他們所求。當然，江湖是分黑白兩道的，一般選盟主的時候都會選白道的，只要聲望高，你當了盟主之後呼聲也高，各路人士對你的贊賞和尊重也就會高了。至于聽不聽他的話，那就得看各教教主的抉擇了，一般只要不做危害武林的事，盟主都是不管的。”

蕭子弦也問道：“我聽說這位置是五年換一次？”

“嗯。”莫紫點頭，“今年年中應該就要開始選了，賽點這次設在哪裏來着？好像是西南的龍夷教，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吶。”

“那是四個多月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說也沒用。公子，我不放心我哥，我出去找找。”

蘇玖連也知他們二人一向都是在一起行動，所以不反對。

葉雙剛要走，迎面就遇上拿着紙皮袋子走進來的葉一。

“哥，你怎麽才回來？”

葉一把袋子裏的鐵烙餅遞給他，“查事情費了些功夫，餅子差點賣光了。”

莫紫撇嘴，“哼哼，好偏心，有好吃的就只給自家弟弟都不給我們。”

葉雙瞪他：“這一桌子的東西不都是你解決的嗎？”

“可我還沒吃飽。”

葉一趕緊道：“我買了六人份。”

說完就把袋子遞給他。

莫紫笑眯眯的拿出一塊放到嘴裏咬了一口，贊道：“好吃。”

“當然，鐵烙餅可是江南最出名的早飯之一。”

蘇玖連和蕭子弦剛吃飽自是吃不下了，不過蘇烨還是學着莫紫的樣咬了一口，也連連點頭說好吃。

蕭子弦問正事，“你去打探可有探着什麽？”

葉一點頭，神情有些嚴肅，見客棧裏還有其他人，就壓低聲音道：“林家被滅了門。”

葉雙差點咬到舌頭，“啥？滅門？怎麽可能？林天虎那厮該是禍害遺千年，這麽容易就入土為安了？”

“他家現在已經化為了一片灰燼，據說是仇家上門所為。”

莫紫也有些不敢相信，“林天虎不是一方之霸麽？什麽仇家能把這地頭蛇給滅了啊？”

葉一搖頭，“我只在殘骸之中找到了這個。”

葉一拿出布包着的東西，已經燒掉了一半，但仍能看出完整時的樣子，是個六形物體。

莫紫拿過來掂量掂量，迷惑道：“武林裏的暗器我大多都見過，這什麽鬼？”

葉一道：“我只是見他特殊就帶了回來，其他的都是灰燼，只有此物尚能保存。”

蘇玖連問：“可有報官？”

“有，早起的百姓報了官，周邊的人也都有幫忙救火，可是火勢太猛，遠水無用，只能任其燃燒。”

蕭子弦道：“那陳秋有無審理此案？”

“他還未言明，只說有待調查。”

來收拾東西的店小二支支吾吾的問道：“客，客官，那兩個孩子，咋樣了？”

葉雙趕緊拿餅子堵住他的嘴，“你那麽大聲要鬧哪樣？不想有事就閉嘴。”

店小二趕忙點頭。

葉一道：“此事你莫要對外說，就算你們掌櫃也不能提。”

店小二狂點頭。

樓上在偷聽的林雨行眼神渙散，神情麻木的往回走。直到回到沈君諾所在的房間，坐在他床前，依舊呆滞。

沈君諾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之後感覺身旁有人，連忙問：“雨行？雨行。”

林雨行像是虛脫了般靠在他懷中。

“君諾……還好你沒事。”

“家裏……”

“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家……已經沒有了。”

“雨行……”

林雨行埋首在他的頸間。

沈君諾雖然看不見，但他依舊可以感覺到林雨行的痛苦。頸間那溫熱的液體愈發深刻，讓他不禁緊了緊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