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33
☆、33
(三十三)
人,真是很難辦。
藍河就老覺得在戰隊放假這節骨眼兒上自己要是沒扛住給葉修發個一字半句哪怕是WTF都像通敵賣國。白天有公會事務要忙還好,天黑了回宿舍看到桌上折得好好的小紙片,他能沒頭沒腦心緒不寧一整晚。
季後賽賽程的确緊,看日歷藍河掐指一算也硬氣不了兩天,一邊難為情地矯情着一邊憤慨難道不該矯情嗎,總是在奇怪的方向上天人交戰也是醉。還有向來不八卦不巧腦子讓水逆爺爺踢了的筆言飛,在春易老召集的小會上說着說着把藍河有女神電話的事捅了出來,一時間坊間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狗血傳聞漫天飛,簡直雪上加霜。藍河痛苦地抱住面碗擋臉,悲嘆日子沒法過了。
然後老天爺仿佛聽見了似的,優雅地撩了撩才做的大卷卷頭,藍溪閣總部倆月一輪的公會值夜就輪到了藍河。
你看,平時好人卡積分攢得多,關鍵時刻兌換下還是很劃算的。
所謂的值夜其實只是形象點的說法,因為需要及時整理上報各區更新的材料庫存數據,主要工作都集中在全部副本CD清空的淩晨,所以才有了這麽個叫法。有了值夜的統計,時不時幺蛾子一發的技術部才能第一時間下發資源調配指令,而通常這些供需調配都直接影響接下來一個工作日公會部門組織下副本的力度,因此,值夜是個很重要崗位,也是個緊張時期對上繃着臉說這個這個和這個沒齊得再等等,對下捂着心口講求你們了手還能再黑點兒麽的煩人差事。
不過總之,有活兒分散注意力,揪頭發時段算是完美閃避了,泡了茶加班趟大本的曙光旋冰只要目光稍微斜斜就能看到隔壁桌的藍河搗騰EXCEL,一會兒又拎個文件夾起身到影印室,來來回回不亦樂乎。起初他還問藍河你怎麽不回去做啊,藍河回答說這麽多人一塊氣氛多好,回去肯定得瞌睡,曙光一聽似乎有理,就沒二話了。
可能是工作得太忘情,也可能是主觀上工作得太忘情,一向只有別人感冒發燒他頂上的藍橋春雪大大,突然就病了,還病來如山倒,頭天晚上只是嗓子不舒服,第二天索性什麽頭疼腦熱流鼻涕該有的症狀來了全套。曙光看他癱在椅子裏咳完喝水喝完接着咳,淡藍色的一次性口罩換了好幾輪怪可憐,就讓他去趟急診。藍河眼下瞅人都有氣無力,聲音悶在口罩裏說早去過了,你妹肯定是你傳染的,咳了兩天也不肯吃藥說要自然康複,自然你大爺。曙光咂摸咂摸頓覺慚愧,他倒是自然好了,沒想隔壁座免疫力這麽脆,趕緊拍藍河的背賠笑,哥,哥你順順氣,別說我傳給你的,可不能再給你緋聞名單上添人了,藍河扔了個眼刀,曙光當沒看到繼續說,你這絕逼是免疫力下降,得早睡早起鍛煉身體……藍河不想理他,悶頭跑洗手間了。
春易老拾搗完從他那隔間出來,夕陽最後一點餘晖從墨綠的玻璃外頭打進來昏昏黃黃,大廳裏除了換班盯野圖的零星幾個弟兄,另外三十來號人早散得沒影了,春易老默默地就想去開大燈,後來一琢磨晚班開不開燈都是各自習慣,自己多這一手實在沒必要。悻悻地收回手打算招呼個就走,一邊吭吭的咳嗽聲十分及時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藍河開了臺燈,正埋頭理報表,鉛筆在A4紙上圈圈點點,看起來思路清晰,完全不像鼻塞耳鳴的人該有的樣子。春易老站在外圍,看看頭頂的冷氣孔,覺得應該把溫度調高些,又看看幾排辦公桌外的夜班同僚,唔,要是等下網游裏鬧騰起來那邊可能得嫌熱,再轉念看看藍河不合時宜的長袖襯衫,身邊的推拉窗也被拉開一半,春易老沉默了許久,不禁感慨這麽棵有公德心的白菜讓誰拱了都不稀奇。
哎等等,你值個夜有什麽非得這個時間在這兒做的?
“嗯?”藍河發現春易老茶壺狀一手叉腰一手杵在辦公桌的擋板上發愣,還當是春易老找他,“大春有事?”
這麽一說是有點事,春易老想,還是挺沖擊的一事兒。你也是瞞得挺好,哥幾個被你們煙幕彈放得雲裏霧裏,不過确實也都是你的私事,自己掂量就行,過得不容易也別怕跟我們講,怎麽都是兄弟啊是不是……春易老摸了把頭,“病了就回去做,你又不用像他們那樣喊來喊去。”何必待在這受罪。
“這裏有打印,核對起來方便。”藍河撓撓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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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l選中了還能看走行?”春易老不懂了。
“……”總之我就是不想回去嘛你咬我……藍河瞟了眼時間,照常規,有比賽的職業選手這個點是飯後休息,休息完就該進備戰室了。“辦公室人多,我一個人犯困。”藍河搬出忽悠曙光的那套。
可惜春易老不吃他這套,“你頂着冷氣吹,要是你媽給你打電話聽到你啞巴兮兮的,還以為領導欺負你。”說着就去關窗,還用手背比劃了好幾個趕緊滾。
……還有沒有人權!!!!
藍河心裏抓狂,但一想到大春的合理假設,後果便是老媽一頓哼看吧你就是照顧不好自己的嘲諷,簡直頭都大了,不情不願地關機收拾了幾張稿紙,跟春易老一起去久違的食堂,吃了頓沒啥胃口的晚飯。
并且這頓飯的氣氛很微妙,相當微妙,微妙到公認話少的春易老一口氣說了大約五六百字,微妙到公認善解人意的藍河一句都沒get到。
是在說什麽呀……藍河回宿舍一路上都還琢磨春易老嘴裏那些類似有困難找組織的話究竟是想表達啥,以至于這一路似乎走了許久,怎麽也走不到岸。
莫非入夜寒大大在對興欣聲望仇恨的大環境下終于耐不住寂寞把自己賣啦?藍河一個激靈,好像連鼻子都通了,一股風直灌天靈蓋。這不能吧?
藍河越想,越覺得腳下像踩進沙坑,沉一步虛一步。
算了,藍河咬咬牙,他媽該來的總會來。
老子這就去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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