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1

（二十一）

湖邊垂柳依依，寒風徐徐，松鼠啃玉米，大神玩手機。

……藍河特別憋屈。

萬萬沒想到我堂堂神之領域藍溪閣叱咤風雲的劍客高手現實裏也不過就是個縮卵子大神嘆個氣裝個可憐就不敢吱聲了對這貨一定是裝的大老爺們哪有這麽多悲春傷秋的老來這招就不膩嗎？！

藍河這頭腦風暴一轉果不其然就給轉偏了，小松鼠像也受到了情緒影響似的吓得連咀嚼的動作都停滞了。

“大……”

“那你先聽我說幾句？”

兩個人幾乎同時出聲，藍河心裏無奈地泛出一股子熟悉又狗血的味道。

昨晚愣頭愣腦跟地主回老窩，半天沒攔到車，葉修裹着他的圍巾繼續在前方領路，邊走邊嘟囔張佳樂附體明天還是去拜拜吧。藍河本來跟在後面天人交戰醞釀了一路，惡魔小人眼見着就要被天使小人掐死了，心一橫正要趁兩人獨處的機會好好把話講明白，結果前邊開始碎碎念，走近了一聽心驚道我去這都讓凍得說胡話了，趕緊拖着人快走了一段，霓虹燈路燈交相輝映估計終于是進了商圈，再沒走多遠望見一家燈都滅了一半的24小時M記，直到端着一托盤食物咖啡被藍河推到空位上坐下葉修還有點蒙。幹什麽這是，餓了？要吃東西在站區多好找，剛才問還頭搖得跟坐電椅了一樣，也太見外了。藍河聽着超想翻白眼，一旦沒有惡言相向就得瑟，什麽人啊！揮揮手嫌棄地說了聲閉嘴吃肉就匆匆去洗手間了，出來的時候手裏拎着一坨東西，正喝蜂蜜雪梨熱飲的葉修定睛一看差點讓嗆進鼻子裏。藍河的羽絨衣敞着拉鏈能看見裏面有點可愛的卡通T恤，一只手還一直在順看上去實在沒亂的毛。你把這個套上。葉修看看他手裏那坨東西又看看他，不知道該先說謝謝，還是不用了，還是你羽絨衣裏竟然穿毛衣，還是彈性好嗎。最終葉修撓撓臉選了最後一項，他接過來，掂在手裏暖呼呼的。半邊亮燈的廳也實在沒幾桌人，有的紅着眼邊喝咖啡邊刷ipad，有的索性趴在桌上睡。葉修起身要脫外套，被藍河叫住你幹嘛，接着朝洗手間那邊擡下巴，去裏面換呀？葉修一臉疑惑，我裏頭穿了幹嘛特地跑那邊換？藍河想了想，突然就對自己有點捉急。他這頭還腹诽，葉修已經穿好了，還好，沒想象中的緊。收拾妥當了葉修謝過也坐下啃雞塊，看藍河瞟他幾眼，悶頭不說話用小細管攪杯裏的渣，就說怎麽，嫌我沒有公德心？我看你這毛衣質量挺好不掉毛啊。藍河在尴尬別的，又不好明說，只得拿過來自己的漢堡開始啃，我媽織的，誰穿都比我合身。葉修又犯了愁，腦子轉得快有轉得快的愁，你說這是接都還有誰穿過啊？還是接喲這是你媽織的啊？葉修咽掉嘴裏的肉随口說我們藍橋大大還在長身體，卻沒想歪打正着戳中了藍河的笑點，一句你妹之後感覺兩人關系都近了很多。

果然還是得逗人笑啊？葉修給某條方明華秘籍标注了一個紅勾。

……再笑就死球了。線上線下兩重天，藍河悲哀地給自己打了黑叉。

兩個人好像是都餓了，吃得頗有些風卷殘雲，這良辰吉夜的不如就把話給說了？藍河呷了口茶正要開口，葉修看了眼角落裏那個刷ipad的家夥，突然想起來什麽，趕緊問你手機能用嗎？

藍河一愣，拍拍口袋翻出手機，幸好今天車上煩了一路連微博都沒刷，手機很給面子的只用半管電就撐到了現在。葉修接過來低頭摁了一氣，藍河雖然莫名得很，但近距離欣賞大神的手真是享受啊，怎麽這麽好看，白白長長的，比臉都嫩，剛才啃漢堡沒敢多看還有點小後悔。

葉修完事把手機遞還過來，屏幕上亮着打車APP頁面，顯示已有司機接單，五分鐘後到達指定地點。藍河把目光從手機上撈起來投到葉修身上，早幹什麽去了戰術大師？

稀罕你毛衣。

一口氣直接把藍河憋到了上林苑小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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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擰鎖開門，屋裏黑燈瞎火。

你說他們先去Q市原來是真的？藍河愣在門口。

葉修往牆上一摸，一樓變得亮堂堂，網吧一樣，四排機位。葉修一臉哥騙你有飯吃還是有錢拿的表情，比了個快進來帶上門的手勢。他先上樓不動聲色挨個檢查了房門，好得不行，除了自己跟老魏那間全給鎖上了，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節骨眼上安安靜靜共處一室是很危險的，不，倒不是說那回事，那個太缥缈了且不提，葉修比較怕藍河面對面跟他說一些話。那是些什麽樣的話呢？比不能和不應該更可怕，一旦說出口，就沒有餘地了。于是葉修火速把人攆去洗澡，然後扯了個謊，說昨晚熬夜了今晚又被你折騰到這時候，快讓哥洗洗睡。

拉燈晚安明天見。

其實兩頭睡不着。

一大早，也不早了，藍河讓環衛車悠揚得有點過的音樂吵醒，眯縫着眼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往房間另一邊瞧，葉修伏在被子裏，呼吸安逸，那邊大概暖空調更足，腳丫子都抻出了床沿。

實在是……不壞。

意識到自己臉上有笑容，藍河又覺得事情要糟。

事情一直一直在變糟，只要沒有眼睛盯着，自制力就像被狗吃了。

狡猾透頂的狗。明明流着狼的血，卻會像薩摩一樣瞥着你吐舌頭露出笑顏。

本色就不太深的窗簾沒拉實，陽光從窗外打進來印在葉修的被子上，特別溫暖明亮的一道。

強大到只追求競技，天真到從不違心，老天應該讓你得到最好的回報才對，而不是讓你繼續飽受非議，暴露在污蔑的目光和言語之下。那不應該。大神，你這麽好，這麽聰明，我要是小姑娘，就跟你好了。

……哎，糟糕，糟透了。

藍河想着想着，想到橙黃的燈光下，葉修站在寒冷的空氣裏，向拳心呵出一口白氣，對着自己笑得像是少年，鼻子一酸，趕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