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5-6

（五）

屠龍的戰場已經絢爛無雙，各色光影特效飛舞。

聯盟夏休期，網游裏的BOSS都特別慘，加上上次那誰飛躍淩龍峽谷帶來的啓發，實力不俗的大公會一個兩個都在飛向瞭望臺的路線上開辟了第二戰場，阻撓別人的，自己搶上的，除了散人這種賴皮貨，得天獨厚的槍系職業在鬥争中簡直一個個都像金子在閃光。淩龍一開，煙火漫天，槍炮轟鳴，很多不參加戰鬥的玩家也把號開過來躲遠了看風景，多年前屍橫遍野的野圖大戰，如今搞得跟過節似的，淩龍要是能說人話早罵娘了。

葉修和藍河蹲在高地上，對于他們來說休假有休假的玩法。伍晨的曉槍則在崖邊觀察戰局頻道指揮，眼都不帶斜的。

經過幾年的職業比賽歷練，當年的小毛孩子盧翰文一步一個腳印地，就要成長成藍雨戰隊可靠的中堅力量，對絕大部分藍雨粉比如藍河來說肯定喜憂參半，因為這意味着總有一天要親眼看到這個少年從黃少天那裏接手夜雨聲煩，而這個日子眼見着不遠了。

人熬不過時間的。連那麽沒下限的方銳大大都在飯桌上透露過大概打完下個賽季就不打了這種事，雖然最後又指着葉修打圓場，說你看像這種老妖怪畢竟是少數，藍河只能幹笑，想着想着心裏總不痛快。

藍河正出神，屏幕外的葉修戳他，有個地方有沒有興趣跟我去？

現在？藍河瞟了眼時間，這個點你确定？碰到打劫怎麽辦，百米比我還爛。

“……”葉修噎了一口氣，“你能不能望點好，再說咱H市的治安有那麽糟糕嗎，JC叔叔哭給你看啊。”

藍河看着他，他也看着藍河。一般藍河這麽看他過不了半分鐘只要不是什麽要緊事葉修也就改主意了。

“真那麽想去？”藍河有點郁悶地起身換了長褲，“要讓我知道待會你就是去吃個地攤看爹怎麽揍你。”

葉修滿意地嗖嗖嗖給兩個人的號都下了線。

出了上林苑，藍河就等着人往夜市走，葉修卻真的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那個方向是興欣最老的大本營興欣網吧的所在，藍河邊走邊納悶，這麽晚了去網吧幹嘛？而實誠的他到最後也只能想到新武器上去。

說起來興欣的武器研究也算業內有名了，藍河老覺得興欣技術部在武器開發上的征途不是服務比賽而是星辰大海，沒有想不到，只有缺材料。

橘色的街燈光一圈接一圈鋪在地上特像鬼劍放出的炎陣，神游天外的藍河跟着煙霧缭繞的葉修走啊走，路過他以為的目的地的時候都沒往旁邊瞧上一眼。

“停，停，到了。這幫小崽子，又讓我逮到了。”還是葉修的聲音讓藍河還了魂，他四周看了看，完全不知道現在身處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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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藍河順着葉修的目光，前邊二十幾米遠的路燈下，一個小攤冒着青煙，藍河看那師傅手頭的動作，估計是雞蛋灌餅一類的東西，攤前兩三小孩，明明在互相推搡，這麽安靜的巷口卻是一點聲響都沒傳出來。

“你認識？”藍河好奇。

葉修又點了一支煙，笑着說：“徒子徒孫。”

藍河恍然。

“你看那邊，”葉修擡手指了指，夜色裏隐約可見一棟并不大的建築的輪廓，“王大眼成天琢磨着怎麽從裏頭挖人。”

藍河狂汗，人怎麽說也不會成天吧，又不是變态……

“訓練營？可以嘛你們。”

“必須的。”為了配合語氣葉修得瑟地噴了個煙圈，“小孩資質都不錯的，說不定下下個賽季，散人君莫笑又要光榮複出了。”

“……”藍河覺得胃部一陣柔軟的扇動，那感覺沿着神經一路往上直逼前額。

葉修順勢靠在電線杆上看他，良久才道，“傳承才是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不是嗎？”

銀河璀璨，弦月當空，葉修這吞雲吐霧地，藍河皺皺鼻子，心想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忘記你當初把賬號卡放進抽屜那惆悵的小樣。

“我剛看你快把小盧的號盯出個坑來，怪可憐的。”

藍河掄起拳頭捶在葉修膀子上，“你說你這看眼色的功夫怎麽就全用來拉仇恨了！”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進來一小股暖流，那暖流環繞個周天，眼圈都變得有些熱。

葉修咬着煙笑也不躲，“哎現在的小鬼多好啊，家裏支持還給零花錢，我那時候真是連塊餅都吃不上啧啧。”

“說起來你家到底幹嘛的？上回看見葉……秋，人模人樣的很精英嘛。”

“呃，這個我真說不上，在家那會還小，什麽都不知道。”葉修再往訓練營那邊看了一眼，見走在最後個子比較高的小孩也鬼鬼祟祟地隐進了訓練營，這就領着藍河打道回府了。

藍河實誠的腦子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要是販賣軍火趁早告訴我，到時我好走你別送。仁至義盡我不會告發你的。”

“都睡了這麽久了說走就走好傷心。”

“你妹……”藍河內心嗷一聲慘叫，恨不得咬死這個不要臉的。

（六）

難得的不是清晨的陽光，難得的是這清晨的陽光還讓他們清醒着看見了。

上林苑的興欣老窩坐北朝南，葉修這個拐角的房子兩面相鄰的牆各開一扇窗，朝陽夕陽都能照進來，還挺神奇的。

“昨天的午覺睡得好吧？不然哪起得來。”葉修的手正好能夠到把窗打開，第二個動作是例行公事點了根煙。兩人睡前商量好，今天怎麽着都得出門起碼去趟大超市，好不容易放個假，天天晝伏夜出的人幹事。

“哪來的破習慣，嗆死了。”

“解乏呗。”

藍河趴在枕頭上狐疑地望着他，手藏在毯子下探過去。才一秒，葉修臉上的僵硬讓藍河笑得陷進枕頭裏。

“我怎麽覺得不太乏？”藍河惡作劇地對掌握的事物上下其手，被葉修一把捏住手腕。

“……別鬧，這要習慣了回頭你走了還得了。”

藍河眉梢一挑，更樂了，“自己弄出來呗，裝什麽正經。”

“我會跟老魏說我在想你的。”

“……”藍河一咬牙，整個人鑽進毯子裏。

“啧！”葉修右手夾着煙不方便，左手去擋卻沒攔住，急急忙忙把煙摁滅在了電腦桌上，毯子下腦袋的形狀在小腹上方聳動，這種時刻要還有心情找煙灰缸那也太非人類了。

嘴唇、牙齒和舌頭，小腹上不同的觸感清晰得閉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些情|色的動作似的，無奈藍河摁着邊角不讓掀開，看不見也好，葉修破罐子破摔地想，權當做夢了。只是撩撥了半天不見切入主題，縱是葉修也要煩躁死。

“蒼天啊，當年那個在游戲裏讓我摸一下都會跳腳的純情小嘶——”早就難耐到不行的重要部位被冷不丁叨了一口，隔着褲子也沒用，又癢又麻的感覺像一道閃電從葉修牙根劃拉到後腦勺，他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弓起來歪在床頭。

藍河如同勝利了一般頭頂毯子半跪起來大笑，“讓你裝，接着裝！”

葉修還沒從一股要爆炸的危機中緩過勁，看藍河得瑟真的相當無語，特委屈地像只米蟲一樣翻了個身蜷起枕頭背對藍河，“好無奈。”

“哈？”

“做男朋友真辛苦。”葉修在枕頭裏蹭了蹭，聲音從棉絮裏悶出來顯得有點遙遠，“可是我喜歡你。”

……什麽情況！藍河只覺得這半點預兆都沒兜頭就是一記九天玄雷也太不客氣了，“你……”藍河氣急敗壞地去扯葉修後領，葉修從善如流，順着力道回頭看他，四個字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沖擊力特別大，跟葉修皮膚接觸到的地方，藍河像被燙了手，猛地把葉修推開，“……賣萌可恥！”

“……這怎麽能算賣萌呢？”葉修一滴汗。

“那你抱着枕頭滾來滾去算怎麽回事？！”

“自己幹的好事回頭來問我？當然是壓一壓。”葉修答得大義凜然。

“……”藍河聽着窗外的鳥叫才發現今早上的展開就從沒對過，這種私密的事，有什麽好揪着不放，自己這腦子怎麽突然就單邊了。“真是有病，都說了實在不舒服弄出來就好了……”

“我會想你的。”

“……想毛，人都在這……”葉修橫在眼前懶懶地看他，藍河越說越小聲。

“那我給你說說我會想什麽。”

想把你綁起來。

想捏着你的下巴或者鉗住你的頭發，都好，想要你的臉，要你的嘴唇，要你的喉嚨，想要聽你的聲音，又想把它堵住。想看你大口吸氣調整呼吸的樣子，想看你舌尖黏膩顫動的樣子，想看你戚着眉雙目緊閉的樣子，也想看你眼角濕潤迷茫失焦的樣子。

藍河全身都在燒，一頭栽在葉修正抱着的枕頭上，還用毯子把自己整個蒙起來。

“……………………流……氓！片兒看多了吧你！！”他懊惱自己怎麽沒及時堵住那張嘴，情随心動，身體的反應擋都擋不住。

“真沒時間看。我是想對你這麽做。”葉修聲音幹得很，幻燈片式的想象真是要老命，“你看我忍得多好快點獎勵我。”

藍河沒動靜，葉修扒拉扒拉從毯子堆把藍鴕鳥翻出來透氣，鴕鳥君滿臉緋色，眼刀也剜得一點力度都沒有，全是反效果。葉修想喝水，不過更想笑。

“其實你願意被我這樣那樣我已經挺滿足了，”嘩啦啦揉亂了藍河的頭發，“還是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你要懂啊親。”

藍河花了兩秒半把毯子扔到葉修臉上，黑暗裏葉修只覺得席夢思一個反彈，門鎖咔咔，接着藍河的聲音從過道裏傳來，“想要來浴室！瞎扯個JB淡！”

直到水聲響起，葉修沖出去之前還摸了把枕頭感慨幸福來得太突然。

戀人之間應該多交流，以前所不齒的楚雲秀的說法，自從葉修開始打藍河的主意，有意無意間，便付諸實踐，深以為然了，榮耀界髒心大師二十過半才開始加點的技能，目前正向着滿級一路狂奔，用輪回副隊長的話來說，典型的EQ長歪了。

誰的胳膊撞到了龍頭，花灑裏一小股涼水淅瀝瀝地打在葉修背上，竟然沒造成什麽影響。他有點站不穩。被靈巧滾燙的唇舌輪番攻擊，光是視覺上就夠沖擊了。

“呼……早知道你不排斥，我就應該早，點說。”

回應他的是根部一口輕咬。

“……真要命，挺厲害嘛，嗯，哪學的？”

總不能說跟你學的吧！藍河蹲得累了，一手攀着葉修起身，一手不停，葉修被水打濕的脖子看起來甘甜誘人。最終動作的手也被拿開，兩具年輕的身體彼此貼合，藍河被攬緊了腰一個翻轉抵到牆上。火熱而急切的摩擦，幾乎讓他哭出來。

充斥□□的相互慰藉要出成效是很快的，兩人份弄得葉修一只手全濕噠噠的，一點也不像昨天才好好做過。本來還想再糜爛會兒，劍聖的鈴聲不屈不撓地第二次響起。

“……怎麽辦，你再叫幾聲把那個蓋過去？”

“神經！”藍河的臉幾乎要把涼水燙成蒸汽，之前一次鈴聲響，葉修這混蛋就在耳邊說你可以叫大聲些。

“我要把那貨手機號放到交友網站上去別攔我！”被藍河一把推開的葉修對着裹着浴巾跑出去的身影怒道。

葉修上下囫囵沖了沖，正也弄了張浴巾裹好，卻見藍河表情複雜地回到浴室門口，手機遞到葉修面前。

“你……爸爸。”

一陣沉默，葉修接過手機直接摁了挂機，藍河驚訝地不知該說什麽好。

“看來我們今天還得去趟靈隐寺。”葉修上前把藍河拉到花灑下，“別擔心，你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