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席真一時倍感驕傲,他的信息素真強,竟然能反向侵入別人的領地。
看祁渡表情,也是被吓到了。
“放心,我不會攻擊你。”他寬慰祁渡,“現在我們打平了。”
……我們是在打架?
祁渡茫然地收攏一片香味四溢的桃花嫩葉。桃花在海中生根的那一刻,也在他心裏發了芽。
往常和平相處都做不到的Alpha信息素,卻在他們身上發生了奇跡。兩人信息素的完美交融,令他以為他們終于有了默契,開始心意相通。
現在席真告訴他,這是打架?
祁渡大腦一片空白,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回過神後,他自失地搖搖頭。
系統世界裏席真可是選擇了逃跑,醜陋的章魚一定給他留下了陰影,怎麽可能這麽快改變心意。
要更加用心地訓練信息素,祁渡心想,要讓它保持嬌小的體态,學會賣萌讨人喜愛。
他閉上眼睛,沉下心,腦中浮現出席真尾巴上刮落的那簇金黃絨毛。他告訴章魚,如果能夠贏得席真的喜愛,這樣美麗的絨毛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它還可以跟在尾巴後面,幫尾巴舔毛。從末端到根部,再從根部到末端……
章魚吸了吸嘴角的口水,直接躺平。
它任由祁渡捏臉,原本比較寫實的形态,逐漸變成了Q版。
其他Alpha同樣如此,指示信息素做出各種動作,做對了有獎勵,做錯了就懲罰。
獎勵是一粒拟O香味的糖丸,懲罰則是一記教官的電鳗攻擊。
大部分Alpha懲罰巨多,獎勵極少,半天下來,比跑馬拉松還累。
晚飯時,到食堂一看,Ba還算有個人樣,Omega也被摧殘得不輕。
再一問,好家夥,Omega的訓練強度反而比Ba高得多。
“這标準太奇怪了吧。”同學們抱怨,“訓練量和學生的承受能力反着來?”
大家都不理解,甚至還有同學找家長哭訴,想要退出軍訓。
但學校早就提前通知過家長。只要沒打罵孩子,家長也都樂見這些小公主小皇帝吃吃苦頭,鍛煉鍛煉。大人們達成了共識,學生們再怎麽不願意,也只能堅持。
席真倒還不至于去家長面前哭,可他也不想繼續。第二天教官告訴他和祁渡,原來只有他倆的訓練艙是聯機版,別人都是獨立世界。
這算什麽?
教官問想不想換機子,他第一反應是,肯定要換。
然後他就和祁渡的目光對上了。
祁渡道:“你換吧,沒事。”
席真:“……”
他不這麽說,席真還能理直氣壯換,本來也不欠他的,不是嗎?
可他這一副“不必管我死活”的模樣,席真就莫名心虛,好像換機子就是一種背叛。
席真煩躁地甩了甩尾巴。
教官又道:“其實這兩臺聯機版還在測試,昨天你們使用後就發現了bug。我們排查後發現,當初預設的門限不夠高,導致數據溢出,系統卡頓。以前我們測試過程中沒有出現這樣的問題,現在也無法複現,只能懷疑是你和祁渡T值過高引起。”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我們連夜修改了參數,想請你們再幫忙測試一下……有報酬的。”
有報酬也不想幫這個忙。
席真煩得尾巴掉毛,急忙再放出一些信息素,把禿的地方補好。就算沒人看見,他的尾巴也要漂漂亮亮。
像是看出他的抗拒,祁渡主動道:“我一個人可以嗎?”
教官:“可以,我聽說你的T值是有史以來最高?”
祁渡點頭:“體檢報告是這樣。”
教官拍了下他肩膀:“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他指引祁渡往訓練室走:“我跟你說下測試項目。”
男生點點頭,眉宇間有些落寞。
可惡,這家夥幹嘛可憐兮兮被抛棄的模樣。
“等一下。”席真叫住他們,兩人轉回頭。
席真手插兜裏,無可無不可的表情:“應該還是兩個人效果比較好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也一起好了。”
教官挑眉:“還以為你不願意。”他偏了下頭,“那就走吧。”
席真:“嗯。”
祁渡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露出淺淺的微笑。
注意到這一點,席真轉頭,強行咳嗽幾聲,把跟着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
兩人跟着教官到了訓練室,教官告訴他們,一共需要測試三個維度的數據。
穩定性,需要他們盡可能保持長時間的高水平信息素輸出;靈敏度,會專門将他們放到需要精細操作的場景;而阈值,顧名思義,要他們能釋放多強的信息素,就釋放多強。
教官介紹完,兩人同步進入系統。熟悉的聖光之後,各自出現在新的場景。
背景是一座火山馬上要爆發,附近的小鎮即将面臨滅頂之災。
席真睜開眼。
空氣熾熱得像烤箱,街道上到處都是逃竄的npc,汽車已經無法啓動,柏油馬路都開始融化。
這麽極端的高溫,席真琢磨,這似乎是海洋生物的死穴,也不知道祁渡頂不頂得住。
他總覺得馬上就能英雄救美了。
一想到被烤得幹巴巴、香噴噴的章魚,淚水都從嘴角流下來。
章魚鐵板燒,哧溜。
席真開始在人群中尋找祁渡,完全忘了昨天慌不擇路地從人家身邊逃離的事。
每次祁渡一示弱,他就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甚至路都不好好走了,貓一樣靈活地上蹿下跳,東張西望。
他沒折騰多久,就聽到路邊的公用電話亭叮鈴鈴響。
誰沒事打公用電話呢?
他詫異地看了一眼,沒搭理,繼續往前走,大概一千多米後,又遇到一個公用電話亭。
同一時間,鈴聲再次響起。
席真:“……”
感覺是找他的。
他試着走上前,接起電話,竟然聽到祁渡的聲音:“站在……那兒……別動……”
電話很燙,電磁信號斷斷續續,席真皺了皺眉,剛要問你在哪,轟隆幾聲巨響,完全蓋住了他的聲音。
他頭頂的貓耳朵轉向響聲源頭,目光也随之移動過去。只見一股無比粗壯的灰色氣柱從遠處的山脈中噴薄而出,接着大地震動,火紅的岩漿在天空劃出一道道抛物線,朝四面八方砸落。其中一道,正對着席真。
席真仰頭,瞳孔中倒映出熊熊的火光,皮毛感受到炙熱的蒸烤,他心頭一跳,耳朵完全後折,尾巴也卷到大腿上。危機當前,他卻想起祁渡那句“別動”,鬼使神差地,當真一步也沒動。
熔岩在他的瞳孔中疾速放大,下一秒他的視線卻被橫空出世的巨大觸手遮蔽,然後他就落入一個突然出現的懷抱。海洋溫柔地環繞住他,濕潤的風驅走多餘的熱量,緊接着有鹹鹹的浪花飛濺到他的臉頰。
他舔了舔唇,舉目四顧,海水湧動,熄滅附近的熔漿。他又低頭,看到環住他腰的臂膀。雖然還是少年的線條,卻已經充滿力量。
緊接着他的後腦勺被一只大手按住,臉埋進溫熱的胸.膛。
“它會護送我們去安全的地方。”祁渡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會讓它碰到你。”
席真一怔,被帶着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掙開祁渡的手,擡頭望去。只見一頭碩大的章魚傘一樣撐在他們頭頂,兩根觸手擋住天空掉落的熔岩和灰燼,其他觸手則在四周開路,圈出一片開闊的安全區,和席真離得遠遠的,像是生怕不小心蹭到他。
祁渡知道他昨天逃跑,也知道他逃跑的原因。
席真耳朵尖動了動,一時心情複雜。章魚猙獰的外表,在他眼中變得有點可愛。
兩人安然無恙地逃出了火山小鎮。
之後在章魚的保護下,又經歷海嘯、地震、泥石流等等□□。
嚴酷的環境能強迫他們保持高水平的信息素輸出,完成穩定性測試。
這樣一天下來,席真敏銳地察覺到,章魚的個頭比一開始小了很多。
“它累了。”席真下意識地道,然後搖頭,看向祁渡,“你累了。”
祁渡臉色有點蒼白,但說:“還好。”
“明天再測吧。”席真說。
“要結束嗎?”
“嗯。”
祁渡頓了頓,慢慢地松開托住席真後腰的手。
席真低頭看了眼那只手,腕骨突出,沒有一絲血色。他別開眼,低聲說出安全詞:“請求脫離。”
話音剛落,貓耳貓尾的少年化作一片桃花,原地消失了。
祁渡試着撿起一片,剛捏到手上,花瓣就在風中散去。
縮小成q版的章魚抽抽搭搭,委屈不已。
它好不容易變成可愛的樣子,卻都沒機會給席真看一眼。
祁渡立在原地,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這次不怪你。”
一人一魚沮喪對視。
出了訓練系統,席真直接離開訓練室,去和大家彙合。
丁淮跑過來跟他說了什麽,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其實什麽都沒聽進去。
他心裏滿滿的,全是變小了的可憐章魚,和祁渡失去血色的模樣。
他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在訓練系統裏待太久的緣故,祁渡頂多會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憊。
可越是這麽想,越是趕不走心裏生出的在意。
他吃力地眨了眨眼,尾巴拖在地上,耳朵也耷拉着,一點也沒有以前高高豎起尾巴,巡視領地的高傲模樣。
祁渡走出訓練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少年格外消沉的背影。
如果那是一只真正的小貓咪,它的主人一定已經忍不住跑過去,把它抱進懷裏,揉揉肚子,親親臉蛋,好好安慰安慰了。
哪怕祁渡知道席真還在排斥自己的信息素,都快忍不住将這樣的想法付諸行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祁: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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