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祁渡最後還是忍住了那股沖動。變态也是有底線的,即使席真也是A,也不能對他耍流氓。

之後的幾天,兩人繼續配合,完成其他兩項測試。

靈敏度的測試十分小清新,兩個人、一頭章魚,一起坐在地上雕花。

開始席真還有點耐心,裝模作樣雕了幾朵醜兮兮的菊花。

然後他就覺得無聊了,在旁邊瘋狂摸魚,一會兒揉揉耳朵,一會兒梳梳尾巴,一會兒在花叢裏溜達。

怎麽會有花叢?

席真記得這片場景是一片空地。

他轉身望去,看到祁渡雕好一朵純白的野薔薇,将花丢向身後,花朵随風飄了一會兒,落地生根,和之前的花叢長到一起,花叢便又壯大了一些。

感覺到他的視線,祁渡擡起頭:“要來嗎?”

同一時間,Q版小章魚八條觸手齊開,一氣兒雕好四朵野薔薇,一股腦彙入花叢裏。

照這樣的進度,不多時,他們就要處在一片花海裏了。

席真看得有趣,但他依然沒有耐心雕花,他思考片刻,閉上眼睛,尾巴卷起,周圍一朵又一朵桃花旋轉飛舞,和野薔薇一樣落地生根,長成一片又一片的桃花林。

席真打了個響指:“看誰更快。”

祁渡雕花的動作一頓。在他看來,這樣的場景還是有點浪漫的。沒想到在席真心裏,第一反應依然是要比賽。

這家夥的勝負欲太強了。

雖然這麽吐槽,但祁渡雕花的速度也陡然變快了。

席真也急忙走到還空着的地方,制造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不知過了多久,白色的野薔薇花海和粉紅色的桃花林完全交融在一起,像是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棉花糖,根本分不出誰多誰少。

席真精疲力盡地挂在一株桃樹上,尾巴垂落在身後,嘆氣道:“這次又分不出勝負了。”

祁渡摁着章魚腦袋,道:“不急,還有阈值測試。”

阈值測試都是極限運動,先是蹦極,然後跳傘,最後是深海潛泳。

席真不怕高,也沒有深海恐懼症,就是游戲(劃掉)訓練系統太真實,他得背着氧氣瓶,隔三差五還要游到海面換個氣。

章魚一直蠢蠢欲動,嘴巴不停地吐泡泡,瘋狂暗示,氧氣我這裏有。

祁渡一巴掌拍它腦殼上,不準它見縫插針地耍流氓。

章魚哭得好大聲,但沒有人理他。兩人沉默地完成最後一項測試,表情都怪裏怪氣。

席真依然是一出系統,就直接走出訓練室。他總覺得最近腺體越來越不對勁,貼着冰涼的傳感器仍會發熱。好像是和祁渡相處太久的緣故。他不禁心生警惕。

回家後必須立刻補一針僞裝劑。

也許還應該囤點抑制劑,有備無患。

他低着頭,專心思考,冷不丁前方被人攔住去路,擡頭一看,是個模樣還算周正,卻因為眉宇間的陰郁顯得有些傻逼的Alpha。

看到席真露出“你誰”的表情,Alpha嘴角抽了抽:“席真,我,洛舟。”

洛舟是誰?席真苦思冥想。

祁渡走到他身旁,語氣很冷地對那個Alpha說:“滾。”

所以是敵人?

雖然還沒想起這家夥是誰,但席真直接跟祁渡統一戰線。

“滾吧。”

洛舟臉都青了,握拳說:“席真,我找你有事。”

祁渡把席真撥身後:“什麽事?”

這個alpha看席真的眼神幾乎激起他的殺意。

“這麽緊張?”洛舟扯了扯嘴角,扭了下脖子,“喂席真,是Alpha麽,躲人後頭不敢露臉是怎麽回事?”

席真本來還不願意被祁渡擋住,被他這麽一說反而起了逆反心理。

“關你屁事。”他漫不經心地踢了踢祁渡小腿,“我們走,理他幹嘛。”

祁渡嗯一聲,反手抓住席真手腕,拉着他繞開洛舟。

“你別順杆爬啊。”席真這麽說,卻沒掙脫。

祁渡也沒松手。

被兩人無視、擦肩而過,洛舟拳頭一點點攥緊,然後轉頭,對着席真的背影冷冷地道:“明天是軍訓最後一天,會有雙A對決,到時候我會挑戰你。”

席真一頓,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想了想,沒理洛舟,接着往前走。

“所以他到底誰啊?”

“秋游騷擾顧超,被你揍了一頓的傻逼。”

“哦。”

“草。”洛舟一拳砸旁邊白牆上。

要不是為了驗證那個猜測,他怎麽可能來自取其辱。

但如果席真真的是那個貓尾少年,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知道他是變異alpha,還是o裝a。

想到那黑暗中看到的光明,洛舟的眸色一點點變暗。

“你會答應他嗎?”走出一段距離,祁渡松開席真,轉頭問他。

“挑戰?”席真沉思,“敵人打上門來,總不能避戰吧,那不是我的風格。”

“這樣嗎?”祁渡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席真摸了摸手腕,轉頭離開。他隐約知道祁渡想要怎樣的答案,但……怎麽可能順着那家夥。

他可以和祁渡做好朋友,但不可能成為戀人。

第二天,大家在操場集合。經過一個星期的軍訓,同學們都有點脫胎換骨的意思。Omega和Ba昂首挺胸,精神飽滿,平時最嘚瑟的Alpha都有點頹,像是被折騰得不輕。

vr訓練真的很消耗精神,他們都被榨幹了。

教官走到同學們面前,宣布:“為期一周的軍訓即将落幕,我們将進行三輪比拼,給同學們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請同學們踴躍參加。”

“第一輪雙A線上對決,第二輪AO線下對決,第三輪Ba随機匹配。”

三輪比拼項目令同學們充滿疑問。

“還能聯機?”

“ao線下?教官知道他在說什麽嗎?”

“好吧,我們ba依然是那麽平平無奇。”

雖然質疑聲很多,但教官一點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把人拉到訓練室,擺明了幹就完事兒了。

訓練室前方緩緩降下白色幕布,聯機實況将會投影到幕布上。

教官站在祁渡和席真測試了好多天的機器前,問大家誰先來?

原來他們這些天的測試都是為了今天。

席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用了很多天的虛拟艙。

祁渡的目光跟着他看過去。

早知道把這兩臺機子買下來,運回家了。

一想到會有別人躺進席真躺過的東西,祁渡就感覺到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一共十次機會。”教官一手叉腰,一手扶機器,“過時不候啊。”

席真站在人群裏,聽到Alpha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又躍躍欲試,又不想做出頭鳥。

他下意識轉頭看祁渡,等會兒洛舟向他挑戰,祁渡會是什麽反應?這一對訓練艙,可以說滿滿都是他們兩個的回憶。

即使他想着要和祁渡拉開距離,免得出現什麽日久生情的悲劇,他也不想和別人一起使用這兩臺機器。

他正胡思亂想,餘光瞥到人群裏同時走出兩個人。

是祁渡和洛舟。

祁渡甚至快了一步。

席真愣了一下。

祁渡直接對教官道:“我要和洛舟對決。”

嘩然聲響起。說真的,祁渡挑戰洛舟,算是給那家夥“擡咖”?

洛舟目光一瞬間陰沉。他也知道,要不是自己說過會挑戰席真,祁渡肯定懶得挑戰他。

可惡,把他當工具人,利用他和席真秀恩愛?

祁渡卻沒看洛舟,撂下這句話,就躺進了訓練艙。那是席真一直使用的那一臺。

席真身上突然有點燥,忍不住解開了一顆紐扣。

衆人目光落在洛舟身上,竊竊私語。洛舟聽不太清,但知道他們八成是在嘲笑,以為他沒有膽量應戰。

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了,父親對他進行過特訓,他對自己的信息素掌握得比所有人都好。

祁渡和席真有什麽了不起,聽說他們甚至無法将信息素拟态具現化。

要不是為了驗證席真身份,他都不屑再和這兩個人接觸。

他信心滿滿地上前,躺進訓練艙,戴上頭盔和信息素傳感器,進入系統和祁渡pk。

白光閃過,他睜開眼,看到眼前的狀況,瞳孔急遽地收縮,信心在一瞬間瓦解。面前矗立着一頭多麽恐怖的龐然大物,八條觸手張開,将天空都完全遮蔽。他甚至無法看清怪物的全貌,只能感受到一股最原始的、對于未知的恐懼。他能感覺到,他的靈魂都在這種恐懼中戰栗。

他那麽多天的訓練,在這頭無法名狀的怪物面前,顯得多麽幼稚可笑。

他身邊從來都雙眼血紅氣勢洶洶的蟒蛇,蜷縮起身體,瑟瑟發抖,一步都不敢上前。

他不理解。

明明兩個月前這家夥的信息素觸手還只有小拇指一般纖細,這麽短時間怎麽會成長到這個地步?

失策了。

他扭頭就逃,頭頂卻感到一陣狂風,下一秒足有兩人合抱那麽粗的巨型觸手從天而降,将他和蟒蛇一起拍成一團馬賽克。

“啊——”

心跳陡然加速,觸發安全保護機制,被迫強制下線。

洛舟摘掉頭盔,呆滞地起身,旁邊仰頭看投影的同學們神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麽。

沒有人告訴他們信息素可以成為這樣遠超自然造物的存在。

簡直像是瘋狂科學家的作品。

這就是頂a的實力嗎?

洛舟突然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沖出訓練室,跑去衛生間嘔吐。

這是精神遭到污染的後果。

教官的眉頭皺緊又松開,祁渡還是有數的,能夠吐出來,而不是陷入谵妄,說明精神污染的程度并不深。

大家靜靜地看着祁渡摘掉頭盔,直起身,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

沒動的席真一下成了最前排。

祁渡走到他面前,淺淺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幾天一直被你血虐,終于也輪到我贏別人一次。”

席真:“?”

同學們:“!”

大家敬畏地望向席真,果然是校霸嗎,信息素竟然能比那頭章魚還要恐怖。

看着他們充滿恐懼的目光,祁渡垂下眼,笑意淡下去。

既然害怕,就不要再挑戰席真。

和席真聯機的人,只能是我。

他不知道,當他心裏出現這樣的念頭時,他的神情有多麽恐怖。

好在大部分同學注意力都轉移到下一場pk中去,沒有看到。

不過,就在他面前的席真還是注意到了。

席真貼在祁渡耳邊輕聲道:“你是不是也想吐?”

祁渡一愣,遲疑地看了眼席真。

席真十分理解,用氣音說:“我們去外面的衛生間,不會被別人看到。”

原來他以為祁渡在信息素的對決裏也受了暗傷,怕丢面子強忍,才會露出那麽難看的臉色。

祁渡用力掐了掐掌心,點頭說:“好。”

席真看了看四周,邊說“走,我們去上廁所”,邊若無其事地半拉半扶着,把祁渡帶出了訓練室。

祁渡半邊身子靠在席真身上,臉頰和席真挨得很近,只要稍稍一轉頭,就能不小心蹭到。

就算只是這樣虛虛地貼着,也能感受到席真溫熱的體溫,嗅到席真發絲、耳畔和肩窩氤氲的甜香。

他餘光看到席真輕微晃動的圓潤耳垂,更加用力地握緊拳。不需要再加什麽演技,光是按捺下那股轉過頭、嗦一嗦那耳垂的沖動,就足以令他臉色燙紅,直冒熱汗了。

看到祁渡這麽難受,席真嘆了口氣,手伸到他的腋下,幾乎把他半抱起來:“下次不要再逞強了。”

祁渡咬住下唇,緩緩點了下頭。

兩人走到衛生間門口,席真又關心地問:“要不要我扶你進去?”

祁渡垂在身側的手痙攣了一下,口幹舌燥地說:“要。”

作者有話要說:小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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